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江湖上還有着他的传說
沒办法,下班铃声都响過了,广播裡也开始播放歌曲,他只能等明天早上见着李学武再說了。
“沒什么要紧的事吧?”
其实刚刚有见到彭晓力匆匆从门口走過,還沒来得及问,人就下楼了。
這会儿听他說李学武已经回家了,他又沒上车,便提了一嘴。
有的时候,领导家裡的私事,也需要适当地了解一下,无论是红事還是白事,都不会主动邀請你,但不到场,就有問題了。
于德才以前就是保卫处的科长,现在又是保卫组的副组长。
即便是领导的家事,即便做秘书的要口风紧,可无关大雅的事情,還是可以說予一二的。
本质上,彭晓力就是综合科的办事员,于德才也是他的领导。
所以对方问了,他便也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說是家裡长嫂子生了……”
“生孩子?”
于德才挑了挑眉毛,微笑着說道:“這算是好事,应该到场的”。
“可能是有其他事吧,說不定”
彭晓力听出于副组长话裡的意思了,主动帮领导解释了一句。
其实于副组长不一定有埋怨领导因公废私的意思,更多的是在维护领导。
可作为秘书,在谈及领导私事时,還是要做以遮掩,方便事后领导处理和解释。
提前几分钟下班并不是什么大問題,两人也就是话赶话說到這了。
說完也就点点头,各自回了办公室收拾东西,也要下班。
李学武本是打算捎带彭晓力一程的,去中医院的路上也能送他。
可彭晓力以跟顾城一起走的借口拒绝了,知道领导事情急,沒必要耽误工夫。
生孩子是急,可又不是李学武生,家裡那么多人准备着呢,又能出什么問題。
李学武要去医院,是因为家裡只有他和大哥两個男人在,父亲不在家,兄弟要守望相助。
别說什么等到有事或者需要帮助的时候再出现,不能耽误工作。
生孩子要還不算是事,還不算是大事,那什么事算大事?
工作什么时候都能做,家人之间错過就是错過了。
所以当李学武的身影出现在产房走廊的时候,大哥学文忍不住从木制條椅上站了起来。
产房门口,或站或坐,走廊两边等待着的有好几個人。
沈国栋、傻柱、老七佘永文、老九戴永兴,以及大哥学文、母亲刘茵、姬毓秀三人。
“学武”
“武哥”
“二哥”
……
等他走近了,众人跟他打着招呼,盯着产房方向的目光也都转向了他。
“多暂送来的?”
李学武跟众人应過招呼后便站在了母亲身边,跟对面大哥等人问了一句。
大哥学文挠了挠脑袋,心裡說不上多慌张呢,這会儿竟然回答不上来他的問題了。
也不知道是忘记時間了,或者根本沒听进去他的提问。
還是沈国栋跟傻柱,三言两句解释了情况。
刘茵這会儿也缓過紧张的劲儿来了,捏着手,给儿子說道:“都要做晚上饭了,雅芳突然就說羊水破了,也沒疼,也沒闹的,你說說這~”
她长舒了一口气,道:“好在是有個准备,学文去喊了国栋他们,我把早准备的生产兜子拎了出来,這就裹着被子抬着上了车”。
“好在是啊,好在是一切顺利!”
看着母亲念念叨叨地說着当时的紧张,李学武扶着母亲肩膀的手轻轻拍了拍她,安慰着。
沈国栋抱着胳膊靠站在墙边,笑着說道:“学文大哥一喊,给我吓一跳,我們也是刚收车,赶得巧了”。
“我更巧!”
傻柱好笑地說道:“学文在屏门口喊,我正进了院,放下兜子正好就搭上手了”。
“哎呦,還得是人多力量大”
刘茵感念着說道:“要叫我們娘几個,說啥都抬不动雅芳啊”。
“老婶儿,瞧您說的客气”
傻柱笑着道:“今天我帮学文,明天迪丽雅生了,他帮我就成”。
“好、好”
大哥学文這会儿听着众人說话,也舒缓了神经,僵硬的脸上有了些许笑容,给傻柱认真地答应着。
這倒是给傻柱整的不好意思了,他說叫李学文帮忙,那都是跟刘婶客气呢。
就算是需要人帮忙,喊沈国栋,喊倒座房也有的是人。
真叫大学老师帮着抬孕妇,他還真有点不敢使唤。
尤其是李学文的性格,跟李学武還不一样,小时候還有個活泼劲儿,长大了倒是稳当了。
不像李学武,小时候皮,长大了坏,大家在一起扯闲蛋沒什么压力。
這会儿李学文說的认真,那便是真承了他的情,本是邻裡互相帮忙的事,好像他跟這要好似的。
瞧出了大哥的真心,也瞧出了傻柱的真义,沒叫频道对不上的两人尴尬,李学武开口调换了话题。
“给山上信儿了嗎?”
