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士

作者:浮沉的命運
“恭迎王相公!”

  燕京城北城通天門外,衆將單膝跪下,一起上前行禮,一衆文官則是躬身肅拜。

  “各位兄弟、賢達請起!”

  王鬆白衣寬袍,內罩軟甲,軟腳襆頭,胯下白馬,南人士子,不怒自威。

  士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爲國爲民,甘貧樂道,而不是像北宋末年士大夫們的集體淪陷那般,寡廉鮮恥、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在勢利和萎靡中斷送了“士”的精神。

  滾滾長江東逝水,國破家亡,山河飄零之際,身死殉國者比比皆是,如宋元之際,明清之交,但民風之萎靡,文臣武將之寡廉嫌恥,真正懂得道義者,又有幾人?

  窮不失義,故士得己焉;達不離道,故民不失望焉。古之人,得志,澤加於民;不得志,修身見於世。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春秋戰國,儒家捨生取義,墨家死不旋踵,法家貴法而不貴義,道家絕仁棄義,儒墨作爲顯學,士子多蹈義而死。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乃是士子們精神世界的具體象徵。

  伯夷、叔齊采薇首陽山,義不食周粟而死;屈原投汨羅江,不齒與俗、醜共伍而死;候贏助魏公子奪得兵權,義無反顧,報知遇之恩,自刎而死。人人爲大義而殉道,捨生忘死,乃是個人之氣節。

  和氏之璧、隋侯之珠、三棘六翼不可以利人,是非天下之良寶也。今用義爲政於國家,人民必衆,刑政必治,社稷必安。所爲貴良寶者,可以利民也,而義可以利人,故曰:義,天下之良寶也。

  自春秋戰國,尤其是魏晉以後,士人趨於名和利,風骨不再高潔,忠義上更是打了大大的折扣。

  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寧可我負天下人;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個人自掃門前雪,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諸般厚黑之學大行其道,中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危矣。

  耶律楚才現在還沒有出生,也不知會不會出生,燕京城也沒有昆明湖,那位800年後於此投水而死的所謂“國學大師”,以爲自己和屈原一樣是殉道而死,實則忘記了,屈原的頭上沒有辮子。

  毛被捋順了,剩下的便是識時務的俊傑、良禽擇木而棲的“順民”。

  也不知他太原城抗金而死的祖上,得知自己的後人爲同樣凌辱中華的蠻夷小族殉葬,會不會發出一聲嘆息?

  宋人以文治武,捨棄了漢人血液裏面的尚武精神,難怪會被蠻夷小族一再碾壓。

  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其中射箭、駕車爲軍事技能,是士人必修之技藝,但在有宋一朝,這些必須的修爲,基本被拋棄了。

  不要說春秋戰國是士人所遵守的大義,就連魏晉以來“多忠少義”的基本操守,也蕩然無存了。

  王鬆此番打扮,就是要告知世人,至少是麾下衆人,真正的士人,應該是怎樣!

  王鬆微微點了點頭,雙手虛託了一下。

  “謝相公!”

  衆人又是一起喊道,直起身來,站在一旁。

  “罪人柴思訓,率燕京城原漢人舊吏,拜見王相公!”

  看着跪拜一地的舊朝官吏,王鬆上前一步,面帶微笑,扶起了柴思訓。

  燕京城中的女真官員,已被柴思訓盡殺,作爲他投誠忠義軍的投名狀。現在他的命運已和忠義軍綁在一起,王鬆自然要做一番姿態,以示友好。

  至於城中如何

  的人頭滾滾,血流成河,他才懶得去管。王朝更迭,事關天下大事,權力轉移,自然是鮮血和鮮花並存了。

  王鬆擡起頭,對着一干歸順人等,正色道:

  “諸位,你我同爲華夏後裔,炎黃子孫,血濃於水。如今能幡然醒悟,陣前起義,乃是對漢人有功之人,爾等自有重用。以後當安撫百姓,造福一方,不要辜負了燕地百姓的期望!”

  衆人大喜,都是上前稱諾。

  王鬆的意思,顯然是要衆人在燕地爲官,不會像趙宋皇室一樣,北官南調,形同軟禁,看來這位相公要溫和靠譜的多。

  當然,也要自信、強硬的多!

  衆人一起肅拜道:“多謝相公!”

  翟二使了個眼色,上百位忠義軍軍官一起站了出來,在王鬆面前一起單膝跪地,領頭的李韜大聲喊了起來。

  “相公天縱奇才,爲國爲民,鞠躬盡瘁,滅齊平夏,請相公登大寶、繼任大統,順天應人,以救天下黎民,以安天下民心!”

  王鬆微微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

  看來他要稱帝的風聲,已經傳遍了軍中,軍中這些將士,個個信以爲真。今天這“勸進”之事,絕不是偶然爲之,而是有人蓄意籌謀。

  王鬆上前,扶起了只剩一條胳膊的年輕人,微微嘆了口氣。

  “你們,真的願意我來做這天下之主?”

  年輕的李韜臉色通紅,趕緊單膝跪下,聲音洪亮,隱隱有些顫抖。

  “請王相公繼任大統!”

  “請王相公繼任大統!”

  除了駐街的衛士,三軍一起跪下,長街盡是,人人肅穆。

  翟二和徐慶等人都是不由自主,一起單膝跪地,異口同聲。

  “請王相公即皇帝位,以慰軍心,以安天下!”

