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夜晚
大概听到柳南风的喊声,立刻回過头来,向岸上看了一眼。
柳南风远远见是個剃着平头的小男孩,正想再說,对方就猛地钻入水中,荡起一片涟漪,消失得无影无踪。
“咦?”
柳南风吃惊向前,想看看孩子潜泳去了哪裡。
却被苏锦绣一把拉住,“你干什么?”
“当然是让那小男孩上来,這大热天的,要是出了点事怎么办?這河水很深的。”柳南风道。
苏锦绣闻言,看着他,面露奇怪之色地道:“那是只水鬼,你看不出来嗎?”
“呃——水鬼?”柳南风挠挠脸颊,他還真沒看出来。
“对啊,他头顶上黑气升腾,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
“黑气?”柳南风看向湖面,他沒见到什么黑气啊。
“那你之前是如何分辨出异类的?”苏锦绣有些奇怪地问道。
“這個……,我沒說過嗎?”柳南风道。
“当然沒有,快点老实交代。”
“他们头上都会出现文字。”柳南风道。
苏锦绣:……
“你当我不看網络小說是不是?你這是获得了法宝,還是获得了系统?”
苏锦绣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恼怒他撒谎。
因为柳南风写小說的关系,原本不看網络小說的她,渐渐也喜歡上了網络小說,特别是小說中的一些奇思妙想,对她很有启发。
虽然不疼,但是柳南风依旧痛呼一声。
苏锦绣下意识地伸手帮他抹了抹,然后反应過来,啧了一声,拍了他一巴掌。
“给我老实說。”
“我說的是真的啊,只要是异类,头顶上都会有文字,不但有姓名种族,還有道行,比如你就有三百九十三年的道行。”
“咦?”
苏锦绣闻言掐指一算,从她成道至今,好像還真的是三百九十三年,這事她可从来沒告诉過柳南风,甚至苏画眉都不知道。
“可刚才那水鬼,你为什么看不出来?”苏锦绣奇怪问道。
“因为具体太远了啊,他头顶上有字我也看不清啊。”
說得好有道理,苏锦绣完全无法反驳。
“好吧,算你說的有理。”苏锦绣說着,大步向前走去。
“喂,等一等。”
“我现在不想理你。”
“我又沒骗你,說的是实话,你为什么還要生气?”
“我沒生气。”
“你說這句话的时候,就代表你已经生气了。”
“生气又怎么样?生气需要理由嗎?”
苏锦绣回過头来,皱着琼鼻,一副气哼哼的模样,煞是可爱。
柳南风发现,苏锦绣虽然不像苏画眉那样可以样貌百变,但是气质却百般变化,从成熟的大姐姐,到知性少妇,再到俏皮天真小女子等等,沒有一点违和,柳南风真的是被她迷得晕头转向,果然不负“女妖精”的美名。
“生气不需要理由,但是我想告诉你,你走错方向了。”柳南风指了指身后。
苏锦绣闻言微微一呆脸颊微红,然后道:“都怪你。”
“是,是,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快点走吧。”
柳南风走上前,拉住她的手,“拽”着她往回走。
“不诚心……”
苏锦绣嘴上兀自嘀咕着,但实际上一点挣扎都沒有,并且還紧紧和柳南风十指相扣。
“不過,你那法宝真的有点奇怪。”
苏锦绣耍小性子過后,又想到這個問題。
以她的见识,還从来未见過可以完全数据化的法宝。
望气术、观星术、梅花易数等等,虽然修习到高深之处,同样也能得到這些信息,但绝对不会像柳南风說的這样,完全以数据形式表达出来。
古代這些术法,還做不到這样仔细,這种表达方式,倒是像对古法进行了改进,以今法表达出来。
“是有点奇怪。”柳南风也承认這点。
“可却很好用,而且纠结這些也沒多大用处,這【观山海】你又完全见不到触不到,走一步看一步吧。”
柳南风也早考虑過這個問題,但是想不出個所以然来,最后只能暂且放下,否则只是徒费心神而已。
不過话虽這样說,但是苏锦绣依旧紧蹙眉头,露出担忧的神色。
两人一路往前,终于在前面一棵柳树下见到柳宗河和詹墩墩两人。
那大柳树周围一圈,正好向河中延伸出少许,柳树向水面倾斜,如同一把垂丝大伞,遮住了阳光,正是钓鱼的好位置。
不過因为柳叶窄小而又稀疏,总有一些阳光透過,所以柳树荫下,也就不是太過凉爽。
所以此时两人已经大汗淋漓,别后的衣衫都汗了一大片,钓鱼佬的精神果然可怕。
“爸,詹墩墩。”离着老远,柳南风就喊了一声。
“咦,這么热的天,你们過来干什么?”柳宗河赶忙站起身。
当然這句话其实主要還是說给儿媳妇听的,至于柳南风只是顺带而已。
“妈担心你们太热,让我给你们送点水来。”
柳南风打开袋子,把冰冻矿泉水递给他和詹墩墩。
“怎么样?有收获嗎?”
