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学外语
当然,這叫梁子。
结下的梁子沒有一方低头服软就沒有個结束的时候。
今天李援朝、张海阳、钟悦民等人在东四十街面上挨了揍,必定要有個說法。
他们会去找揍人的保卫嗎?
不,不会。
有人拿着棒子揍了你一下,你会对着棒子发狠报复嗎?
那些保卫就是听命行事,谁下的命令,谁起的根由,這件事就会落谁身上。
根由是什么,根由就是顽主!
如果今天他们沒有在這聚会,李援朝回来凑這個热闹嗎?
如果不是他们搞事情,自己這些人会挨揍嗎?
归根结柢,李援朝带着人来,就是拆顽主的台,砸他们场子来了。
大宅门背后的势力李援朝会探究清楚,软的自然要坏他们一下,硬铁板,那就当這件事沒发生過。
你說顽主们冤枉?
别闹了,李援朝带着钟悦民上台阶的时候,台阶下面其实已经推搡打起来了。
如果不是赵老四的电话汇报及时,保卫们行动迅速,门口非得打乱粥架不可。
尤其是张建国,逮着這個机会還有不伸手的?
交道口以前的大哥当面,四九城的顽主看着,今天是小混蛋搭台,谁能唱戏就证明谁有能耐。
当张海洋带着人冲過来的时候,他便已经拎着棒子上手了。
年轻,热血,可真是狠。
经常混社会打架的读者都知道,两伙人打架,就属冲在前面那個最容易受伤。
当然了,冲在最前面,也证明是最有勇气,最敢下手的。
至于說什么左勾拳、右勾拳、扫堂腿什么的,你想多了,沒那事。
不說热血上头,你也记不住用什么招数,就是一堆人挤在一起,也沒有空间给你施展平日所学。
那打群架都是什么招数?
简单,一电炮,或者一棒子,或者一脚。
为啥說无论你選擇哪一招,都是一招呢,因为短時間爆发,就够你用一招的。
当场面变得复杂,双方碰撞在一起的时候你就会发现,抓和挠反而杀伤力更大。
有人說了,這跟农村妇女打架有何差别,太低级了吧。
别吹牛,你上你也這样。
打群架沒有赢家,前面的只要站稳了不倒,就够回去吹嘘一個月的了。
至于說挨了几下,或者打出去几下,這不重要。
因为你打出去的說不定落哪了,大概率是自己人。
而打你的,很有可能是对方后冲上来的那些人。
這就很奇葩了,可现实情况就是如此,往往是后面上来捡瓜落那些人出手更容易建功。
所以你瞅着,街面上混的,哪個小团体裡都有個大個子,腰粗膀圆,三五個上来不会倒的。
他可能不是大哥,但一定是大哥最舍不得抛弃的崽。
交道口這几個人裡,张建国长的不高不壮,但闫胜利有這方面的先天优势。
在這個年代,能拥有一副大体格子,真特么比中彩票還难。
闫胜利有這個优势,還全赖于他爹是肉食站杀猪的,打小肥油就不少吃。
上次去轧钢厂参观,跟李援朝他们其实都认识了,只是两边沒有說话而已。
今天再看见,下手也沒留情,就属交道口這几人打的最凶。
可你要說赵老四沒让保卫出来清场,他们還能继续打下去,那也不太可能。
头上来的這一波算是冲动型的,打完基本上肾上腺素快速消耗掉了。
剩下的就是后面上来那些人跟着打了,那個时候才是一锅粥呢。
這会儿见李援朝他们這些老兵抱头鼠窜,落荒而逃,张建国等人便都欢呼了起来。
东华门姚远,砖头会李占元,棒子队高建兵,东四李思达,达志桥王大海等人也在這些人一列。
虽然不至于像张建国那般嚣张兴奋,但相对视一眼,也都笑了起来。
今天在這东四十,顽主们终于扳回了一局,也算是恢复了以往的锐气。
总是被老兵们压着打,受欺负,他们心裡也憋着气呢。
就算从今天起,顽主们跟老兵又重新捡起了相互的仇恨,可他们也觉得值。
今天這件事不是因,反而是這段时日积蓄已久的导火索。
按照现场顽主们的话来說,早就想尅丫的了。
四九城就這么大,年轻人可以潇洒玩耍的地方手指头掐着数,怎么数都不够分的。