  柴思訓和幾位歸順官員都是心頭巨震,他們對望一眼,馬上從後面走了出來,一起肅拜。

  “王相公是我漢人的英雄,天命所歸,理應順天應人,請王相公繼皇帝位,匡正中華,以安天下民心,以救天下黎民!”

  李綱和張叔夜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趙楷咬咬牙,輕輕掙脫李綱和張叔夜綿軟無力的拉拽,走上了前去。

  “王相公,宋室孱弱,不能統率萬民,治國安邦,宋室天子願意禪位於王相公,以安天下百姓之心,以救天下黎民百姓!”

  不管是真是假,王鬆也知道,這個時候,要有適當的退讓,而且要斬釘截鐵,大義凜然,做樣子做的口是心非。

  “燕雲未平,南方未平,本官身卑官微,德不配位,不足以擔當一國之君。事關天下之安定,百姓之福祉,本官尚不敢稱帝,失了天下百姓之望!”

  趙楷心中失望。如此一來,王鬆若是不發兵南下救宋,恐怕宋廷就要有滅頂之災了。

  “王相公,宋室是心甘情願禪位於你,除非你自己想自行稱帝。若念舊情,請登基稱帝,以全宋室。”

  王鬆微微點了點頭,對着所有人,虛託一下。

  “諸位,南方叛賊猖獗,使宋室窘迫。本官會派大軍即刻出徵,以全宋室!”

  趙楷終於安下心來,王鬆接下來的話語,卻像是對全體將士和在場者所說。

  “各位,匈奴未滅,何談家國!待到直搗黃龍,再論功封賞,與諸君痛飲!”

  跪拜的衆人心頭都是一喜,王鬆此語,不言而喻。

  “謝王相公!”

  王鬆上馬,衆人各自紛紛上了戰馬,跟在了王鬆之後,精騎上千,前擁後戒,進了通天門。

  沿街而進,大街兩旁全是燕京城的百姓,人山人海,萬巷皆空,人人伸長了脖子,顯然也想目睹一下這位傳說中漢人英雄的風采。

  鐵騎滾滾而來,衆軍簇擁下的王鬆布衣儒衫,笑容滿面,百姓於敬畏之餘,全都伏地磕頭,有人大聲喊道:“王相公萬歲!”引起一片熱烈的附和聲,驚天動地,遠遠地傳了出去。

  “王相公萬歲!”

  張叔夜和李綱等人都是心驚肉跳。忠義軍龍精虎猛,從那些驕兵悍將的滿臉亢奮上,衆人已經明白。

  忠義軍兵鋒正盛,王鬆如日中天,天下能執牛耳者,非王鬆此人莫屬。

  無它,兵強馬壯,實力使然爾。

  周世英也和其他燕京城的百姓一樣跪在地上,眼看着王鬆過來,左右騎士龍精虎猛,聲勢浩大,氣勢迫人,趕緊把頭低下,久久不敢擡起頭來。

  帶到馬蹄聲過去,周圍的人羣重新恢復了熱鬧,周世英這才擦擦額上的汗水,在兒子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這纔是我漢人的英雄,這纔是我漢人的天子!”

  周世英汗流浹背,喃喃自語。

  鄆王趙楷、大宋故臣張叔夜、李綱,四川吳麟,衆人跟在王鬆身後,目睹忠義軍兵威之盛,登上宋人朝思暮想的燕京城,人人感情複雜,不勝唏噓。

  大隊經過一座巍峨壯觀的寺廟,王鬆忽然停了下來。

  “相公,這是燕京城有名的大寺延壽寺,莫非相公想祭拜一番?”

  柴思順看王鬆若有所思,趕緊打馬上前,一盡地主之誼。

  “祭拜?”

  王鬆微微搖了搖頭,忽然開口。

  “宣和年間,聽聞童貫收復燕京,在此寺廟之中立“復燕雲碑”,不知此事是真是假,此碑是否尚在?”

  王鬆並無他意,他身後的李綱和趙楷等人,卻都是紅了臉。

  誰不知道當時遼國爲金兵所敗,金兵佔領了燕京,童貫以百萬貫從金兵手中買得,只是燕京一座空城,奢言恢復之功。

  宣和七年,宋徽宗趙佶遵宋神宗能復全燕之地者賞以封地、給以王爵的遺訓,下詔封童貫爲廣陽郡王。

  柴思訓訕訕道:“回相公,確有此事。不過燕京城戰事頻繁,此碑已然被毀,早已不知蹤跡。”

  “巧言令色,賣官鬻爵者竟然能封王,立於朝堂,咄咄怪事,我大宋焉能不敗!”

  岳飛臉色通紅,立刻發作了出來。

  黃縱也是捋須而嘆,神色黯然。

  “宋廷引狼入室,不在於取燕,而在於不能取燕。一戰而使女真知宋腐朽不堪,貪心遂起,以致兵禍連連,百姓困苦。”

  王鬆微微點了點頭。延壽寺不僅有童貫等人的“豐功偉績”,歷史上也是靖康之恥後,宋徽宗趙佶被押北上中途被關押之地。

  時移世異,如今忠義軍不僅真真切切收復了燕地,而且還要馬上揮師西進,破了雲中,女真人的最後一塊險地。

  “萬里腥羶如許,千古英靈安在?”

  王鬆看了看臉上陰晴不定的趙楷,語重心長。

  “鄆王,恢復燕雲,也是神宗皇帝和道君皇帝的心願。稍後,你可以祭拜一下,以慰各位先帝的英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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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楷心中一蕩,肅拜道謝,這一次卻是真摯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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