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露锋芒
站在一旁的石坚见眼前之人如此怒气,倒也不敢再說什么,只是轻声劝慰了两句:“王爷倒也不必如此,眼下不少东离间谍混入盛京,兵制改革是势在必行的。就算是他们不答应,咱這兵部也得改!”
听着石坚对当下时局的分析,穆良延倒的怒气倒也是稍微舒缓了一些。随后,又继续问道:“兵制改革的條例都草拟了沒?”
石坚微怔一下,闷声說道:“中书令的官员们正在赶制,估计有几日也就差不多了!”
那男人坐在案桌前,紧握双拳,勉强应了一句:“尽快吧!”。
石坚走后,穆良延的暗卫轻轻推开了门。他抬眼一看,随后便低声问道:“有线索了嗎?”
站在桌前的暗卫倒是毫不顾忌,直接說道:“您猜的果然沒错,是东离的东西!鸿恩寺白马大师手裡握着另一半……”
他盯着桌上的案牍陷入了深思,今日白术早早便說要去鸿恩寺,原来是竟是這個缘由。看来他這位王妃并未真正将他当做自己人,原来一切不過是两個人之间的利用罢了。他手裡把玩着先皇留给他的那枚扳指,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說道:“既然如此,就越来越有意思了!”
“你继续說!”
“回禀主人,白马大师那裡我已经打探過了,沒有什么实质的消息。他只說是曾经一位借住的东离人留下的,說以此为凭证,多年后会回来报答白马大师的。白马大师推脱不掉,便留下来了……”
穆良延沉思了一会儿,不由得感叹了一句“這案子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男子转头便看着眼前枢密院裡的一亭一阁,白墙灰瓦。這是他与兄长多年的苦心经营,他绝不能让這盛世毁于一旦。
深秋的鸿恩寺裡满是落黄的银杏叶,稀稀疏疏地撒在地上。石桥下的泉水淙淙地流向青山远处,仰头便是那庄严肃穆的庙堂,红墙灰瓦,飞檐雀起,這便是一副秋日山寺图。平人一来,便会感觉到這寺庙的庄严肃穆。
白术此刻对這座古寺并沒有什么兴趣,如今她最在意的不過是白马大师手裡的那半块令牌。她见眼前那夫人正拉着白马大师說话倒也不好直接上去打扰,只得安安静静地站在石桥等着。
桥下的溪水从山上流到山下,那條溪中流水日日拂過底下的鹅卵石,似两人亲昵,又似耳鬓厮磨,恋恋不舍。秋姨拉着她的小手站在桥上看风景的日子已经是十年前了,如今再来便是物是人非之感。她实在是想不出這世间若是沒有了至亲至爱的日子是哪般滋味,秋姨走了,如今日日皆是筹谋。
她過得太累,累到她随秋风远去。
“姑娘?”
白马大师背后传来的呼喊声将她从那過往的回忆中拉出来,她轻轻用手绢抿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轻声问道:“大师,小女有事相求……”
眼前這位白马大师虽然面带些沧桑之感,但是嘴角一直挂着的笑容告诉白术,他会是一個坦诚相告的人。白术虽說是有事相求,但是白马大师脸上的笑容依旧,并沒有露出丝毫疑惑。
“大师,早就知道了?”
那位身着黄色道袍的大师,轻轻搓着手中的佛珠,轻声道:“姑娘既然远道而来,那老衲便以诚相告!”
白术在那石桥上等了大师好些时候,那大师怎会不知?但是大师接下說的话倒是真的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大师从道袍的袖子中掏出半块令牌說道:“既然姑娘能够找到我這来,便說明你也已经知道這令牌是来自东离的了。不满您說,這令牌前年以为前来觐见的东离使者为了谢我借住之恩留下的。具体他是什么身份,老衲也不得而知了……”
女子认真地听着大师的一字一句,只是怅然若失的盯着不远处的多层莲瓣柱基,其实白术在来之前便已经猜测到会是這個结果了。不過,好在是得到了些许线索。這么說的话,這块令牌的主人在两年前已经来過盛京了。
仰头见,她透過稀疏的竹影见着了昨日的黄昏,可是她却在沒有机会能够见到她的秋姨了……
“感谢大师的坦诚相告,小女子愿奉上香火钱”话毕,身旁的小稚掏出两张银票放进了功德箱裡。
“姑娘,這半块令牌于老衲而言,毫无用途,姑娘那去吧!”
