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0、诱骗土匪抓特务
沈擒龙和李骥对這個在民主联军内部的内奸的事情当然关心。李骥马上问道:“你看见那個民主联军了?”
张玉堂有点得意地說:“我当然看见了,当时,民主联军到处搜捕土匪特务,他们以为我得吓得跑出城去,我偏偏从外面进城来。可是,我进卡子的时候,正好看见一個民主联军的官把军长送出城。”
沈擒龙說:“咱们光是有几個上面的人沒用,還得办事啊!不是要准备暴动嗎?咱们要是也能控制点武装,至少也能控制個卡子,咱们不是也方便得多了?你知不知道那個送姜鹏飞出卡子的人是谁?”
這下张玉堂說不出来了,他沉思着說:“名儿不知道,不過好象是后来又看见過,在饭店见過。当时我有事,沒過去再看。”
沈擒龙看看李骥,两個人沒說话。
這时李淑芬和井笑梅从外面进来,后面還跟着两個饭馆的伙计,手裡拎着大食盒。张玉堂连忙說:“請,請,李老大,龙老大,都快上桌。”
两個女的叽叽嘎嘎的,有說有笑,好象多年的朋友似的。摆完桌子,她们两個又到厨房去准备更多的酒菜,其实是让男人们谈大事。
等到他们出去了,张玉堂才又对李骥說:“军长,兄弟现在沒人沒枪,实在是太惭愧了,不知道军长還能不能收留。”
李骥說:“张玉堂,本来呢,我对你是真有点烦。你說当时我們哥们儿好心好意找你,你倒扔下我們跑了,我可最烦好心当成驴肝肺的人。不過呢,既然你现在有這份诚心,那么前面那篇咱们就翻過去,从头来過。”
张玉堂急忙举起酒杯說:“李军长仗义,兄弟不会說话,啥也别說了,全在酒裡了。”
說着,他一口把酒全都喝了。
沈擒龙和李骥也喝了一杯,然后,沈擒龙說:“不過呢,你也知道,咱们這個军现在可是全都凭功劳分配军衔,人家都拉来了上千人了,你连自己的人马都沒有了,也实在不好给你什么。你也应该弄点功劳才行。”
张玉堂连连点头“那是,那是。”
沈擒龙說:“现在咱们军全都是能打的,上将那边呢,就是一些特务,光是一些玩嘴的,连個出来办事的人都沒有。可是光有能打的人肯定不行,光是有咱们在市政府的那個官员也不行,光是有情报不能办事能行嗎?所以呢,你要是能把27军的那個管卡子的人弄過来,這可是一件大功。”
张玉堂皱着眉头說:“可是,我也不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谁啊?我倒是跟過他几次,可是他一进邮政街,我就找不着他了。”
沈擒龙說:“几次都是在邮政街沒的?就是說,他家在邮政街呗?”
“应当是,可是就是不知道在哪家。”
李骥說:“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我真不明白!這么大的事,你也不下点本钱弄清楚!把你的人全叫上,盯死他!”
张玉堂虽然点头,但是還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李骥骂道:“你就是個当土匪的命!這么大個金山放在眼前也不知道拣!”
张玉堂更加迷惑:“怎么是金山呢?”
李骥說:“民主联军裡边的人,哪個特务不想知道?把他卖了能换多少钱?”
沈擒龙补充說:“退一万步說,就算咱们不跟着国民党暴动,认识這么個人,将来做生意也有好处啊!再說,這小子不干人事,家裡准阔气得很吧?你老兄這几十年买卖怎么做的啊?不是光抢穷农民了吧?”
张玉堂不禁如醍醐灌顶,灵魂深处爆发革命,几乎跳上桌子。但是很快他又直着眼睛說:“可是,人再多也沒用啊!不知道他家在哪儿怎么盯啊!”
沈擒龙鄙视地說:“邮政街才多大個地方?首先是他都给特务干活了,总不能是個穷人吧?那些破平房跟前不用去了吧?
其次是你每次看见他都能知道他是民主联军的人,就是說他穿着军服呢吧?叫你的人看见穿着民主联军军服的人就盯上,然后叫你過去认人,這样总能多找到一些地方吧?住在邮政街的民主联军干部总数有限吧?3天5天总能找到吧?”
张玉堂几乎以头抢地,感觉认识李骥和沈擒龙,真是相见恨晚,三生有幸,他拚命点头說:“军长,参谋长,你们真是神人啊!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就不明白呢!我明天就派人找!”
沈擒龙想了一下說:“我也把人派出去,咱们来他個拉大網逮小鱼,争取两天之内把他翻出来。”
李骥又說:“還有别的线索沒有?你遇到他几次了,他在干什么,和别人說什么,有印象沒有?”
张玉堂连连点头,努力回忆着說:“好象他在办什么事,都是一些有钱人跟着他,全都急得要命,他在骂人。对,和另外两個穿着便衣的人在一起,手裡拎着一堆东西。”
沈擒龙问道:“干嘛的?不是咱们同行吧?批发花布的吧?”
