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恨爹妈不多给生两條腿
于丽端着茶杯放在了李学武的手边,嘴裡提醒道:“见着了嗎?”
“嗯,在大门口”
李学武随口应了一句,在看完手裡文件后,這才抬起头看了于丽一眼,道:“周亚梅明天過来”。
“知道了”
于丽其实就是想问问周亚梅的情况,不敢直接问,這才說了周常利。
李学武沒在意她的小心谨慎,一边看着文件,一边說道:“跟下面說一声,年终岁尾,人心思动,注意安全”。
“好”
于丽坐在了对面,打量着李学武,犹豫半晌,這才說道:“周常利這次回来,有意联系从前的关系……”
“嗯?”
李学武听到這裡微微皱眉,抬起头看着于丽,等着她的下文。
“是早晨那会”
于丽解释道:“周常利回来后便同我沟通了此事,有意請托以前的关系,招收海员”。
“他有什么关系,你知道嗎?”
李学武看了于丽一眼,随即拿了钢笔在文件上批注了起来,嘴裡则是继续說道:“只此一次,下次再有越级上报工作的,就撵了”。
“……好”
于丽知道自己又犯错误了,抿着嘴,有些低落。
直等批注好了手裡的文件,李学武這便又交代道:“你不用给他们面子,更不用照顾谁的情绪,有問題就让他们来找我”。
“对不起啊”
于丽满脸歉意地說道:“我……我不知道他……”
“嗯,下次注意吧”
李学武缓缓点头,也沒看她,嘴裡连說带教地提醒道:“有事会有主管层层上报,就是周亚梅和彪子知道,也轮不到他来說”。
“還有!”
翻开文件页,李学武抬起头看了看于丽,道:“你沒有责任和权利去允许任何人做任何事,除了俱乐部”。
“是”
于丽這一次的回答很是快速坚定,她已经听出了李学武话裡的警告意味,知道自己不知不觉中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设在俱乐部的這处办公室,只有服务功能,沒有行政管理的功能。
脖子不能做了脑袋的事,否则要脑袋何用。
李学武并沒有過多的苛责于她,此前她就是個家庭妇女,后来在门市部锻炼。
真有管理和协调经历也仅仅是在俱乐部磨练的這几個月。
让她拿起办公室的工作纯粹是她更值得信任。
既然都知道她的能力状况如此,李学武又怎么会对她有更高的要求呢。
但底线不能沒有,该管的管,不该管的坚决不能给她,给任何人以幻想。
集团企业的建设也是从一点一滴搞起来的,地基不稳,大厦再高還不是晃晃悠悠。
既然有了办公制度,就要遵守相应的程序,這又不是当初的草台班子,你一言,我一语的都能說。
似是周常利這样的执行人员,李学武更不会给他们独立思考的权利。
除非是到了李文彪的级别,否则按照上级的指示执行就可以了。
组织工作最忌讳不听命令,似是电视剧裡演的那些神剧,都是编剧不长脑子才想出来的。
当初地下干工作的那些人要是敢随意改变执行计划,轻者处分,重者处死。
在李学武這裡也是一样,虽然不至于把人怎么着,但不信任只一條,以后就不会再用他了。
周常利這人年龄小,沒有什么心计,只觉得做事凭借一股子莽劲就可以。
在钢城锻炼這么些日子,经历了一些事故,总算是知道有事要汇报。
但他沒想過,把事情汇报给于丽本身就是错误的。
要么汇报给周亚梅,要么汇报给他,于丽在京城,在俱乐部,可又不是管事的,跟她說了有啥用。
当然了,站在周常利的角度思考,他是回来做事的,是以俱乐部为根据地沟通工作的,自然要跟于丽說一声。
他可能觉得,反正都是为了单位做事,主动联系以前的朋友帮忙,還是他自己奉献关系了呢。
可這种奉献在李学武看来沒什么值得称道的,那些朋友介绍来的人本身就带着一定的危险性。
现在的京城,也就是李学武還注意影响,否则要多少人就有多少人。
饭都吃不上了,让干啥就干啥。
“既然你都允了他,就這么办吧”
看着于丽内疚和歉意的模样,李学武最后点头,算是把這一茬翻過去了。
于丽站起身,走到李学武身后帮他捏了肩膀,声音委屈地解释道:“我当时真沒多想,后来才觉得……下次不会了”。
“嗯”
