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对比 作者:流晶瞳 第39章对比 最近京城在传一则消息。恒亲王府又玩新花样了。前几天采购了一批五六岁的小女孩,好吧,這很正常。 接着,不正常的来了。沒過几天,這批小女孩被送出了王府。又有一批人牙子带着同样年龄的小女孩进府。 過了几天,第二批采买的小女孩又被送了出来。第三批进入。 如此循环,恒亲王府不停的采买女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都不满意,又不停的送出。搞的京城人牙市场女童奇缺,价格疯狂上涨。本来,王府要脸面,這些小女孩打算都养着,可随着府中日渐庞大的人数,外面市场奇缺的货源。恒王妃是可忍孰不可忍,再也不管什么脸面了,统统都转手给了人牙子。 再到后面采买的小女孩,就换了個方式。先不买,入府住几天,合格者留下,不合格者给点辛苦费送還回去。這样一来,总算抑制住了京城女童价格不断上涨的波动。 林若谨是当笑话讲给林若拙听的。林若拙听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同样有不祥预感的,還有黄氏、以及林老太爷。 林老太爷這两天上朝,发现恒亲王殿下看他的眼神都是绿的。就像欲求不……啊呸!不能用這個词,就像饿了几天的狼。 林若拙决定未雨绸缪,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问林若谨:“你学的那套拳脚,能教教我嗎?” 林若谨有些为难:“這套拳脚走的是刚猛路数。师傅只說很适合男孩子,恐怕女孩子练不来。” “那你打一遍给我看看。”林若拙提要求。 林若谨就练了一遍。有不少动作他目前尚不能做到位,边打边给解释:“這裡,還有這裡。师傅說我再练個半年就能做完整了。到时再教一套更难的。” 林若拙看完后彻底泄气。這套拳脚虽然沒夸张到胸口碎大石的地步,但的确不适合女孩子学。她心目中女孩子打的拳,应该是太极那样柔中带刚,四两拨千斤。 可惜,上一辈是個病秧子,别說打拳,就是简单的跑步她都难以胜任。太极拳当然不会。 “你别急。”林若谨安慰她,“我听师傅說,有些镖局有過女镖师的。定有适合女子练的拳脚,等我慢慢想办法给你寻来。” 林若拙却知事情不易。這不是二十一世纪信息爆炸的时代,這個时代,知识、本领、独家秘籍都是非常珍贵的。男性之中传播就已是代价高昂,更别說教导给女性了。或者地位极高,或者有机缘。而這两者,她都不具备。 時間就這么一天天過去。秋风习习的时节,冯氏接到来信,长子林若愚即将抵达京城。同行的,還有一位姓韩的先生一家,是林老太爷给請回的驻府先生。 冯氏忙忙的收拾外院,林若愚的院子是早准备好的,略打扫整理即可。难办的是韩夫子一家,即不是客人也不是亲戚,不知该如何安排。 她便来和黄氏商量,黄氏想了想,道:“不若将外院临街的那個两进院子,内裡砌一道墙和我們分开,只开小门进出。外头临街再开一门,這样,韩夫子一家住着也便利。” 冯氏收到主意,又改进了一番,前去问林老太爷。林老太爷夸她想的周到,這么办极好。冯氏便领命去休整住宅。半点沒提及黄氏曾出過主意。卢妈妈从私下渠道知晓后,很是不平,劝黄氏:“太太也该多個心眼。大公子考上了秀才,大太太现理家,再這么下去,這府裡快沒二房站的地方了。” 黄氏笑道:“你是這么想的?” 卢妈妈笑的恭维:“這只是老奴的一点浅显见识。” “是浅显了。”黄氏笑了笑,和悦的对她解释:“昔年母亲刚嫁给父亲时,在妯娌中也置過些闲气。父亲对她道,家族就像一艘船,与其你争我夺的抢那船上有限的资源,不若齐心合力驶了那船去更大的岛屿,收获更多的财富。妯娌间争夺,夺的是家中的那一点恒产,可若将這份心力,用在增加恒产上,不就可分得更多了么?只要在增加恒产时划分明确,多劳者多得,日后,各艘小船分家离去,也会发展成原先家族那样的大船,倒时,家族就是一支船队。以此类推,方是王道。人活一世,行事之时或可不得已用诡道一二,但凡立意正心,必王道不可。” 后半截话說的太文绉绉,卢妈妈半懂不懂懂,前半截倒是听了個明白:“太太的意思是,与其争夺置气,不若将日子過好?可现在明摆着大太太在排挤您,就這么随她去?” 黄氏微微一笑:“不妨事,有老太太在。老太爷能从一個进士步步高升,做到三品大元。老太太怎么会沒有见识和手腕?比如你看三弟妹,看似什么都爱插一脚,管一管。可又有哪一样是真的给這家造成损失的?老太太不過看她逗個乐。大嫂虽是长媳,二老爷却也是老太太亲生的。”說到這裡,她叹了口气:“二老爷那個性子,未尝不是老太太从小溺爱出来的结果。只這一点,你就知道老太太最疼谁了。大老爷是长子,大份家业都是他的。三老爷是庶子,怎么分也多不過二老爷,我又有什么好不如意的?” 