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充喜 作者:未知 沈淮安急匆匆的回医馆,即便這样神医還是嫌他回来得太慢,问他到哪去了,他只好老老实实的說自己請白世轩吃了顿饭。 一顿饭還行不要紧,可神医皱了皱眉头,担忧的为他說道:“那孩子我看不简单,我劝你和他少走近”。 沈淮安点了点头,支会了一声又是左耳进右耳出了,白世轩這孩子居然让他调安眠药,說是要弄晕一條平时一直欺负他的小狗。 见着白家沒有养狗的迹象,都不知道白世轩這狗是从哪裡来欺负他的,当前种种怀疑,他仍是不能相信他,更是不能配药,他本想回来问一问神医,可现在這個局面,显然是不允许。 等着第二天再去的时候,他足够是能用笑脸去迎接大少爷,大少爷人好,既温柔還细心,基本上全府上的人都喜歡他,小少爷由于特殊身份,模样小小却不讨巧只能落得個全府上视而不见回事被欺负的罪名。 說实话,沈淮安对這位小少爷倒是有些同情,因为小时候在戏园子学戏的时候,师傅教的必须走女步所以举手投足间尽显的都是女儿态,却不乏被身边的师兄弟们嘲笑欺负。 在那种情况下只有师兄张长信肯保护他,也只有张长信一個人对他好,他一直觉得张长信是对他最好的人,哪知道后来還跳出了一個拿着枪和自己站在一起敌对一县人的洛筠笙,闹得他现在就想回去看看洛筠笙到底怎么样了。 可是现在回去,势必又要被人扔进河裡,那样师兄把他从河裡捞起来也就白捞了。還是再多等两年吧,再等两年等风头過来再回去也不迟啊。 沈淮安悠悠的走进二楼的主房间,现在下人也对他视而不见,他有了随意进出大少爷房间的许可,這望闻问切乃是学医的首要,沈淮安虽然只和神医学到了些皮毛但神医能让他来给大少爷瞧瞧足以证明他那点皮毛的医术瞧得出来。 所以在大少爷和喝完药的第二天,他对大少爷点了個头說他恢复得很好,大少爷一听又是高兴了:“厨房早上有现做的小笼包你拿回去给大夫尝尝”。 大少爷也是看出来了神医是個吃货的本质,以后有什么好吃的不是神医来就是叫沈淮安那两份回去。 沈淮安沒办法說话,只好唯唯诺诺的继续点头,他掏出纸笔写道:谢谢大少爷,小少爷也该吃点。 大少爷看了之后表情震惊了一瞬,心事重重的抬头对沈淮安质问道:“世轩他。。。。我爸是不是不给他吃饭”。 不给饭吃,难道仅仅只是不给饭吃嗎,這简直,简直是不将他当人看。 沈淮安重重的叹了口气,他的手沒這么长沒必要被着白家一众仆人和管家在大少爷面前嚼舌根,便摇了摇头既认为是沒有也被认为是不知道。 大少爷想来不会强迫人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他看得出来沈淮安這欲言又止的意思,也不在逼问他对于白世轩的事他心裡也有了数。 正巧沈淮安這次来探病把白老爷给探来了,管家随着白老爷也走了进来,白老爷风尘仆仆显是从外面刚回来的作态,他和普通上了年纪的富商沒什么区别,挺着一個怀胎五個月的啤酒肚,两條结实的短腿一路走来,两只手也随之前后摇摆,像极了能行走的不倒翁。 白老爷這样貌就差沒把‘憨实’两字写在脸上了,更是很难想象他能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混的如鱼得水。 但也是得亏两個儿子的长相不随白老爷,小儿子长得秀气,大儿子气质温文尔雅,都是一出场满街姑娘追捧的类型。不過大少爷的长相倒是和白老爷的有些相似。 白老爷的脸是让人一眼就忘的憨实,大少爷的脸是让人一眼就忘的好看。 白老爷一进屋,沈淮安就往旁边推开,他试着让他们說话时自己在神不知鬼不觉的退了下去,哪知白老爷却偏偏不让他退,走過来谦逊的问道:“大夫,我儿子的病如今可好”。 這才两天,大少爷喝了神医的药倒是真起了度日如年的疗效,脸上的气色好了不少,沈淮安偷偷的撇了白世轩一眼,回头又答道:“好多了”。 這锯木头的声音情不自禁的又发了出来,這回大少爷和管家都在场,沈淮安意识到时慌裡忙张得顾及了一下左右,捂住嘴在最后看了一眼大少爷,這两天的纸條对话算是白做了。 哪知大少爷苍白的嘴唇上倒是勾起了好看的弧度,对着沈淮安又是一番柔声细语的說道:“听惯了窗外唧唧咋咋的鸟叫,淮安的声音倒是新鲜,一定是嗓子還沒治好不能开口吧,你這嗓子再发展下去恐怕是能进戏园子唱戏了,還来给我瞧什么病学什么医呀”。 