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谁杀了段长青 作者:未知 戏本上原原本本写着白蛇是为报恩才嫁给许仙的,所以段长青的脑子裡刻的也是报恩救人的這些事,他尤其记得小林给他說的话,沈烨灵的花圃不能糟蹋。 所以他本着不糟蹋花圃的心好心的将它进行一段修理,于是将随身要带的小木偶带上,拎着把剪刀准备给花园的枯枝败叶进行一段清理。 可是他是個疯子,注意力哪有集中的时候,脑子裡有這样的劲头就去做,做的過程中经历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他似乎都忘了他是怎么注意力转移,怎么靠近浅显的潭水,怎么扎进裡面。就连扑腾两下都是后知后觉的反应。 他只清楚的感觉到一股力压着他的心口,强迫式的捂住他的口鼻让他窒息,他慢慢的和着手中紧紧拽着的白娘子木偶沉到潭底,他从水中最后一眼看向這個世界却发现潭旁立着一個人。 鹅黄色的和服上立着一张白玉无瑕的脸,那個人不是小林還能有谁。 他脑中电光一闪,老天爷有眼,最后一刻让他脑袋清醒,只见他在水裡還要做着最后的挣扎,凭着常人的最后一丝思维在想----难道是小林推的他。 当然他這一瞬间的想法全被沉入潭底给淹沒,他整個人一动不动像是灵魂出窍,河底只剩下一副空壳,等着他慢慢的浮上水面。 潭面上已然浮着两具木偶,一具大的一具小的,只见乍一看两具都像是白娘子。 终于警员将段长青的尸体打捞上来,将他曝光在青天白日之下,全身混着潭水,潭泥狼狈的躺在地上,头发上,白衣上似乎還带着点周围飘落的绿叶。 段长青這一生過得十分不好,這一生大半時間都是疯疯癫癫狼狈的度過的,殊不知他死后也是這般狼狈,他做梦也想成为着戏裡的白娘子,只可惜他這條白蛇既不能跟许仙相守一生,也不再受法海咄咄逼人的镇雷峰塔之苦。 他是带着他的白蛇梦溺生于潭底,随后去另一個世界上演他的白蛇传了。 宅子裡的人统统都向着這边围聚過来,沈烨灵从這戏园子一路马不停蹄的赶了過来,看到段长青的尸体时他的腿直接瘫软在地,直挺挺的跪在他的身旁。 段长青狼狈的样子已经被白布给盖上,却還是能透過白布印出他那副死气沉沉的脸来,沈烨灵的手几乎是发抖的,他将段长青的白布掀开。 只见他那张脸有一次曝光于光天化日之下,只是他疯傻了這么久,走的时候也带走了生前所有的痛苦,留在脸上的是一派安详。 沈烨灵看见段长青的脸心头一颤,紧接着颓然坐在地上,双目开始无神起来,他心裡想伤心可是還沒酝酿出情绪来,于是就只能這样憋闷着。 這边警员倒是不留情面的开始问道:“他是在這不深不浅的潭裡被淹死的,听說這片潭周围都是你在照料”? 沈烨灵還沒酝酿好情绪,却被警员這一句突如其来的询问给抹杀了气氛,于是他只能抬起眼看向警员,只见眼睛泛红,好无力气辩解的点了点头。 警员拿着比和本子做着记录,突然笔头一把划到潭旁边的那扇窗上又道:“听說這還是你的书房”? 沈烨灵又发着愣点了点头,不過這回变得认真了起来,也有精力开口說话:“是我平时都睡在书房”。 這句好像不对,警员感应性的皱着眉:“有卧房不睡,你睡书房做什么”。 一旁的人纷纷低下头,不敢听沈烨灵他们的答话,对于沈烨灵不与许曼同房這件事他们已然习惯了,可是如今被警员這一询问起立马浮想联翩出好几种隐情来。 只见沈烨灵站了起来,态度从容的拱了拱手:“全县的人都知晓我妻子重病在身,便不适合行房事,为了照顾她身体于是便想出隔开来睡,我們两人相隔也不远,她的房间和我的书房相邻,有什么响动我在书房听得一清二楚”。 只见他长身玉立的站着,对答如流,从容不迫,态度也恢复了往常的彬彬有礼,似乎這种场面,他只容许自己失魂落魄几分钟。 警员也被他這种处变不惊的态度吓了一跳,又连忙正色道:“令夫人”,他一挑眉:“也就是說她养病的屋子也离這潭不远咯”。 沈烨灵原本前辈的低着头,但警员此言一番话這让他顺着他的制服向上移,一直移到两人目光相撞,沈烨灵也紧跟着一挑眉,神情丝毫不畏惧,反倒警察对他挑衅他也不训于他,掷地有声的反问道:“警长难道是怀疑我家夫人”。 警员随后也笑了笑,移开了目光,有道是察言观色,他要是在和沈烨灵眼对眼打架估计下一秒能在各自的眼神中闻到硝烟的味道。 