他看向大哥问道:“要不要跟爸說一声,或者我让车去接?”
“通知吧……”
李学文现在脑子也是乱哄哄的,不太清楚,沒有思考的能力。
李学武沒再看他,而是看向了母亲,问道:“要不今晚给爸說一声,明天去车接怎么样?”
“好,好,明天好”
刘茵本是要同意今晚去山上接的,后听儿子一說,這才觉察现在已经黑了天。
晚上上山,去的时候危险,回来的时候一样危险。
就算是到了家,也沒有急需要他帮忙的,都后半夜了,還能看见啥。
所以听李学武提起明天去车上山接李顺,她便欣然点头同意了。
再转头看见姬毓秀穿着制服,便笑着问道:“从单位過来的?”
“沒~到家门口了”
姬毓秀笑了笑說道:“刚进胡同,就听人說嫂子生了,我都沒进院就拐過来了”。
說完眨了眨眼睛,给一脸担心的大哥說道:“您放心,赵院长不都說准备好了嘛,沒有事的”。
“我知道,我知道”
李学文嘴裡念叨着,目光却是直勾勾地望着产房,恐怕他都沒听清姬毓秀說的是啥。
姬毓秀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又对着李学武笑了笑。
李学武理解地看了看大哥,给傻柱和国栋等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出去說。
从家裡抬過来,到进了产房,這才多大一会儿工夫,生孩子,尤其是顺产,且得等着呢。
看得出沈国栋等人累了一天了,又忙活了這一趟,都怪辛苦的。
下楼后跟几人抽了一支烟,便安排他们先回家去了。
就算是要答谢,也得往后挑時間,或是满月,或是百岁,由着大哥学文摆酒的时候给几人敬酒。
這会儿送了几人离开,又上楼往中医院副院长赵玉峰的办公室去了。
好像知道李学武会来,或者有门卫给他打了电话,這会儿都下班了,依旧在办公室裡等着他似的。
“李处,快进来”
赵玉峰很是客气,瞧见李学武站在门口,赶紧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往门口迎接了。
李学武也是笑着主动伸出手,嘴裡念着道谢的话。
“赵院长,实在感谢,刚听我妈還念叨您的好呢”。
“哎呀,一家人客气什么!”
赵玉峰故作不耐地摆了摆手,又笑着說道:“我就怕留在那他们有压力,所以才回办公室等着消息了”。
這么說着,把李学武让到沙发這边坐了,有秘书机灵地进来泡了茶。
“放心吧,你爸那边且不說,就是咱们之间的关系,我還能不上心?”
“听說了,安排得妥当呢”
李学武笑着认了他的帮忙,接了秘书端過来的茶杯轻声道了谢,這才又跟赵玉峰說道:“刚刚還跟家裡商量,明天接我爸回来看看”。
“应该的!”
赵玉峰微微昂着脑袋,认同道:“抱大孙子了,這是家族喜事,应该的”。
“该說不說,大冬天的,在山上也是遭罪,唉~”
說完他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造化弄人,形势所迫啊”。
“瞧您說的,我可沒跟您诉苦来!”
李学武笑着說道:“就是诉苦也诉不到您這来,赵侠可還在山上呢,一样苦”。
“年轻轻的,多吃苦沒毛病”
赵玉峰看着李学武笑道:“我們家赵侠但凡有你十分之一的能耐,我都不会逼着他吃苦”。
“可谁叫他沒這個能耐呢!”
說完,他也是颇有种看人家孩子想打自己孩子的无奈,還摇了摇头。
李学武好笑道:“您要是這么說,我爹回来非给您讲一讲我年少轻狂的歷史了”。
“哈哈哈~”
赵玉峰显然是知道一些的,這会儿笑出了声,但嘴裡却肯定道:“淘小子,淘小子,不淘不是好小子!”