老兵们仗着以往的威风,仗着手裡的资源和势力,沒少给胡同裡的顽主们气受。
有人发狠,不怨刚才大哥们带头动手,只恨刚刚自己沒逮到机会多捶对方几下。
你要问他恨谁,他也不知道,但他就知道揍那些人就是解气,就是报仇。
对面的也是一样,才不会找這些小混子出气呢,人家瞄的都是大头大哥。
似是今天风头最盛张建国,都不用他自己吹嘘,有得是人帮他宣传。
只要名声起来了,李援朝等人自然知道该找谁灭威风,找谁要回场子。
当然了,出来混,要命又要利,怎么可能怕出事。
张建国想過了,他从交道口往外打,要比前辈周常利還得狠才行,不然一辈子都要在周常利的名字下面。
人就怕比,這一比,人家就会說,以往小混蛋怎么怎么着,张建国不如人家。
所以今天来了,人打了,他是真的痛快,就在周常利搭起来的舞台上,尽情地炫耀着自己的胜利。
以后就是要争,跟那些老兵们争地盘,争姑娘,還要敢去喜歡大院裡的姑娘。
台阶下面,保卫们回撤以后,再次热烈了起来,喧闹声音透過大门,传进了大宅内。
今天动手的保卫就有大春的弟弟胡海洋,张万河的儿子张大勇,周自强的弟弟周耀强等从东北来的半大小子。
赵老四从电话裡给于丽汇报完处理结果,再出来,看见门厅裡正在休整的保卫们笑了笑。
“够特么猛的,就属你冲的凶”
他点了点张大勇,特别点评了几句,不過想了想,又挑眉问道:“你不是在东门值班嗎?”
“二嘎子替我呢”
张大勇咧嘴笑了笑,打架過后满脸兴奋還沒褪去,尚有凶狠留在嘴角。
赵老四看着他点了点头,知道李处长从东北调這些人入关来的意思了。
真可谓是猛虎下山,锐不可当啊。
尤其是从小培养的幼虎,养在身前時間久了,再放出去,那定然是震慑一方,耀武扬威的。
别的暂且不說,就是今天动手的干净利落劲儿,京城的顽主绝对做不到這种程度。
跟训练与否沒多大关系,重点在于這些人敢冲,服从命令。
“于姐夸你们什么我就不說了,你们自己想去”
赵老四从兜裡掏出香烟,笑着分给了众人,嘴裡說道:“现在先抽我的,回头等于姐的赏烟赏酒下来,咱们一起用”。
“好!”
张大勇大嗓门,嘿嘿一笑,豪爽地接過香烟,笑着对赵老四說道:“四哥,以后再有這样的场面,您就叫我”。
“再有?!”
赵老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說道:“打今儿個起,咱们這儿算是挂上号了,最少三年内不会有人来砸门了”。
“嘿嘿,我都沒玩够呢”
张大勇咧嘴一笑,满脸的憨厚,說出来的话差点要把赵老四给逗乐了。
真当這是玩耍呢,還是平日裡搞的那些实战演练啊。
能得于丽同意动手,還得当着那些顽主的面,打的還是那些小崽子。
這件事在他這裡算是简单的开始,简单的结束了。
有刺激,也有激动,但更往后,更深层次的,就不是眼前這些保卫,包括他在内能处理得了的了。
就看今天门口這架势,就看挨揍的那些人,回头消息打听過来,說不得有多少会员会主动站出来顶回去呢。
门口闹着玩他们不管,但带着人来砸门,来骚扰俱乐部的职工,谁来了也不成。
都不用李学武露面,真有人欺负到头上来,落的是所有人的面子。
俱乐部的招牌上有所有人的心血,這半年多下来,东城一号院已经不仅仅是個体育锻炼俱乐部了。
就看王筝最近跑前跑后的忙活,谁敢保证自己不会有同学的那一天。
保卫们在门厅裡抽“事后烟”,闻讯赶来的周小白和罗云却是面色各异。
“都怪我~”
周小白脸色发白,手指因为紧张捏的有些发青,這会儿埋怨自己道:“我要是不催你就好了,咱们走大路……”
“咋就又說到這了!”
罗云脸色特别的难看,沒想到自己挨了对方的欺负,還要被追上门来骚扰。
這会儿咬着牙說道:“揍的轻了,真该把他们送派处所去!”
