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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是非

作者:刀豆
季芳从早上回来就一直沒吃东西,连衣服都沒换,他想离开,大英不让,见他一动就哭哭啼啼,他只好留下。到了夜裡,周氏实在看不下去,让丫鬟煮了一点东西端来,又示意奶母去劝他。

  奶母走进屋去,季芳坐在床边,抱着女儿,昏昏沉沉垂着头,怀中大英已经沒了声息。奶母抱過浑身滚烫的孩子,放在床上,脱了衣服,再次用冷水替她擦拭身体,季芳浑身黏着汗,头重脚轻,已经疲惫的沒有力气再看她了。

  人那力气总是有限的,他再伤心,也還是要累,累了也還是要吃,饿了也還是要睡。吃了,洗了,他回到床上。明明知道有很多事,很着急,可是身体不受控制,头一挨枕就睡的人事不省。

  大英一夜高烧不退,洗了個澡,更加烫的着火一般。周氏跟奶母,丫鬟围着团团转,却什么法子都想不出。眼睁睁的看這一個女儿,竟生生不行了。

  天亮的时候,周玉睡着了。褚暨估计她几個时辰之内不会醒,便出门回家去。刚下马车,家中已经传出噩耗,就在方才天不亮的时候,大英沒了。

  褚暨对這個大英,单就感情說,并不太深,那原因也很简单,這孩子又瘦弱多病,性子又孤僻别扭,很不讨人喜歡。但毕竟是季芳的独生女儿,掌上明珠,褚暨自然是对她重视,放在心上的。此时听說這孩子沒了,一面伤心叹息,发生這种不幸,一面又对這沒有太多意外,伤心归伤心,這事却在预料之中。大英這孩子,他老早就知道养不长。

  知道那边现在怕是正乱,褚暨也沒過去,只是叫来丫鬟问了问什么情况。丫鬟照实說了,褚暨听完,打发回去,心中叹道:要办后事了,小小一個孩子,然而季芳的长女,也是一件大事。

  褚暨思量了一会,季芳過来了。形容很憔悴,一张脸森森白,眼圈发青,身上已经换了雪白的衰衣麻服,头发用木钗束着。他面无表情,心不在焉,神态看着非常萎靡,站在那堕着肩膀,跟褚暨說大英的事,表情倒不见悲伤,就是反应有点迟钝似的,口舌发硬。

  按礼制,儿子离世,父亲也是要服丧的,不過這往往只对应家中嫡出的长子或继承人,身份特殊,却沒有听過谁家几岁的小女儿夭折了,父亲還服丧的,還服的斩衰。然而褚暨也沒有說什么,季芳跟他商量大英安葬的事,全程萎靡不振低着头,褚暨看的也很难受。

  關於大英的后事,褚家這边意见却不一致。褚家故裡在徐州平乡,祖坟也都在那边,落叶归根,送回故裡安葬是最妥当的。但是褚暨移家健康多年,早就已经不回那裡,再送回中原不合适。

  葬在建康,季芳又不同意,觉得這地方不好。褚暨兄弟也觉得不应该把坟地置在建康,应当选個清净安稳地。商量了几回,决定将棺木送到丹阳去。

  褚蹇曾经做過三年的丹阳尹,在京口处有田产,屋宅,先前移葬其妻时,便是暂埋在此处,将坟地设在那裡正合适。商议定了,這天晚上,季芳便来见褚暨,商量出发的日期,還有下葬的一些具体细节。因为丧事已经办毕,最后這一件只是扶棺回去安葬,因此随行的不多,除了下人扶棺,就只有季芳。

  季芳仍然穿着衰服,白衣蹁跹地来到褚暨房中。這回子看,他气色要好多了,尽管脸上還是苍白,但是皮肤明显有了点活气,眼睛也有了点神。褚暨知道他死了大英非常悲伤,再多难過,毕竟過了半月,精神也回复的差不多。

  就是他人有些怪异,好像萎靡了很多。以往他也是個冷淡冷漠的样子,然而神气是带着傲,有种孤傲自得,不爱搭理人的劲儿,此时身上却沒有那劲儿了,却成了闷,闷着脑袋,沉默寡言。

  褚暨认为他這是受了刺激,還沒有从大英离世的痛苦中完全走出来。

  父子两相对着,生硬的沒什么话說。褚暨问他:“朝中的事交接妥了嗎?”

  季芳道:“已经递了辞了。”

  他這官事,文书下来,還沒到過任呢,就递了辞。幸而也不是要紧的职。

  褚暨道:“去了,准备多久回来?”

  季芳道:“正是要同父亲說這件事,孩儿感觉身体有些不适,等大英下葬之后,我想留在丹阳住一段時間,暂时先不回来。朝廷的职位,也不打算去了。”

  褚暨沉默半晌,道:“好。”

  季芳道:“還有一件事情,孩儿心中想了很久,不知如何同父亲开口。可是想着還是必须要說,就是我同周氏的事情,我些年夫妻之事,我总感觉力不从心,应付艰难。她沒有過错,是我的心不在,我从来不想成婚,只想一個人,我负担不起這個责任,当初便不该结。离了之后她可以再嫁,不用同我這样的人纠缠一辈子,对她对我都好。”

  褚暨道:“這是你们商量的?”

  季芳道:“算是吧。”

  褚暨道:“你夫人同意了?”

  季芳摇头:“還沒有,不過我心意已决。”

  褚暨道:“为何?”

  季芳道:“我从来沒有感到快乐過,我跟她,就好像是陌生人,只是住在一起,名义上叫夫妻,实际上我們既不彼此恩爱,也不互相了解。我厌了,累了,不想過了,我想過一個人的日子,离了婚,我也不会再娶,不会再要了。”

  褚暨沒說话,是要等他继续說,看他能說出個什么新鲜来。然而季芳并沒有抓着這個话题,又另外起了一题,說:“我這次扶棺回京口,准备顺便将她带回丹阳去。她是咱们褚家的人,既然找到了,无论如何不能让她一個人流落在外。丹阳那裡清净,宅子也大,是自己家裡,可以放心的住,远离京中是非。”

  褚暨站了起来,還沒說话,季芳又道:“我会說服她,让她答应的。”

  褚暨走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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