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145、驚變
“見過西瑤公主”，羣臣參拜之聲不絕於耳，宋斐然忽然覺得有些熟悉，前世她也曾被這麼迎拜過，不過那時她的身份與現在大不相同。
“瑤兒，免禮免禮，快快坐下，顛簸的辛苦了吧”，豐都君王見宋斐然的腳步緩緩上前，正欲行禮，便立即出聲阻止了
宋斐然現在還叫不出口父王二字，便對着豐都君王略一回禮道：“謝過陛下”，她的神情淡漠，眼神疏離，彷彿對着豐都君王是個陌生人一般。
豐都君王聽見她的稱呼，神情有些失落，到現在爲止，她還是沒有接受自己這個父親。
天啓的宋相，到底對她有多好，纔會讓她心裏只有宋相一位父親的位置。
許王后坐在豐都君王身側，這父女二人之間的細微自然是被許王后看在眼中的。
“瑤兒如今回來了，華兒也多了個姐妹，陛下，這是高興事”，許王后看着豐都君王有些神傷，她的眼神掃過宋斐然，對着豐都君王勸慰到。
宋斐然沒有理會許王后的惺惺作態，挪步至一旁，坐在豐都君王早已爲她安排好的位置上。
她的位置或許是豐都君王刻意安排的，因爲她的位置是和端西洲在一處的，彷彿是爲了方便端西洲照顧她。
“瑤兒，今日端西赫沒來”，她才坐定，端西洲的聲音已經低低的在她耳邊響起。
宋斐然擡眼望向端西赫的位置，因着端西赫是成家的皇子，所以今日的筵席自然是準備開的，端西赫和慄清婉同在一處，可是現如今，端西赫的位置上只有慄清婉一人，而端西洲不知所蹤。
“不來就不來”，她淡淡的回了一句，彷彿毫不在意這件事。
端西洲皺着眉，覺得有些不尋常，端西赫雖然魯莽，但絕不是一個沒腦子的人，可是今日的位置上，只有那位新的大皇子妃，而端西赫人影卻不見了，這件事怎麼看都覺得有些不尋常。
更讓他生疑的是，瑤兒的樣子很是奇怪，不像是來參加宴會的，更像是來殺伐的！
對，就是殺伐，今日他從出府就開始感覺到不對了，瑤兒平素皆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可今日，這宴會說的是認回公主的大典，但是他卻半分都不覺得瑤兒有心思參加這個宴會，反而她的目光一直在許王后和端西華身上游離。
“瑤兒，你是不是有什麼打算”，端西洲摸不準這件事，便也低聲詢問了一句。
宋斐然的目光正看向端西華，只見端西華的目光一挑，她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聽得耳邊端西洲的聲音響起。
“打算？我打算要端西赫的命，哥哥可信？”，她的語氣輕盈，似乎一點都不覺得說的是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端西洲聽完這話，頓時雙眼睜圓，她沒想到宋斐然有這個主意，不過在他眼中，端西赫似乎跟宋斐然並沒有什麼衝突，他不知道端西赫那裏做的惹到她了。
“你有把握？可需要我做些什麼？”，端西洲沉默了片刻，才狐疑的問了一句。
無論這件事宋斐然想怎麼做，他這個哥哥，能做的只有支持了。
宋斐然輕笑，到底是她的哥哥，不會驚訝，不會追問，只會與她同進退。
“不用了，這件事我自有謀劃”，她輕聲搖頭，示意端西不必擔心，這件事她心中有數，她要的，就是端西洲今日的置身事外，看起來與這一切都沒有關聯。
“陛下，公主已經到了，您看是現在開宗廟，還是稍後些”鄭大監見殿內諸臣皆到齊了，出聲對着豐都君王詢問。
“開吧”，豐都君王的眼神掃過端西赫的位置，見他未出現，有些不悅，但是今日的主角是瑤兒，他也不在意端西赫這個名義上的皇長兄在不在。
鄭大監見豐都君王允了，正準備喝停衆人的議論，吩咐開宗廟的事情，卻見殿外匆匆行進一人，待那人行進，鄭大監纔看清，正是缺席的端西赫。
“陛下，大皇子來了”，鄭大監對着豐都君王耳語。
