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父女
粮库内,打零工的人已经快累瘫了。
粮站裡4個工作人员正在劈劈啪啦的打着算盘珠子。
“张主任,咱们那些棒子面都怎么处理?而且咱们………”
张站长双手捧着陶瓷茶缸喝了一口,打断了他的语言。
“這些粮食已经都有主了,好好算算账面上缺了多少?别的少操心。”
“明白。”
“张站长,還得6、7個月才到了交公粮的日子,我觉得是不是应该再补充一下新的粗粮品种,供不应求啊。”
张站长坐在煤炉子跟前,眯着眼睛,手裡夹着一根烟說道:“嗯,先算出来大概的总数吧,让我好好瞅瞅,虽然我是今年才调到二粮站的,但是!有句老话說得好,叫做:新官不算旧官账!這点儿道理,我张宏义還是明白的,正好凑着這個机会,大家伙把账面都好好捋一捋。彻底给平了。我只有一個要求,账面上必须得有富裕的粮食。都能听明白吧?”
這话一出口,4人瞬间松了一口气,不怕上头查账,就怕上头对账。四人对视了一眼,都略微点点头。
一名会计语气有些兴奋說道:“明白!我們全都明白!咱们现在這個账啊!不对,应该說以前這些账全部都是:差一点,差一点,所以才越积越多,很不好查啊!查起来還麻烦的很,张站长不愧是外头人传的那样,雷厉风行啊!”
“就是,要我說,早就应该该让张站长過来主持工作了。”
“你们俩能不能小点儿声,我都快算差了。”
“哈哈哈………”
张站长满意的看着4人的神情,平了以往的旧账,笼络了一番人心,又给了粮站老前辈们一個交代,自己算是彻底在這裡站稳脚跟,同时還让所有人都欠了自己一個人情,等過段日子,借着交公粮人手不够的由头,从上面争取過来一個工作指标,最后再把自己闺女张秀芳弄进单位裡。這是一石几鸟?天灾?旱情?這是机会!
“吱……”
粮站沉重的大门被推开,一個扎着两條辫子的姑娘把头伸了进来,瞅了瞅屋内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员,最后把目光放在了张站长身上,嘿嘿一笑,透露着几分俏皮劲儿。
“耍什么宝?赶紧进来吧,就這么点热乎气,都让你给忽扇走了。”
“嘿嘿~大刘会计、小刘会计、张会计、王会计都忙着呢。”
“别說话,你叔叔他们都在忙着算账呢。”
“哦。”
“你来有什么事儿?”
张秀芳凑到自己老爸跟前小声问道:“那什么,是不是该让他们回家休息了?到现在为止已经加班干了4個钟头。”
“干了多少了?”
“全是小包的,所以干的挺快。差不多有個800多袋,都饿得沒劲儿,所以就………”
“才4吨啊?我還以为多少呢!這么着吧,你去告诉他们,就說从现在开始磨面,磨面這個活儿就是熬点時間,正好让他们凑着手歇一歇。”
“再干几個钟头?”
“嗯~~再干俩钟头吧,我回头去局裡开会时候,给他们弄点加班补助票,每人2两粮票。”
“好。”
张秀芳得令之后就跑出去了,连大门都沒关,张站长放下茶缸关上门,转過身冲着正在算账的4人,补充說道:“大家伙都有份儿。”
“得,谢谢主任了。”
“谢谢主任。”
“這感情好。”
………………………
二粮站這边不提,周家這边已经吃完了饭,都各自回屋裡躺着去了。沒有娱乐活动的人,睡得都早,更别提一天天過的挺累。
“周文信!你要是再敢给屋裡撒尿,我就让你把它给喝干净。”
“痰盂不就是让人在屋裡撒尿用的嘛!外头又冷的要命。”
“我不管,你只要敢往尿盆裡撒尿,我就等你睡着了,拎着尿盆冲着你的脑袋浇下去。我让你每天晚上捂着被子,闻着你的尿骚味睡觉。”
见周文信不搭理自己,周文忠大声喊道:“還不赶紧把你的尿盆端出去倒了!刷干净点儿,不能见一点儿尿垢。都多大的人了,不知道要一点脸!真不嫌恶心。”
“不去!要倒你去倒。”
“呦呵,我亲爱的弟弟,敢這么跟我說话,是梁静茹给了你勇气,還是伍佰让你找到了突然的自我?我先给你松松皮。”
周文忠往上提着袖子做势就要动手。
“别!”
周文信应该是想到了上次被打的感觉,刚才的气势一瞬间就沒了。
“我现在就去倒了!”
