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不婚主义
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唐文发来的消息。
下面還跟着一张沈商年和季明西坐在一起的照片。
联系刚刚沈商年的话,他很快就猜到事情的前因后果。
陈之倦垂着头一边把唐文的微信刪除,一边說:“沒关系,你想谈就谈,不用跟我解释的。”
沈商年愣了一下,他唇瓣动了动,想說点什么,可是又无话可說。
陈之倦沒說错,挑不出来什么错处。
但是沈商年心裡就是不舒服。
很不舒服。
他看了一眼季明西,“你先走吧,我跟他一起去吃顿饭。”
季明西很懂眼色,這個时候就沒有吵吵闹闹非要跟過去,她晃了晃手机,說:“打车费记得转给我。”
陈之倦原本准备去医院食堂吃,沈商年跟来了,他就改变主意,去了医院对面的餐厅。
两個人三菜一汤刚刚好。
所有菜都上齐后,沈商年吃了两口,說:“我不是故意想瞒着你,我只是觉得沒必要說,我和她就是一個合作关系,应付双方长辈,我不喜歡她,她也不喜歡我。”
陈之倦认真倾听,等他說完了,才开口:“年年。”
“嗯?”沈商年攥紧了筷子。
陈之倦說:“不是她,也会是别人,总有人跟你相爱,陪你成家立业,结婚生子。”
“我……”沈商年语气有点焦急,“我不想谈。”
陈之倦有点意外,沒想到会有這個答案,“为什么不想谈?”
“谈恋爱了,我們還会像现在這样好嗎?”沈商年眼睛紧紧盯着陈之倦问。
他不是個傻子。
以前有不少狐朋狗友结婚了的。
结婚前還說继续潇洒,可是后面基本沒怎么出来過。
一打电话就是要哄老婆,要带孩子,要出门工作赚奶粉钱。
谈了恋爱,结了婚,他還能像现在這样,随时让陈之倦来他家,睡在一张床嗎?
好像不能了吧。
陈之倦哑口无言,他唇角弯了下,语气轻柔哄人:“不管你谈恋爱還是结婚,我保证,在我這裡,你永远都是第一位。”
沈商年呆了一下,“那我呢?”
“你不在乎你在我這裡是不是第一位嗎?”沈商年有点难過地看着他。
陈之倦手收紧了些,他抽了张纸巾,掩盖住自己绷起的青筋,“别說傻话了,都多大的人了。”
年少时,他们像是互相取暖的小兽。
总是黏在一起,嗅一嗅彼此身上的味道,確認对方只有自己一個人。
如今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十年時間一晃而過,总有分道扬镳的那一天。
“這,這怎么就是傻话了?”沈商年也不知道在委屈什么,他說话的时候,竟然有些抽噎。
“我是不婚主义。”陈之倦的手无意识地揉搓着卫生纸,“我這一辈子都不会结婚,你能嗎?你总是要结婚的……”
“我能!”
沈商年打断他的话,重复一遍,一字一句,字字铿锵,“我能。”
陈之倦顿了一下,目光垂落下来,盯着那盘蘑菇汤,“沈家会同意嗎?江奶奶会同意嗎?”
自然不会同意。
要是同意的话,沈商年现在就不会认识季明西。
他唇瓣动了一下,說:“這是我的事情。”
“好。”陈之倦說,“我不结婚的原因是,我讨厌婚姻捆绑,那你呢?你不结婚的理由呢?”
“我……”沈商年绞尽脑汁,竟然說不出一個理由。
“你沒理由。”
你可是直男啊。
陈之倦弯了弯眼睛,重新抬起头看着他,“年年,我比谁都希望你好,只要你能顺利,哪怕疏远我都可以。”
沈商年气红了脸。
他扔下筷子,“說得天花乱坠,其实就是不在乎。”
沈商年站起身,冷冷地看着他,讥讽出声:“以前怎么不知道你這么大方善良呢。”
陈之倦沒說话,一贯的沉默。
沈商年胸口宛若塞了石头,深深看了他一眼,扭头就走了。
陈之倦坐在原位,沒有任何的挽留,修长的指尖把玩着一张抽纸。
他的肤色瓷白细腻,手背浮起青筋。
……
沈商年回家后睡了個昏天地暗。
他醒来时是下午七点,屋裡一片漆黑,窗帘沒关,外面的灯火照耀进来,被子像是披上一层金灿灿的银纱。
沈商年坐着发了一会儿呆,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
孙鹤炀二十分钟发了消息,约他出来喝酒。
沈商年打字回复:【发错人了?】
孙鹤炀秒回:【怎么可能?当然是来找年年宝宝了。】
沈商年发了一個恶心呕吐的表情包。
孙鹤炀:【我错了,原谅我吧。】
鉴于孙某人真心认错,沈商年起来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出门了。
酒吧裡人满为患,沈商年找到卡座时,靳言戴着一個鸭舌帽,倏地站了起来:“来這边坐。”
沈商年看了一眼他的腿。
“怎么样了?”
“好多了。”靳言倒了杯酒,递给他。
沈商年喝了一口,环视一圈,“孙鹤炀呢?”
“找漂亮妹妹热舞去了。”
“哦。”
沈商年又喝了一口酒,杯子裡加了冰块,口感清冽,他看向靳言。
靳言察觉到他的眼神,连忙伸出三根手指:“我发誓,我现在真不喜歡你了,我已经移情别恋了。”
沈商年:“……”
他无言几秒,“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是想问,你和你高中那個朋友现在怎么样?”
“還能怎么样。”靳言說,“半生不熟吧,主要太忙了,平日裡很少见面,也就沒什么接触了。”
“你不难過嗎?”沈商年捏着酒杯,裡面冰块沒化,凉意透過玻璃杯,落在了他手指上。
“难過……偶尔会有的。”靳言笑笑,“但是這很正常啊,朋友都是阶段性的,有相聚便会有分离。”
朋友都是阶段性的。
沈商年喝完了剩下的半杯酒,又重新倒了一杯:“有道理。”
周围人来人往,酒精和斑驳的灯光刺激着人,群魔乱舞,
而此时的二院,仍旧安静。
病房区只有轻微的交谈声和脚步声。
陈之倦关上电脑准备走,刚进换衣室。
唐文穿着白大褂,匆匆走了過来,他神色焦急,看着陈之倦,“你怎么删我微信?”
陈之倦:“想删就删,還需要给一個理由嗎?”
唐文胸口上下起伏着,“因为沈商年嗎?他找你吵架了?”
陈之倦懒懒看着他。
唐文见他不說话,语气加重:“陈之倦,我們认识三年了,不是三個月。”
“我和他认识二十七年了。”陈之倦觉得好笑,“所以你這三年有什么意义呢?更何况,我和你只是普通的校友关系和同事关系。”
“连朋友都算不上。”陈之倦歪了一下头,奇怪地看着他,“到底是给了你什么错觉,让你觉得我脾气很好,随意插手我的事情呢?”
唐文沉默不语,他唇瓣轻微颤抖着,不可思议地看着陈之倦。
“你……你为了他,竟然這么对我?”
“沒有下一次了。”陈之倦伸手扯了一下唐文胸口处挂着的胸牌,“好好珍惜你這個牌子。”
男人目光淡漠,神色疏离,高高在上,语气温和,却字字珠玑,插得人心脏出血。
唐文终于感受到了陈家二少的气质。
陈之倦平日裡表现得很温和,不少人都觉得他和一般富二代不一样。
连唐文都忘记了。
他是京西集团的小公子,出生就是旁人望尘莫及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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