豐都君王不悅的看了端西赫的身形一眼，道：“怎來的這樣晚，今日是你二皇妹的大日子”
匆匆而來的端西赫看着已經出現在大殿之內的宋斐然，勾起吧一絲冷笑。
二皇妹，希望今天這個日子能讓你們兄妹二人永世難忘。
“兒臣接到一份密報，這纔來晚，還請父王恕罪”，端西赫沉聲對着豐都君王請罪。
豐都君王不悅的看着端西赫，他向來對端西赫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兒子沒什麼好臉色，今天這日子，他更是覺得端西赫簡直沒有一點體統。
“什麼密報，比開宗廟，拜祭列祖列宗還要重要？”，豐都君王的不悅已經很明顯了，但還是沉着聲問了一句。
一旁的許王后大抵是見到豐都君王對比端西赫不悅，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她幫腔道：“陛下，赫兒平素雖頑劣，但是今天這樣的日子，若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定然不會來晚的”，話落，她對着下首的端西赫道：“赫兒，有什麼事情，還不快些稟明你父王，莫要再耽擱你二皇妹了”
許王后這話一出，倒是像是替宋斐然考慮一般，生怕誤了開宗廟入宗譜的事宜。
宋斐然冷眼看着端西赫和許王后母子二人的一唱一和，心中充滿鄙夷，這倆人是真的一點性子都耐不住，就這樣，還妄想對她和端西洲下手，真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有事就說”，豐都君王的臉色已經很不好了，但是礙着今日羣臣在場，少不得要給許王后這個一國之母幾分面子。
端西赫見許王后的話奏效，連忙道：“兒臣要告發”，他的手指指向宋斐然，繼續激憤道：“這個端西瑤，乃是天啓派來的細作”。
端西赫的話落，羣臣譁然。
這怎麼可能？這個西瑤公主可是陛下親自尋回的，怎麼可能是細作？
但是人羣中又有人說了，這個西瑤公主可是自小長在天啓，說不定這麼多年在天啓已經被腐化，說不定現在就是利用這個身份，來謀取豐都的消息。
這個說法，立刻得到了某些對豐都忠心耿耿的朝臣支持，當下，立刻有人站出來，請求豐都君王將此事徹查，杜絕禍根。
宋斐然面對着所有人目光的質疑和探究，她沒有絲毫退卻，反而定定上前，對着豐都君王道：“那就請陛下依照朝臣所言，徹查此事，還西瑤一個清白”
豐都君王心疼的看着宋斐然，滿眼都是疼惜，可是面對着滿朝文武的質疑之聲，豐都君王犯了難。
這是逼他做選擇，一面是朝臣，一面是自己剛剛尋回的女兒，若是不查這件事，不免寒了朝臣的心。
可若是查這件事，這是不是就說他不相信自己的女兒，那麼這剛剛尋回的女兒，豈不是又會對他更加疏離。
豐都君王此時眼中帶着怒意，瞪着拋出這個難題的端西赫，恨不得將端西赫的嘴封上，但是現在話一出口，想要捂着是不可能了，況且瑤兒自己都這麼說了，那麼這件事無論現在查還是以後查，其實本質上的區別已經不大了。
“那你說說，你可有什麼證據證明瑤兒是天啓的細作”，豐都君王的聲音裏已經帶着怒火了。
端西赫不是傻子，他自然是聽出來了，但是若是沒有證據，他怎麼敢隨意的誣陷這個父王最寵愛的女兒。
“回父王，前幾日，端西瑤曾經帶人進兒臣在市面上的店面與人密會，至於是誰，兒臣還未曾得知，但是，兒臣得到線報，端西瑤竊了豐都的兵力佈防圖，目的就是爲了送給天啓皇帝邀功”，端西赫沉聲道來，聽的在場人都是一驚。
兵力佈防圖？這可是國中最重要的東西，若是兵力佈防圖丟了，那無疑等於將豐都的州府拱手相送。
豐都君王聽完端西赫的話，轉眼看向宋斐然，卻發現她並沒有絲毫慌亂，反而鎮定得聽着端西赫的敘述，更是嘴角勾起笑意，彷彿在聽什麼笑話一般。
