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146、峯迴路轉
而此時的豐都君王犯起了難，這件事他無論查與不查，宋斐然是天啓細作這件事已經起了風浪。
若查，那麼這結果他也有些忐忑，現在看着這情形，他想要私下處置這件事的可能都沒有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宋斐然陷入絕境之時，卻聽得她的話鋒一轉，似乎另有內情。
“瑤兒，有什麼話你就說，父王心中有數”，豐都君王聽得宋斐然有話要說的樣子，立刻出聲。
宋斐然的目光流轉，定定的停在許王后掛着張揚的面容上，她嘴角勾起一絲笑，讓許王后的張揚之色立刻沉了下來。
“陛下，西瑤有話要說，這是接下來的話，希望皇長兄可要聽仔細了”，她的聲音輕鬆，完全沒有慌亂。
端西赫看不明白宋斐然想要幹什麼，他的計劃天衣無縫，況且這背後還有高人替他出謀劃策，想必不會有什麼問題。
“你有話就說，何必故弄玄虛”，端西赫不屑的看了宋斐然一眼，只當她是囚徒困境之下的掙扎罷了。
宋斐然面向大殿，目光直視前方，沒有絲毫怯懦，她清麗堅定的嗓音在大殿中迴盪的響起：“西瑤長在天啓多年，自是明白衷心君主這個道理的，現如今西瑤身爲豐都公主，斷然不會做出這等叛國之事，今日，西瑤要告訴諸位一個真相”，她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後，直接轉身看向端西赫。纖手高擡，輕輕一指端西赫的方向。
衆人都在疑惑這是要幹什麼，只聽見她的聲音繼續響起：“皇長兄身爲豐都皇子，理應以家國爲重，可誰知，他一心想要他日登上尊位，不惜以豐都與天啓臨界的州府作爲交換，來換得他國外援，這樣的豐都皇子，這樣的豐都臣子，試問，天下人可容？”
語落驚譁，朝堂之內忽然羣聲沸起，這西瑤公主和大皇子都在指責對方是叛國之人，可是誰也沒有實際的證據來證明自己的話。
現在他們二人的話，倒是是真是假，都各執一詞，真假難辨啊！
豐都君王聽完此話，頓時面色一沉，但是沒有立刻發作，現在這件事已經完全超出他的預料了。
原本他等着看宋斐然如何將這件事撇清關係，但誰知她居然沒有辯解，而是出人意料的直接反將一軍，直指端西赫纔是叛國之人，這件事，到底誰撒了謊？
“瑤兒，這件事你若是沒有證據證明，可就是誣陷皇子”，豐都君王的聲音響起，他現在相信宋斐然也是知道些什麼。
單看端西赫和許王后這會兒不住的眼神交流，他就知道，這件事恐怕不是空穴來風，看來，他的這個皇長子長大了。
“陛下明鑑，瑤兒想請陛下召見一人，這人會告訴所有人，瑤兒沒有撒謊”，宋斐然的目光清冷，她定定看着豐都君王的眼神，沒有畏懼。
這下，在場的人都愣住了，要請陛下召見一人，召見誰？若是人證，爲何西瑤公主不自己帶來？
“誰？”，豐都君王沉聲問道
“天啓三皇子高成憂，也是這次出使豐都的副使”，宋斐然的聲音清冷，她話音落下，就見端西赫的臉色一變。
呵，剛纔還在指責她是細作，接下來，希望你不要死的太慘。
豐都君王皺着眉，召見天啓的皇子，以什麼名目？
這件事牽扯兩國關係，不能隨意外泄，但是今日這情形，若是沒有個信服的證據，只怕也不會落下。
片刻後，豐都君王的聲音低沉響起，對着身旁的鄭大監道：“去請天啓的二位使臣，該怎麼說你知道吧”
鄭大監可是人精中的人精，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他自是清楚的知道，若連這點眼色都沒有，他也不會做到大監的位置。
“是，奴才這就去”，鄭大監慌忙應了一聲，一遍退着走向內殿，從一旁不起眼的側門出去。
宋斐然知道豐都君王爲何要派鄭大監去，這樣一來顯示豐都君王對天啓皇子的重視，而來也是爲了布個迷魂陣。
