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你是誰?
越往下爬空氣中瀰漫着的,一股股惡臭便越發濃郁起來,那味道就像是腐肉加上棉絮黴變的味道,聞得我胃裏陣陣翻騰。就在我離地面還有一步之遙時,忽然被腳下一個東西給絆了一下,我一個踉蹌幾乎從鐵鏈上掉了下去。
此時照明筒的光線已然變得十分昏暗,一時間也難以看出那究竟是個什麼。我用照明筒照了又照,纔看清楚那竟然是一攥綁在鐵鏈上的頭髮,又粗又長跟船上用的鋼纜差不多粗。我順着那攥頭髮掃下去,卻見那頭髮下赫然掛着具乾癟的死屍,那屍體不知死了多少年生,皮膚早已變成青灰色。屍體臉上的皮肉似乎被剝掉了,露出了猙獰的面孔,死屍身上還裹着一張破敗發黴的紅毯。
這死屍到沒把我嚇着,只是這裏怎麼會莫名其妙的掛着一具死屍呢?這裏是神社又不是葬宮或者古墓,是那些日本人用來參拜祭祀的地方,怎的會將這些屍體隨意安放呢。但想想這禁海神社之中,什麼事情又是按照常理出牌的?
我踩着下面的幾根鐵鏈,想看清楚那死屍的全身。可剛在鐵鏈上站穩腳跟,卻又看見在那具死屍的邊上另有一具死屍,形態與之前那具無差一二。我心中正奇時,竟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得幾乎尿了褲子。只見我周圍的鐵鏈之上,全都掛着密密麻麻的死人,一具緊挨着一具簡直是數不勝數,就像是吊起來等待風乾的臘肉一般,我當時只有一個想法,若是這些死人都集體詐屍,就算我算上腦袋上頭髮絲也不夠他們分的呀。
不過這些死屍全都乾枯青癟,泄了屍氣根本起不了屍。不過這麼多死屍也當真把我給嚇得不輕,這些屍體絕不可能是自己掛上去的,那定是有人故意爲之,可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我平定了半天才鼓起勇氣,去查看這些屍體。我用麒趾骨刀割斷其中一具屍體的頭髮,將它放置在地上,然後再踩着鐵鏈爬到了渠道的底部。
那屍體除了腦袋和腳趾之外,身體其餘的地方都被紅毯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但看其腹部鼓鼓囊囊的,像是裹着一個孕婦一樣。我用刀割開那一層層紅毯,可沒割兩下卻發現那似乎不是什麼毯子之類的,倒像是用絲織成的一張膜,很像,很像蠶繭。
很快那屍體外包裹着的一層紅絲膜便被我割了開來,露出了裏面的屍體,一股腐臭黴變的氣味撲面而來。我急忙捂住鼻子看向屍體,一看那屍體的肚子,卻不由得一愣,不知何時從那屍體的左側肋骨至小腹處,被劃出了一條長長的口子,給來了個大開膛。我原以爲是我割外面那一層膜的時候下刀狠了,不小心給劃出來,但看那條口子分明是老傷口,應是這人死的時候便已經有的。
死屍腹內空空如也,內臟被掏了個乾淨,腹腔內的油脂早已臘化,只在腹中橫着放着一根黑木,把那死屍的肚子撐得又大又鼓,在那絲膜之下看着的確像是一個大肚婆。
我不禁咋舌啊,心說這日本人難道當真有食人的習俗,這和過年殺的年豬沒什麼區別嘛,先開膛破肚把下水給炒了吃了,再把肉晾起來製成臘肉,這屍體抹上鹽就是火腿呀。
可這裏不會是一個晾肉場啊,越想我越覺得瘮得慌。便又割下兩具屍體查看,但這兩具與之前那具都沒什麼差別,看不出有什麼端倪。我心中直嘆,要是這個時候亓那個傢伙在就好了,他定能察覺出這些屍體有什麼古怪之處。莫說是亓了,這個時候但凡是有個人在,我可能和他討論出個一二,可現在只有我一個人,就算是我想破了腦袋怕是也想不出來。
想不出來便索性不去想它,反正這些屍體除了恐怖瘮人之外,其餘的倒與我無礙,只要我稍微加快腳步,走過去便也沒什麼了。
我實在是太高估自己的心裏的承受能力,在如此多的乾屍腳下行走,不是說沒事就沒事的。腦袋以上黑壓壓的一片,不仔細觀瞧根本看不出那是一具具像醃製火腿一樣的乾屍。時不時的還能看見,幾根青灰色的腳趾從上方垂下,有的屍體雖已死多年,但腳趾甲卻還能依舊不停的生長,我走時稍微一個不注意,便會被那些已經打卷的腳趾甲給勾住頭髮。……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我實在是太高估自己的心裏的承受能力,在如此多的乾屍腳下行走,不是說沒事就沒事的。腦袋以上黑壓壓的一片,不仔細觀瞧根本看不出那是一具具像醃製火腿一樣的乾屍。時不時的還能看見,幾根青灰色的腳趾從上方垂下,有的屍體雖已死多年,但腳趾甲卻還能依舊不停的生長,我走時稍微一個不注意,便會被那些已經打卷的腳趾甲給勾住頭髮。