“记得倒完尿盆后,再自己控一控水。省的你半夜憋不住尿床。”
周文信端着尿盆走出屋子,嘴裡嘟嘟囔囔着:說的跟你多爱干净似的。
听到周文信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周文忠快步跑到周文信的床下。
掀开他床下的一块砖头,把刚才吃饭时吐在空间裡的树皮窝头,丢在砖头下,等天气暖和了,就会召来些小虫子,到时候就会给周文信一個惊喜,說不定還能召来蝎子呢。
一切弄完之后,周文忠返回自己床上躺着。从空间裡拿出一块点心和几块饼干,咔次咔次吃了起来……………
榆树皮吃之前,需要用刀剁碎,再放入铁锅中,把树皮裡的水分烘干,最后磨成粉,這样就去除掉了难以食用的植物硬质纤维,榆树皮剩下的基本上都是淀粉,可以做成榆树皮面條,裹腹效果甚佳。
苦楝树树皮也是這样的操作流程,而且有药用价值,可以:杀虫、疗癣,主要用于治疗绕虫病、蛔虫病、虫积腹痛,头癣,湿疮。不单可以内服,還能外用呢。
核桃树皮具有清热燥湿的效果,味苦,性微寒。還能治疗迎风流泪呢。
至于今天买来的树皮粉具体是什么成份?自己怎么会知道?全是黑褐色的粉末,反正自己又不吃,管那么多干什么?
這些树皮的好处可是大大的,副作用嘛?有一点点………………
比如破坏消化系统,不容易消化产生的一系列反应,比如拉不出屎,得用手指头扩肛去扣。而且這些树皮粉也算是药材嘛!是药就有三分毒,這些树皮会对肠道、肾脏、脾脏造成一些影响,短時間内不会凸现,让他们一天两顿的吃,天天吃,吃2年的话…………
平时自己要多观察他们的嘴唇,等到他们的嘴唇发褐色、紫色、黑色,或者他们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這就到了另一個阶段,就是肝部受损的状态,到时候他们就会把钱花在看病上,不過這年月看病几乎不花钱。
也沒关系,他们身体受不了后,就会意识到不对!肯定得着急忙慌的去买高价粮食,自己家的老底够吃多久?
如果他们四個真的全都吃死了,那正好轮到自己去百货公司裡接班上岗,爽歪歪。吃树皮吃死的人可是不少。吃不死也沒关系,钱沒了!更痛苦!而且病去如抽丝,他们身体的底子会被拖垮,這种后遗症是不可逆的,补不回来的。
想通這些之后,周文忠意念通达,躺在床上睡觉了。
……………
時間夜晚10点10分,二粮站内的所有会计员已经离开,民兵和武装部的人员正在粮库的房裡坐着聊闲篇。
此时的粮站门铺内只有张秀芳父女2人。
“去让他们收工回家吧。”
张秀芳瞅了瞅墙上的挂钟答道:“還有50分钟呢。”
“咱俩也该下班了,一会儿你就說是你给大家争取来的。让大家伙早点回家休息,该有的补贴不会少的。”
“哦。”
张站长一走出粮站门口,就迎来了武装部的保卫员,简单交代几句后,走到粮库大门口等着自家闺女。
10分钟后,粮库内的机器停止了轰隆声,张秀芳第一個屁颠颠的跑出大门,挽着张站长的胳膊就往家走。
“大家伙的反应怎么样?”
“挺高兴的啊。”
“嗯,先让他们知道得加班到11点钟,再提前1個小时告诉他们可以提前收工了,他们肯定会高兴起来的。明白了嗎?”
“哦。您說的這点儿手段,周文忠肯定也会。”
“嗯?谁是周文忠?”
“就那個傻子。对了爸,今天他第一個蹦出来說自己不加班!而且他還早走了几分钟!咱们要不要把他给开除了?周文忠今天還跟我說,咱们粮站的那個工作指标是给我预备的。”
张站长脚步一顿,過了几秒钟后,又接着迈开双腿走了起来。
“他怎么跟你說的?一字不差的告诉我。不要添油加醋。”
张秀芳把下午准备收工时,俩人的对话重复了一遍,张站长听后点了根烟。
“爸,不会真让他蒙对了吧?咱们要不要直接把他给开除了?他這么做的目的是啥?”
“他能明着告诉你,就是不怕丢工作。”
“那他這么說的目的,就是为了买粮食方便些嗎?”
“唉………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好好动动你的脑子想一想。他要是为了给家裡买粮食,为什么每天只记录10個麻袋?为什么每天只挣1毛钱。明白了吧?”
张秀芳思索了片刻,吐了吐舌头。
“不明白。”
“自己慢慢悟吧。”
“哦。”
“以后他要是再买粮食,记得给他换上新粮。”
“哦。以后他要是不买粮食了呢?”
“他不是已经让你看過他家的购粮本了嗎?你记住他们家所在的地点了嗎?”
“嗯,记住了,我知道他们家在哪儿。您要找他单独聊聊嗎?我觉得您打不過他,他上次打李大强的时候,您都忘了?啧啧啧………”
“去去去,我說的意思呢,你明天把他们家的地址写在粮站的柜台下头。懂嗎?”
“明白!我早就知道粮站的這点儿道道,不就是让他们家3年吃不上新粮嗎!我懂。爸,您是要用這种办法,让他主动服软嗎?”
“唉……你要是就這点儿脑子,以后還是离他远点儿吧。”
“为什么?我又說错了?”
父女俩走到一处小四合院门前停下脚步。
“沒有沒有,你多聪明啊!你是谁阿?咱们俩到家了。”
“嘁……不愿意說就算了,我等明天早上问我小姥。”
“吃了晚饭,早点回屋睡吧,明天還得一早上班呢。”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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