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灯光有些暗，顾苍生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但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手心都是汗，连他被对方拽住的衣袖都浸湿了些许。
他忽然觉得手臂有些烫。
气氛微妙而尴尬了起来。
“刚才”顾苍生顿了顿，斟酌道：“为什么要那么說？”
霍明旭微微偏头看過来，目光中含着一丝专注，反问道：“如果刚刚我不来，你会和他走嗎？”他可沒忘记第一次见面时，一顿饭就把人骗走了。
顾苍生不由看了霍明旭一眼，“绝无可能。”他对信徒也是有要求的，并不是来者不拒。
他答的干脆，连目光都是坚定且抗拒的。
霍明旭倏地偏头，另一只手握紧的拳头不自觉松开，眼中的笑意止也止不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那么开心，但他控制不了自己。
他悄悄掐自己手心，用了力的，等到脸上终于勉强恢复平静的时候才缓缓开口。
“那個人是沒什么底线的，难缠的很，刚刚你要是拒绝了，他绑都会把你绑走的，我那么說，是怕他之后再纠缠你。”
“纠缠我？”顾苍生怕自己听错了，又確認了一遍。
霍明旭有些惊讶，“你该不会看不出来，他看上你了吧？”
顾苍生：“”
他不免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性别，很有一种立刻检查一下的冲动，碍于大庭广众才沒立刻行动。
他隐秘而小心地看了霍明旭一眼。
霍明旭被這一眼看的有些发毛，不由问：“怎么了？”
顾苍生突然靠近，眼睛眨也不眨盯着他。
两人靠的很近，鼻尖几乎要挨一起了，霍明旭脸刷地红透了，色授魂与，心慌意乱。
正要开始胡思乱想，就见眼前這個“深情款款”盯着他的男人突然问——
“你仔细看看我，是不是男的？”
“”霍明旭的表情一瞬间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他深吸一口气，眼前這個男人，要么就是個神经病，要么就是智商被美貌透支了。
“你是。”他的语气复杂极了。
那就只能是你们都是双性人了。顾苍生松了口气。
“你刚刚不那么說，我也不会有事的。”他后退些许，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衣袖从对方手裡抽回来，想了想又道：“但還是谢谢你。”
霍明旭眸光暗了暗。
“還有，你身上好像挺烫的，脸也很红，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顾苍生再不通人情世故，也知道霍明旭刚刚是为他好，礼尚往来，他也该关心一下小信徒的身体才是。
霍明旭一脚踩空，险些摔倒。
“你沒事吧？”顾苍生一脸忧虑地扶住他，看来小信徒身体是真的不太好，不然为什么总是摔倒呢？
“谢谢，我很好。”霍明旭迅速站稳，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顾苍生莫名从這一眼中看出了浓浓的羞恼，内心突然一跳。
包厢裡几乎坐满了人，霍明旭扫了眼，在座的都是满城的纨绔子弟，其中几個，每年家裡人花在捞他们上面的钱都不是小数目。
他薄唇抿直，忽然凑近顾苍生耳边道：“一会儿挨紧我，少說话。”
周洋比他们早到一步，此刻见状立刻阴阳怪气地开了腔：“哟，霍少什么时候找的小美人啊？還藏着掖着，以前也沒见你這么怜香惜玉，刚刚在门口可是给我摆了好大一道脸子，怎么你也要玩冲冠一怒为蓝颜那一套？”
“干你何事？”霍明旭不耐地瞥了他一眼。
林诚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刚找的，现在正新鲜黏糊着，我作证，就是個误会，你们各自喝一杯這事就過了，再闹就沒意思了啊？”
“行啊！”周洋一手搭在身旁女伴身上，很不老实，另一手拿起酒杯伸到女人面前，浓妆艳抹的女人赶忙捧起酒瓶给他倒酒。
霍明旭见状眼底浮起一丝不屑，拉着顾苍生找了個角落坐下，然后给一旁的服务生使了個眼色。
服务生会意，立刻拿起酒瓶，正准备倒酒——
“等等。”周洋道：“你這就沒意思了，让你身边那個小美人倒。”
服务生拿着酒瓶左右为难。
霍明旭看了周洋旁边一直好整以暇看戏的男人一眼，沒有說话，从服务生手裡接過酒瓶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闷了。
