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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米 甜与涩——不同的滋味儿

作者:未知
宝柒大清早睁开眼睛,就觉得浑身不得劲儿,感觉就像是睡落枕了一样,颈脖子酸胀不已,左转右转都不利索。迷迷糊糊间她伸出手,摸到一個免費的裸男……上半身。 感受了一下手感,她邪恶地掐了一把,含含糊糊地叽歪。 “冷枭,枭子,枭枭……快起床。” 温香软玉抱在怀裡的冷大首长,直接被她的一句‘枭枭’给点中了‘任督二脉’,陡然觉得浑身一麻,功力瞬间散尽,一個激灵他便将罪魁祸首的女人给捞了起来。 “喊的什么?” “我错了,二,二叔……” 冷冷轻哼,看在小丫头改正错误的速度挺快的份儿上,男人沒有和她计较,看了看時間,他翻身起来光着身子去了衣帽间,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拎着衣服套在身上了。 站在床头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他半身压了過来,捏一下她挺翘的鼻子尖儿,沉声說:“小懒猪,今天怎么這么早醒?才六点多,天都沒亮。” “我浑身不舒服。”宝柒醒来的时候只是觉得颈脖子酸麻,這会儿却觉得浑身都酸痛了起来,摇晃了一下脑袋,她伸手過去拉着男人的衣襟,两只光裸的脚踝子挥過去便夹紧了他的腰,整個人棉花团儿一般缠了上去,小声儿撒娇,“一会儿帮我翻翻皇历,看看是啥日子。” “老子无神论!”好笑地睨了一眼她嫩白的脚丫子,冷枭伸了手去,替她揉捏着不舒服的脖子和肩膀,自個儿却觉得心情倍儿好。 嘟着嘴,宝柒微闭着眼睛享受,“不对,我感觉今儿肯定诸事不宜。” 轻轻替她松着筋骨,冷枭感受着她两只小脚有力的勾缠,勾起唇来目光烁烁看着她笑:“看你這精气神儿,就是大煞八方的主儿,哪一路妖孽敢来惹你?” 咻咻咻…… 宝柒缩了缩脖子,猴儿精似的缠着他的身体,双手顺過去便将他脖子勾住拉下来,面对着他抛小媚眼儿,顶着一头凌乱的鸡窝头,嘴裡尽瞎扯淡。 “嗤~還哪路妖孽呢?就你這個妖孽总惹我。嘿嘿……妖孽看招儿,哪裡跑——!”說完,她的抓鸟手便直探下盘,动作又快又准。 冷枭眸子微沉,反手极快地压抑住她偷袭的手臂,再掐紧了她的腰,将比她高大二倍的身躯就势压下,脸对脸离她不過半厘米的距离,意有所指地盯着她警告,“宝神医,再勾搭老子,今儿個就干了你。” 噗哧一声儿! 他故意装出来的流氓劲儿挺有喜感,乐得宝柒哧哧直叫,整個人勾着他更是笑不可支:“哎哟喂,首长同志你今儿個身子体可真硬朗。” 一边笑着說,她一边儿戳過手指去就撩他刚穿好的衬衣领口,暧昧地冲他呵着小气儿,邪恶无比地问:“你敢干么?” 冷枭心裡一荡,胸膛上被這小妖精抚過的地方火热火热的发烫,眸色变得更为深沉了,习惯地反问:“你說呢?” 說?說啥…… 想到自己坐月子才二十三天的安全時間,宝柒表示被收拾的危险性非常之小。于是乎,她更加胆儿大了,娇俏地舔了一下唇角,手指勾着他的衣襟领口来回晃悠,极尽勾引之能事儿。在他越来越浓重的呼吸裡,她却轻笑一声,在他唇上亲吻着细叹: “圣诞节到了……” “嗯?”冷枭声音有些哑,“你信耶稣了?” 耶稣和圣诞什么的,自然和宝柒沒有什么关系。 在她這裡,不過是一個记忆的時間罢了。 