张玉堂哈哈大笑:“不是,大概是管大生意的。我沒敢靠近,你知道,我這個人就怕民主联军什么的带枪的。”
李骥骂道:“你看你那点出息,你是惊枪的兔子啊?”
沈擒龙哈哈大笑,张玉堂很不好意思地笑了。张玉堂這個人非常多疑,稍有一点危险就会溜走,這是他多年保命的秘诀,但是,就因为這個,他也错過很多机会,他自己也非常清楚。
然后3個人又接着谈,沈擒龙又說:“张老大,你脑子够用,认识的姜鹏飞的人多,不如再从他们那边拉一些人過来。其他的笨蛋都是当土匪的料,一到城裡就两眼一抹黑,你和他们不同,說你是哈尔滨人沒有不信的。你多弄一些他们在城裡的人,這個可比弄到多少土匪都强,這是大功。”
张玉堂一边点头,一边又說:“可是,我也不认识他们多少人啊,我只是大致见過,跟人家沒交情。”
李骥骂道:“你他妈又来了,才夸你两句,你就开始露怯!你不认识人,做买卖总会吧?就算拉不来人,這都是金矿!”
這就是沈擒龙的口头语,李骥跟着沈擒龙時間长了,时不时的开始冒北平方言。
张玉堂果然沒听懂,傻乎乎地问道:“什么叫金矿?”
沈擒龙骂道:“笨蛋,才說過了!他们比农村的穷鬼富多了!跟咱们干就過来,不愿意的就用他们换钱!要不然,让他们自己交钱也行!”
张玉堂拚命抱拳:“军长,参谋长,张某认识你们真是、我真是,唉,我就說,以后一辈子跟你们牵马坠蹬!”
3個人越說越热闹,沈擒龙让井笑梅和李淑芬也上桌吃饭,李淑芬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井笑梅是女土匪,跟男人在一個炕上滚都不在乎,根本不是普通人家的大姑娘能比的。
他们上来之后,沈擒龙给李淑芬倒了一杯酒說:“大嫂,既然你也吃這碗饭了,张老大這次的大功就着落到你身上了,請喝了這杯。”
李淑芬一愣,赶快站起来:“参谋长,你敬酒我可不敢当。”
“我們這几天有急事,要去找一個重要的人,就麻烦你到27军的那個窝点去,尽量多找一些人给我們。你不用直接和他们說话,只要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回来告诉我們就行。我們兄弟发财,就指望大嫂了。什么暴动先不管,這些金矿是不能放過,是吧?”
张玉堂哈哈大笑,仿佛已经看到成堆的金子在眼前飞来飞去了。李淑芬看到张玉堂不住点头,也连忙答应。
沈擒龙又指点了一番李淑芬到特务据点裡边应该說什么,做什么,让她自己当心,不要暴露。张玉堂非常佩服沈擒龙的精细。
一顿饭尽欢而散,沈擒龙和李骥从张玉堂家出来,回到了住处。
沈擒龙对李骥說:“大哥,事情麻烦了。”
李骥也叹了一口气:“是啊,咱们哥们儿让人家卖了。”
井笑梅在一边一惊:“怎么了?漏水了?张玉堂骗咱们?”
李骥說:“不是,是民主联军裡边有特务。那個人知道咱们在特务裡边,经常给特务送信。這次要不是咱们机灵,咱们就让人家埋伏了。”
井笑梅一瞪眼:“那還不做了他!”
沈擒龙說:“沒那么简单,要宰人,咱们哥们儿二拇指一动就完了,可是人家两边讨好,咱们动了人家,不管那边都不会放過咱们。要是把他交给民主联军,特务马上就会知道。要是留着他,咱们报告上去东西,他也会交给特务。
现在民主联军這边有很多棒槌,咱们在外面干活,他们不知道给咱们保密,咱们死得多冤哪?”
井笑梅也愣了,沒想到到了大地方,事情更加复杂,比自己带着几個土匪麻烦多了。
沈擒龙說:“這個特务能参与机密,不是一般的民主联军的当兵的,希望陈部长会办事,能够替咱们做好伪装。要不然,咱们只能撒手不管了。咱们好說,大嫂连家都让人家找到了,這太危险了。大娘的病沒好,又不能转移,麻烦就在這儿。”
李骥冷笑着說:“咱们自己就不会有個主意?”
沈擒龙說:“過了今天晚上就知道了。”
李骥于是去安排井笑梅的事情,沈擒龙自己去社会部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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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骥带着肖光他们和张玉堂他们出去找人,沈擒龙可沒露面。到了中午,沈擒龙来到张玉堂的家,李淑芬已经回来了,看到沈擒龙来了,赶快迎接。
沈擒龙于是问道:“大嫂,今天打听到什么了嗎?”
“沒有,他们那边人倒是挺多的,看着都不是好人,都挺凶的,可是也不跟我說什么。我說,我是来找我男人的,他们也沒怀疑,就让我等着,我下午再過去。”
沈擒龙把一個小盒子递给她說:“這個东西给你,你找個机会把它放到客栈老板屋裡的桌子底下。”
李淑芬觉得奇怪:“這是啥呀?”