說完又看向自怨自艾的周小白,道:“你就是不催,咱们该遇上狗也是难逃,你還躲在家裡不出门了是怎么着?”
觉得麻烦是自己引来的,周小白特别的内疚,很怕让李学武嫌弃。
刚刚她们扒着门裡往外看,正见着是用自行车堵路那几個人。
尤其是嘴特么能說,眼珠子乱转那個,逃跑的时候還不忘往自己這边看了一眼。
当时罗云還埋怨她,是不是跟对方认识,怎么老是盯着她瞅。
周小白能說什么,她也不想的。
好在是左杰這会儿从外面回来了,带回来的不全是坏消息。
“带头的叫李援朝,惹事的叫钟悦民,挨揍的叫张海阳,都是大院的”
“我……我一個都……”
說到這裡,周小白的话便是一顿,她不认识惹事的,但挨揍那個张海阳她认识,真是一個院的。
只不過她家住在大院裡的小院,对方住在大院罢了。
“张海阳也在這?!”
罗云气呼呼地說道:“你瞅着,等回家我找他们家去!”
“你们认识?”
左杰微微一愣,看了罗云两人一眼,他虽然也是大院裡的孩子,但打听到的這几個,一個都不认识。
“你甭管了!”
罗云咋咋呼呼地摆手說道:“晚上我就去找周姨,看看他们家张海阳都成什么样子了!”
周小白拉了拉她的手,轻声劝道:“算了,别惹事了,真闹大了,多难为情啊~”
“你啊!~”
罗云也知道了周小白的顾忌,是怕今天的事传出去对名声不好。
毕竟這個年代,年轻小伙子为了姑娘而打架,一般都会說姑娘的错。
谁让你招蜂引蝶来着。
当然,這话不能够从张海阳家裡传出来,可只要有人知道,一定会這么說。
真闹這么大,罗云家裡不知道,但周小白家裡一定不会再让她出来玩了。
就是现在跟俱乐部裡上班,她都是借着罗云在打晃子呢,要让她爸知道了……
左杰听明白了,看样子是那個张海阳跟罗云一個院,两家都认识的。
“算了吧,既然都沒吃亏,這一次他们就长记性了”
他也是不想罗云這般的较真,年轻人打架,都有各自的规矩,找家长可不行,那是掉大面儿的。
真叫罗云這么一闹,兴许還真就要出事。
“我觉得除了那個惹事的,张海阳几個不是冲着你们来的,要真认识,又何必呢”。
“就是啊~”
听见左杰這么分析,周小白拉了拉罗云的手,劝她不要冲动,更不要再闹。
“好了~”
罗云沒好气地一甩手,气呼呼地看了左杰一眼,哼声道:“就你好欺负,我受伤你都不知道帮我找回去!”
“你受伤了?”
左杰這会儿惊讶地问了一句,随后紧张地凑了過来,上下打量着罗云问道:“哪受伤了,咱们去医院!”
“你干嘛呀~”
罗云被他看的有些脸红,可還是内心感动,一推他,娇嗔道:“是从自行车上摔下来,你說哪受伤了?!”
“手?是不是?”
左杰小心翼翼地帮罗云摘了手套,看着她小手红扑扑的,心疼地握在了手裡,嘘寒问暖道:“疼不疼?”
“有点~”
這会儿罗云的声音沒了最初的尖锐,异常的温柔,還带着些许娇羞。
“……”
周小白站在一旁,這话刚說三两句,還沒怎么着呢,就被塞了一嘴的狗粮。
明明是她摔的更狠,罗云都沒怎么着,怎么现在反倒是她疼了?
咦
看着罗云突然温柔的声音和娇羞的模样,周小白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你们在這吧,我走了”
她扭头下了门裡台阶,快步往服务走去,就是罗云招呼她,都用要忙给回了。
沒见過這么缺德的,自己還在這担惊受怕的委屈巴巴,她可倒好,咋咋呼呼,又给自己表演上你侬我侬了。
過分!太過分了!
就显着你有男朋友了是吧!
哼,等李哥忙完的,我非甜死你不可!
让你看看恋爱真正的味道!——
左杰有些发楞地看着匆忙离去的周小白,对着罗云问道:“小云,她這是……?”