李学武应了一声,反正都是招人,周常利想要提携他的故旧,备不住有在钢城建立他自己权威班底的意思。
回收站以后還是要扩张的,谁不想顶门立户,出去闯荡一番事业。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如果机会给了,他手裡沒有人支持,到时候又该如何是好。
所以及时创建自己的关系網,从京城招去的這些人,慢慢的会有一部分人走上管理岗位。
而他,早已经在回收站工作,還是负责机关工作的,未来机遇更多。
在人事部门,不借着机会给自己创造方便,還有哪個部门能有這個能力了。
不過李学武不在乎,是李文彪、闻三儿這些人也好,是丁万秋、周常利這些人也罢。
既然是要干事业,那就不能蔽扫自珍,压制其他人上位。
李文彪和闻三儿等人有着天然的先天优势,但不努力他也不会一味地惯着。
周常利想要进步,想要上位,他也不吝机会,更不会带着有色眼镜鄙夷他的出身。
但是,想要成功,就得拿出真水平,哪怕是从顽主群体裡,也有牛哔的人物走上世界舞台。
当然了,周常利是否能通過他的梯子青云直上,完全在他自己。
毕竟李学武不是做慈善的,更沒有当教父的意愿。
其实,周常利這次回来,還真就不仅仅是衣锦還乡。
在见识了外面的世界,尤其是对于金钱,对于社会,有了独特视角的观察后,他想做点事。
年轻人嘛,总是有着独属于年龄的冲劲和闯劲,尤其是有着這么好的平台,他真觉得,如果自己不拼一场,以后会后悔。
看看面前的大宅,看看车库裡停放着一整排的豪华轿车,看看亭台楼阁间走动的姑娘和小伙子。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周常利沒见過什么太牛哔的人物,李学武在他眼中,已经是顶了天,盖了帽的大佬。
古代豪奢巨富,达官贵人也就不過如此了,更不要提李学武身后的背景关系,以及四通八达的人脉網络。
周常利和赵老四是一批次进了這個门的人,两人都觉得這裡是個很好的平台,有他们发挥能力的空间。
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沒有想過,他们看见的,想到的,是不是李学武故意让他们看的、想的。
于丽走出办公室,看了大门方向一眼,回想起李学武以往教過她的话语:将欲取之,必先允之。
周常利站在大门口,同赵老四抽着烟,有听着风声的顽主找了過来,笑着同他寒暄。
尤其是看见他身后的那扇富贵巍峨的大门,知道他确实找对了门路。
别的先不說,就是门口站岗的保卫,那身军大衣制式服装,腰上的小手枪,就代表這裡不是一般的单位。
周常利能随意出入這裡,甚至有听說他這次回来,都沒打算回家住,只在此安歇,這些人便又高看了他一眼。
你還真就别管他住在哪,跟门房裡挤着,那也代表了一定的身份。
有能耐你在這大宅裡住一晚上试试!
当然了,现在看在這大宅裡住着有身份,去年早些时候,李学武收了這大宅,還不就是他一個人守着。
空荡荡,阴森森,差点吓死他。
不過现在不一样了,狐假虎威,他周常利在京城這一片又牛了。
今日来找他拜码头的就有新街口顽主新势力领头羊张建国。
他带来的小兄弟周常利也听說過,李和平、闫胜利、李奎勇等,都是胡同裡的孩子。
张建国今天主动来拜访周常利,一方面是看望前辈,毕竟周常利是以前新街口的顽主大哥。
如果能得到周常利的认可和友谊,他在新街口混的更是名正言顺。
另一方面则是想看看周常利现在混的是哪條路,真有发展,他并不介意交個朋友,哪怕是拜大哥呢。
毕竟混到他现在這個地步,头脑再也不是小孩子的四位,总要为以后考虑。
退一万步讲,周常利走的這條路不适合他,可总有借鉴意义。
再說了,顽主是顽主,顽主总有弟弟妹妹吧,他们并不是混街道的,总要讨生活。
京城现在的形势,但凡有点能力,有点头脑的,基本上都看得清清楚楚。
上面恐怕对于他们這些上不上,下不下的适龄青年沒有办法安置工作了。
高中毕业生、初中毕业生還在待业中,似是初中混下来的,或者沒混下来的,包括小学毕业的這些人,全都被社会甩了出来。
干什么?
吃什么?
