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木速蛮娶亲
远在樊城贪玩的崔礼礼,睡了個囫囵觉。
很久沒有睡這么踏实了。
樊城的阳光当真是好,就是干燥了些,鼻子嗓子都觉得涩涩的。她扯了一件衣裳披在肩上,寻了些水来喝。
门外的仆妇听着动静了,进来添水摆饭。
“姑娘,可是要出门?”
“嗯。”崔礼礼擦擦脸,坐在妆镜前,由着小丫头梳头。
“老爷吩咐過了,姑娘出门還是带两個护卫在身边,毕竟這边的事刚了,怕出什么乱子。”
崔礼礼不由地笑了。爹是真懂自己的。明明是大家一齐出发。爹奔定县,她和娘回京城。他就能料到自己会偷溜着折返回来。
“你去把护卫领来给我看看。”崔礼礼随口說着。
仆妇有些迟疑。姑娘這衣裳還沒换呢,护卫虽都是家裡的,毕竟男女有别。
“去。”
“是。”
仆妇只得去院子裡寻人,磨磨蹭蹭,估摸着姑娘换好衣裳了,才带着人进去。
崔礼礼正在吃饭,看着几個相貌平平的男子,也沒有多少惊喜。
爹做事,看起来大而化之,可细节之处是见真章的。护卫年轻力壮,在女眷多的地方,容易生出事端。
不過這一身的腱子肉倒是看着挺安全的。
“呀!”仆妇惊呼,“姑娘你流鼻血了!”连忙在屋子裡四处寻些干净的帕子。
崔礼礼一低头,看着红红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桌上。
仆妇找来块绸帕子,堵在崔礼礼的笔上,嘴上還念念叨叨:“姑娘這是上火了吧?”
门上的小厮来报:“姑娘,有個自称玛德的姑娘来了。”
“快請进来。”
屋裡一群结结实实的护卫,崔礼礼仰着头,用帕子捂着鼻子,模样甚是滑稽。
玛德一进来就想歪了:
“崔礼礼,你上火了吧?”
她這個“上火”跟仆妇嘴裡的“上火”可不是一個意思。
崔礼礼听懂了。懒得解释是天气太干导致的,只笑着让仆妇将护卫们带下去,仍仰着头道:“吃過早饭沒?一起吃些。”
“吃過了。你今日可有事?”
“我能有何事?左右就是等着你来一起去逛逛。”崔礼礼仰天說话,眼睛瞟向玛德,這才发现她手裡拿着东西,“你拿着什么?”
“要不要跟我去凑個热闹。”玛德晃晃手上的白巾,“就是要顶着這個。”
崔礼礼连忙点头。
沒過多一会,两個姑娘从崔宅大门出来。她俩从头到脚都被白巾遮盖着,只露出了两個眼睛和十只手指。
玛德朝远处的马车招招手:“你得坐我們的车,否则进不去。”
被盖得只剩两只眼睛的崔礼礼,抑制不住的兴奋,杏眼散着明媚的光芒:“咱们去哪儿?”
“木速蛮商会,会长女儿嫁人。我从来沒见過,你跟着我去。我娘已经去了。”
這么稀奇的事,崔礼礼自然喜不自胜的。
她拉着白巾仔细研究着:“我听說這個白巾上都要绣丈夫的名字,咱们這上面绣的是谁?”
玛德的眼睛笑得弯成了新月:“沒嫁人,用父亲或者兄长的名字。”
绣的是木速蛮的文字,她看不懂:“怎么念?”
“這是我堂兄的名字,哲马鲁丁艾米尔。”
“哦。那他中原名字是不是得叫马米?”崔礼礼不懂就问。
玛德笑道:“他不在中原走动,沒有中原名字,所以我才敢用他家的。”
马车停了下来,崔礼礼偷偷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像是进了一個寺庙,又像是进了宫殿。白墙,金色的圆形屋顶,煞是漂亮。
“這是何处?”樊城竟有這样的地方。
有两個白衣木速蛮人上前来,询问着什么,玛德取出一個金色牌子递出去,很快就放行了。
马车又前行了片刻,终于停下来。
“你一会跟着我,别乱跑。”玛德拉着崔礼礼下了马车。
這下崔礼礼彻底被震惊了。
眼前的宫殿一般的屋子,门、窗、回廊,甚至屋梁都是拱形。如同无数個新月,一弯弯地延伸直远方。
每個立柱上,都雕刻着同一幅画:天空中的新月和翱翔的老鹰,月亮之下是翩连的沙漠,一头骆驼在沙漠中不疾不徐地走着。
画裡的月亮、老鹰和骆驼,還用金漆描了。太阳一照,熠熠生辉。
崔礼礼仰着头,阳光之下,她有些恍惚,又有些庆幸。
前世被关在一方小院裡,這一世,竟然能骑马去定县,与叛军搏杀,還能来到樊城,与查缗官对峙,還能认识玛德,来见不一样的人,看不一样的天空。
玛德见她仰头发呆,過来问她:“又流鼻血了?”
“好了。”崔礼礼眨眨眼。
“我得拉着你,你别认错人。前面這裡要脱鞋才能进。”玛德拉着她的手,一边說一边走到一個三人高的门前,门上也是镂雕着新月、老鹰与骆驼。
在门前脱了鞋,交给一旁的仆从。跨過门槛,穿着足衣踩上去,只觉得地面软乎乎的。低头一看,竟铺着织花的羊毛垫子。
进了厅堂,有一处白玉砌的水盆,崔礼礼依葫芦画瓢地伸手进去洗了手,觉得水中倒影颇有意思,抬头一看,屋内穹顶上也画着雕着各式的骆驼和老鹰。
“来,你跟我走。”玛德拉着她走进厅内,放眼望去,厅内站满了被白巾裹得只剩下眼睛的女人。
沒有容貌,也沒有表情,更沒有喜怒哀乐。
崔礼礼拽拽玛德的衣裳:“新娘和新郎官在哪裡?”
玛德戳戳大厅尽头的一個小门:“都在那裡面,正在行礼。”
忽地听见钟声响起。屋子裡的女人贴着墙一圈,坐了下来。
屋子裡鸦雀无声,一個男人的声音,从小门传出来。崔礼礼听不明白,又悄声问玛德:“怎么不见你娘?”
“她不能进来。”
“为何?你不是說她已经来了?”崔礼礼不由地提高声音,引来四周人侧目。
玛德附耳說道:“未嫁生女,不洁,在外面观礼。”
外面能观什么礼?
崔礼礼以为她会很难過,可看玛德似乎并无所谓的样子,不好再多說什么。
玛德想了一会,又凑過来悄声道:“我也不该进来,我沒来過,想来看看。”
說着她指指身上绣着的名字,压着嗓子,狡黠又得意地一笑:“堂兄的布帮忙。沒人知道我是谁。”
待那小屋之中的男人声音沒了,又敲了几下钟声。
屋裡的女人们纷纷伏地,嘴裡念叨着什么。
崔礼礼跟着做了动作,偷看玛德。
玛德也伏在地上,叽裡咕噜念了几句,還冲她挤了挤眼睛:“结束了。”
就這样?连新妇和新郎的影子都沒见到,就结束了?
再坐起来,几個白衣女人端着盘子,抬着大桶,鱼贯而进。
玛德一看,低呼一声:“糟了!她们要在這裡吃饭!”
吃饭,就要取下白巾了。
感谢安兹乌尔恭陛下哦的打赏。
木速蛮人的婚礼,我参加過一次。
就跟崔礼礼一样,处处都很稀奇。也是沒见到新婚夫妇,吃了手抓饭,就结束了。
今天過渡章,明天比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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