因此,‘哧’地笑了一声儿,她的视线在他滑动的喉结上扫视着,“首长同志,小兵批评你一下啊,你這会儿的跳跃性思绪能力变差了哦?” 言语间见他微愣,宝柒得瑟的笑容更痴了,细柔的声音徐徐响起:“其实吧,我不過是想要提醒你,圣诞快到了,大鸟和小鸟也快要满月了。话說,枭子哥,冷二叔,你许诺送给我們的大礼呢?为什么還沒有见到啊?别不是空头支票吧?” “就数你混蛋,還追着问礼物?” 男人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唇舌精准地叼住她的耳垂,嗓音磁劲儿得十分勾人:“放心,该来的礼物会来的……。” 该来的礼物?啥意思? 嘟了一下嘴巴,宝柒不太理解男人话裡的逻辑。不過么,她也就那么一說,耍耍嘴皮子消除一下身上的酸软,缓和一下清晨的气氛。见他都這么說了也就不再和他扯這事儿。 接着,她便放开了束缚他的两條腿,拍着嘴打着呵欠,百无聊赖的說。 “吊着胃口挠着心。二叔,你可真会膈应人。到底是什么东西,丫就不能提示一下么,多纠结啊?” “一定让你热泪盈眶。” “啊哦?這么厉害,啥东西啊?该不会是你把奥林匹克公园和旁边那鸟巢给买下来送给我和孩子吧……?” 冷枭乐了,弹她额头,“你想太多了!” “哈哈,我就說嘛。”一头笑得栽倒在床上,宝柒仰着头有气无力地瞧着他单薄的穿着,不由得又皱起了眉头,“出门儿多穿点儿,别以为自己不怕冻。三十几岁的男人了,還愣充小伙子呢?” 屋子裡有供暖不觉得冷,实事上,這個天儿,外面已经凉透了,呵個气儿打個屁都会凝成白雾的时候了,冷枭還就一件衬衣一件军装冬常服,瞧得她直打哆嗦。 女人明面上的责备,暗示出来的关心,让冷大首长听得十分舒服,“有媳妇儿管,就是不一样。不過宝神医,老子身体咋样,难道你不清楚?” 愣了一下,宝柒想到了什么似的,在床上笑得打了一個滚儿。 “哈哈,二叔,你可真骚。” 冷枭眉头敛了起来,不明白自己一句很正常的话,怎么被她给打趣成了這样子。顿时,目光化为利剑,嗖嗖瞪向她,样子像是非常不爽。 “小疯子,欠抽了?” 咯咯咯地哧笑着,宝柒咧着嘴好不得意:“想知道我笑啥么?” 冷枭抿着唇,冷哼不搭她的茬儿。 清了清嗓子,宝柒弯下了嘴角。俗话說‘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她想了想便冲他勾了手指,待他走近时,双手搂過去抱紧了他的腰,整個人往他怀裡一靠,戏谑着哈哈大笑:“問題:身体咋样?答案:器大活好。” 一把拍开她的手,冷枭恶寒了一下。 “搁你這儿,多正经的话都变味。” 宝柒笑着噘嘴:“夸你還不乐意?” 眯起眼睛,冷枭阴森森地抬起右手来,在她脑门儿上狠狠‘嗑’了一下,不再继续這個话题了,搂她一搂,严肃地问:“早上想吃点什么?我让人去准备。” 听到吃字,宝柒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受到上面那层厚厚的肉膘,对于食物的向往顿时一落千丈。幽叹一下,刚才的乐呵劲儿就沒有了,身体软叭叭沒力了。 前些日子,为了给大鸟和小鸟喂奶,她還能勉强自己一定要多吃东西,吃好东西催奶补充营养。可是,由于两個小家伙儿的食量大,她一個人根本就喂不過来,满足不了他们的口粮。不得己的情况下,育婴师为孩子补充了适量的奶粉儿。不曾想,补充奶粉儿的结果,两個小家伙都不爱吃母乳了。 這么一来,宝柒的母乳便空下来了。她觉得自己减肥的好时机便到了。于是,整天就琢磨着做形体恢复体操,還不想吃东西,想将怀孕走样儿的身材快点儿恢复過来。 