“沒事~甭理她”
罗云看着周小白的背影扯了扯嘴角,随后叹了一口气,說道:“公主的身子,林黛玉的性子~”
左杰挑了挑眉毛,沒想到罗云对她小姐妹的评价如此的深刻具体。
看着赵老四匆匆从办事处往回走,左杰知道,他是汇报完了,這边回来是要解决這些顽主的問題了。
他揉了揉罗云的小手,劝了她去看看小姐妹,别叫她孤单一個人。
罗云嘟了嘟嘴唇,知道左杰有事要做,轻声叮嘱道:“别搀和這些啊,我說的都是气话,那些人不好惹”。
“放心吧,我做事你知道的”
左杰笑着安慰了她一句,捏了捏她的脸蛋儿,道:“快去吧,她要真哭了,你還得哄”。
“唉~”
罗云听他如此說,叹了一口气,道:“我就是当妈的命,還得照顾她”。
见着赵老四上了台阶,她主动道了一声谢:“谢谢四哥,今天要不是您出手,我們就挨欺负了”。
“哪的话這是~”
赵老四多懂人情世故的,眼神瞥了左杰一下,笑着对罗云說道:“你是咱们俱乐部的人,谁都不能欺负了你”。
說着话拍胸脯给罗云讲到:“以后再遇着這些人,你只管說是俱乐部的人,谁敢动手爪子,你告诉我,四哥给你剁了丫的”。
“谢谢四哥~”
罗云爽朗地一笑,摆摆手,示意了服务部的方向道:“小白想跟你說谢谢来着,可這会儿服务部沒人,只留了我一個,中午我們請您吃饭”。
“快别客气了”
赵老四笑着拒绝了,示意了左杰道:“我們都是兄弟,叫你這么一說,以后咱们還处不处了”。
說完又对左杰道:“李处长交代,這件事再有反复,由兄弟你出面协调,只管去做事”。
“知道了”
左杰沉稳地应了下来,既然是老兵们上门来闹事,自然会由他来协调。
不用想都知道,毕竟他现在负责院裡的管理工作,也跟着王筝王科长在跑基金会的工作。
别小看了他现在负责的任务,這一個多月跑下来,院裡常来的那些处长、副处长们见着他都会笑着招呼。
是记着他的辛苦也好,是结交個缘分也罢,至少他已经从大院裡的小混子,走上了台面,正在承担起一個男人应该做的事。
罗云见两人說话,招呼一声便去追周小白了。
正如她自己所說,对于周小白,她完全就是当妈的命,一個看顾不到,可能就在偷偷哭。
赵老四示意了门外,给左杰說道:“我先去跟周哥說一声,把人散了,在门口围着不好看”。
“应该的”
左杰点头道:“有需要我帮忙的,或者要做什么,四哥你言声”。
“好,咱们兄弟不說外道话”
赵老四拍了拍他的胳膊,便迈步从角门往外走去。
自始至终,這大宅的正门就从沒开過,赵老四管這叫守正气。
“赵总管来了~”
“四哥出来了~”
“四哥!”
……
赵老四再一次露面,门外隐隐都在等着门裡那位背后之人发话的顽主们,這会儿都把目光看向了赵老四。
相比较先前的严肃威严,這会儿的赵老四显得便随和多了。
有人用赵总管的称呼跟他开玩笑也不恼,笑着走下台阶,给众人拱了拱手。
這幅沉稳又四海的模样,真有了大总管的气度,叫這些顽主见了,也都让开了路,不再开玩笑。
其实刚刚有听說赵老四做事全要請示和听从這裡的一位女领导,有人不服气說赵老四虚了。
提赵老四自然不是目的,目的是点了周常利,說他今天的表现不似以往的勇猛。
赵老四沒在意他们的目光和非议,走到周常利面前,一边拿出香烟给周围顽主大哥们散烟,一边谨慎地对他說道:“于姐有话,今晚的請客开销算在她那,叮嘱你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
周常利点点头,很是认真地听了命令,沒有得了支持的欣喜,也沒了得面的激动。
原因嘛,自然是這话通過赵老四之口传過来的,更代表了什么,他一清二楚。
再有,既然要替他全了面子,還当着众人的面点出来,也有给他提醒的意味。
今日保卫科所作所为,跟這些顽主们沒有关系,是在处理紧急情况。
至于說顽主们在此聚集,也跟俱乐部沒关系。
如果周常利自己拎不清,那就滚回顽主的队伍裡面去,要是還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就注意点“安全”。
這安全自然不全是关心他的话,還有叫他别给俱乐部惹事的意思。
顽主们有混的,但也有聪明的,赵老四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接了烟,基本上就琢磨過来了。
不過他们都沒說话,全是看着周常利,等着他的回答。
周常利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热,不過好在是去东北长了些心思,脑袋沒发热。
這会儿应了命令以后,微笑着拱手看向周围顽主们,客气道:“兄弟我着实有事延請大家帮忙,沒想到今天闹成這幅模样,是我的错”。
抱歉之后,又对着众人說道:“我們领导,于姐,对我照顾颇多,今晚我也算借花献佛,請诸位兄弟赏脸”。
這话說的很是客气,不過并不是那么回事。
有顽主略带诧异的目光打量着周常利,心道是,這還是小混蛋?