沈淮安讪讪的笑了笑,白老爷和管家更是不知道沈淮安說完话之后大少爷为什么能這样开心,也对沈淮安来了之后大少爷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白老爷也开始觉得沈淮安是一块宝若是哪天大少爷又郁郁寡欢了,還能将他借過来使使。 大少爷却也沒介意他的声音,反而真被他說中了自己就是個学医的,他這两天一直以神医徒弟的身份和大少爷相处,這個年头学医的总比学唱戏的要尊贵。他更是沒好意思和大少爷将自己的身份,自己是個戏 子,‘戏子无情’他怕大少爷会觉得他是個无情之人。 白老爷走過沈淮安面前,来到大少爷床边,又开始了一番父亲对儿子的嘘寒问暖,问的无非是一些生活上琐碎的小事。 白老爷過来时也有個目的,這沒說上几句就开始直奔主题了:“世棋呀!你的病也不知道能不能好,請了這么多個大夫都治不好你的病,也不知道這個神医倒头会不会有差错”。 白老爷說這段话时很有分寸的朝一旁的沈淮安那一处瞄了一眼,沈淮安也是极有眼力见的随着管家退了出去。 房间裡留下他们父子二人,白老爷也敞开天窗說亮话了:“所以家裡想给你添点好彩头,我和你妈已经商量過了给你选一门亲,添点喜气,你放心不耽误你的终身,做個小老婆,以后再找個门当户对的当太太”。 白老爷徐徐說道,他以为他和太太的决定到大儿子身边一說,一向温顺的大儿子会答应,哪知他却是死活不肯:“爹什么事我都能答应你,可是這是关系到一個姑娘的终身大事呀,你怎么能,能让她受到這样的委屈呢”。 “受委屈,受什么委屈,嫁给我儿子能收什么委屈”,白老爷扩大了嗓音,也开始激动起来。 大少爷也不好再和他吵,见着他爹激动更是担心他的高血压会被他的不肯急出来,于是自己最先转化为平静,吐了口气,和他爹好好讲理来了。 大少爷說道:“爹,我身边也不缺丫鬟照顾我這個病秧子,你让人家姑娘嫁過来所干的无非是贴身丫鬟在我身边该干的事,得饶人处且饶人,這喜咱们充不得啊”。 白老爷不信大少爷這套哄,拍了拍大少爷的床沿,一副超碎了心的发出颤抖的嗓音和他說道:“怎么不能充,那冲喜的媳妇是個乡下小丫头,他爹贩毒钱了赌坊一千块大洋,我帮他還了他也答应将女儿给我們,所以不算委屈呀,世棋”。 他觉得大儿子心肠太好也是個错,要心肠黑的人才好继承他的家业,他抹了把自己憨实的脸继续說道:“你的心裡爹我都知道,你不過是看着姑娘嫁给你一個病秧子活受罪是吧,你說你以后要是好了這姑娘也就不用受這份苦了嗎”。 大少爷叹了口气,显然他爹還是不清楚他眼下为什么還這么为难:“那也不能把人家這么早嫁過来呀,等我病好了自己回早出個心仪的姑娘一辈子对他好的,再說他爹欠的赌债更是不能用女儿的幸福来還呀”。 他儿子仁慈,其中說的话都快参透成佛了,可是他却不是什么济世主,他起身对着执迷不悟的儿子說道:“给你填房不是就让你简简单单让你和那姑娘過一辈子的,只是想给你添喜气,让你的病能好,自古我們老祖宗哪個不是用這种方法呀”,他揉了把自己的啤酒肚又說道:“我看就這么定了,過几天我們就给你们办婚事,你也别和我犟,你犟不過我”。 說完,他干脆利落的转身,表示自己已经动怒了,让儿子自行考虑吧。 哪知這位白大少爷,白世棋却在后面弱弱的回了一句:“弟弟,活得還好嗎”。 白老爷只觉得胸口有些隐隐堵塞,本以为温顺的白世棋能因为自己的动怒低下头认個错,哪知白世棋扯上了别的事,白世轩,白世轩。在這個家裡沒有人把他当做小少爷来看。只有這白世棋认定這是白老爷的孩子,一直将他当做弟弟。 “爸爸,您如果還在猜测世轩,不如真的去医院做一個检查,這样世轩是不是你亲生的心裡好歹也有了個数,到时候留与不留也能做個痛快”,白世棋苦口婆心的劝道:“你這样一直由着人欺负世轩,到底也是膈应自己,害苦了世轩呀”。 白世棋要是還健健康康的下得了地活动,沒准白世轩還能够享受被保护在长两年呢,不過這倒也不是白老爷不想去做亲子鉴定。 他就是怕自己和白世轩查出来,发现儿子不是自己的,到时候成为商界的一大笑话,說堂堂一個米行大亨居然比不上自家的一名小小花匠。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白老爷沒回头,将自己头发半白的后脑勺朝向了白世棋:“你還是好好的想想接下来结亲的事吧”。 說完,白老爷将门一关,空荡荡的房间裡還是剩下他一人,他靠着床头,旁边的台打在他身上,如同两座大山压在他心裡一般,他心如死灰,又恢复到了前些天糟糕透顶了的模样,又是该吃两片安眠药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