家裡父母赚的也都是辛苦钱,哪家不是四五個孩子,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真养不起了。
你再想一想,孩子大了不张罗结婚娶媳妇嗎?
越是困难时期,這彩礼就越是剩不下,挑的還就越是多。
所以,周常利不用振臂一呼,更不用跟這些人白呼,他带走的那些人就是最好的广告。
你当以前周常利败走麦城,沒能耐去了东北讨生活,回来就沒了地位?
不,现在有钱有势的,說话就是硬气,就是好使。
张建国也算是抛砖引玉,投石问路,不仅仅讲了新街口的形势,還把此时京城的顽主势力說了個遍。
东华门小姚子,京城站的砖头会、棒子队,东四的铁片儿、猎狗,达志桥的菜刀队……
有的人說了,啥玩意啊,就砖头会、棒子队的,這都是啥玩意吧!
其实搁李学武這来說,都是纸老虎,吓唬人玩的,他就不信砖头棒子能比手枪好用。
当然了,他当然可以這么說,普通老百姓,普通青年自然是沒有這份武力的。
混迹于京城车站的砖头会,就是用茶叶包包着砖头,打仗的时候用砖头做武器。
棒子队也不是狼牙棒,就是报纸裹着擀面杖。
我這么說你当然觉得可乐,但真实的打架现场,手裡的武器装备其实就是這么的朴实无华。
你要說叉子,這当然有,保有量還真就不少,一般的顽主必定会给自己准备一把。
但是,叉子是管状或者三角口的,你拿着吓唬人,人家不一定信你敢扎。
一旦你扛不住劲儿扎了人,那口子不去医院都缝不上,哗哗淌血。
就有以现在的医疗條件,死個把人那都是常事,哪年沒有被扎死的。
你說顽主们打架凶狠,敢动刀子,敢扎人。
但从幸存者偏差的角度来說,你遇到的,拎着叉子的,基本上是沒扎過人的。
這個时候小崽子闹腾,强力部门是有所收敛和钳制,但故意伤人事件是不会被允许的。
尤其是用叉子扎人,一定会抓你,甚至通缉你。
你想吧,這样的人,做下這样的案子,基本上就是东躲西躲,哪裡還敢招摇過市。
顽主也是人,他们只是想混生活,可不想真玩命,似是小混蛋這般的毕竟還是少数,不然怎么活该他崛起呢。
不能动叉子,就只能是砖头、擀面杖啥的,就算是打破了脑袋,這些也不会被定义为凶器。
当然了,也有凶狠一点的,比如东四這边的铁片儿,看着像是砍刀,实际就是铁片子,备不住有几把真刀。
更狠的就是达志桥那帮人了,這帮家伙更敢玩命,心更野。
這些顽主的队伍基本上都不大,三五個人就差不多了。
再多,再多顽主大哥也养不起,地主家也沒有余粮,他们還都指着佛爷供养呢。
人数不能過多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强力部门对于案件的影响判断。
如果人数超過一定量,那代表的意义就不一样了,到时候黄干都“請”不动了,只能是阎王爷出手。
所以别把顽主想的太牛哔,去年在八九月份,被那些小崽子满大街撵着揍,用鞭子抽,你见他们有敢還手的嘛。
当然了,也不能說這些人弱不禁风,毕竟是存在于胡同的本土势力,真要是闹起来,也有狠人的存在。
尤其是這個时候,社会上的闲散人员越来越多,真就给了他们活动的土壤。
——
“我都說了,让你快点让你快点,你就蘑菇~”
周小白使劲蹬着车子,不過這会儿已经快要沒力气了。
身后罗云呼哧带喘地边蹬边喊道:“不就是迟到嘛,大不了我给于姐去道歉”。
說完又觉得不对,心裡這么一合计,不忿地质问道:“今天是星期天啊!怪不得你這么积极!”
“還有!”
罗云使劲儿蹬了几圈,赶上周小白以后,侧着脸问道:“上周你应为啥哭還沒告诉我呢,是不是你们俩那啥了?”
“去你的~!”
周小白沒好气地嗔了她一句,随后蹬着车子跟她拉开了距离,嘴裡還强调道:“管好你自己得了,回头我就跟左杰說,你是個话痨!”
“怯~”
罗云不屑地撇了撇嘴,不過脚下還是不敢耽误工夫,出来的晚了,准要挨說的。
她才不怕左杰嫌弃她呢,她应该嫌弃左杰才是!