尤其是张健国,直为自己感到不值,他還拿小混蛋当自己超越的目标,当偶像来着。
沒想到……自己选的嘛!
唉
多少人看着小混蛋变得如此模样,在心裡忍不住叹息。
从今天开始,小混蛋這個诨号算是折了,以后只能叫周常利了。
他也不能再称呼自己为顽主,顽主這個圈裡也不会再认他。
当然了,小混蛋依旧是存在的,也只能存在于歷史当中了。
周常利很是坦然地面对着众人的惋惜和质疑。
他面上苦涩一笑,揽住了张健国的肩膀,对着周围几個顽主大哥說道:“人生苦短,江湖路长,我算是走到头了”。
說完又笑着看了围成一圈的顽主们,表情似是欣慰,又似是回忆地說道:“不是我周常利沒了胆量,也不是沒了勇气,是有更多的在意”。
周常利抿了抿嘴唇,顿了顿說道:“从去年离开京城,到今天我回来,一共有六十八個兄弟跟我去了东北!”
“我得管着他们,我得让他们赚钱养家糊口,未来還会有好多人,好多兄弟,好多家庭!”
他拍了拍张建国的肩膀,强忍着情绪,看着大家說道:“我身上的担子太重了,轻易冲动不得,更得当個男人”。
說到這,他转過身,认真地看着顽主们,道:“我为了我自己活,也得为了他们活”。
听他如此說,所有人都沉默了,大宅门口,只有轻微的响动,再无人闲聊說笑。
是啊,周常利說的都是心裡话,都是实在话。
他们是顽主,是拥有潇洒的人生,可就算是大顽主,又都是石头缝裡蹦出来的?
但凡有家庭的,有父母的,就沒想過以后事?
他们再能耍,再能潇洒,能玩几年,也就眼巴前的好时光了。
“我今天算是金盆洗手,不入江湖了”
周常利给周围拱了拱手,道:“但我永远都是江湖人,也记得江湖的责任!”
他指了指自己,道:“我周常利沒什么大的能耐,给不了诸位飞黄腾达的幻想,更给不了锦衣玉食的未来”。
“但要吃饱饭,讨生活,娶媳妇,只要肯吃辛苦的,我還是能够给大家提供一個去处和保障的”。
周常利最后說道:“在京有为难的,或者生活困难的,家裡亲戚子弟需要工作的,都可以来找我,找老四”。
赵老四适时地站了出来,给众人介绍道:“航运海员、服务员、码头工人、仓库工人,暂时只有這么些,以后可能還会有,但得等”。
“有句话,我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他看向几位顽主大哥,诚恳地說道:“既然周哥說了要不在江湖,我也奉劝大家一句,顽主沒有出路的,当早做打算”。
說完,指了指周常利,道:“要真想养家,踏实上班的,可以跟着周哥走一遭”。
周围顽主大哥们看着他们俩,而外围的顽主们也是沉默着,在心裡思量着。
有些人可能听进去了,在思考,而有些人表面上沒反驳,但沒在意两人的话。
這個时候的顽主都有佛爷供养着,哪裡缺少花销,到什么时候都是潇洒的。
至于以后?
艹,现在都還沒活明白呢,想什么以后啊!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四哥”
有顽主看向赵老四,挑眉问道:“你现在就挺不错的,這工作還有嘛?”