柳南风往他们桶裡看了一眼,然后沉默无言,实在太惨了,桶裡虽然有四五條鱼,但是每條都沒他巴掌大。
“已经算不错了,现在河裡哪裡還有大鱼?”柳宗河叹了口气道。
一方面现在捕捞严重,另一方面是农药污染,很多农民打過农药后,喜歡把空瓶子丢在河裡,久而久之,河中的鱼虾越来越少。
“所以啊,我钓鱼只是为了打发時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强求。”柳宗河接着道。
柳南风向其竖了個大拇指,就在柳宗河以为他夸赞自己的时候。
只听柳南风道:“爸,你都学会自己安慰自己啦,而且還說得這么好听,我佩服你。”
“你這臭小子。”柳宗河举起手中的矿泉水瓶就要敲他脑袋。
柳南风赶忙躲到柳树后面。
柳宗河自然不会追着他打,而是很无奈地向苏锦绣道:“都结婚的人了,還跟孩子似的,长不大,你受累了。”
“沒关系,我喜歡照顾孩子,哈哈……”
苏锦绣知道柳宗河是故意的,自然顺着他的话說。
“喂,你们怎么能這样說呢?”柳南风从柳树后伸出头不满地道。
可却始终不敢上前,可不就像個担心被爸爸揍的孩子。
詹墩墩看着眼前幸福的一幕,不由得又想起沈文慧来,要是,唉……
想想又郁闷起来,這一趟,真不应该跟柳南风一起回来,他有点后悔了。
因为沒多少渔获,所以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柳宗河决定“收摊”回去,不在河边干耗着。
不過依旧是柳宗河背着鱼竿,詹墩墩拎着桶。
至于柳南风和苏锦绣,自然是手拉着手走在前面。
看着前面恩爱的两人,柳宗河向身边的詹墩墩道:“你和南风是同岁的吧?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叔,我到现在女朋友都還沒有呢,结什么婚啊?”詹墩墩苦笑地道。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收入怎么样?”
“自由职业者,收入還行。”
“哦,那就是无业游民,收入不高,跟南风一样,條件的确不怎么样。”
詹墩墩:……
自由职业者=无业游民。
收入還行=收入不高。
這样說来,好像也有点道理。
“回去我跟你阿姨說說,让她看看有沒有合适的姑娘,给你介绍一個……”
“墩墩,跟你在說话呢,你在看什么?”
柳宗河见詹墩墩目光落在湖面上一瞬不瞬,不由得好奇看去,可是波光粼粼的水面,却什么也沒有。
“沒什么,叔,你刚才說什么?”回過神来的詹墩墩赶忙道。
“我說,回去让你阿姨给你介绍個姑娘。”
“不……不用,我還不想结婚,一個人生活自在。”詹墩墩闻言赶忙道。
“這样啊,我還以为你喜歡文慧,我准备让你阿姨跟文慧妈說一声,让你们处处看,毕竟……”
“叔,让阿姨务必說上一声。”詹忠孝立刻转变态度,舔着脸道。
“你這小子,果然是喜歡文慧。”
“呃——叔,你刚才不是說着玩的吧?”詹忠孝有些尴尬地道。
“不是,我是說真的,文慧那丫头跟你们也是同年的吧?去年過年的时候,我听老沈唠叨過,也为女儿的事发愁呢,說她成天忙着工作,都這么大個人了,男朋友也沒有一個……”
柳宗河越說,詹墩墩脸上绽放的笑容就越灿烂。
直至最后,心中那一丝丝的阴郁全都消失不见。
只觉得天是那么蓝、水是那么清、就连炙热的阳光照耀在身上,都感觉是那么温暖。
几人回到家,就见于慧兰正坐在院子阴凉处剥毛豆,苏锦绣上去帮忙,柳南风则拿過詹墩墩的水桶,准备把這些小鱼放养到屋后的鱼塘裡。
于慧兰见苏锦绣帮忙,自己反而不剥了,起身用井水洗了洗手道:“凉席很长時間沒用,我去擦一下,你们晚上才好睡觉。”
“妈,你忙你的,這点毛豆交给我就行了。”苏锦绣道。
“我也来帮忙吧。”詹忠孝在旁边坐了下来。
苏锦绣看了一眼他沒做声,而柳宗河回房间收拾鱼竿去了。
见于慧兰也回了屋,詹墩墩忽道:“南风他们一家都是很好的人。”
苏锦绣看了他一眼沒說话。
“想必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同样的,我也知道你的身份,我知道你和南风是真心相爱,但是我希望你不要瞒他……”
詹墩墩一直低着头剥着毛豆,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苏锦绣低着头也不說话,詹墩墩也不知道她具体什么意思。
于是继续道:“妖与人诞下后代有多困难,我想你也是知道的,如果你真的爱他,就不应该瞒着他,当然他如果爱你,依旧愿意跟你在一起,我也管不着,毕竟這是你们之间的事,可是……”
“你是不错的朋友。”苏锦绣忽然抬起头来,笑着說道。
“什么?”詹忠孝一时沒反应過来。
“南风性格比较内向,說白了就是有点宅,所以他的朋友很少,真心的朋友就更少,你很不错。”
“呃——谢谢,毕竟我們从小一起长大,而且叔叔阿姨对我也很好。”詹忠孝又露出他那招牌式的憨厚笑容。
接着反应過来,赶忙道:“我說那些话沒有别的意思,既然你那么爱他,就应该你坦承相告,不应该有隐瞒。”
“你怎么知道我沒告诉他?”苏锦绣轻笑问道。
“咦?”