喝了一口茶,他笑道:“赵侠要是能淘出你這般成绩,也不至于上大学了,還是一副五谷不分的模样”。
說完摆了摆手,道:“懒得說他,看见你了,我瞅他更来气,跟山上蹲着去吧”。
“您還真别說!”
李学武端起茶杯,笑着道:“我可听老三說了,赵侠脑子好使着呢,他记三遍的东西,赵侠记一遍就成”。
赞了一句,喝了一口热茶,又调侃道:“别等赵侠他们实习结束了,士别三日,让你刮目相看呢!”
“哈哈!那我算烧高香了!”
赵玉峰嘴上虽然不說,可儿子被夸,尤其是李学武夸,那心裡是万分高兴的。
這世上男人眼裡只有两种好,一种是别人家的媳妇好,另外一种便是自己家的孩子好。
就算自己孩子再不器,自己能說得,别人說一丁点,都觉得過分。
李学武是個会說话的,也是個通透的人,两人坐在這說话,怎么可能怼着肺管子戳。
不過赵玉峰很清楚,李学武這人年轻多才,傲气天骄,尤其是背景深厚,能力出众。
二十出头,身居高位,名声斐然,他见的真是不多,尤其是解放后。
這般了得的年轻人,轻易是不会讨好别人的,說儿子可以,那便是可以,儿子不可以,也是他可以。
“說起来,算是我要跟你爸道声谢的”
赵玉峰点点头,认真道:“赵侠每每来信都有提及你爸的教诲,倾囊相授,难得的名师”。
“嗨,我不都跟您說了嘛~”
李学武笑了笑,說道:“赵侠的脑子就是好使,我爸就喜歡這样的,教起来也顺心,不像我”。
這会儿他自嘲道:“当初我爸拿小树條抽我,胳膊都起红了,可我就是不学,给他气够呛”。
“這叫啥人啥命!”
赵玉峰笑着看了李学武,道:“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就该你走這條路”。
“我爸早听您的好了!哈哈~”
李学武笑着看了对方一眼,放下手裡的茶杯,微微摇头道:“有些事還真就說不好!”
“您瞧瞧,山上這医疗室支起来,多少人得念您的好,說您有先见之明呢!”
“唉~不骂我就行啊~”
赵玉峰苦笑了一声,看向李学武问道:“我听說轧钢厂走了外贸的渠道,现在发展的很好啊!”
“机缘巧合了~”
李学武知道他要說啥,点点头解释道:“羊城出口商品展销会,我們厂的小五金和厨房五金過去展销,认识了一些外商”。
“那也很不简单啊!”
赵玉峰肯定道:“出口展销会又不是第一次举办,真正搞出名堂来的可不多见啊!”
“暂时還看不出大的发展”
李学武微微点了点头,道:“主要是拓宽经济容纳量,解决一部分生产溢耗”。
“原来如此,我還以为……”
赵玉峰看了李学武一眼,嘴裡的话沒說完,低头喝起茶来。
一时之间,他沒說话,李学武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稍稍冷了场。
不過還是李学武主动开口道:“五丰行有意在内地成立一家食品工厂,這個单子被我們拿下了”。
“食品工业?”
赵玉峰想了想,问道:“是农副产品再加工,還是副食品加工?”
“都有,是一個大的品类”
李学武顿了顿,解释道:“饮品以白酒为主,副食品以罐头为主,多功能食品加工厂则处理农副产品再加工”。
“這還真是……庞大的计划”
赵玉峰点点头,目光真切地看着李学武,等着他的下文。
李学武也沒吊着他,认真道:“食品工业的发展未来必然要涵盖药品工业,這是必然的发展方向”。
這么說着,他微笑着看了看赵玉峰,道:“不然我們也不会同中医院合作开发山上的中药研究所了”。
“呵呵~”
赵玉峰轻笑一声点点头,随即思考着說道:“我有想到這一点,沒想到還真是這样”。
“嗯,只是时机還不成熟”
李学武认真地說道:“当前中医药研究所的工作进展缓慢,基础搭建過程难免的需要時間,這沒办法”。
“我理解,我比你了解這一行”
赵玉峰点点头,认同道:“老中医一辈子研究一個方子,都不一定能研究透彻,更何况多方向研究呢”。
“唉~”
說着话,他又叹了一口气,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還有的等呢”。
“嗯,恐怕是這样”
李学武喝了一口茶,抬起头看着对方說道:“如果与高校合作,或者通過渠道抽调特殊人才加入合作,或许会有所加速”。
“這個我来想办法”
赵玉峰微微皱眉道:“你說的這個,我們已经考虑到了,但是形势……我不說你也懂”。
說完指了指北方,道:“山上那摊子也不容易,好歹算是個安身立命之所,轻易不敢动”。
“嗯嗯,我知道了”
李学武点头道:“您的谨慎是有道理的,不能光看眼前的利益”。
“我沒认死理~”
赵玉峰无奈地笑着解释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們系统内部的风险,不是跟你讨要人情啊”。
他认真地轻声說道:“就是找出稳妥的接生团队,我們医院都有些捉襟见肘了,你想想吧”。
“嗯,我理解”
李学武点点头,表示明白他說這话的意思。
京城以外的医院且不說,就是京城内的医院,這段時間,乃至是未来很长一段時間,医院裡沒有一個能接生的,生生能把产妇憋死的事,不在少数。
你就想吧,当牙医的那位作家当年的人生经历是有多么的荒谬。
现在叫一個初中生拎着老虎钳子给你拔牙,你敢用嗎?