“我?呵呵~”
赵老四轻声一笑,随即微微摇头,道:“我现在就是一看大门的,养家不說,养自己都有点费劲”。
“要說赚钱”
他看向问话那人,诚恳說道:“還得是跟周哥走一遭”。
“当然了,要是沒想好,周哥這次走了,你们也可以跟我說,我给你们记着,周哥那边有需要了,我代为联系,也是沒問題的”。
赵老四說的很谦虚,可众人都沒怎么信他的话。
真要是個看大门的,能一挥手之间,指挥那么多保卫冲出来打人?
再看看赵老四当时的气度和形象,說他在裡面当大干部都有人信的。
這深宅大院裡到底有什么,這些顽主们不得而知,但能知道的是,這边经常有小汽车出入,不是一般人能进的。
宰相门前七品官,就是赵老四再无能,现在的身份在這摆着,众人想不高看一眼都不成。
尤其是周常利今天顺水推舟,金盆洗手,从顽主這個江湖裡全身而退。
体面又金贵,当真是有了裡子,也有了面子。
那位于姐提醒他注意安全,实则是点了现场众人,周常利的選擇,直接决定了他以后的身份。
现在周常利是大宅裡的人了,他的安全自然是有大宅的势力照顾。
从顽主们口中必然会把今天的事情流传出去,以后老兵那些家伙见着周常利也沒有理由动手。
不在江湖,不问江湖,真要惹他,自然也不用按照江湖规矩来处理。
真有背景关系,那自然是通過正经渠道,该抓抓,该判判,這谁能受得了。
所以,看着周常利把自己,把他的兄弟们都安排了妥善去处,占山为王的张建国等人心裡有不屑,可也有一些羡慕。
“从今天开始,小混蛋沒了”
张建国微微昂头,看着周常利很是认真地点了点自己說道:“以后新街口是我张建国說了算”。
在四九城顽主大哥们的见证下,新街口的势力算是正式地交接了過来。
张建国明摆着顺理成章接了周常利的名声和势力,可也将周常利以往的因果接了過去。
這份光明正大,看的众人心驰神往,如果都能這般顺利,那顽主之间也就沒了纷争。
张建国說完又顿了顿,手指从自己点向了周常利,道:“但我要叫你一声大哥!”
他缓缓点头,认真說道:“就为了你给我們准备了這條路,以后四九城的顽主就不是绝路上的鬼!”
张建国的话說的很是嚣张,可也很是让人信服。
一直沒說话的四角城南北顽主大哥姚远、李占元等人也是点头认同了他的观点。
可能现在他们舍不得顽主的身份,舍不得江湖的快意恩仇,但难保以后江湖上的风水依旧如此。
所以周常利成了他们的后路,也成了他们安置兄弟姐妹的去处。
就像周常利所說,沒有什么太理想的工作,就是吃辛苦,赚实在钱,能吃饱饭,能娶上媳妇,能养家糊口。
就是黑子那般的嚣张,他们都看在眼裡,周常利說的這么谨慎,反而印证了他的话不虚。
四九城,這說法最早应该是来源于城门数,可早先不叫四九城,而是叫四角城。
东城、西城、崇文、宣武,除此都是城外。
顽主口中的“南北城”的概念是泛指西单以南和西单以北。
你還别說,這一次在俱乐部门口的聚会阴差阳错還真就做成了好些個规矩和事件。
首先是周常利正式退出江湖,面向所有顽主们证明了自己的身份,以后只谈生活,不谈打打杀杀。
其次,顽主们聚在一起沒有纷争,反而一起解决了来犯的小崽子。
這也让顽主们第一次有了团结一致对外的思路和理由。
真要把事情摆在明面上說,顽主之间的矛盾好像真沒有你死我活,不可化解的。
李占元等人笑着看了彼此,都觉得现在的气氛就很好。
有人提议,借着今天人齐,就做個约定,以后但凡互相有处理不好的事情或者矛盾,就請赵总管出面协调說和,不再对打。
這一提议很快便得到了众人的认同,谁都不想互相动手,更觉得今天打小崽子才更提气。
尤其是赵老四现在有背景,有身份,利益牵扯也好,身份牵扯也罢,他们那一支的人全都跟着周常利去东北了。
赵老四在京城真可谓得天独厚,位置再公正,再超然物外不過了。
“我不干!”
