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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拒绝

作者:未知
等着他们刚回家,医馆门口就站着一位姑娘亭亭玉立,先不說她看上去沒病,就算是家裡有病人也应该为医馆关门而感到着急,而這姑娘身上大致不像是来瞧病,见她手裡抱着一個深蓝色的包裹,大致可以看出是来等人的。 神医盯着在不远处盯着眼前這姑娘看了片刻,脑子裡不经浮想起:“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样的诗句,可是又怎么转念一想:“不对呀,白家送来的应该是一袋大米,怎么還送来個人呀”。 赶忙上前,装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问道:“姑娘,是来瞧病還是来找人”。 那姑娘对着神医笑了笑,对她点了点头,又往他身后一指說道:“我找大夫身后這位”。 身后的除了沈淮安還能有谁,白家不愧是做诚实买卖的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送了一袋大米不至于给你多添個姑娘。 神医讪讪的一笑,回头看了一脸茫然的沈淮安一眼,伸過头对他說道:“小子,有福气”,接着自顾自的进了医馆。 一道微风吹過,卷起了那姑娘的旗袍底和沈淮安长褂边,姑娘如今不在帘雪阁当花魁,也不同于往日那般光彩夺目,而是暗香中听听正开的玉兰,如今正是两人相处的机会,那姑娘却是不敢抬头看她一眼。 沈淮安只好无奈开口先說:“曼枝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嘛”。 這可是曼枝第一次听到沈烨灵說话,来到北平后他们就分开,张长信将她托付给周姑娘一家,至此她和沈烨灵就再也沒有见面了。 她几次委托张长信将自己亲手做的长褂交给沈淮安,可是都是以各种理由退了回来,如今她知道沈淮安不在戏班子,而是在医馆,所以她几番恳求张长信之下才得到了這医馆地址。 今天匆匆的赶了過来,曼枝打开怀中深蓝色的包裹,将其呈现给沈淮安,情况是同样的哪怕她亲自来送,沈淮安单只是看了一眼,也沒收下继续道:“曼枝姑娘,我声音不好听你也别嫌弃”,他看了一会曼枝的表情,顿了顿而后說道:“现在曼枝姑娘正值芳华,更是自由了,也该为自己考虑,要是信得過沈某,我愿意为曼枝姑娘找一個好归宿,姑娘意下如何”。 沈淮安這锯木头的身影,消逝在风中,曼枝拿着衣服更不知道该是收回去,還是送出来,她再次低下头脸红了半边,一切都在不言中。 沈淮安见着气氛有些微妙,不经又說道:“沈某今生别无所求,只求能做戏中人,怕是要孤独终老了,临死之前能回旬阳见见我的外甥女是否安好也就无憾了”。 沈淮安神情斐然,他只想让曼枝知道一件事,他沈淮安這辈子所在乎的无非就两件事,他的戏和他的外甥女。 曼枝无奈,向后退了几步,暗暗的低下头,心中对沈淮安该有的情愫如一棵小树苗肆意生长,却在不经意之间被他拦腰斩断,他当年在帘雪阁门口曾对他說過的话,难道都忘了嗎?或许那句找归宿就是她为自己找個好婆家的意思。 曼枝伤心,几欲想将這袍子扔给沈淮安就匆匆离去,哪知沈烨灵拒绝别人也要拒绝得彻底,他叫住曼枝,举着袍子而后继续說道:“曼枝姑娘,我們非亲非顾,也不過是沾了你财力才将你赎出来而已,不必送這些生了什么旁的感情,以后也别为我做這個了”。 沈淮安一說完,曼枝袍子還沒拿過来,就自顾跑开了。 沈淮安叹了一口气,径自走进了医馆,却不知道這個神医竟然倚着门口在偷听這门外的他们,他也察觉到了沈淮安进来,连忙将自己藏匿在门后面,给沈淮安来個出其不意的偷袭。 他朝沈淮安的后背打了一巴掌,而后說道:“我怎么有你這样沒用的病人,那姑娘好心给你送衣服,你還把她惹哭”。 沈淮安摸不着后背,只能无奈的搭着肩,他這個大夫当得也是奇怪,什么叫‘你這样沒用的病人’难道他老人家的病人還分三六九等,好坏,有用沒用? 沈淮安也觉得自己刚才对曼枝的话重了,可是他好心将她赎出来,就是一心不想让他走他娘的老路,其他的也沒什么想法:“我不喜歡她,要是和她好好說话,接受了她的礼物,就等于给她了希望,她要是有了希望就会对我有期望,知道后来她渐渐明白我不是她命定之人时,她失落感岂不是会更大”? 那样還不如快刀斩乱麻,开始就决绝点来得实在。 沈淮安按照神医的吩咐每天都去白公馆,白大少爷也是格外体贴,专门派了车来对他进行往返接送,起些一天白少爷对他嘘寒问暖,他依旧是缄默不言,可又觉得太沒有礼貌,只能将要說的话写在纸條上。 白大少爷也是极其的有耐心,他问一句,就等着沈淮安动笔写完,有时候光是动动手,做做表情白大少爷也都懂。 