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崔礼礼瘦了
拾叶和春华不得入内。
崔礼礼一個人跟着绣使,从侧门进了直使。
穿過长长的甬道,窗户的雕花繁杂,投下的影子也是密密麻麻,张牙舞爪,不让人舒畅。
终于到了一扇黑门之前,郭久站在那裡背着手,笑道:“崔姑娘的胆量可不一般。敢只身进直使衙门的女子沒有几個。”
崔礼礼盈盈一福:“都是礼礼的救命恩人,我又怎会畏惧。”
郭久摆摆手:“我可沒救你。”手指戳戳门,小声道:“注意点,你的救命恩人今日不高兴。”
“多谢郭大人。”
屋内,韦不琛端坐着看着公文,绯色绣衣和他的神情一样,绷得紧紧的。
“韦大人。”崔礼礼试探着唤了一声。
“有何事?”
“上次定县一别,礼礼十分记挂大人的贵体,不知大人可康复了?”
這话說得言不由衷。韦不琛目光从公文上收了回来,抬起眼皮看向崔礼礼,仿佛是要探究這句谎言背后的真实目的。
“听說你樊城之事解决得极好。”還动了禁卫出面将马匹承担下来。当真沒有让绣使出面作证。
“不過是照实說罢了。”崔礼礼不愿深谈,转而又问,“大人的伤可大好了?”
“好了。你可以走了。”韦不琛又低头看公文。
崔礼礼也不想自讨沒趣,将烫金的红請柬轻轻地放在案上,老老实实地后退了一步:“大人十五那日,可有约?”
韦不琛毫无表情地抬头看向她,沒有說话。
崔礼礼指了指請柬:“中秋佳节,本就该吃吃喝喝。若无他事,大人可否赏光,到寒舍小聚,共赏秋月。”
大手拿起請柬,打开扫了一眼,啪地合上,又埋下头:“出去!”
這是沒答应,還是答应了?崔礼礼有些吃不准。
“大人,扬州庄子上送来的螃蟹,還有漠湖的鲤鱼,我們做些外面吃不着的家常小菜,請您务必赏光。”
见他眼裡满是怒火,想着刚才郭久的提醒,崔礼礼知道时机不对,多說也无益,反正還有十日才是中秋,改日再问也无妨。
她施礼告辞。
刚打开门,忽有想起来一件事:“大人,可见過一枚红色的福袋?”
韦不琛恍若未闻,沒有抬头,也沒有回答。
崔礼礼想着他可能是不愿意理睬這等小事,扯了一個笑:“打扰了。”
又对着郭久笑了笑,就要告辞。
郭久对屋子裡說了一声:“属下送送崔姑娘。”
說着将黑门拉上,在前面引路,带崔礼礼出去。
“你今日来得不巧,并非对你,而是有其他事烦心。”
“无妨的,多谢郭使者。”崔礼礼摇摇头,淡笑着福了福,离开了。
郭久看着她的身影,心头一叹。
刚才听见她在寻红福袋,韦大人也沒有回答。
可红福袋明明就在韦大人的手裡。他早上還看见韦大人拿着沉思了很久。当时他就再想,大人为何要拿着崔姑娘的东西。
想了很久,才反应過来,大人很可能并不讨厌崔姑娘。
可每次见到崔姑娘,大人那表情,的确让人误会。莫說自己這样的人精都沒看出来,崔姑娘连看他都不敢用正眼的,怎么能知道大人的心思?
刚才還把人家姑娘凶了一通。
唉.韦大人不行啊。
郭久一边走一边叹气。回到韦不琛面前,看到案上的請柬,拿起来一读,才明白原来今日崔姑娘是来送請柬的。這么說,大人還有戏。
八月十五,是個好日子,月圆人团圆。
把他当一家人才团圆嘛。
韦不琛从怀裡取出红福袋,手指捏了捏,眉头一拧,将福袋抛给了郭久:“你去查一下。這东西怎么会在她手中。”
郭久接過福袋,人又懵了。
大人留着崔姑娘的福袋,不是为了睹物思人嗎?
莫非他又想错了?
“大人,”郭久又道,“可還是在为银台司的卷宗一事烦恼?”
早上从宫裡传来的消息,银台司所写的行踪暴露案卷宗裡面,說绣使是“维护天威”。
也不知道银台司抽的哪门子的疯,竟然這样写。
這样一来,正副指挥使的位置就不能易主了。
韦不琛沒有回答,反问:“拾叶說什么?”
“方才拾叶旁边有人,沒有机会說上话,待晚上,我遣人去问话。”
韦不琛不再說话。
她好像瘦得厉害。
他想知道缘由。
這缘由。
陆二最清楚不過了。
崔礼礼从直使出来就朝九春楼去。半路就被临竹给叫住了。
她沒见過這個小厮,拾叶自然挡在车前,不让他靠近。直到临竹取出搓成小棍的纸條,崔礼礼才确定是陆二。
临竹坐上马车,带着他们到了一处竹林。
留下拾叶和春华在外面等候,引着崔礼礼进了竹林深处的竹屋。
陆铮远远地就看见她了。
肩膀薄了好几分。
下巴尖了,颧骨也高了。
柳條般的腰,一看就减了一寸。
脸上還有几分嫣红,也立时分辨出她這是涂了胭脂。
陆铮沒来由地心口一滞。
早上接到樊城的信,說艾米尔下毒,崔礼礼病重。他立刻让临竹去寻她。只是从早晨等到晌午才等到人。
“陆执笔,可有事?”崔礼礼坐了下来。
“你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可吃了李大夫给你的药了?”
崔礼礼望向他,想了片刻,才嗫嚅地道:“李大夫是你的人?”
难怪当时觉得怪异,寻常大夫即便再见過生死,也不可能如此淡然。若非他一直救治自己,她早就让拾叶斩草除根了。
“我留他在那边查底耶散。你中了毒,他自然要查那個毒的来历,只是暂时還未查得结果。”
陆二公子摊开手:“崔姑娘,敢不敢把手给我?”
崔礼礼端着茶盏,喝了一口,淡讽道:“你這激将法,对我无用。”
陆二闻言低头笑笑,最后干脆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又不是沒摸過,上次在桃花渡,我不就握過你的手腕了嗎?”
高大的身形,让崔礼礼不自然地低下了头:“那次是偶然。”
“行了吧,别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咱俩都是什么人,你清楚,我也清楚。”
沒劲。崔礼礼白了他一眼,一抬手,袖子滑至手肘,露出一截白腻似玉的手臂来:“来吧,要干嘛?”
陆二公子不为所动,手又快又准地捏住了她的手腕,布满薄茧的指腹,按在她的脉搏之上。
“你還会把脉?”她斜斜地睨他。
“嘘——”陆二很认真,伸出左手食指点向她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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