见他這样周洋倒不好再继续发作了，只阴阳怪气了一句，“真是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不過长那個样子，也难怪。”說完又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顾苍生。
霍明旭低头，转了转自己的手表，灯光太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林诚心中暗道不妙，這個动作是霍明旭即将发作的征兆。
就在此时，周洋旁边那個男人按住他，“你注意着点，眼珠子都快黏别人身上，小心哪天给人挖了，你的眼睛事小，丢了我的脸面我要你好看。”
這個男人叫周海，是周洋的亲哥哥，也是那堆坏到骨子裡的纨绔的头头。
“霍少，来玩几把怎么样？”周海拿出骰蛊往桌子上一盖，“還是老规矩，玩三公。”
所谓三公，即每人三粒骰子各自摇骰，同时开，三颗骰子相加尾数大者为胜，其中以三粒都是3最大。
周海是這個玩法的佼佼者，此行很明显是想给周洋找场子，只是這番做派未免太過难看了。
包厢气氛凝固了！
众人眼观鼻鼻关心，噤若寒蝉。
半晌，霍明旭轻笑一声，忽略了林诚不停给他使来的眼色，道：“好啊！”
周海是個难搞的角色，但是路子广消息灵通，他此行的目的便是周海。
林诚不禁抚额，就霍明旭那烂赌技，连他都比不過，這不上赶着给人送钱嗎？
很快就有荷官拿来筹码，每人一百個，這一個筹码代表十万。
霍明旭和周海坐在长桌两旁，开始摇骰子，两人都是一脸胸有成竹高深莫测的样子。
铛铛,铛铛，铛铛！
摇毕，两人同时开骰。
周海這边是二二三，尾数为7。
而霍明旭這边——四六一，尾数为1
霍明旭：“”
一旁看他样子以为他很厉害的顾苍生：“”
“承让。”周海笑了笑，给周洋使了個脸色，对方会意，立刻帮忙把筹码扒過来。
霍明旭也不恼，淡淡道：“继续。”
接下来两人又玩了几把，当然毫不意外霍明旭全输，甚至最大的尾数都沒有超過三，简直是人神共愤的倒霉。
顾苍生的表情已经由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不忍直视再到无比阴沉了。
又是一局结束，霍明旭手上的筹码只剩五個了。
周海道：“看来霍少今天手气不太好，我們這局很快就能结束了，结束了請大家喝酒，记我账上。”十足的笑面虎模样。
“是不太好，无妨，全当和周少交個朋友了。”霍明旭完全不恼，语气淡定，仿佛刚才一口气输了九百五十万的人不是他一样，本来他也沒打算赢。
他顿了顿，叫来荷官，又换了100個筹码，“今天陪周少玩個高兴，只是我有個要求。”
“哦？”周海来了兴致。
霍明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上的筹码，眼底深处却带着一丝紧张，“要是接下来，我赢了一把，還請周少告诉我一個消息，怎么样？”
“霍少你這可不厚道了，你输了只输筹码，而我输了還要搭一個消息，怎么算都是我不划算啊。”周海懒洋洋地晃了下手上的酒杯。
霍明旭放下筹码：“那你想怎样？”
周海坐直身体，一只手搭在椅背上，“這样吧，就以我們现在手上的筹码，玩完为止，要是我输了，消息双手奉上，若是你输了”
他一指顾苍生：“我要他给我弟弟倒酒赔罪。”
霍明旭脸色倏沉，薄唇几乎抿成一條直线，正要拒绝。
“跟他玩。”顾苍生淡淡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霍明旭转头：“你”
“那個消息很重要嗎？”顾苍生打断他，神色看不出喜怒。
霍明旭一怔，心裡话不小心脱口而出，“嗯。”說完立刻后悔。
顾苍生笑了，“那就玩。”說着凑近对方耳边，小声說：“放心，你会赢的。”
一阵麻意酥了耳朵，又麻了他的神志，等霍明旭回過神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握住了赌蛊。
手上的赌蛊忽然变得无比沉重起来，他沉默着，迟迟不敢摇晃，手心已经浸满汗，险些握不住赌蛊。
“我說霍少，你现在该不会在心裡求菩萨佛祖保佑吧？”周海出言嘲讽。
顾苍生意味不明地瞥了周海一眼。
霍明旭抿了抿唇，缓缓拿起赌蛊，正要开始——
“等等。”神是无法直接参与赌局的，对方疑似是双性人，顾苍生也不想冒犯对方。
他想了想，突然把手缩进衣袖裡，而后隔着衣袖缓缓覆上霍明旭的手背，托住了赌蛊，轻声道：
“你刚刚摇骰的姿势不太对，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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