两人聊了很久,沈淮安不经觉得這是他在哑巴状态下能理解他肢体语言的第二個人,第一次送药让他心情都愉快了不少。 也正是要出门,门口家仆又在刁难這小少爷白世轩了,由于昨天在饥饿的时候沈淮安投给他半块饼的缘故,他清清楚楚的将沈淮安的面容刻在脑子裡。 如今眼巴巴的看着他就是希望沈淮安能够再次伸出手给的不再是半块饼而是眼下的帮助。 沈淮安也知道自己身为一個送药的小徒弟,在别人家的地盘上管起别人家的事,這個道理怎么說也說不過去,就只好暗暗的低下头,假装是看不见的往外走。凑巧的是府上上下仆人一致都用着看不见的状态对付着小少爷被家仆欺负。 白世轩看着沈淮安离自己渐渐远去,内心刚燃起的希望一下子被湮灭,他這副模样還渴望让别人来为他解围。 家仆的拳头种种的打在白世轩肚子上,他在疼痛中冷笑了一声,显在脸上的却是龇牙咧嘴的表情,从小到大,受着别人的冷眼過生活,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能为他出手嗎---他大哥。 别做梦了,一個大难不死的病秧子而已。 一巴掌清脆的打在他脸上,一股火辣辣的感觉在他脸上升起,又是一天沒吃過饭的饥饿感,再加上浑身的疼痛瞬间让他眼冒金星,真個人像是置身于地狱一般。 仆人欺负够了,悻悻的收手准备回去了,就在這是迟迟不走的沈淮安又回了来,用着老神医教他的医术给他做了弄醒的措施,白世轩睁开眼,就看见沈烨灵在自己旁边。 沈淮安笑了笑,他对白世轩不比对待大少爷白世棋,他能說话尽量不写字问道:“饿不饿,我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白世轩对着沈淮安眨巴眨巴了下眼睛,又感知的揉了揉肚子,這才反应過来自己饿的已经是前胸贴后背了,于是只好点头。 沈淮安說带他去吃东西,那就是穿街访巷的去吃,一路上遇到叫卖糖葫芦的還给他买了一串,沈淮安不是嘴馋的,在北平呆着也不知道哪裡有好吃的,只能寻思的给他到摊铺上点了碗面。 白世轩一看到面立刻狼吞虎咽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就将一大碗面皮收拾干净了,他用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看着沈淮安,手中依旧拿着吃完的碗,嘴裡也沒好意思說沒吃饱的意思,但是一切尽在不言中,沈淮安即刻又给這位小少爷再点了一碗面。 白世轩一共吃了三碗面,他也不知道什么是饱腹感,只知道吃完這一顿下一顿沒准又是要饿肚子,還不如多在胃裡积点食物,這样也可以少饿一会儿了。 所谓‘三碗不過景阳冈’白世轩這一吃三碗后,這第四碗他就有了诀窍,推着碗眼巴巴的瞅着沈淮安希望他能继续送上第四碗。 這胃,沈淮安個把月的学医下来也是有经验的,想這点打的小孩子的胃量三碗已经足够了,再吃就算是硬撑了。 就连忙劝他停止而后又问道:“在家裡他经常打你嗎”。 白世轩也明白沈淮安說的那個他是指谁,昨天和今天欺负他的都是同一個家仆小四,這個家仆以下犯上,已经够让人觉得奇怪的了。 白世轩点了点头,又将袖子卷起露出一條伤痕累累的手臂,给沈淮安瞧,沈淮安也是细细的端详了一下,他又觉得不够便是为了让人保持同情的掀起自己的上衣到一半让沈淮安好好的瞧了。 只见上面新伤旧伤全添在其中,烫伤的,鞭子打伤的,新伤口旧伤口,都聚集在一個孩子的身体上,沈淮安有些心惊,想想当初洛筠笙身上也有這样的伤,那還不都是自己闹腾出来的,或是沈莞忍无可忍动用家法将她打出来的。 可是白世轩有什么错,不就是身世不如意嘛,用得着将所有的過错都归结到他一個人身上,要他一個人扛嗎。 “這不行,我看你大哥很好,你可以找你大哥帮忙呀”沈淮安问道。 白世轩低下头嘴裡支支吾吾的,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找了,就因为這样爸爸才不许我去见大哥,现在大哥病了更是不让我去二楼,就因为大哥之前处处护着我”。 情况也是明显了,這個家注定是容不下他。 沈淮安泛着同情,但又是无能为力,自己都别无可去選擇投奔医馆了哪裡還管得上别人家的死活,无奈之下他只好将白世轩送回了笼子一般的白公馆。 刚到门口,白世轩依旧是不想进去,但见着大门为他敞开,他是非进裡边不可,无奈之下他又拉起了沈淮安的衣袖问道:“昨天看着你和治我大哥病的大夫在一起,你是不是也是学医的”。 如果现在和他說自己其实是唱戏的,倒是沒人能信,索性也随了他的意点了点头:“学得和很浅显,略懂些皮毛而已”。 “那太好了,你能给我配副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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