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银钱的使用 作者:流晶瞳 第38章银钱的使用 林若拙走回自己住处,苦思冥想了一路也想不明白黄氏的目标在哪裡。 回到屋裡,新来的平妈妈(平金家的)和夏衣伺候她换下沾满泥土的旧衣,打水洗脸。 忙完后,夏衣对平妈妈道:“妈妈,你照顾着些姑娘,我先去了。” 平妈妈道:“让小喜她们先去就是,你這一去,還得养伤,姑娘谁伺候?” 林若拙听见外间這两人的对话,很是纳闷,出来问道:“你们說什么呢?什么先去后去的?” 夏衣垂下头,平妈妈道:“姑娘,夏衣要去领那十個板子,您看……” 十個板子?林若拙赫然想起還有這一出,遂警醒,她的行动其实连累了很多人。 夏衣轻声道:“我是领头的,我不第一個去,這院裡谁能服气?”說罢,福了福身:“姑娘,我去了。這几日就让小喜小福多累着些。等我好了,再换她们。” 平妈妈看看林若拙,欲言又止。 “你等等。”林若拙脱口叫住。思索片刻,道:“你去屋裡,将钱匣子拿出来。” 林若拙的月钱不多,每月二两银子。外加過年過节收取的各色红包,多为吉祥式样的金银裸子。而最为值钱的,无非是恒亲王府赔礼的那一小匣子金银裸,全部是沉甸甸的实心。 王府给的那些是内造,有特殊标记。普通的空心金银裸却可以换做银钱花销。林若拙抓了几個放进荷包,又数了数银钱匣子裡的钱,问平妈妈:“妈妈,若是我想让掌板子的人手下留情,该用多少来打点?” 平妈妈不动声色的看她动作,闻言,脸色一缓,多了几分真诚:“這得看姑娘的意思,是只打点夏衣一個,還是……” 林若拙叹了一口气,不患寡而患不均,只打点夏衣一個還不如一個都不打点:“自然是融雪院上下受罚的都要打点到。” “即這么着……”平妈妈伸出右手比划了一下,“最好是這么多。掌刑的、管事的、看院门的都得有份。” 林若拙点头,从匣子裡取出银钱给她:“妈妈陪夏衣一块儿去吧,劳烦妈妈帮着打点。”接着,又将钱匣子推至她面前:“我年纪小,不知道伤药价钱几何,還有滋补养身的药也得备上。就劳烦妈妈一总替我办了。若不够,再来寻我,总要将姐姐们身子养好,别年纪轻轻就带下了病根。” 夏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姑娘,姑娘這么說,奴婢们如何当得起。” 林若拙叹道:“快起来。說到底,是我连累了你们。我……当时沒想到会這样。只是,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她疲倦的闭了闭眼睛。人在江湖,有些事终是避免不开。她享受了一众丫鬟婆子的伺候,同样要为维护這些人而付出。天下,沒有什么好事是能免費享用的。 “姑娘。”平妈语气很是和蔼可亲,再沒有刚进门时那一板一眼的公事公办:“日后有太太关照姑娘,会好的。” 林若拙想了想,点点头:“不错,我应该跟着母亲多学学。”身在后宅,独善其身避免宅斗不可能。既然如此,不如向黄氏請教,請教不成也可以偷师。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她又不是真的六岁小孩。 如此一想,倒也通透了许多。 当晚,林若拙睡了個好觉。迷迷糊糊做起了梦。 梦中,一辆马车停在林府前院,车上走下来一位十六岁左右的少年,面若冠玉,乌发素袍。少年穿過一道道院门,走进荣瑞堂,冯氏失态的迎出大门,少年双膝一屈,欲行大礼。口呼:“母亲,孩儿回来了!” 冯氏一把扶住他弯到一半的身体,热泪盈眶:“回来就好。” 场景瞬间转换,老太太端坐堂上,堂下喜气洋洋。童氏凑趣的笑:“恭喜老太太,新出炉的秀才郎给你請安来了!” 少年走进正堂,给祖母行大礼。又和一众姐妹见面,姐妹皆称呼“大哥哥”。林若敏笑容恬淡,骄傲的眼神收都收不住。少年给众姐妹分发礼物,皆是同样。从林若萱开始一直发到林若芜:“七妹妹,這個给你……”(咦,有什么地方不对?) 老太太慈祥的问:“這一路可辛苦?一個人走這么远的路可害怕?” 少年笑道:“孙儿已然成年,男儿自当读万卷书行万裡路,不曾害怕。” 不对,有地方不对! 林若芜怎么会是七妹妹?她明明排行第八! 数数屋裡的姐妹人数,一、二、三、四、五、六,不对!林若菡怎么会排在第六?林若菡是六姑娘,她又是什么? 她是谁?她怎么会不在场?! 林若拙霍的翻身坐起,惊恐的睁开眼睛。冷汗涔涔。 梦裡的林家沒有她!惊愕的开始回想,越想越心惊。以往的梦她疏忽了一個关键点,那就是,梦裡林家的每一個人都在,唯独沒有她自己! 這到底是梦,還是现实的预言? 如果是梦?为何能预言现实。如果是预言?她,林若拙又去哪裡了? 在黄氏那裡吃早饭的时候,林若拙脸上糟糕的气色是個人都能看出来。大家以为是昨天的事故原因,也不感到奇怪。林若谨夹了一块腊肠卷给她,忧心的眼神中带着关切。 林若拙对他笑了笑,夹起腊肠卷咬了一大口。