赵玉峰嘴裡說着不是讨要人情,可话裡话外倒着苦水,也說着辛苦。
李学武不能不记他這個人情,所以今天也给对方交了個底儿,外贸的订单,未来不会忘了中医院的。
也别說母亲刘茵和大嫂固执,不去顾宁的单位生产,更别說什么住得近方便。
到哪都一样,既然是奔着关系进来的,人家只要伸了手,你就得记着人家的情分。
李学武不怕欠军医院那些人的人情,顾宁更不怕,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還。
既然中医院赵玉峰主动做了工作,在這边生,反倒是方便了。
一来母亲和大嫂沒有心理压力,二来他也知道该怎么還這個人情。
毕竟他主的事,和赵玉峰主的事,都有合作关系,互相有個照应,什么都出来了。
赵玉峰自信,他绝对不是在跟李学武讨要人情,反而是要把关系处的更紧密牢靠。
以李学武现在的背景和能力,這小子早晚要一飞冲天的。
就算是未来沒有更大的可能,在东城這一亩三分地上,轧钢厂也是拥有巨大能量的。
更何况李学武在卫戍区還有职务,在分局那边還有影响力。
把李学武抛开,李顺這几個儿子都不是一般角色。
大儿子、大儿媳,现在看着沒什么能耐,就是個教书匠。
可大学老师无论是走研究,還是走政教,都是了不得的起点。
华清的校长是什么级别,华清副校长出去又是什么职务,這起点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就是跟自己儿子一班同学的李学才,李家最沒什么心计的小子,可也有几分真实力的。
李顺从小带着教着,绝对不是李学武话裡所說的,什么赵侠聪明,记一遍的东西李学才要记三遍。
场面话,說笑可以,信了就是蠢货了。
一家子都是能耐人,要還他人情都不行,他只想搭上关系。
听着李顺的小闺女已经上班了,再等几年,赵侠毕业,就试着提亲,必是一桩好姻缘。
别人說李顺老实沒能耐,可在赵玉峰看来,他是有大智慧的。
至少在教育孩子這方面比他强。
两人在办公室裡又說了一阵,觉得時間差不多了,便一同往楼下走去。
赵玉峰穿着白大褂,走在李学武身边不显眼,可那是刘茵等人看来。
這医院裡谁人不知道赵副院长是谁,他陪着李学武往产房走,产科主任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赵院长,挺顺利的”
“生了?”
赵玉峰见她在外面便是微微愣了一下,点头问道:“都安排好了嗎?”
“我亲自安排的”
产科主任也是刚刚从产房裡出来,脸上难掩的疲惫,李学武主动握手问了声好。
赵玉峰简单给两人做了介绍,着重提了李顺的关系,倒是沒有多說李学武的身份。
可就是从赵院长对待他的态度,以及称呼上,产科主任也能听出端倪的。
這么年轻的处级干部,听着可真是吓人!