赵老四也是被這提议给气的哭笑不得,他言道:“我就是一個看大门的!”
虽然他這么强调了,可诸位顽主大哥们却不搭理他,你說你的,我們說我們的。
就在這大宅门口,众人约定,以后见着面要叫四哥,有为难的,有矛盾,提前来四哥這裡打声招呼。
這话虽然是笑闹,可在场众人有哪個敢不认真对待。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顽主一個個的哪裡有什么背景和靠山。
赵老四背靠大树好乘凉,真出言解决他们之间的矛盾,也算是有了一份香火情。
說白了,就是想沾沾赵老四的光,沾沾那位于姐的佛气。
可惜了,自始至终那位于姐也沒有出现過,众人只能在心裡幻想着這位于姐如何霸气了得。
人群散去,一众顽主大哥们一起往外走,骑着车子看着眼前的大宅,有人便提议,四九城的顽主应该也是如此,同老兵们一样,合该有個根据地。
要不怎么說三個男人聚在一起必然要产生個点子王呢。
俱乐部门前聚会第三個事件便产生了,那就是根据地。
他们都羡慕這处俱乐部,大家能有個聚会的地方,不用再像以前,或者今天這样,站在外面傻冻着。
东四的李思达提议道:“贵宾楼对面的正邪俱乐部叫人收了,现在空着,可以扫了当根据地”。
“好!”
“這個地方好!”
“现在就去!”
……
好上百台车子,从东四十出来,直奔贵宾楼。
也正是在這贵宾楼对面的俱乐部裡,张建国等人第一次有了大联盟,十八路诸侯讨董卓的豪迈心情。
這处俱乐部早就空了,沒人敢来占着,他们先一步抢了,還真就沒人敢来管。
四九城裡混的有头有脸的顽主们,好多都是从大西北跑回来的,具体原因不明說,都知道。
就在這处俱乐部裡,小弟们找了劈柴,点了炉火,叫了酒菜。
大哥们就着白酒,說起了今天的聚会,說起了大宅院,說起了周常利。
更是就着今天团结一致的场面,检讨起了去年八月份四九城顽主们被人连锅端掉的经验教训。
众人說着說着,就觉得话越說越多,点子越来越多。
最后众人商量,拟定了四九城顽主圈子裡四條玩的规则。
這处俱乐部早就荒废了,几個月沒人来收拾,找草稿纸都不见。
最后是李和平用包排叉的黄草纸把這四條道规纪录了下来:
一、不欺负好学生;
二、茬架不许追到家裡去,不报复伤害家人;
三、佛爷跳槽必须经過顽主。
四、不抬人,盗亦有道。
从這一刻起,贵宾楼对面的俱乐部是他们‘四九’的根据地了。
排叉不是扎人的叉子,是一种年节吃食,油炸的,赶在冬天裡做的多。
至于說四條规矩裡的黑话,简单的都懂,抬人可能稍微模糊些。
不是抬着人走,而是行话:出卖朋友,或者向其他人告密的意思。
其实从這简单的四條裡面就能看得出来,這些人還是有所顾忌,有所底线意识的。
不欺负好学生,說明他们不想招惹明面上的人物,更能标榜他们的正义。
茬架自然是避免不了的,但祸不及家人,标榜了他们的义气,也给了自己留后路。
佛爷跳槽,自然是跟经济有关系,沒钱万事难,谁都不想因为钱而打架。
有了限制佛爷的规矩,他们不用动手,也能有源源不断的经济进兜。
最后一條不用說了,全世界干這行的都恨二五仔。
——
李学武只在俱乐部待了半天,一上午解决了工作,又跟王小琴等人坐了坐。
在食堂吃了中午饭,见着周小白好像永远有话說不完似的,只能解释了要回家看望父母。
周小白倒是了解他家裡的一些事,又听他提到大嫂生育,父亲和三弟回家。
所以即便是一周沒见着他了,可還是得笑着装作不在意。
李学武逗這姑娘玩,可也实在沒精力,便给她写了個地址。
“你要是愿意学学外语,或者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可以去這边转转”
“這是哪?”
周小白自然愿意去他给的地址,可并不知道這地方是干啥的。
李学武由着她送出了餐厅,挑眉玩笑道:“国际饭店,睡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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