不過他倒是沒有解释,笑着点了下头,随后又說道:“他当时死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在,這片院子裡除了你那卧病在床的夫人還能有谁”。 徐汝良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自己身边那双手,谁知反应過来,抓错了,他将石头额手抓了起来,又慢慢的松开。心裡呼出一口气,還好他有先见之明,早在警员将段长青的尸体捞起来时就派张尚植去守着正在酣睡的许曼。要是這位警员刚才的话被他听到的话指不定又是冲着他那狗脾气开始叫嚣。 只听远处靴子落地的‘嗒嗒’,整齐有节奏的随着一声略具威慑的话语传来:“都杵在在這裡做什么,尸体如何都找出结果了嗎”。 张饶舜身穿一件灰呢大衣,裡面套着雪白色的衬衫,头一個扣子沒寄,和着裤子很熨帖的粘着张饶舜身上的肉,倒将他的好身材毫无保留显示了出来 他显然是這一次過年跟着他老爹学了几分魄力,一回来就先摆出两道官架子,似乎比以前更有官样了,几個警员也各自退散,忙起了各自的事勘察现场、做笔录。 唯有刚才直言怀疑许曼的警员還在沈烨灵身边杵着,张饶舜老远就看到他对着沈烨灵叫嚣,心裡便更生气对着警员各种不好的影响,对着他只是恶狠狠的来一声‘哼’。 警员刚才的势气瞬间被张饶舜的這声‘哼’搓去了一大半,暗暗的低下头。就连随着张饶舜一同過来的李警探也为着這位警员捏了一把汗,只感觉张饶舜又要为沈烨灵饶過什么人了。 只觉张饶舜刚才的怒目圆瞪转到沈烨灵身上却变成了一派随和,虽沒泛着笑脸,但表情却暗藏這数不清的柔情,就连双目都是满含自怜的秋水。 接着他将手伸向沈烨灵的肩膀,按了按柔声细语的說道:“沒被吓到吧”。 张饶舜這般温柔着实让沈烨灵受宠若惊,惶恐的抬头,本想对张饶舜說上更多为许曼辩解的事,谁知撞上张饶舜這什么都明白的眼神,便只好老老实实的回应起张饶舜所抛出话。 他摇了摇头,半垂着眼帘,沒看张饶舜:“多谢张镇守费心,我真的沒事,只是可怜了我這朋友”。 沈烨灵說着将头转向白布笼罩下的段长青。 张饶舜清了清嗓子,开始严肃的宣布道:“沈夫人這重病别說提步去潭边推個人了,就是连下地都觉得困难,我說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不了解情况就开始对人有所猜忌。這不缜密的思维究竟是哪個废物把你们*成這样的”。 几個警员沉默着低下头,耳边清楚的注意上了李警探略显尴尬的几声咳嗽。 只见李警探走近张饶舜,低声和他咬了一会儿耳朵:“大人,您這时候应该把他们调回去挨個问话,而不是徇私包庇”。 “有嗎”?张饶舜发出质问:“我哪徇私包庇了”。 现在不徇私包庇那也快了,李警探看了眼张饶舜又将目光转向即将要被徇私包庇的沈烨灵。暗自发誓這回可不能再让沈烨灵再次搅了局了。 于是打着胆子說道:“有呀,我這個废物都能看得出来”。 凭着张饶舜這反应,显然是不知道李警探這前言不搭后语的损自己是‘废物’的出处在哪,但为了在大伙那裡保持自己秉公执法的形象,便也只好按照李警探的指示来做。 只见那群要被挨個问话的人群,突然泛起了不鸣的情绪,夹杂着不用问就能将人出卖了的声音开始叫嚷道:“师娘怎么沒力气下床,昨天她還在院子裡唱大鼓给我們听呢”。 徐汝良见着势头不妙,朝着那群人狠狠地瞪了把眼睛,双拳紧握似乎也想效仿一遍张尚植,从冲過去讲這個多嘴人的嘴巴给拧下来。 沈烨灵也皱着眉四处打量着警员听到這一消息的反应。 但這讨论似乎還沒完立刻又有人說起:“這還不是小林一直缠着师娘,让她唱的,诶,对了她人呢,這种时刻她就跑沒影啦”。 接着又有人回应道:“那能啊,刚才我還见她往這院子裡走的”。 “哎哟哟,我說怎么這么奇怪呢,段长青不是最喜歡小林送给他的小娃娃嗎,他還不肯离开非要贴身带着,刚才打捞上来的时候怎么就沒见那娃娃”。 這才有人注意上段长青的小木偶,只是下河的捞尸队单单捞上来了段长青的尸体,什么娃娃他们根本就沒看见好嗎。 只见远处突然站着一個女生,穿着那件鹅黄色的和服,不动声色的站在那裡,就像過一样一动也不打,望向他们,双手放到背后,而背后却紧紧的吊着一個白衣木偶。 白衣木偶湿哒哒的,它周身的衣角滴滴答答的還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