白术接過令牌,便转身离开了侧院长廊。
白马大师看着她的背影轻声喃喃道:“既然斯人已逝,何必心怀执念呢?”。他叹了口气,转身走进禅房,又细细钻研起了佛道。
姑娘一袭墨色长衣走下台阶,清风摇曳,扶起她额前的发丝,是风动。她手裡握着那块令牌,便是此间她唯一的希望。
走出侧院,那位算命先生的摊子前站着一位衣着简朴,但却带着一丝傲然之气的红衣女子。
那位算命先生轻缕着下巴上的胡须,摇头說道:“姑娘這一袭红衣为谁而穿,老头子尚不多言。但是,姑娘不妨抬头看看,這天下也并非他一個男子。”
這话算是戳中了陈珂的心事,她這一生都再追寻穆良延的脚步,从大漠军营到盛京官场,她以为他会明白,可是终究也還是自作多情。
当初是他說,她穿红衣好看,自此她的衣橱裡便满是红色的女装。可是他却娶回家了一個素爱白衣的女子,這一切不過是句玩笑话罢了。
陈珂顿了片刻,将银子放在算命先生的桌子上,转头便要离开。临走时,她還冲那老头說了一句:“你算得不准!我這一生只许他一人!”
老头望着桌上放着的一块银子,摇摇头,皱着眉头說道:“怎么今日遇上的都是些這样的命数!”。随后,他大手一挥,对围在周边的人說道:“老头命薄,今日先回去休息了,各位改日再来吧!”
陈珂快步离开算命的摊子准备去寺庙后院裡寻母亲。她一路低头走着,算命先生先生的话一直在她的脑海裡回荡着。
“啊!”
对面传来一声叫喊声,陈珂才猛然从深思中醒来。她抬头看了一眼,眼前正是那位让她极其羡慕的摄政王妃——白术。
她倒也是直接,上去便便人家說道:“是我低头想事,冲撞了王妃,還請王妃谅解!”。
果不其然,那位冰清似的美人只是莞尔一笑,随后說道:“姑娘客气,也是我不小心了……”
两人浅浅寒暄几句,便匆匆告别了。
陈珂有些疑惑,她难道不会怀疑嗎?自己是怎么知道她是王妃,难道她一点都不好奇嗎?她犯了糊涂,究竟是這位王妃早就知晓她的身份,還是這位王妃真的是此般单纯……
走過石桥,白术两人又见着那棵相思树下的算命先生已经离开了。她心裡有些失落,看着满树的红色绸缎姻缘带子,她心头涌上来莫名的酸楚。
秋日裡的风总是叫人搞不懂,一阵风来便是满树花黄落,又一阵风来便是柔情似水。伴着一阵秋风,她手裡那條绣着白色芍药花的青黛手绢也被风吹落了。
女子制止了身后的小稚,自己弯下腰准备捡起来。這时,一只抢先一步捡起了落在地上的手绢,递给了白术。
她接過那人手裡的手绢,准备道谢。
谁能想到眼前這人竟然是個登徒浪子,抓起白术的手便不想松开。甚至還用他那個双黝黑粗糙的大手抚摸着白术的手。用他那满是酒气的嘴冲她喘着着大气,色眯眯地說道:“小美人,长得可真俊啊!”
她挣扎了几下,将手从那人手心裡挣脱出来,连连后退几步。身旁的小稚更是装出一副气势逼人的样子恐吓着眼前這個酒鬼,她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比划着,嘴裡怒喊道:“我告诉你啊,你可别乱动,我是学過功夫的,要是真打起来可就不好了!”
這时,那醉汉依旧迷迷糊糊向前扑来。
小稚将白术挡在身后,直接闭着眼睛挥起手裡的棒子。在睁开眼时,刚才那醉汉已经躺在了地上。
见到被打晕的醉汉,白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看着一旁手裡握着棒子的小稚,竖起了大拇指,正准备夸赞小稚几句时,穆良延从身后走了出来。
他将白术捂在怀裡,轻声說道:“不知道本王的小美人儿有沒有被吓到啊?”
白术沉默不语,只是用脸贴着他那带着些许寒意的外衫。虽然眼下,他们二人之间不過是相互取暖罢了,但這片刻的温情脉脉,也给足了她安稳。
男子轻揉着她的额头,低声问道:“不知道小美人吃些什么吃食才能够开心呢?”
“桃花酥!”
“玲珑糕!”
“還有那城南的那家果干!”
一瞬间白术脑海裡所有的吃食都浮现出来了。话說,她也好久沒有去逛過集市了,以前背着秋姨偷吃過的烤肉也好久都沒尝過了,也不知道味道变了沒有。
他拉着白术的手便走了出去,看着她眼裡所有的祈盼,笑着說道:“今日为夫带你吃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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