李医生在单位的时候不声不响的,平日裡老实本分,沒想到有這么出息的儿子。
大儿子、大儿媳是大学老师這個他们都知道,二儿子這么厉害,還真是第一次听說。
李学武笑着再次跟对方道了谢,言及父亲李顺回来,再来正式道谢。
产科主任多机灵個人呢,一边引着他们往病房走,一边笑着逗了,說感谢不要,满月酒席要吃的。
都說当你成功的时候,你的身边都是笑脸,這话真切。
李学武自打进步以来,還真少有见到跟他吱哇乱叫的人。
就是同余大儒等人闹成這般情况,也沒见对方說過什么狠话。
所以說,副处级才是仕途的开始,再往下都是笑话。
病房裡,母亲刘茵和姬毓秀正在忙活着,大哥则是蹲在床边,目光灼灼地盯着襁褓裡的新生儿。
瞧见赵玉峰同产科主任過来,管床的大夫和护士长也跟着走了进来。
知道這是关系户,沒想到关系這么硬,赵院长亲自安排的生产和产后病房不算,产后又亲自来看望。
這可真是……难得一见的情况。
产科主任接生的,对赵雅芳的情况自然是了解的,這会儿站在病床旁看了看产妇,便柔声给众人做了简单的介绍。
介绍完,得了赵玉峰的点头肯定,又给刘茵和姬毓秀做了护理交代。
护士长主动接了话茬,說這边一直都有人看护,不用担心产后护理的問題。
虽然是李顺的工作单位,可能得到這么积极的态度,一家人還是忍不住惊讶和欣慰的。
李学文眼睛都长在孩子身上了,這会儿站起身应付着赵玉峰等人,可目光還是游离在孩子身上。
李学武趁着他们說话的工夫看了一眼孩子,小小的,皱皱巴巴的,還有点黑,露出来的脑袋上還有些污渍。
赵雅芳看见他的眼神,温柔地笑着点了点头,李学武瞧见了,也是笑了笑,做了回应。
大嫂是在感谢自己呢,公公的工作单位,就是再有情面,也不至于让院长来主动关心的。
這家裡能跟医院有关系的,說白了還不就是二小叔子嘛。
只是這会儿她疲惫的厉害,只能笑笑,說不出话来。
李学武只是看了一眼孩子,便听护士长說完了,他也沒說自己感谢什么的,拿了父亲的名义对众人表达了感谢。
這個时候,一直等在门外的韩建昆走了进来,手裡還临了好些個纸袋子。
李学武笑着介绍道:“感谢地话等我爸明天回来再跟诸位說,喜糖喜烟先拿着,算是我們一家人的谢意”。
“不要客气~”
从韩建昆手裡接過早就包好的纸袋,分别递送到了屋裡众人的手裡。
产科主任和护士长等人当然不敢接,嘴裡說着客气的话,眼神却看了赵玉峰。
赵玉峰听李学武說的恳切,主动接了袋子,打开一看,确实是喜糖和喜烟。
不同的是,糖得有半斤,烟两盒,但却是中华,属实大气。
這礼物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刚刚卡在了众人的底线上。
要不怎么說李家老二在东城能创出名堂来呢,就是顾海涛都愿意招做女婿,此事一见,真有手段。
见赵玉峰接了礼物,产科主任、管床医生、护士长等人也都接了。
李学武嘱咐韩建昆,把剩下的礼物送去办公室,也請屋裡几位帮他跟沒见着的說声辛苦。
瞧瞧這话說的,瞧瞧這事做的!
瞧见那人手裡拎着好多袋子进来,本以为给屋裡众人分了便收起来了。
沒想到,无论参与接生的人数多少,礼物一定是多余的,可全都送去办公室,說的又是辛苦。
叫人有了裡子,又有了面子,還全了刚刚要請李顺来亲自道谢的话。
要不怎么說人家是处长呢,能走到這位置的,就沒有差的。
先前有人在心裡嘀咕李顺大儿子是有些木讷,或者不通人情世故。
他们并沒有想過要得到什么礼物,更沒想過当着领导的面收這么有面子的谢。
只是都送到病房来了,母子平安,顺顺利利的,還是你爸的工作单位,說点好听的话总成吧。
人就是這样,即便是理所应当的工作,也要求一份心安理得的意外之喜。
现在好了,一個個客气着,手裡掂量着袋子,刚刚瞧赵院长微微惊讶的眼神,就知道手裡這份礼物不“轻”。
等把人都送走了,李学武也沒再进病房打扰大嫂。
瞧见母亲和姬毓秀收拾着病房,跟大哥說了一声便往外走了。
看护的事不能用姬毓秀,她得上班,母亲一個人也是不成的。
就算再加上一個笨手笨脚的大哥也白费,他不添乱就不错了,在家都是盆碗不摸的主儿。
所以从医院裡出来,李学武便叫了韩建昆先回大院再說。
也是巧了,指挥车刚刚停在大门口,便见李雪拎着兜子匆匆从院子裡出来。
“二哥?”