若是真的有什麼萬一的情況，就憑鄭大監這個天子近側侍奉的臉面，比任何一個武將都管用。
與此同時的許王后到還沉得住氣，這件事端西赫沒有直接參與，她原本篤定宋斐然不會將天啓三皇子說出來，因爲畢竟事關天啓的顏面，宋斐然若真是宋丞相家一手養大，那麼這件事她就不會做的如此冒失。
但是許王后還是失算了，原本宋斐然是不打算將高成憂牽扯進來的，可是方纔她看見端西華的眼神之後，她知道，這件事要有變數了，之前的事情恐怕行不通了。
此時大殿所有人都在靜觀其變，沒有人知道宋斐然口中那個召見的天啓三皇子上殿之後會說什麼，這件事的峯迴路轉直接讓所有人都沒有料到。
“端西瑤，你這是反咬一口，你這是誣陷”，端西赫咬着牙，怒目而視。
“呵，是不是誣陷，你待會兒就知道了，不過我倒是勸你，最好是自己主動承認，否則難保一會兒會出現什麼樣的後果”，宋斐然不屑的回了端西赫一句，直接轉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端西赫被氣得說不出話，只能瞪着眼睛看着宋斐然回了自己的位置。
端西洲見宋斐然回了位置，想要詢問這件事，但是礙於此時所有人的目光不是聚集在端西赫的身上就是在她的身上，他也不敢太過明顯的出聲。
倒是一直坐在旁的楚辰希有些按捺不住了，她跟着宋斐然進殿見過豐都君王之後就坐在端西洲的身側。
但是她還沒有來得及坐踏實，這場變故就來了，現在她的心中七上八下，她也是自小長在帝王家的郡主，況且今日這件事原本就牽扯了天啓。
而在場之人，除了她，並沒有外人，現在她反而更擔心，她的出現會給宋斐然帶來麻煩。
“斐然，我這個身份在這兒，不會給你帶來麻煩吧”，楚辰希方纔已經無數遍問過端西洲了，甚至問的端西洲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宋斐然聽見身後楚辰希小聲的詢問，她微微側轉頭，笑到：“無妨，你安心坐着就是”，其實今日她帶着楚辰希來也是存了私心的，恐怕一會會需要楚辰希幫她一點小忙。
楚辰希知道這會兒不是說話的好時機，聽完宋斐然的話之後，她便坐了回去，只是她的眼神中有藏不住的擔心。
鄭大監還沒有回來，殿內所有人都在張望着殿門，這件事太過震撼，偏巧又在今日這樣的場合被提了出來，所有人都想一探究竟。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鄭大監的身影纔出現在殿外的連廊下，當腳步聲漸漸臨近之後，宋斐然看着跟隨鄭大監進來的身影，柔柔一笑。
她就知道，有高成宇在，高成憂無論想留什麼後手，他都有辦法應付，單看高成宇一進殿，目光沉靜，對她微微頷首，她就知道這件事成了。
高成憂早已看見宋斐然的身影，方纔她的一笑，他也是看見的，縱然知道不是對他，但是還是抑制不住的喜悅。
豐都君王瞧着進來的二人行了禮，這纔開口道：“原本這件事不應勞動貴使，但是事關社稷，貴使還是說清楚的好，以免生出誤會”，話落，豐都君王瞥了一眼高成憂，未多做聲。
高成宇與宋斐然交換了一個眼神，立刻接口道：“陛下客氣了，只是不知今日陛下召我們二人前來有何吩咐”，高成宇完全一副聽從差遣的樣子，若不是見過他平時那副關我何事的樣子，宋斐然簡直都懷疑這是換了個人來的。
這下子，豐都君王倒也不好開口質問了，畢竟這件事怎麼看都有些陰謀在裏面。
“貴使坐下說話吧，有些誤會，還要請貴使解釋一下”，豐都君王便也客氣的讓人擺了席位，先讓他們坐下說話。
高成宇倒是不客氣，直接道謝之後坐下了，他知道今日這件事於他沒什麼關係。
鄭大監去的時候話說的客氣，只說今日是西瑤公主迴歸大典，陛下請他們同來祝賀。
但是高成宇和高成憂不是傻子，這些話說給別人說還行，說給他們二人聽，立時高成宇就聽出來不一樣的話外音。
只怕這豐都王宮起了風雨，他們不過是這場風雨中一陣旋風罷了。