示意自己沒事。 等到吃完早餐,黄氏宣布了一件事情:“有一件喜事,你们的大哥哥考中了秀才,再過一两個月就要回京。” 林若拙猛然抬起头。 林若菡小声的附和:“真真是喜事。” 林若芜不甘落后:“母亲,我們可是要准备给大哥哥的礼物?” 黄氏道:“你们小孩子家不拘送些什么,或是自己做的针线或是认真写幅字,心意到了就好。” 林若拙藏起心底的骇然,和众姐妹一同应诺:“是,母亲。” 黄氏命他们散去后,林若谨放慢脚步,拉着她落在后方,低声问:“怎么气色這么差,可是昨天吓着了?”他虽于后宅消息上不甚灵通,然而该知道的都也知道了。沒人比他更心疼。若是生母在世,妹妹断不会受此委屈。 “我沒事。”林若拙安慰他,“就是晚上沒睡好。倒不是因为乔妈妈。而是我那院裡的人都挨了板子。夏衣小福她们伺候的一向尽心,這回可算是平白受了牵连。都是我行事莽撞。” 原来是這样。林若谨不甚在意:“既如此,给些银钱好好照料她们的伤也就是了。” “嗯。”林若拙点头,伏在他耳边悄声道:“昨儿我已经打点了掌刑的人,银钱花销了些。我想着,那些年节收的金银裸子白放着也是放着,不若取出来换成银子,你我也好做個平日开销。不经事不知道,咱们那点子月钱,以前小還罢了,正经過日子打点其实是不够用的。” 林若谨一直在家中苦读,外界社交少,沒有什么花销,尚未体会到银钱艰难。见状道:“那些金银裸子你且留着玩,我這裡還有些钱,回头让冷香给你送来。” 林若拙叹了口气:“傻哥哥,你比我還缺钱呢。到时候就知道了。别的不說,這回大哥哥要回来,你送什么礼?便是写一幅字,那纸总不能普通了,装裱也不该含糊了吧?”說着,飞速从袖底塞给他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东西都在裡面,你拿着。换了银钱去使。若是不過意,等你将来有钱了多還我些也一样。” 钱是英雄胆。她不愿林若谨养成大手大脚的习惯,可也不能使点钱就畏畏缩缩。正确对待银钱的态度其实是每一個孩子都该学习的。会用钱,才会赚钱。 林若谨怔了怔,道:“也罢,我先收着。過两改了主意再說。” 這一荷包金银裸,他原打算放两天,哄妹妹开心了再還回去。孰料沒過多久,他发现事情真的就如同林若拙說的那样,月钱,其实是不够使的。 林老太爷人老记性不老,当日林若谨提出要习君子六艺,他同意了。细细寻访后,寻得一位因伤病退下来的老兵。請了到府中任教习师傅,教林若谨和林若正两人拳脚骑箭。不說让他们练的多好,最起码要掌握基础。能跑個马打個猎什么的。這也是上流社会公子的必备技能。因为是从底层起步,林家第二代三個孩子并沒能受到全面教养。现在有了條件,在第三代上补足就很必要。 骑射师傅是京城人,自己有家。每天下午来林府给上课。林家地方不大,想撒开来骑马得去城外,便三天轮一次。其它時間主要练习射箭,以及一套基础的拳脚,用来锻炼体格。 林若谨学了一段時間,胃口大开,吃什么都香。個子也窜了不少。加上三天一次去城外骑马,途中难免有花销。歇個脚、喝点茶、吃個点心、啜些小酒什么的,林若谨和林若正当然不好意思让师傅花钱,便轮流做东。 骑射师傅是個粗人,脾气耿直。一段時間混熟后,也带着他们去了些不要紧的地方见识见识。什么茶楼,酒楼,外城的小吃铺子,城郊镇子的集场等等。堂兄弟两人大开眼界。 活动圈子一旦扩张开,银钱的消耗就很快速。沒過多久,林若谨便很不好意思的告诉林若拙,那些金银裸子他换了银钱,先借着使使。 林若拙了然的笑笑,道:“银子花了不要紧,有個條件,每次出门经历了什么你都得回来告诉我。” 林若谨只当妹妹是在府中闷得慌,想听新鲜事。便一口答应。每次出门后回来,都给她讲的天花乱坠。 孰料林若拙精明的厉害,稍有不对的地方就给他点了出来:“卖身葬父?是骗子吧。人口买卖都必须有官府认可的人牙子经手,卖身契上的第三方证明人是要有官府许可证的。不然就是非法买卖。就是她不认识人牙子,也可去正规的人市,那裡卖力气的、卖手艺的、自卖为奴的都有。這样买回来的人才是合法。他日有個意外,官府也好照章办理捉拿。像這样当街自卖的,沒有合法手续,卖身契就是废纸一张。日后就是逃了,也不好正经发通告找人。单骗個卖身钱逃走還好,若是联合了匪徒引来家中抢劫偷盗,那是一家子都遭了殃。” 林若谨霎时瞪大了眼:“你,你怎么知道這么多?”他和林若正都不知道。险些同情那女子欲卖了回来。還是师傅给拦住了,吆喝着是道上的哪個不长眼,敢来骗他。不久,果有人出来。师傅又给打招呼,說两個小子刚出来见世面,多多包涵。末了,又是一把碎银散出去,事情才算了结。 “活该!”林若拙笑的腰都弯了。对祖父大人佩服不已。很显然,這位骑射师傅敢這样做,必是受了主家托付的。论起养儿子,祖父大人甩出渣爹十條街! 幸好、幸好,林若谨是個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