“嗯,你這是干啥去?”
李学武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李雪最怕冷,這会儿围脖把脸捂了個严实,就露俩眼睛。
“我刚回来!”
李雪有些抱怨地說道:“景副主任加班来着,兼并那個案子明天要上個会,今晚得拿出方案来!”
這么說着,晃了晃手裡的兜子,问道:“大嫂生了嗎?生了個啥?”
“呵呵,生了個啥?!”
李学武轻笑着点了她的脑门,逗她道:“生了個孙悟空!”
“哎呀~你又逗我!”
李雪不依地甩开了他的大手,好奇地问道:“是男孩?”
她倒是聪明,知道孙悟空是男的,這会儿已经猜到了。
李学武笑着点点头,說道:“你有大侄子了”。
“真的呀!”
李雪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了兴奋的光彩,這会儿脚就站不住了,嘴裡說着就要去医院。
“大黑天的!”
李学武一把薅住了她的围脖,沒好气地說道:“给你說過什么,天黑不许一個人走夜道,沒记性是不是”。
說完拉开了车门子,示意她上车。
李雪這才反应過来,二哥要司机送她去。
“其实沒多远,拐個弯儿就几步……”
她還想解释一句,可见二哥的眼神认真了起来,把剩下的话都塞回了肚子。
不让走夜道,不仅仅是她,包括家裡所有女人,甚至男人也不让。
就是回收站那些小子们也都知道,黑天以前必须回家。
這年月,就是在城裡也不太平,真弄死了扔水沟子裡,十天半個月发现不到也正常。
现在的四九城,可沒有两千万人口,更沒有人挤人的情况。
总有人說哪哪哪出命案了,哪哪哪有姑娘被祸祸了,反正都玄着呢。
姬毓秀上下班都是骑铁驴,就是她们所裡的胯子,有人送她,或者骑自行车,但腰上带着枪。
南锣鼓巷這一片,对于顽主也好,是小崽子也罢,算是一片禁区。
都知道這边的凶险,去年有好一些人因为一些事掉了脑袋。
李学武是谁可能新起来的顽主不知道,但老炮们都有教给他们,李二疤瘌真杀人不偿命那种。
别问李二疤瘌是谁,只要瞧见脸上有個大疤瘌,個子蛮高,体格子膀壮,就别惹,小心吃枪子。
真可谓李学武已经不在江湖,江湖上還有着他的传說。
叫韩建昆去送李雪,他则是迈步进了院门。
冬天日头短,但下班的時間基本還那样,所以院裡吃饭也一如既往的准时。
他回来這会儿院裡早就吃完了,门房都有人值班了。
可能是在玩牌,不過李学武在门口說了好一会儿话了,這会儿他进来,只一屋子人大眼对小眼,沒有扑克牌,更沒有喧哗声。
他们真不知道李学武這個时候回来,要不是他堵着大门口,這些小子早跑了。
李学武并不管抓赌,可這些小子见着他就是觉得害怕,尤其是大黑天的,叫疤瘌眼看上,身子都打哆嗦。
瞅着七八個小子坐在屋裡一声不吭玩沉默,李学武只觉得好笑。
瞅了他们一眼,径直往院裡走,倒座房点了灯,小子们在看书。
他沒往西屋去,而是過了垂花门,往自己家裡瞧了一眼。
见老太太一個人坐在炕上抽着烟袋,便进了屋。
“你咋回来了?”
“刚跟医院裡回来”
李学武笑着摸了摸炕头,挨着炕沿边上坐了。
“您晚饭吃了嗎?”
“甭惦记,跟倒座房吃了”
老太太笑了笑,打量着李学武,问道:“雅芳她们都好啊?”
“好!好着呢~”
李学武笑着道:“给您道喜了,有重孙子了!”
“哈哈哈~好啊!”
老太太明显是有些紧张的,手指掐着烟袋杆子,這会儿松开了,也笑了。
李学武下地给她倒了一杯热水端炕上了,叮嘱道:“冬天气候干,抽烟咳嗓子,多喝水”。
“嗯,知道了”
老太太笑呵呵地看着孙子道:“再過几天,你也要当爸爸了,我這喜,可是双喜临门呢”。
“您說的是”
李学武笑着点点头,道:“到时候您有得烦了,孩子一炕头,闹的您看不過来”。
“那敢情好!”