不对,凭什么呀!
两個人处的好好的,凭什么就要嫌弃啊!
都是叫周小白說的,她自己得不到,就要把我的毁掉!
可恶!這個恶毒的女人!
罗云坏笑着追了上去,想要跟周小白继续嗔闹,可结果就是,一拐弯,正见着几個小子乱停车子,差点撞上。
路口這边,钟悦民几人正隔着不远处,望着东城一号俱乐部的宅院看热闹。
都听說了,以前的大顽主回归,四九城有头有脸的人风闻而动,都来凑热闹。
這些年轻人好的是什么呀,還不就是個热闹,顽主搭台子,老兵们就踅摸拆台子。
老兵们爬梯子,顽主们便要耍坏撤梯子,主打一個互相伤害。
今天都知道顽主们在這聚会,那自然是有热闹可看得。
你问钟悦民?
他当然不是来找事的,他的队伍還都很年轻,就是好這個热闹,跟谁也沒仇沒怨的。
除非是碰上老兵们公认的坏蛋,人人得而诛之的那种,否者他们才不稀得出手搀和呢。
不過也是凑巧了,袁军說這裡背风,少有人来,便都把车子停在了這裡。
可今天周小白两人为了赶時間,偏偏就走了這條小路,结果就是一個沒看见,两台车子直接撞在了一起。
“哎呦!”
罗云得亏看的及时,捏了手裡车闸,可惯性的作用,车子跟周小白的碰在一起,還是摔了。
這寒冬腊月的,又是砖石路,就算棉衣穿的再厚实,一屁股墩坐下来,還是疼的够呛。
钟悦民等人瞧见有人摔倒本来是要看热闹的,可這么一瞧,哪裡還顾得着乐,赶紧跑過来搀扶她们。
罗云這個小暴脾气啊,被袁军扶起来,气的就要扇他们巴掌。
好在是年轻小伙子闪的快,不然就得吃個响。
“哎!”
袁军脸一冷,指着她叫到:“我可是好心做好事,你别不知好歹啊!”
“谁不知道好歹!”
罗云被周小白拉着,可還是瞪着眼睛叫嚷道:“不是你们把车子横堵在這,我們能摔倒?!”
“是~是~是~都是我們的错!”
钟悦民瞧见姑娘以后已经动了心思,這会儿哪裡会让袁军跟她们僵持起来。
嘴裡一边說着抱歉的话,一边解释着自己的不注意,還贴心地问了两人受伤沒受伤,要不要去医院。
周小白实诚些,更不愿意跟這些不三不四的人接触,所以這会儿接了自己的车子,摇摇头拒绝了他们的帮助。
罗云瞪了她们一眼,有心再骂几句,可周小白担心上班迟到,已经拉着她要走,只能狠狠地瞪了几人。
“哎!去哪儿啊,我們送送你们吧!”
钟悦民笑着招呼了一声,就要去推车子,可见两個姑娘越走越快,都不上车子了。
他嬉笑着打量两人的背影,尤其是那個安静的姑娘,白,嫩,還有我见犹怜的独特气质,這是他喜歡的类型。
喜歡的就要追,再不追就不见了!
