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他來了他來了
——加茂鶴見默默地在內心出了本書。
他坐在柔軟的滿是五條悟氣味的牀上,兩手撐在後方埋進被單,右腿想擡起又及時遏制住衝動,不解地問獅子王:“所以他爲什麼要搶我的房間?”
獅子王隨手搬來椅子坐下,頭髮的一部分遮住左邊眼睛,髮尾垂落在肩膀輕輕掃動,努力回想用相同的語氣說出:“‘這個房間都是鶴見的氣味!這裏從今天開始就是我的了!’五條大人在五年前這麼說的。”
“五條大人還交代我:在主公大人回來之後要強調這件事。”
加茂鶴見無言以對,用手捂着臉悶悶地說,“他知不知道自己今年幾歲了……”
藏在手掌裏的臉頰泛紅,一直躲藏着不願被發現。
“二十八,我想五條大人知道的。”獅子王壓下彎起的嘴角強裝正經地這麼說。
他話裏的笑意任誰都能清清楚楚地聽出來。
“天色不早了。”加茂鶴見站起身,打開房間內僅有的衣櫃門,從中挑出相對較小的睡衣搭在胳膊上,另一隻手驅趕着獅子王,“我要洗澡睡覺了,你出去出去。”
善解人意的獅子王配合地點點頭,道了一聲“晚安”後迅速離開了房間。
“咔——”
衣櫃櫃門被合上,加茂鶴見拎着衣服站在原地低垂着頭。
眼睛不經意間望向某個方向,白熾燈反射發光。他這才注意到房間裏多了一面全身鏡,恰好把他整個人罩在裏面。
鏡子裏面的小人——跟鏡子的大小比起來就是純粹的小人。
小人身上得體的西服已經褪去外套,僅剩下白襯衫和黑色西褲,左手上掛着一套半邊垂下的睡衣,另一隻手按在櫃門上。
再往上,便是通紅的脖子和臉頰。
曾經屬於他的房間裏,充斥着五條悟的氣味。
這條認知推動血液上涌,紅霞在臉上遲遲不肯褪去。
加茂鶴見氣惱地揉亂自己的頭髮,拿來房間裏不知爲何存在的發繩,將頭髮來回捆了兩圈,最後一圈只束縛了半截頭髮,攏成小揪揪垂掛着。
再次打開衣櫃找出一條嶄新的內褲塞進睡衣裏,掩飾般重重邁步奔向浴室。
他沒有帶行李,連衣服都是借五條悟的穿,貼身衣物自然也不例外。
……
浴室裏騰起的熱氣化作水汽依附在玻璃上,推門被“唰”地拉開。
束起的黑色長髮被人從發繩的束縛中解脫出來後左右抖動了兩下,肉眼難以捕捉的細小水珠自溼透的幾根髮絲中躥出,還未着地就消散在空中。
加茂鶴見的食指勾着那條嶄新的內褲,黑着臉像甩開洪水猛獸一樣把它丟到椅背上。
——五條悟那臭小子肯定是又長高了,完全沒法鎖住腰。
手指插進發絲輕輕摩擦,只有一點溼也就不動用吹風機了。
喉嚨滾動按壓下一口唾液,加茂鶴見往上扯了下大了不止一號的睡衣領口,睡衣和睡褲持續往下滑,長長的衣角蓋住大腿,甚至連睡褲都可以不用穿。
殘留的熱氣被微涼的晚風吹散,關上被風吹開的窗戶後,掀開薄被鑽進被窩,腦袋枕在枕頭上。伸手摸來牀頭的手機,握在手中慢慢縮進衣袖。
他閉着眼睛就像是直接睡着了。
睫毛微微顫動,紅瞳衝破眼皮的遮蓋再次睜開,盯着手機思考。
……嗯,時間應該差不多,就是不知道是去哪出差。
眼皮再次耷拉下,唯一還在聽從命令的手指點亮手機,帶有一點心機地展開聯絡頁面,成功發送定位。
眼睛闔攏,意識逐漸遠去。
洗完熱水澡就是很容易睡着。
他漸漸進入深度睡眠,客廳牆壁上掛着的時鐘盡職盡責地記錄着時間。
“滴答,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滴答。”
“蹬——”
落地聲輕輕敲響,空無一人的客廳頓時有了人氣。
變爲本體在沙發上靜眠的獅子王再一次化作人形,朝來人點頭示意,壓低聲音喊道:
“五條先生。”
“呀,獅子王。”
高專教師制服似乎和學生校服的差別不大,五條悟收起爲了打招呼而張開的五指,轉而用兩根手指拉開純黑眼罩,露出底下流光四溢的六眼,看着獅子王問道:“鶴見呢?”
“房間裏,已經睡下了。”
“嗯,我房間?”