“瑤兒，這件事可有誤會？”，豐都君王有心偏私，但是在這麼多雙眼睛的注目之下，他就是有心，也不能做的太過明顯，否則一國之主的威嚴存於何地。
宋斐然看着端西赫得意的目光，不屑的回了他一個眼神，才道：“陛下明鑑，兵力佈防圖西瑤未曾見過，但是西瑤想問一句皇長兄，就算我是細作，爲何要在你的店鋪與人密會，難道是怕不被發現嗎？”
“呵，端西瑤，你當然不會那麼蠢，你竊了兵力佈防圖，自知若是事敗，必然死路一條，之所以選在我的店面，自然是爲了防止事敗，好嫁禍於我”
“皇長兄的故事倒是說得精彩，可是不知皇長兄的消息又是從何而來的？既然我與人密會，自然做的隱祕至極，皇長兄又是如何如發現的”，宋斐然的這幾句話不像是在辯解，更像是在認罪。
“端西瑤，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既然你敢作出這等爲國所不容之事，就應當知道有的是對家國一片赤誠之心的人，這樣的人，本皇子自然不會隨意透露他的性命，以免傷了他一顆忠君之心”，端西赫的話說的含糊，但是也間接告訴衆人，他之所以隱瞞消息的來源，是爲了保護對家國衷心之人，以免端西瑤報復殺害此人。
這一下，所有人更加相信，端西赫一定是知道了什麼事情，所以纔會選在今日揭發，來力保豐都的國土之安。
立時，所有人看向端西赫的眼神都變了，不再是看紈絝皇子一般，而是仿若看着衷心家國的英雄一樣。
此時的端西洲心焦不已，瑤兒怎麼會這麼反問，這擺明了像是被抓以後的對質，並不是在爲自己解釋開脫。
他急切的想站起身對着豐都君王替宋斐然求情，卻在第一時間被宋斐然用眼神攔下了。
沒錯，他看懂了瑤兒的眼神了，那分明就是告訴他不可輕舉妄動。
爲什麼？瑤兒到底在籌謀什麼，再這麼下去，一定會被端西赫誣陷坐實的，叛國可是死罪。
宋斐然環視一週，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開始有些變化，但是這大殿之上還有一人冷靜的彷彿沒有聽到這場驚變一樣，那就是端西華。
從一開始，端西華就一直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除了方纔宋斐然進殿之時與她有過短暫的交流，這半天所有人都在交頭接耳的時候，端西華卻只靜靜的坐在位置上，一幅平靜安寧的模樣。
此時的端西華看着殿中發生的一切，心中冷笑。
若不是端西赫是她的兄長，這麼多年，她纔不會幫着這個蠢貨。
反觀現在此時的情形，端西赫已經被宋斐然牽着鼻子走了而不自知。看來這個二皇妹確實不一般，或許她的選擇是對的。
“皇長兄的故事很精彩，西瑤佩服，既然皇長兄說完了，那麼接下來，西瑤也有個故事說給在場之人聽”，宋斐然的聲音再次響起，卻意外的話鋒一轉，變成了完全不同的語調。
豐都君王目光閃爍，他現在覺得有些看不透這個剛尋回的女兒了，她似乎遇事不慌張，就算是面對端西赫的鑿鑿之言，她也未曾有過半分慌亂。
這樣的性子和冷靜，要麼就是隱藏的極好，要麼就她的確是無辜的，但是一般無辜之人都先是辯解，可是她卻是看似承認了此事，在與端西赫對質一般。
豐都君王的心中打起了鼓，說實話，面對現在的情形，他不敢完全相信宋斐然是無辜的了。
身爲帝王，若是江山之危時時潛藏，這纔是最可怕的，事到如今，他也想看個清楚明白了。
許王后看着豐都君王不住的轉動手上的扳指，她就知道這件事的雷已經埋在豐都君王的心中了。
端西瑤，端西洲，你們終究是那個女人孩子，就管不得本宮容不下你們了！
豐都王宮的大殿議論聲漸濃，逐漸的更有人提出要將宋斐然暫押的提議，甚至更有禍至江山的言論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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