走着走着也不曉得從哪裏吹過來一陣風,在那一具具屍體間來回竄蕩,吹得那屍體左搖右擺竟似活了一般,從那些屍體中發出了一陣好似夜貓子叫的聲音,再狹長的渠道中久久不絕,只聽得人是頭皮發炸連頭髮根都發麻,這簡直就是一串串的人骨風鈴。我能儘量剋制自己不去看那些屍體,但卻沒辦法不去聽那些似鬼鴞一般的聲音,若是極靜之中周圍的環境,將會變得更爲陰森恐怖,在這種情況下人會被活活逼瘋的。
再往前走屍體的位置逐漸靠低,起初那些死屍離地面還有個兩米左右,而現在卻不到五十公分。我已經不是在屍體腳下行走,而是在一具又一具乾屍之間穿行,動不動腦袋就能撞到乾屍的胸膛上,我倒沒什麼只是那乾屍就此落了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這時耳聽得前方又傳來一聲異響,但聽那聲音不像是那似鬼鴞一樣的風聲。我急忙側耳細聽,到聽見了一陣陣腳步聲傳來,似乎還不是一個人。
我心中一喜,難不成是馬寒他們,他們也從那方洞裏爬了下來。嗯,極有這個可能。想着我便加快了腳步,急忙向前趕去。
不多時前面不遠處便出現了一絲手電的光亮,但由於前面屍體排列過於密集,擋住了我的視線,所以我壓根就看不見那人是誰。
我正欲朝前面喊一聲,只聽一個聲音說道“老劉,你說這兒怎麼這麼多死人吶?”我愣了一下,聽那聲音似乎是洪雨的,可是他爲什麼要這麼跟我說話,難道他已經看見我了?可聽他口氣卻像是在和他面前的人說話,可是他爲什麼要問我呢。老劉?難道是劉清明那個老賊?
過了會兒才聽一個十分低沉的聲音答道“不知道”,我咋一聽還以爲是亓,但細細聽來卻不是亓,亓的聲音雖低沉但卻有力,而這聲音有氣無力想要落氣了一樣。不是馬寒,也不是劉清明那老賊。雖然就三個字,但那聲音怎麼聽都覺得耳熟,好像前不久就在哪裏聽到過。
我越想越不對勁,忙想張口叫他一聲,可剛張口還未出聲,腦子卻猛地抽了一下。媽的,那聲音不就老子的麼?!老子什麼時候說話是那樣有氣無力的了?但那聲音分明就是我的,可我人明明在這,怎麼會在那裏說話呢?
“你有沒有聽見什麼動靜兒?”洪雨問道。接下來是一陣腳步聲,似乎兩個人正朝我這邊走來。
我躲在一具屍體後面,探出腦袋向外看去。走在前面的是打着手電的洪雨,而他身邊還跟着一個人。我盯着那人的臉看了半天,竟還未認出來。待反應過來時,已是手腳發涼竟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那個人的臉,他的臉是我的!
我當時的心情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雖然周圍環境昏暗但那張我看了有二十多年的臉孔,是絕不會認錯的。就算我失憶了,也不可能把那張我隨身攜帶的人臉給忘了呀。
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還在並未殘缺。又猛地掐了一把自己,他奶奶的不是夢。可這不是夢又是什麼呢?到底那個跟在洪雨身邊向我走來的我是我,還是這個躲在屍體後窺探着我的我是我。不是我,又是什麼呢?
我不記得我爹媽給我留下過什麼孿生兄弟呀,難道是人皮錦衣?我倒是聽說在關東一帶,自古就有被人稱之爲“錦皮”的邪術,其術可將活人的皮剝下製成皮囊,穿戴在人的身上難辨其真假。可這“錦皮之術”非得要是剝下一個人人皮纔行,可我摸了摸自己全身上下,莫說是皮就算是一根毛沒少過一根啊。
又或者是什麼妖孽不成?這天底下任何一種妖物,在化成人形之前都是沒有面容的,它們都是參照人的容貌變化而來。所以我爺爺常說,人吶無論醜美皆是上天眷顧,比起那些連面容都沒有的妖物來說,已是莫大的恩惠。……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又或者是什麼妖孽不成?這天底下任何一種妖物,在化成人形之前都是沒有面容的,它們都是參照人的容貌變化而來。所以我爺爺常說,人吶無論醜美皆是上天眷顧,比起那些連面容都沒有的妖物來說,已是莫大的恩惠。
可無論哪種情況,這天下只有一個劉千麟,那就是我。而那個必定是個假貨,或者連同那個洪雨在內都他媽是假的。
我心中頓時無名火起,攥緊了麒趾骨刀便向前走去。我心中一半是憤怒,一半是恐懼,生怕看見什麼連我自己都無法解釋的情景。
洪雨的手電照到我的臉上,晃得我有些睜不開眼,面前的兩人突然停住腳步,顯然他們也發現了在衆多屍體之中,竟站着一個活人。
“你是誰?”兩邊同時說道,話音剛落就聽得洪雨驚叫了一聲“老,老劉?!”,他下意識的退後了兩步,似乎是在懼怕我。
我的死死地盯着,那個面容跟我長得一摸一樣的人,想就此看出一絲破綻。但那人依舊面不改色,同樣陰氣沉沉的盯着我看。
洪雨的目光在我二人臉上來回的打轉,良久才驚魂未定地說道“你們倆到底誰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