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思虑
蛮蛮见七阙来了，心头涌上不舍，直直涌到脸上从嘴中出来：“七阙，我們就要走了，你会不会想我啊？”蛮蛮拉着七阙的袖子软软撒娇。青鸾一族声音本就甜腻，如今蛮蛮還感怀娇嗔，枳繁抖了抖，望向七阙。
七阙看了眼蛮蛮，面无表情得深得容与精髓，道：“为什么要想？快走吧。”三步两步走過来把枳繁的东西塞进包裹裡，徒留蛮蛮一脸呆滞，七阙翻脸不认人的速度也忒快了，不仅不挽留這還要开赶。蛮蛮上来就朝着七阙脑门一拳。
七阙好心帮枳繁打理东西却糊裡糊涂挨了一闷拳，他十分不理解蛮蛮這是怎了。
“怎了？人家好情好意跟你告白，呸，告别。你一句好话不說還赶我們走！你自己說是不是太過份了？”
“我哪有！”七阙捂捂额头，委委屈屈道：“上神在外边儿等你们我来催催，好心帮你们整理包裹還有错了不是。”
枳繁本歪在榻上神游太虚，一听這话顿时回了神，“你什么意思？說清楚些。”
“上神回来了啊。听說你们還沒动身便决定同你们一道去和清宫......”
“你是說.....上神也要去和清宫？为什么啊？”
“有事找南辰啊......”七阙话還沒完枳繁已经沒影，散落一地的衣服也全都消失不见。看来那條裙子并不是什么可以遮天蔽日的法器。
来到和清宫是在两日后。本来以容与七阙的修为不到半日就可到达，但枳繁和蛮蛮着实走不快，七阙便架疾风车，四只雪翅白虎拉着，日行万裡。七阙对枳繁和蛮蛮的惊叹十分不解。這种速度的摇摇车他已经很多年沒坐過了。
到了和清宫枳繁才真真体会了把什么叫气势。全宫上下见容与·乘车而来纷纷跪拜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得令人感动。那一刻枳繁不知为何特别想拿把锤子砸一砸自己那群师兄弟师姐妹，凡间好像有個游戏叫什么砸地鼠来着。
一片白刷刷中冒出抹不和谐的紫色身影。
南辰狭目远淡，唇色清润，双手握在袖中。长袍阔袖搅和着云气，颇有番仙风道骨的滋味儿。枳繁从沒见過她這师傅這般有神仙样儿。
“哟，不知上神莅临，有失远迎。算来您也有万年未踏入我這和清宫了。”
容与秉着一贯的清冷，瞟了南辰一眼。
“你，嘴上的油沒擦干净。”說罢踩了朵云下来，顾自朝宫裡走去。
南辰抿着嘴，抬起袖口蹭了蹭，明明很干净。他手从袖裡出来還抓着根鸡腿，狠狠咬了一口嚼两下。
枳繁从容淡雅地走着，到南辰身前颇有姿态地翘着兰花指抹抹嘴，倒着眉毛默默狂笑几下，又恢复神女姿态往宫裡去。
看着眼前堆了半米高的锦帛枳繁才知道南辰這個人不仅无聊，居心還极为险恶。
他特意在考前和蔼可亲地询问弟子们是想开卷呢還是想闭卷。是個正常的傻子都知道怎么选吧。
于是，就有了一個时辰内写完這半米厚卷宗的考试。枳繁点点头，南辰好样的，就這题量，鬼才有時間翻书吧！平静吸口气，埋头狂写。
和清宫后山有帘瀑布，水清冽甘甜，汇成溪流流至人间，勤劳善良的人们发现用此水酿酒酒味格外醇厚，因這水源远流长，人们找不到源头，便尊称此酒为：白、云、边。
南辰把两只沾满油爪子伸到瀑布裡洗了洗，在外袍上蹭蹭手上的水，便回到潭中的石桌旁坐好，细细端详容与下了一半的围棋。南辰看了会儿，选了胜算稍大的白子，跟容与对弈。
“沒想到你還亲自来一趟。”南辰不怀好意，“怎么，這丫头闹了什么事？”
容与落下一子，道：“沒。”
南辰看他這反应，无聊道：“你還真是千千万万年顶着张面瘫脸一成不变，你就不能给点反应多說几個字？”
“她說你暗算她，本来她是不必考试的。”
南辰嘿嘿笑，道：“无所谓，我闲着沒事做就喜歡看那家伙炸毛。”顺便丢丢涵虚宫的颜面。
“很奇怪，来时枳繁竟然出乎意料平静，匪夷所思。按正常流程她应该是先勒住我衣襟，接着痛哭流涕，再接着悔不该当初，从现在一直感叹到出生那一天才对。喂，容与，你在听么？”
容与着棋子的手顿顿，改落在另一处，缓缓道：“你可知道枳繁来历？”
“知道啊。举父最疼爱的外孙女，好像是爹娘在她年幼时早已羽化辞世来着，举父疼爱得紧当宝贝养着，让她喊自己爷爷。”
“就這些？”
“不然還有什么？收個徒弟還能调查她祖宗十八代不成。”南辰费劲想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她父亲，是泽梧。”
南辰落棋子的手一抖，棋局全乱了。
“你說啥？”
容与慢悠悠把棋子一粒粒摆放回去。
“還下什么棋啊，你快說清楚。”南辰又把棋局划拉一下，反正這盘棋已经输定了，乱了更好。
容与又恢复原样，道：“最多你再走六步就会输，第三千一百二十六次。”
南辰翻白眼。
“你一大把年纪還计较這么些身外之事有意思嗎？”
“否则？”
南辰深深觉着跟容与說话是种自虐，扶额道：“你還是說說枳繁吧。我是真沒听說過泽梧有個孩子啊！以我們的关系泽梧居然說都不說一声，太不够意思。”
“只有一种可能，他有意隐瞒。”
南辰脸上玩世不恭之气荡然无存，像换了個人般。
“泽梧他......自那件事情后你避世涵虚宫两万余年，将大小事务交给伏羲和女娲。神界众生都以为容与应随天地，无羁于心，但泽梧的事你這么多年恐怕怕還沒真正放下。泽梧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为何要瞒？枳繁那性子吵吵闹闹怎么可能瞒得住。”
“他怎会料到举父竟然将枳繁送到你处，你又送她来涵虚宫。”
“哼，這难不成還是天意？我看举父肯定也不知道這些事情，否则他便是让天河水进了脑子。当年泽梧和辛夷生下枳繁后就有意隐瞒，谁想到后来发生那样的事。想来，枳繁那时才出生沒几年，他们走时肯定放心不下這孩子。唉，他俩怎么也该知会我們這些老友一句啊。”
容与定定看着棋盘，落下一子。
“你输了。”
南辰也不在乎，道：“你這回過来应该已经想好该怎么做了罢。”
“让她继续在你這裡修行，你也可看着点。举父那边什么都不要提。”容与手裡浮出一物什，递给南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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