宋斐然見着人到齊了，這才從位置上起身，朝着端西赫的位置走去。
她一步一步的走過去，目光也一直在端西赫的位置上盯着，直盯得端西赫和慄清婉同時心中發怵。
“你幹什麼？”，端西赫忍不住出聲想要阻了宋斐然的目光。
“不幹什麼，只是想要告訴皇長兄，今日這件事，你是沒有翻身的餘地了”，宋斐然輕語一句，眼神轉向了慄清婉。
端西赫還沒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就見宋斐然直接苗頭直指慄清婉道：“你是以天啓郡主的身份和親而來，如今這件事關生乎生死，你還是想清楚的好，若你自認還是天啓的盛寧郡主，那麼五皇子自會以天啓的名義保下你，若不然，你就帶着大皇子妃的名號永遠留在豐都吧”
話落，她直接轉頭對着豐都君王道：“陛下，此時人已到齊，西瑤的話孰真孰假，相信陛下自有聖斷”
豐都君王只看見宋斐然對着端西赫時候口型似有變化，像是說了什麼，但是他的位置較高並未聽清說了什麼。只當是宋斐然和端西赫在對質。
“好，既然如此，你們就各證清白吧”，豐都君王此時將事情完全放開在他們之間，而他只作爲一個旁觀者一樣。
宋斐然聽見豐都君王的話，直接嘴角帶笑，準頭對着慄清婉用滿殿朝臣都能聽到的聲音道：“大皇子妃，如今有陛下聖斷，你大可以將向我求助之事告知陛下，自會有陛下做主”，她看着慄清婉的眼睛帶着警告的意味說完這些話。
慄清婉頓時面色一變，她的目光充滿怒氣，帶着不甘心的神情，起身走至殿中，面對着豐都君王上首的位置跪地陳訴：“陛下明鑑，臣媳自知身負天啓皇命而來，不敢有異心，可是前幾日，天啓三殿下找到臣媳，說是有事相商，臣媳自知不和規矩，便沒有答應，繼而，臣媳將這件事告知了送我前來的女吏大人，也就是現在的西瑤公主，請她定奪此事”，慄清婉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完這些話。
但是這些話卻不是她說的，而是今日端西華教她說的，她今日進宮的早，本以爲端西華找她也不過是說些閒話，卻不想，端西華直接用和親之前的事情威脅她。並且逼她服下了毒藥，她自知在豐都王宮沒有助力，而端西赫對她則是如同對待奴僕一般。
然而這些事卻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外人面前，端西赫對她相敬如賓，與她舉案齊眉，殊不知，不過短短成婚幾日，端西赫已經打罵她無數次了，就連端西赫府中的賤妾也都敢對她吆五喝六的，完全沒有將她當成正妃對待。
這樣生不如就死的日子，她是真的過夠了，而許王后這個婆母知道這些事，卻從來沒有替她說過半句話。
這些日子她不敢逃，不敢死，甚至不敢告訴任何人她遭受的一切，還要在外人面前裝出一副和端西赫夫妻恩愛的樣子。
她受夠了，這樣的日子她生不如死，今日端西華的話算是給了她一點希望，只要端西赫死了，天啓的使團還未離開豐都，那麼豐都自然會想辦法商討她的身份。
可是她在豐都能做什麼？守着一個虛無的大皇子妃的名號過日子，還有許王后那個野心勃勃的女人看着她。與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既然宋斐然能保住她重回天啓，她只能委屈求全，活着總比死了好，對於端西赫這樣人，她還沒有什麼真心去陪葬。
這一下，豐都的朝堂之中猶如扔下一枚炸彈一半，炸開了。
所有朝臣的目光不住的飄向高成憂，在他們眼中，此時的高成憂不是來使，不是貴客，而是敵國細作。
一開始還有朝臣客氣的禮讓，現在，完全是一幅仇視的模樣，恨不得將高成憂立時處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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