钟悦民几人都是愣小子,坏小子,也不怕人家拒绝,已经推着车子追了上来。
還沒等他们追上人呢,就见那两個姑娘是奔着那处大宅去的。
也许是上了大街,也许是到了单位门口,两個姑娘再沒有了紧张神色,說笑着推了车子进的大门。
而凑巧的是,钟悦民正瞧见那卡着小手枪的保卫帮着两人推车子,打招呼有說有笑的。
他有些发楞,打量着這处大宅,也沒听說這裡是什么紧要的部门,或者部队上的衙门啊。
他爸的职务就不低,袁军他爸也是一样,四九城裡有数的大院他们都知道。
眼巴前這一处還真就让他们为难了,按道理来說,依着几人的身份和关系,這样的院子也不是不能进去转转。
但前提是人家得认他们,认他们說出的关系和背景。
或者胡编乱造說找人,依着他们的口條蒙混過关并不困难。
钟悦民犹豫的這会儿工夫,大宅的进车门已经关上了,那保卫也重新回了岗亭。
袁军见他犹豫,一踹他的车子,歪头示意了一下,让他冲。
反正又不会出什么事,让进就进,不让进就走,還能挨打咋地。
钟悦民目光扫過几人,顿时有了自信,推着车子便上了门。
這会儿保卫已经注意到了他们,冷眼看着這些小崽子近前,手已经按在了警报器上。
“您好,我們想进去找個人”
钟悦民倒是看出了门口警卫的警惕目光,用最无害的表情跟对方套了近乎。
保卫却是個二百五,這会儿也不搭理他,就是瞪着眼睛看他,尤其是车子前轮,前面一点就是一條警戒黄线。
钟悦民见他不說话,顺着他的眼神往下看,也见着地上那條黄线了。
也许是不懂,他也沒敢冒失,车子微微后撤,让出了好大一块空间。
而门岗裡的保卫目光這才看向了他,又看向了前方,丝毫沒有搭理他们的意思。
袁军见這警卫這么牛气,皱了皱眉头就要进去理论,却是被钟悦民给拦住了。
吵架解决不了問題,更不想给那两個姑娘留下不好的印象。
“哥们,我們沒别的意思,就是想进去转转”
钟悦民很坦白地說了实话,一副我不骗你,你也别不搭理我的意思。
门卫瞅了瞅他递過来的香烟,撇撇嘴,从兜裡掏出一根华子卡在了耳朵上。
這是早晨李处长来时扔给他的,今天這個哔装的太及时了。
门岗警卫不是别人,正是东北张万河的大公子张大勇。
這小子腰宽体圆,将近一米九的大高個子,穿上军大衣,扎着武装带往這裡一站,一般人真不敢跟他招式。
你就看他那大手爪子吧,呼脸上都能把人大迷糊了。
反正钟悦民不敢硬闯,他就怕這样单纯的兵。
刚刚他给保卫让的是红梅,已经算是普通烟裡顶有面儿的了,一般人他還舍不得呢。
可是万万沒想到,這裡的保卫抽华子?!
甘霖娘!
逗我玩呢是吧!
要装哔也不用這么刻意吧,他爸在单位的时候也抽不起這玩意儿啊!
只能說人家是真瞧不起他的客气,更不想跟他搭关系。
“同志,我不进去,但你告诉我這裡是什么单位行了吧?”
钟悦民晃了晃脑袋,认真道:“我們都是西城大院的,要真查你這单位也不难,无非是多跑几步路”。
“当然!”
他示意了漆黑的大门,打量着保卫道:“如果是保密部门那就算了,就当我們沒来過”。
“這裡是单位俱乐部”
张大勇见這几個小子真不走,一会赵老四出来又要說他,只能催促道:“這裡不对外”。
“不对吧?!”
袁军指了指大门,瞪着眼睛问道:“刚刚我們明明见着两個姑娘进去了的!”
“那是内部职工”
张大勇面无表情地从岗亭裡走了出来,往他们车子前面一站,跟特么熊瞎子似的。
你說袁军敢砍人,挎包裡揣着菜刀,可他见着這样的壮汉也胆颤。
沒個不胆颤,怕他腰上的大五四是一方面,丫的从岗亭裡出来還拎着一條一米多长的胶皮棍子。
他们见识少,沒挨個這玩意儿揍,也沒见過别人挨揍,但他们不傻。
小孩胳膊粗细的棍子,啥材质的砸身上都够一呛啊。
更遑论是在這大汉手裡,跟特么拎擀面杖似的。
钟悦民觉得這棍子抡自己身上,都能把自己送走,明天家裡就能吃席了。
所以這保卫往前走一步,他们就忍不住往后退一步,直到离开了黄色警戒线。
钟悦民几人站在黄线外,看着那警卫重新回了岗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今天可是丢了大人了,追姑娘沒追到,给人家客气打招呼又沒赶了出来,连烟的面子都不给,這得是多大的意见。
可以這么說,看着面前的漆黑大门,钟悦民很不满意,但他不敢闯。
就凭借养的起门口那壮汉,這内部性质的俱乐部也不是一般的单位。
哎!說来也是巧,无巧不成书。
钟悦民等人站在黄线外为难的时候,正往這边来凑热闹的李援朝等人撞见了。
“艹!正找你呢!”
李援朝笑着骂骂咧咧地蹬着车子過来,一捏闸,逗笑道:“上次特么骗我們去劳动,我真想尅你!”
“尅吧,我绝不還手~”
钟悦民垂头丧气,满脸的生无可恋,一副我随时都想死的模样回了他的话。
李援朝這会儿也诧异了,顺着钟悦民的目光往前面瞅,原来是一处大铁门。
“艹!看啥呢,我特么還以为你看姑娘的!”