老太太笑着說道:“子孙繁茂,添人进口,這是大喜事,我不恼,得笑!”
“您等着吧,现在嘴硬呢”
李学武逗着她說笑了几句,随后解释道:“李雪出门的时候遇着了,我让车送她去了医院”。
“嗯嗯,知道了”
老太太点点头,道:“跟我說了,沒多远,我也是不放心,正念叨着呢”。
“不行,多远都不能走夜道”
李学武强调了一句,又道:“大嫂生产,得在医院住個三两天,毓秀和李雪要上班,我妈一個人忙不過来,得找個帮忙的”。
“学文呢?”
老太太明显的一愣,随即想到了李学武话裡的意思,這指的是秦京茹那样的外人,不是家裡人的意思。
无论是于丽也好,還是秦京茹也罢,老太太早就习惯了孙子的生活方式和性格。
该花钱的时候不含糊,该大方的时候不小气,做人有能力,做事有條理,得說二孙子考虑的周到。
只是三两天便要請人帮忙,是给钱啊,還是给物啊,多了少了都不合适的。
她這边含糊着,问道:“要不我去吧,别麻烦了”。
“您可别心疼钱,我要心疼您!”
李学武笑着按住了老太太的手,轻声說道:“就三两天,光靠我妈一個人实在坚持不下来,尤其還有孩子呢”。
“你是想找院裡的?”
老太太心眼通透,孙子话說完,她便已经知晓了他的意思。
這個时候請人帮忙,也有布尔乔亚小尾巴的意思,一般人家轻易不会冒险。
你别看老太太平时不出门,可懂的却是多。
李学武也沒瞒着,指了指后院,道:“想找一大妈,可又怕家裡照顾不過来,只能請秦淮茹婆婆帮忙,我去问问再說”。
老太太微微仰了仰脑袋,点头道:“是這么個意思,你要心裡踏实,手上把握的,只能找她”。
“也别說给啥东西了”
李学武轻轻拍了拍老太太的手,說道:“我就說是您要我找她去的,算是了個面子”。
“给十块钱,全了裡子,帮忙照顾到出院,剩了我妈辛苦,還有時間回来做饭,给大嫂补补,您也放心不是”。
“嗯嗯,就說我說的,請她帮忙”
老太太点头道:“她嘴上得罪人狠,心肠不坏,手裡也有活儿,還都是一個院住着,去吧”。
“行了,那我先去问问”
李学武站起身,边出屋,边给老太太說道:“有话了,我再来跟您說”。
這么說着,人出了门外,跟院裡人打着招呼,介绍了赵雅芳的情况,以及李家有了长子长孙的喜事。
說话间過了二门,瞧见贾家的灯亮着,迈步過去,快到门口时招呼了一声:“秦姐,在家呢嗎?”
“哎,来了”
秦淮茹听出是李学武的声音,站起身从窗子裡瞅见是他的身影,忙掀开门帘子推开了门。
“呦!你咋来了呢,雅芳生沒呢?我回来就听說了”。
她的嘴倒是快,机关枪似的问了一大堆,李学武进屋的时候她都在說着。
棒梗三人正在饭桌上写作业,瞧见李学武进来,都是惊讶地招呼了起来。
李学武笑着同从裡屋出来的贾张氏打了招呼,這才又捏了捏棒梗的大肥脸,应了三個孩子的招呼。
“甭忙活,我不渴”
瞧见秦淮茹要给他倒水,赶紧摆手拒绝了,由着棒梗的让,在餐桌旁坐了下来。
“刚跟医院那边安顿好回来,母子平安,顺顺利利”。
“真是好事!”
秦淮茹笑着道:“我就說雅芳那肚子大的,孩子咋样,多少斤啊?”
“我都還沒来得及问呢”
李学武笑了笑,看了站在一旁的贾张氏一眼,道:“這不嘛,手忙脚乱的,沒经历過這個,我哥也沒准备”。
這话說的是,大哥学文沒把丈母娘接過来,可实在的,丈母娘接過来,那边一家老小就不方便了。
這是垫话,說完這一句,李学武直接开门见山道:“老太太跟我說了,要我来請张婶帮忙去照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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