卢妈妈道:“可這样一来,老太太和老太爷未免看轻了您。” 黄氏笑:“日子還长着呢,急什么。且慢慢看吧。”兵法有云,不必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引申到這裡也一样,不要计较芝麻绿豆大的小事,看問題得从大局把握。安排一個夫子全家是什么大不了的?真正的大事還沒来呢。岂不闻,恒亲王府刚进了一批江南女孩,沒多久,又被送出来不少。留下的只在王妃身边伺候,恒亲王身边一個沒留。老太爷已经破天荒的问過两次家裡姑娘的教养课程。 這問題,严重了! 十月中旬,林家嫡长孙林若愚终于抵达京城。全家人早早得了消息,孩子们停课半天,齐聚荣瑞堂等候。 林若拙默默数着时辰,分毫不差,丫鬟进来传话:“大公子已进了二门。” 冯氏慌慌忙忙的看了老太太一眼:“老太太,媳妇外头去看看?” 老太太叹着气摇头:“哪裡就缺這一会儿功夫。”想想又笑,“罢了,儿行千裡母担忧。当娘的都不容易。你就去瞧瞧吧。”一挥手,放行。 冯氏拜谢,抬脚急急朝门外而去。 林若拙耳朵听着脚步声远离,心裡默默念:母亲,孩儿回来了。 “母亲,孩儿回来了!”门外,响起少年激动哽咽的声音。 冯氏的声音紧随其后:“回来就好!” 接着,是一阵母子诉衷肠。冯氏笑语:“……快随我来见老太太。” 不多时,一個少年儿郎走进正堂,面若冠玉,乌发素袍。和梦中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打扮。少年跪在林老太太面前行大礼。童氏笑着打趣:“恭喜老太太,新出炉的秀才郎给你請安来了!” 林若拙轻数姐妹人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是八個,不是七個。 老太太拉着林若愚的手,哀哀凄凄哽咽:“长高了,长大了……”林若愚同样垂泪。片刻后,老太太笑:“行了,今儿是欢喜的日子,去见见你两個婶婶,還有兄弟姐妹们,有好些個你都沒见過呢。” 林若愚轻笑:“孙儿失态了,竟忘了给二位婶婶见礼。”立时转身,对着黄氏和童氏长身作揖:“二婶婶、三婶婶安好。” 黄氏和童氏忙搀他起来。林若敏调皮的笑:“大哥哥,這屋裡好些人你都不认识吧,可要我来给你介绍?” 林若愚笑道:“你也太小看人了,便是不认识,猜還不能猜到么?”說罢,走到林若谨面前,笑:“喏,第一個,二弟我是认识的。” 林若谨笑着给他行礼,口呼“大哥哥”。 林若愚拍拍他的肩膀:“二弟也长大了,咱们如今住得近,回头再好好聊。” 接着是老三林若正,這是长房的庶子,沒什么說的。互相客气的行了礼。然后走到林若诚身边,弯下腰:“你一定是四弟。” 林若诚脆生生的道:“大哥哥,你认出我不稀奇。你能分清谁是五弟谁是六弟么?” 老五林若信被奶娘抱在手上。今年三岁,說话有些磕巴,奶娘叫他唤人,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声“大哥哥”。林若愚笑摸了摸他的头。递上早已准备的玩具,又将另一個递给一岁半的林若慎。 兄弟见完了便轮到姐妹。林若萱带头,一一福身行礼。林若敏恬淡的笑容、骄傲的眼神一如梦中。 林若愚给姐妹们的见面礼都是同样,一個個唤過去。走到林若拙身边,笑容温暖:“六妹妹……” 林若拙松下一大口气,真诚的送上自己准备的礼物,一副骑马用的手套,理直气壮的道:“大哥哥,我女红不好,這是丫鬟们做的。不過式样是我画的。你别嫌弃。” 林若愚笑:“只要是妹妹送的,我都喜歡。” 冯氏紧张了半天神经堪堪松下。谢天谢地,六丫头這回总算沒拿什么弹弓出来。 最后轮到林若芜,在某人紧张的注视下,林若愚唤出她挂念已久的字眼:“八妹妹……” 呼——,一口浊气吐出。林若拙瞬间原地回血,重新满状态。精神也振奋起来。 一番见礼后,众人重新落座。老太太关切的问:“這一路可辛苦?” 咦,话不一样? 林若愚笑道:“孙儿已然成年,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裡路,這一路孙儿见识了很多。后来遇上韩夫子,夫子胸有丘壑,孙儿更是受益不少。” 咦,這裡又不一样。韩夫子是哪位?梦裡沒這人啊?林若愚是一個人回来的。 林若拙满肚子雾水,耳朵竖起,认真的听這祖孙俩說话。就见林老太太问冯氏:“這韩夫子就是老太爷给谨哥儿和正哥儿請的先生?” 冯氏道:“這事還沒定下。据說這位韩夫子为人高傲,收学生讲究個眼缘。他只答应過来看一看,若是……不合眼缘,怕是不收的。” 林老太太不悦:“既然還沒定下收不收,又为何举家搬迁到京城?” 冯氏看了一眼童氏,淡淡道:“這位韩夫子是三爷的同窗。” 童氏一惊,气急分辨:“大嫂,留下這位韩先生可是老太爷的主意。我家老爷又能做什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