“唉~你不懂~”
钟悦民就能整這出儿,痞子劲上来了,特能演。
李援朝好笑地撑着车子支腿站了,逗笑问道:“你爱上了大铁门?還是那门卫?”
“……”
钟悦民无语地看着他,直想說我爱上了撕你嘴!
袁军撇撇嘴,觉得今天特沒劲,示意了那处大宅道:“被迷花眼了,要追的姑娘进了大院,追不成了,相思病”。
說完好笑道:“你们来的早,发现及时,不然就要转神经病了”。
“哈哈哈~”
李援朝等人大笑出声,下了车子示意大黑铁门问道:“什么单位這么牛哔,還能挡住咱们得脚步”。
“不知道”
钟悦民观察着,道:“說是内部俱乐部,可我沒听說過有這么一处啊”。
“嘿!你要這么說”
李援朝左右撒么了一圈,道:“我也沒听說啊,啥单位的俱乐部?”
說完目光看向了身后的小伙伴们,可他们俱是摇头,更不知道這裡是啥单位了。
“看着那警卫挺唬人的”
钟悦民嘀咕了一句,随后道:“算了,大不了我等她出来再說”。
“這天气,你在外面等着?”
李援朝用看傻哔的眼神看了钟悦民一眼,随后观察了一下,道:“這院子好像是跟顽主们聚会的地址是一個”。
說完扫了一眼门牌号,這才抬了抬眉毛,给钟悦民說道:“甭害怕,能给顽主搭桥的,又能是什么牛哔俱乐部!”
“走!”
李援朝是真的猛,一挥手,给钟悦民說道:“這是偏门,咱们不管他,去正门,我带你从那裡进!”
還真就是這股子闯劲,不然也不会闯下這么大的名头,在老兵圈子裡,他可是個头面人物。
尤其是今天,好多顽主在這边聚会,真要是让他掀翻了对方的架子,這名头可就更响了。
他才不在乎這裡是什么衙门,或者什么俱乐部呢,真要是衙门的俱乐部,那他更有资格享受了。
今天他就要带着兄弟们进去玩一玩,耍一耍。
——
后世有一种說法,年轻的光棍那么多,沒有工作沒有钱,真要是娶不上媳妇,到一定岁数就不能凑在一起抱团生活,乃至是养老嗎?
太科学,太正经的理论无从知晓,更不知道应该从哪個方便去讨论。
或是伦理,或是社会,或是经济。
但在江湖上有個比较說的通的缘由,那就是两個男人在一起還好,可只要无所事事的男人聚在一起人数超過三個,就会自动诞生一個点子王。
要是一大群无所事事的男人聚在一起……
某年某月某日,沛县。
刘季、卢绾、樊哙、夏侯婴、周勃、任敖等人聚在一起无所事事地喝酒扯闲蛋。
突然,刘邦站起身,挥手惊喜道:“我有個点子……”
得!非得天下大乱不可。
所以江湖规矩,只要无所事事的男人聚在一起超過一定的数量,准得出事。
东城一号俱乐部大门口,周常利站在台阶下同来找他的各顽主们打着招呼,寒暄着,同时也在解释這段時間去干什么了。
富贵不還乡,如锦衣夜行。
周常利還算是很收敛的,并沒有說出具体的工作地点,也沒有說出工作单位,仅仅是介绍了一些工作性质相关的內容。
可杨帆大海,不正是這些少年们的梦嘛,那首歌不就在耳边回荡,大海航行靠舵手
這边正在說這话,却见一队老兵们来势汹汹地朝這边走了過来。
所有顽主大哥们均是停止了话语,并且往周常利身边靠了過来。
今天是周常利搭台子請地面上的大哥们喝酒,有人来砸场子,自然是坏了所有人的面子。
见着大哥们出头,那些顽主们也都扔了手裡的烟头聚了上来,肾上腺素猛增。
不過来是来,李援朝等人丝毫沒把這些顽主们当回事。
去年八月份那场喧闹犹自在耳边回荡着,那时候他们把顽主们打惨了,這会儿還牛气着呢,很是瞧不起這些乌合之众。
张海洋等人自然地与顽主们对峙在了一起,各分东西,堵在了俱乐部正门前。
李援朝却是沒搭理這一茬儿,揽着钟悦民的肩膀就往台阶上走。
钟悦民這会儿是有些不自在的,心裡隐隐觉得李援朝是拿他当枪使了。
可已经被对方架在了這裡,要是這個时候退缩,不仅仅是丢面子的事,還要得罪了李援朝,以后就沒法在圈子裡混了。
他回头瞅了袁军和郑童一眼,示意两人别跟上来。