“不,是主公大人的房間。”獅子王不卑不亢,語氣裏絲毫沒有搶佔房間的霸道,只有對既定事實深信不疑的肯定。
五條悟心情很好,沒有和他爭奪房間的歸屬權,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轉身去到玄關。
——鞋子得好好脫掉纔行。
足足等了十年,久到他都快記不得有多久了。只是重複地每天撕掉一頁期待扔到垃圾桶,永遠看不到盡頭還有多少的期待。
像是享用大餐前一點一點揭開餐盤蓋時提前享受到的饜足,又像是行刑前在倒計時一般直衝大腦的昏沉。
他一點也不着急。
臉上反而是帶着一絲微妙的瘋狂,步伐不自覺變得緩慢。
慢一點、再慢一點,反正都等了那麼久了不是嗎。
似乎是怕打擾到樓上人的休息,他一隻腳邁上又落下,停頓一下才邁上另一隻腳。
明明是幾秒鐘就能走到頭的樓梯硬生生被走出萬層階梯的壓迫感。
被他強行霸佔的房間裏發出只有六眼能夠抓到的平穩的呼吸起伏,裏頭的人明顯是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
敞開的房門如同在邀請他進去。
五條悟自然不客氣地進入了自己的房間。
整整十年,不知道比他大一歲的鶴見長成了什麼樣子,有沒有長高呢~
也許是太熱了,薄被只蓋住腹部肚臍眼處。
及腰的長髮大部分被壓在身下,只有幾縷散落在枕頭、牀單上。
窗外的月光灑進,五條悟的呼吸不由得一滯。
他本來就能看得清,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倒有點模糊。
牀上的人,和他記憶裏的模樣如出一轍。
不論是眉眼還是目測出來的身高,唯一的變化就是長了的頭髮。
心底騰起難以言喻的衝動,五條悟直接放棄控制他興奮的表情。
真的假的,和十年前一模一樣。
無限擴大的笑容被嘴角抿住,六眼裏滿是愉悅。
糟糕,這樣不是更帶感了。
他走到牀邊蹲下,一手握住溫熱的小巧的手掌,另一隻手的指腹在他臉頰上磨蹭勾勒,一會輕一會重,不知道是想讓他安心睡覺還是就這樣弄醒他。
“嗯……”
一聲低吟自加茂鶴見的喉嚨裏冒出,他眉頭微微皺起,眼球在眼皮下胡亂轉動,掙扎着想要掙開眼皮。
要醒了嗎?
五條悟收回手託着下巴,期待地盯着他的動作。
他掙扎着,卻沒有醒來,最終只是挪動身體換了個睡姿。
從正面朝上變成側躺,臉對着五條悟的方向。
沒醒啊——
說不上來是期待落空還是加深期待了。
薄被隨着睡姿變化滑落腰間,滾到被單上停下。
五條悟注意到了,貼心地幫他拉起薄被再蓋在腹部上。
“不……”眉頭又皺起,還在睡夢中的加茂鶴見嘟囔着,“熱……”
“不行,肚子還是要蓋住。”五條悟強硬地按下他無意識的動作,音量沒有一點降低,“現在我纔是前輩,得聽我的。”
他幫忙蓋好被子後俯下身,細細觀察着他的面孔,一點細節都不願意放過。
忍不住伸出手捏住他的鼻樑,果然又皺眉了。
“再給你一次機會,”五條悟雙手張開蓋在他的側臉頰上,緩緩上升的同時手指抖動,嘴裏神神叨叨地念,“醒過來吧~醒過來吧~”
“醒了嗎?”
沒有醒。
加茂鶴見似乎是把他當做夏日煩人的蚊子,用手背胡亂揮動試圖驅趕蚊·五條悟·子。
五條悟沒有躲,手腕捱了一下之後立馬抓住攻擊者,右手一下掀開眼罩,六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嘴脣。
脣瓣輕啓,他喃喃自語道:“給過你機會了。”
右掌掌心黏在潔白的被單上,上半身碾壓向胳膊,碎髮傾倒在臉頰上肆意騷動。
雙腿改蹲爲跪,膝蓋磕在地上又被無下限術式護住。
空出的手按在他的後腦勺上禁止潛意識的逃離,五條悟撬開他的牙關一再深入,探尋到毫無動靜的舌頭強制共舞。
“唔……”
加茂鶴見終於有了一點反應,被掌控的腦袋帶領着身體重新轉回正面,下巴被擡起便於外來物侵入,喉嚨條件反射性開始吞嚥。
他總算醒過來了,從貼合的嘴脣縫隙中漏出一點音節,“sa、唔、”
剛發出的聲音被吞回,五條悟不許他說話,這是剛纔他沒有醒過來的懲罰。
“等、”加茂鶴見努力地鑽空子,卻屢屢失敗被抓回。
他只能被迫接受,宛若斯德哥爾摩患者一樣從中感受到熱烈的情感,又顫抖着笨拙迴應。
五條悟暫時停下攻勢,停留在原地享受着戰敗方的垂死掙扎。
勝利者似乎有被取悅到,勉強鬆口給戰敗方一線喘息的機會。
“哈——哈——哈——……”
他閉着眼睛大口呼吸空氣,剛纔從睡夢中被鬧醒,一下就忘記該如何呼吸了。
加茂鶴見撐着五條悟的手坐起,待呼吸平復後纔看向他。
二十八歲的五條悟褪去青澀和明擺着的囂張,變得成熟內斂。
不過突如其來的舉動還是和以往一樣。
“前輩。”五條悟乖巧地收回前不久說過的話,探頭在他的胸前蹭了幾下,“想你。”
“我也想你。”
“真的?那我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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