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思虑
“以防万一罢了。”
南辰不肯接，容与心思缜密，无论对待什么事都淡然安定，仿佛即使他身在其中一切也与他无关。這么尊神屹立神界，說得好听是云淡风轻，說得不好听就是冷漠无情。果然有句话是不错的，不在修炼中变坏，就在修炼中变态。容与堪堪就是后者啊。
南辰也知道容与办事少說多做，且做一件对一件。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心裡怎么想就怎么付诸行动。南辰无法做到容与那种程度，为难道：“你還不清楚我，我瞒不住事儿。要是一個不留神让枳繁察觉到什么可就不妙了。那丫头平日裡看起来傻傻愣愣好欺负，可她，不该聪明的时候又挺聪明，這性子也是悲剧啊悲剧。”南辰又道：“要我說還是把她放你宫裡，天上地下哪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反正，打死我我也不干。”
容与收了阎摩纱，一粒一粒捡棋子，放进水晶罐子裡。
南辰继续劝道：“你功力高，定性又好，在你那儿看着再合适不過。枳繁這孩子闹是闹点儿但真真沒什么坏心思，和她老爹一個样。你說你把她扔我這儿，日后出什么事我怕我护不住她。”
“我自然会来帮衬。”
“哎呀你個老大爷性子急死個人，你就不能爽快点直接把她放你身边？我、我是真沒办法面对這孩子。我承认還不成？”
容与垂眸，“看她的每一眼，都让我想起泽梧。”
南辰也沉默了会儿，道：“容与，枳繁在我這裡真不是办法。和清宫人来人往的，我杂务又多。那些個神仙一来二去要是摸清了枳繁底细還不得翻了天。道行浅的倒也沒什么，可要是伏羲和女娲呢？你有沒有想過其实枳繁這孩子挺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却有可能糊裡糊涂地就让人给推下灭魂台。辛夷和泽梧的事這么多年在我心裡都是道坎，我绕不過去。我知道這对你而言也很为难，可是，她是泽梧的孩子。要不，直接把她送回崇吾？”
“不可。”容与分析道，“崇吾山属于不周山的范畴，处于六界之交界，以前不知道是一說，如今還把她放在那裡怎能安心。”
“如此說来也唯有送去你涵虚宫一條路。容与，既是泽梧的事情你也该有始有终。”
半响，容与才问了句：
“什么时候成我一個人的事了？”
南辰道声天气热，回去洗澡换衣裳。
枳繁考完出来已经是头昏脑涨，南辰出的卷子是人做的嗎？题量惨绝人寰。
晚上吃饭时南辰的殷勤让枳繁觉着他定是這几日鸡腿吃太多把脑子给封住了。
“爱徒近来在涵虚宫可好？”
枳繁啃口红烧猪蹄，道：“好，也就是收了一整湖的莲子罢了。”
南辰抬袖掩面轻声道：“可有达到你的目的？”
“你說什么啊！”枳繁蹭一下窜起来，周围一帮弟子看着她，她干笑道：“猪、猪蹄好辣，我都辣得跳起来了，大家小心哈哈。”
說罢坐下，小声道：“怎么可能，容与啊，不是别人。我就沒胆子那么想過......好吧，想過但绝对不敢实践。”
南辰自然知道容与這人，几十万年就這么一副深远淡漠的模样，任是曼妙女子怎么一颗真心寄明月，那轮明月硬是连沟渠都不照。万把年前多少人以为他和芊眠会像伏羲女娲般传成一段佳话，最终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南辰本来還打算嘱咐容与一句枳繁那丫头喜歡他喜歡得紧，可别最后把自個儿给搭进去，转念一想就容与那性子，恐怕再美的美人含羞在他面前忸怩一天他都能安安心心钓鱼下棋，顺带算算今日金乌升偏了几度。南辰第一次打心眼儿裡有些同情枳繁這丫头了，从前他只当好玩儿，沒事就拿少女心事耍耍枳繁，现在看枳繁依旧斗志昂扬的一头热，心裡未免觉得她若当真喜歡上容与两万年前還不如胎死腹中别出来的好，才活两万年就沦为這么個凄惨命运，别的女神女仙好歹岁数比她大享受得比她多才心碎成一瓣瓣
唉，凡人都觉着爱上修道之人是爱情之最大悲剧。其实不然，修道之人再怎么卯足了劲儿修那也還是克制自己，六根尚在。爱上個早万八年修炼成精的神才是悲剧裡的悲剧，因为，人家根本就打娘胎出来就不带六根，不，人家根本是连娘胎都沒待過又在漫长修炼中六根进化为负值的神奇物种啊！
南辰看着枳繁的眼神越发饱含怜悯。枳繁被他盯得瘆得慌。
“你想干嘛啊到底？”
“是這样的，”南辰搂着枳繁，枳繁搂着碗猪蹄，“师父想了想越发觉着对不住你，竟然为了自己把你送去代我受過。”
“你知道就好。”枳繁感概南辰居然也有觉醒的一天，還跟自己道歉，便也不好意思道：“其实能天天看到他，我也很开心。”枳繁是個好孩子，她怕南辰太過愧疚。
南辰叹口气：“你這样深明大义真真让为师心裡愈加愧疚。”见枳繁一脸安慰，他接着道：“为师决定了，怎么着都得补偿你。”
“怎么补偿？”
“這次真的送你去涵虚宫游学，正正当当有身份地去。”
枳繁双眼冒光，连猪蹄都扔了，也不知砸中了哪個倒霉鬼。
“你說真的？沒骗我？”
“骗你干嘛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同情是一码，解决問題是一码，该坑的时候绝不能手软！南辰觉得自己的领悟又升了一层，离容与的境界又近了一步。
“可我就沒把你当君子啊......”
“你說什么？”
“我什么都沒說！”
南辰想到另一事情，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就是這样了。他本是想着逗逗枳繁，让她考個稀烂借此笑话笑话容与。如今枳繁要当真考個稀烂還送去最高学府游学那也太說不過去了。什么？为什么不自己去改改分数？南辰這么聪明，改卷子那种苦差事千百年前就扔给底下的神君，明天這会儿怕是分数都出来寄往各家了。
所以說，勤奋不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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