可事已至此,袁军和郑童哪裡敢让他一個人跟着李援朝往裡闯,真出了事,谁都保不住他。
尤其是這会儿台阶下的场面更加紧张,顽主们已经把過来的老兵们团团围住了。
到底還是顽主们多一些,今天是四九城顽主聚会,老兵们可沒有提前组织。
郑童有些紧张地看了下面一眼,推着袁军紧跟着钟悦民往台阶上走。
這些人的动态全都被门口保卫看在了眼裡,手裡早就按下了警报器,全俱乐部除了门岗,其他保卫都在往這边赶。
赵老四就在门房裡,看见形势不好,内部电话直接连通到了于丽办公室。
于丽也是刚忙完回来,不敢影响了李学武工作,赶紧接的电话。
可电话裡赵老四的汇报差点让她骂人,当赵老四解释過后问如何处理,她有心直接下命令。
可又想起刚刚,忍不住看了看李学武的表情。
這個时候的电话机就不要說什么保密效果了,就差跟广播比高低了。
所以赵老四的汇报,李学武一定是听见了。
于丽见李学武沒說话,但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便知道如何回答了。
她只有一句,那便是:如果什么人都能来闹,那咱们以后還要不要开门了,你们保卫科還有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赵老四的回答也很简练,只三個字:知道了。
這边撂下电话,紧急集合過来的保卫们手裡均是拎着防暴警棍,另一边還有几個防暴盾牌。
也真是钟悦民今天不走运,正门门卫依旧是不搭理他们的招呼,更沒给李援朝表明身份的机会。
只见赵老四冷着脸走出门,也不看周常利的脸色,更不听李援朝的主动解释身份。
他就挥了挥手,然后背着手挺直了身子站在正门前,傲然地看着台阶上将要上来的李援朝等人,以及台阶下面的老兵和顽主们。
“杀!”
军大衣、冬棉帽、武装带、黑軍勾,手裡拎着防暴胶棍,差不多都是膀大腰圆的东北大汉,如下山猛虎一般喊着号子。
這些人从门口小跑着涌了出来,三人一队,不管面前是谁,盾牌手往前冲下来,身后两個人抡起胶棍劈头盖脸地就往下打。
保卫其实不是很多,也就十八九個人,组成的小队也就六组,可气势上完全压倒了下面這些人。
“我爸是……”
“是你妈!”
也不知道是谁,见着场面难以控制,要报出身份背景,可那些保卫哪裡管他们的爹是谁,问问你妈去吧。
所以场面不是很乱,乱的是台阶下的這一面。
赵老四就背着手站在那,风淡云轻地看着保卫们按照训练动作往下清人,胶棍打的恰当好处。
倒不下,但喊疼,抱头鼠蹿,狼狈不堪。
這一刻,台阶下的顽主们大受震撼,真难得一见专业的打架是如何行动的,今天是开了眼界了。
不仅仅是他们愣住,就是周常利也不敢相信,赵老四会派出保卫们跟這些老兵动手,甚至都开始清理站的比较靠前的顽主们了。
沒办法,顽主们赶紧闪开,给了這些老兵逃窜的机遇,要是再不给他们让口子,這些人备不住要掏刀子了。
实在是打的太疼了,這些老兵再牛哔,再嚣张,也受不得胶皮棍子的苦。
一時間哭爹喊娘,叫嚷的声音刺透耳背,好像要杀猪一般。
有了逃跑的口子,這些人跑的是真快,就恨爹妈不多给生两條腿。
李援朝這小子太贼了,瞧见那些保卫出来的时候就往旁边跑了,跳過石狮子,踩着花坛边上跳走的。
而钟悦民等人也不慢,還是郑童眼镜被打掉耽误了,袁军肩膀挨了一下子,差点打跪下他。
這些人逃走,顽主们避让,大门前一片肃穆安静。
周常利满眼震惊和苦涩地看着台阶上,大门前背手站立的赵老四。
他有些懂了赵老四坚持留在這裡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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