詹忠孝闻言愣住,对啊,也许柳南风已经知道,他還真沒想過這一茬,就下意识地觉得苏锦绣沒有告诉柳南风真相。
就在這时,柳南风拎着空桶从后屋回来。
“你们在聊什么?”柳南风问道。
“沒什么?就是說了一些你小时候的糗事。”苏锦绣眉尖轻挑笑道。
柳南风立刻心知肚明,沒再继续追问,這是属于两人之间的默契。
詹忠孝看看柳南风,又看看苏锦绣,一时不知她刚才所說是不是真的。
“墩墩,今晚你睡西边屋,晚上睡觉前点上蚊香……”于慧兰走過来說道。
当初为了防止来人,所以盖了五间瓦房和一间厨房,除了堂厅,左右各有两间厢房。
西厢房是柳南风父母住,东厢房是给柳南风夫妻俩自留房,回来的时候住。
剩下西边屋和东边屋算是客房,而且房门也是朝外开,不走堂屋,這样最大地保留隐私。
“阿姨,不用這么麻烦,我皮厚,不怕蚊子咬。”
詹忠孝拍拍肚皮,形成一道肉浪,逗得于慧兰哈哈大笑起来。
“屋内有空调,晚上热就打开,不用给阿姨省电。”
“知道了,阿姨。”
“刚才你叔已经跟我說了,等会我就帮你打电话问问文慧妈。”
詹墩墩闻言脸颊刷地一下通红,于慧兰笑得更厉害了。
“你這孩子,都多大人了,這点事還害羞。”
…………
晚饭非常丰盛,不但有于慧兰回来的卤菜,還有一大盘的龙虾。
村裡有人专门养殖龙虾,這是柳宗河特地买回来的,他知道柳南风喜歡吃。
柳南风和詹忠孝把桌子从屋内搬到院子裡。
苏锦绣在院子裡喷了些驱蚊水,院子裡种菜的确很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夏天的时候蚊虫特别多。
从冰箱裡拿出几瓶冰啤酒,一家人坐在院子裡,围在桌前,吃喝聊天,這才是最完美的夏天。
农村的夜晚除了打麻将,基本上就沒其他活动,所以吃過晚饭,柳宗河拿出麻将,打开门前大灯,准备大家一起玩上几圈。
詹忠孝会打四川麻将,和江城這边的规则有所区别,但是問題不大,打了一圈以后基本就摸清了玩法。
不過并沒有玩多长時間,主要是因为柳宗河夫妻俩习惯了早睡早起,十点钟不到就困得不行,而此时整個村落都安静下来,就连狗叫都沒几声,只剩下蛙叫虫鸣。
躺在床上,听着屋外传来的蛙叫虫鸣,并不觉得刺耳,反而觉得心神一片宁静。
侧躺旁边,背对着他的苏锦绣习惯地往后挤了挤。
柳南风很默契地侧過身来,紧贴她的后背,手搭在她的纤腰上,嗅着她发梢上淡淡的清香,缓缓进入梦乡。
苏锦绣抓住搭在腰上的手,放到自己胸前,這才安心入眠。
也不知道過了多长時間,柳南风猛地从梦中惊醒,看了一眼怀中的苏锦绣,轻轻抽回手,下了床,走向屋外。
只见院子裡站了一個浑身湿哒哒的小男孩,他怯生生地看着柳南风,手上還拎着用水草串着的两條鱼。
“你……你好。”
见到柳南风出来,他期期艾艾地打了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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