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不喜歡热闹
“我想着拾叶一個人快马加鞭,好办事。”傅氏笑着,“沒让她去,她硬是生了我气。”
春华只在崔礼礼耳边小声嘟哝了一句“奴婢也可以快马加鞭的。”
崔礼礼将春华拉到一旁,将李大夫给的方子交给她,悄声說道:“你去寻咱们家熟悉的郎中看看這方子。切莫让我娘知道。”
“是。”春华溜了出去。
崔礼礼四处看看,发现爹不在前院,想找個空子去书房寻他,却被傅氏抓住。
“马场那边的事,自有你爹和管事们操心,你莫要再管了。我這裡倒有一件急事。”
听說是急事,一只脚都跨出门的崔礼礼,又将脚收了回来,规规矩矩坐着。
林妈妈递了一本织锦簿到傅氏手中。
傅氏打开看了看,点了几样滋补又不油腻的,叮嘱林妈妈這几日安排灶房做了,给崔礼礼补身子。
又将织锦簿递给崔礼礼:
“我這份清单,是灶房的管事拟的中秋家宴的单子,我看你瘦得紧,脸色也不好,先挑几個试着做做,给你补一补。你也仔细看看,可有不妥之处?”
“此事娘做主就行了。我爱吃的不就是個糖醋鲤鱼嗎?”崔礼礼的心思全在外务上,這些家长裡短的事,她是沒有一点打理的意思。
林妈妈笑意盈盈:“姑娘,夫人這是想带您学着掌家呢。”
傅氏对林妈妈這话很是满意。女儿终究是要嫁人的,嫁到谁家,都要主持中馈。更何况這次要宴請韦不琛。
前几日,她特地去绣衣直使门口,想要相看一番。可去了才知道,直使门口愣是一個茶水铺子食肆都沒有。光秃秃的,站在哪裡都分外惹人注意。
她只得到街口寻了一個点心铺子,边买点心边打听,才知道绣使几乎都不在直使衙门裡。
崔万锦上次得了傅氏的授意,就着人去打听過韦不琛。
那些人說的都是他父亲的为人,至于韦不琛,毕竟是個绣使,即便加了一句“出淤泥而不染”,又有多干净呢?
但若拿着银台司的陆铮来比,就显出韦不琛刚直不阿和洁身自好来了。
昨日崔万锦回来,她又仔仔细细询问了一番韦不琛的相貌和谈吐,知道是個高高大大,仪表堂堂的年轻俊杰。心中便又欢喜了几分。
崔礼礼打开锦簿看了一眼,就合上了:“挺好。”
傅氏唬着脸,又打开敲了敲:“仔细看,可有韦大人不爱吃的?”
韦不琛?
“中秋要請他?”
這不合适吧。
中秋這种节庆,請到家中吃饭,得是何样的关系?
“人家救了你多次,不该感谢嗎?”傅氏說得很理直气壮,“他无父无母,无家无眷的,過這种节,多冷清。請来一起热闹热闹,有何不对?”
崔礼礼觉得這個邀請实在是太唐突了,又想起自己之前在茱萸楼請他吃饭时,他答应得极不自在,吃得也不自在:“可是,他那种人,应该不喜歡热闹吧?”
傅氏忍不住轻叹,言辞之间多是同情:“我听說他父母在他十岁时就沒了,小小年纪沒了爹娘,自是从沒热闹過。這人啊,一旦冷清久了,就忘了什么是热闹,自然会說不喜歡。”
崔礼礼闻言一愣。
前世的自己,說過這句话。
逢年過节,别人家都在张灯结彩,唯独县主府是冷冷清清。她坐在院子裡,听着院子外的炮竹声,笑闹声。看着屋檐边的天空,有些绚丽的光影。
春华說自己不喜歡热闹,劝她进屋,她就对春华說:“人嘛,冷清久了,就忘了什么是热闹,自然就会說不喜歡热闹。”
几乎一模一样。
难道韦不琛也是這样嗎?
想想也是。上次她請他吃饭,似乎提到了一句冷锅冷灶,他就答应去茱萸楼。
傅氏见她有几分动容,又取出一张烫金的红帖:“這是請柬,你明日送過去。定要亲自交给他。這才显得我們有诚意。”
崔礼礼想着韦不琛毕竟又救了自己一命,不管他来不来吃饭,当面感谢总是应该的。只是不知道要备什么礼给他,才能還這份人情。
她接過請柬,晃了晃:“我明日就去,万一人家不来,你可怪不到我头上了啊。”
“姑娘亲自去請,韦大人不好驳姑娘面子的。”林妈妈笑着看向傅氏。
傅氏亦是点头:“湖蟹什么时候来。千万别错過了。宁可早些送来,我們去弄些漠湖的水养着,也好過到时候沒有。”
“夫人放心,今日初四。想必他们已经出发了,走水路慢,老奴已叮嘱他们用车送上来,八月初十,最多十一就能到。”
林妈妈每年都从扬州弄湖蟹上来,日程都掐得准,从未出過岔子,傅氏毫不担心。
崔礼礼第二日,一大早就起来了。
她沒去過绣衣直使,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韦不琛。但巴结未来副指挥使的心,是迫切的。
春华端来药汤:“姑娘,奴婢找郎中看了,說方子沒有問題,便抓了两剂回来。”
“你怎么知道是我要喝?”
“姑娘瘦了好多。奴婢昨夜抓着拾叶问,他不肯說。要沒出事,他就会說沒事。既然不說,就說明是真出了事了。”
车轱辘话绕来绕去。春华眼眶一红,眼泪稀裡哗啦地掉下来,最后干脆“哇哇”地哭起来。
崔礼礼失笑道:“你看我不是好好的?我也沒有瘦。你不過是太久沒见我,想我胖一些罢了。”
春华自然不信。可姑娘不說,她也是沒法子。盯着姑娘将药喝了,又伺候梳妆。临出门,傅氏又来看了一眼,叮嘱她出门带着拾叶。
到了绣衣直使门口,森严肃穆的乌门紧闭着,门口连個守卫都沒有。
這时候,就体现出银台司的可亲了。随时都有半扇门开着,也有小吏去通传,那些人也热情。哪像這裡,冷清得麻雀都不稀罕落下来。
春华见崔礼礼踯躅不前,便对拾叶道:“一会儿要有人抓我,你得来救我。”
不等拾叶反应,她就大步走到乌门前,“棒棒棒”拍了三下门。
许久都沒人应门。
春华再拍了三下门,又等了许久,還是沒人应门。
崔礼礼倒也不怎么失落,這样的门,本就不是为百姓而开。
她转過身:“走吧。我們去九春楼。”
還未上车,有個小绣使跑了過来:“崔姑娘,韦使者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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