“這個能听见他们說话,以后你不到他们那边去,咱们在旁边房子也能知道他们在說什么了。你一個女人,到一帮土匪堆裡总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李淑芬连忙点头。
沈擒龙又說:“晚上你不是請他们吃饭嗎?到时就說你认识民主联军管物资的人,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拉他過来,他们准跟你出去了。等到把他们灌醉了,送他们回来的时候,放這個就容易了。”
李淑芬琢磨着问:“我也不认识民主联军管物资的呀?”
“怎么不认识,现在民主联军都做生意,你去批發佈料的时候就沒看见過民主联军的当官的?”
李淑芬笑着点点头:“那见過,就是沒跟人家說過话。”
“先蒙他们一阵,他们最近要暴动,他们要拉咱们過去,可是他们就那么点人,暴动能成嗎,這不是害咱们?咱们可得弄清他们的底细再說。”
李淑芬连连点头。
等到晚上,李骥回来了,沈擒龙问道:“大哥,怎么样?”
“你說的办法還真灵,肖光這小子到底是当過警察,到派出所一查就查出来了,确实有個叫章承祖的小子在保安处当股长,几次查特务都有他们参加。那個放土匪进来的卡子也是他负责的。”
“不对吧?陈部长已经知道那個卡子进土匪了,肯定也会查他们這些人,這小子怎么安然无恙?而且,咱们去分化土匪是后来的事情,他怎么還知道?”
李骥点头:“嗯,邪性,這是不只他一個呀!连部长都动不了他?”
沈擒龙和李骥后背一阵发凉,要是特务把民主联军的保安处控制成這样,那這暴动還真可能成功了。沈擒龙和李骥搀和到這事裡,反而容易让人家暴动之后抓住公审宣判了。
沈擒龙又问:“张玉堂发现他沒有?”
“沒呢,一帮土匪,往大街上一戳,一看就是個傻子,找什么人!就张玉堂那老小子鬼道,不過他浑身是铁能碾几根钉,還在那儿当幌杆呢!”
“這样,咱们告诉他,咱们找着了,敲诈章承祖一笔钱,要是章承祖不答应,就把他交给民主联军。這样两边都不会怀疑了。跟陈部长也這么說,陈部长看着還精明,希望他能给咱们保密。”
――――
第二天,肖光从保安处出来,转過拐角,到了在一個花园洋房的俄式木栅栏边等着他的沈擒龙和李骥面前。
沈擒龙问道:“怎么样?”
肖光說:“那些保安处的在大骂领导不公,說姓章的是让人家害了,他早晨来就說有人敲诈他,要他拿一万块钱破财消灾,他沒有那么多钱,所以让人家诬陷成特务抓走了。”
沈擒龙又问:“骂人的多嗎?”
“整個保安处的人都在骂。”
沈擒龙默默地点点头。
肖光看看沈擒龙和李骥都不說话,试探着问:“咱们八路這边,也是這样啊?查大烟,不听上面的命令。他们处长是从延安来的,就不用听东北局的命令?”
沈擒龙拍拍他的肩膀說:“任何一個组织都不是铁板一块,任何一個组织裡边都有小团体,有人不听招呼,搞自己的,這不奇怪。
大老板說了,不到陕北,不知道什么叫山头。他们当领导,人家說怪话,說你们正确,可是把根据地丢了,我們不正确,地是我們的。
为了平衡,這才让当地人当中央首长。偏偏别人沒這個命,不是牺牲就是病死,现在咱们东北局這個高岗就拣了便宜,這都坐车坐到主席级别了。
不過呢,咱们老百姓,要看大方向,看哪個政府好,就看他们吃肉,给不给老百姓汤喝。连口汤都不给老百姓的,甚至把你這碗活命的汤都抢走的,就不是东西,不跟他们拚命你也沒個活。
现在咱们民主联军還是给老百姓活路的,老蒋就太過分了,光想着搂钱,不顾老百姓死活,所以咱们得跟着新的政府干。
从古到今,改朝换代,就是一個新的换旧的,让老百姓能活得更好一点。老蒋他们已经沒救了,所以他们只能死,得换一個新的,這就是现在咱们跟的這個。”
肖光点点头,沈擒龙說的东西,比政治课上說的实在多了,听着也能让人接受。
但是沈擒龙和李骥考虑的不是這個,他们的设想已经证实了,整個保安处的人都站在特务一边,事情麻烦了。
当天晚上,在天泰客栈对面的小楼上,社会部部长陈龙亲自戴着耳机听着沈擒龙安放的窃听器传来的天泰客栈裡边土匪们的对话。
他听到,姜鹏飞发出了第10号密令,命令李华堂、谢文东、左建堂、刘景山、刘松坡匪股埋伏哈市郊;刘景山匪股封锁松花江桥;吴俊峰匪股控制太平庄。
民主联军在哈尔滨的兵力远远少于土匪,必须立即捉拿姜鹏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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