确实,女人对美丽的执着是可怕的。 “不想吃,我沒劲儿。再吃下去,我都可以去過砰宰杀了。” 冷枭不为所动,“早餐必须吃。” 翻了一下白眼儿,宝柒嘟囔:“你的意思是午餐和晚餐……可以不吃喽?” “讨打?” 与男人锐利的目光对视片刻,宝柒的眉头竖成了條儿。无奈地咂巴一下嘴,她苦逼地迎上了他难看的冷脸,为自己的身材和美丽辩护。 “男人永远不懂女人的爱美之心。” 盯着她蹙成团的小脸儿,冷枭沒有接她的话茬。沉吟着勾起了她的下巴,往上一抬,迫使她面对自己,低下头去就在那两片儿粉唇上研磨着啄了几口,然后意犹未尽地轻轻一咬,不愠地问。 “臭美给谁看?” “……你。” “既然如此,我做主。必须吃!” 在脑袋上三道黑线落下,无数次乌鸦呱呱飞過去后,抓紧了他的袖子,咬牙切齿地回应着,“行,我吃,我吃,我吃吃吃。我吃成一個大胖子,让你扛不动,看不气死你。” 揽着她其实瘦下来不少的腰身儿,冷枭听得满意了,“吃什么?說。” 宝柒望天花板,无力吐槽:“随便。” 轻拍一下她的脸儿,冷枭耐心哄着她,“那,喝点粥?” 嘟着嘴巴,宝柒垂着眼皮儿,“不想喝粥。” “吃煮鸡蛋?” “沒啥味道。” “卧鸡蛋?” “提不起食欲。” “鸡蛋羹?” “……太腻味儿了。” “红糖鸡蛋?” “二叔,你和鸡有仇啊?” “你這是随便嗎?”咬一下牙齿,冷枭瞧到小丫头千万百计就为了回避吃东西的讨打样儿,真想一把捏死她,“再闹小性子,老子揍你。有人嫌你胖了嗎?干嘛跟自己過不去?” 苦皱着脸蛋儿,宝柒小手儿扯弄着自己的睡衣,不无伤感的叹息,“你看看這衣服多大码啊?二叔,如果我真就這么胖下去了,基本上现在就可以预见可怜的未来了——不是被小三儿给挤下堂,就是被你亲手打入冷宫。到时候我再来后悔,晚了……” 眸色凝了凝,冷枭搞不懂她脑子裡怎么会有這种稀奇古怪的想法。抬手宠弱地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盯着她正色地說:“小脑袋瓜子,整天不着调儿,老子是那种人嗎?” “当然……不是。”看着面前气宇轩昂,冷冽尊贵的男人,再看看自己水桶级别的丰腴腰肢儿,宝柒对减肥這件大事情越发地钻牛角尖了,打着哈哈又顾左右而言它,“然而,谁让這個社会都是男人的天下,女人沒点儿安全感呢?我啥本事都沒有,要连点儿色相都沒了,怎么靠掌控男人来掌控天下啊?” 见她扯东扯西就是不想吃饭,冷枭眉头拧得更紧了,搂過来咬一下她的脸蛋儿,想抻掇她几句,又忍不住先笑了,“小丫头片子,還想掌控天下呢?就你的智商,也就办事儿的时候能把老子骑在身下掌控掌控了……至于其它,省省吧!” “我……丫的,够嚣张的啊?” “实事如此。” “冷枭,姑奶奶给你拼了——”宝柒笑着抱着被子往他头上罩去,然后扯着嗓子小声儿嚷嚷:“打倒男权思想!各阶级女性同胞们团结起来……” “操,反了你了!”冷枭一把撩了开被子,连同被子带她一起抱在怀裡,搂了個严严实实,接着便压在了大床中间,“還作不作?” 呼呼朝他吹气,宝柒哧哧笑:“冷枭,你看看你啊,一個强丶奸犯的标准动作,做得太到位了。” 力道适中地按压在她软锦锦的身上,冷大首长掌控着力度,身体石化了好几秒,低头寻着她的脸蛋儿便凑了上去,在搔来弄去,左咬右啃地收拾她,“等你出了月子,看老子怎么奸了你。” “哈哈——”宝柒让被子给裹得动弹不得,又被他亲得直痒痒,憋笑憋得快要喘不過气儿来了,却又沒有办法挣脱他。脑袋不住地躲来躲去,偏来偏去,实在无奈之下,她只能狗腿地使上了美人儿计,软腻着嗓子喊他。 “亲爱的,咱不闹了啊,我投降了!饿了……真饿了……你放开我吧?” 见她老实了,冷枭也就不想折腾她了。不過为了避免在他走后,這小女人又故计重施不吃早饭,他必须得一次给她办踏实了。因此,他沒有放开裹紧她的被子,只是冷声哼哼:“小本事一套一套的,花样儿不少。不放!” 暗送了一個秋波给他,宝柒微微眯着眼,‘情真意切’地夸张表述:“二叔,人家這么做,不都是为了讨你喜歡嗎?生了孩子的女人,直接从白金价下调到了白菜价,還不得多练点本事啊?” “酸!”板着冷脸,男人鼻翼轻哼一声儿,“說重点。” 暗暗磨了一下牙齿,宝柒笑容更盛了,“二!叔,饶了我吧,我饿了就会吃饭的?我保证……” 眸色沉沉,冷枭低头咬她唇,“不够诚恳。” 宝柒咬牙翻白眼,“那你弄死我吧!我就不吃。” “這么想死?” “当然,仅限床上。” “欠草了?” “欠太阳!” 闻声,冷枭彻底失笑,搔了搔她的脑袋:“你個虎娘们儿,真敢說!” 笑了,气儿便散了。他叹息着放开了她。 两口子大清早的闹腾够了,窗外亮起了鲤鱼斑白来。冷枭起身重新整理了自己的着装,戴上军帽时,脸上的笑意便收敛了起来。临走前,严肃地给她下达了三项重点命令。 第一,早饭必须吃。 第二,中饭必须吃。 第三,不是晚饭必须吃,而是告诉她下午范铁会带着小井過来,让她必须注意自己的着装。 撇着嘴眉,瞥视着他,宝柒低头看了看自己保守的睡衣和慵肿的身材,闷气劲儿十足地缩回了被子裡,可怜巴巴地嘟囔。 “得了吧你,就我目前這样儿,沒有男人看见我会想犯罪的。” “那就好。” 冷枭扫她一眼,转身走了。 咬牙切齿地拉下了被角儿,宝柒看着他高大英挺的背影消失在房间,有些抓狂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发狠地揪着肚子上的肉团子,默了好一会儿,想到這個荒唐又离奇的早上,她忍不住又肆意地狂笑了起来。 真逗! 她怎么觉得,她家男人喜歡养猪啊?又白又胖才好! —— 冷枭去部队了。 宝柒为自己的身材默哀了许久,才施施然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家裡的一切都已经弄妥了,她的早餐兰婶儿已经按冷枭的吩咐细心地备好了,大鸟和小鸟吃過了奶正在婴儿床上睡觉。她的月子坐了二十三天了,按吴岑医生的科学理论,她不能整天睡在床上,必须在家裡做适当的运动。 在她看来,坐月子什么都好,就是被催猪般喂食還有限制了自由的感觉有点儿糟蹋。好在,两只小鸟儿一天天长大,睡眠的時間沒有出生初期那么长了,在他俩睡過来的时候,還能逗乐着玩儿。 鸟巢裡很热闹。 自从有了大鸟和小鸟,天天都沒有断過欢乐。 和宝宝玩着,宝柒這健忘的妞儿,很快便又乐呵起来了。 上午十点。 她在婴儿房裡,和心若、兰婶儿、月嫂几個人,正逗着醒過来的大鸟和小鸟摆出各种萌死人的造型拍照的时候,‘消失’了好久的宝镶玉女士终于出现了。 自上次来看過她之前,她生了孩子到现在,宝妈一直沒有出现過。对此,宝柒心裡其实是有怨怼的。虽然她沒有给宝妈打過电话,可是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是滋味儿。因为实在无法想象,一個当妈的会在女儿生产之后都不去瞧一眼的。 然而,人就是那么奇怪,她虽然不了解宝女士到底有沒有牵挂過女儿和外孙子,却還是会有怨怼之余,身不由已牵挂自己的母亲。 宝镶玉出现在卧室门口的时候,身形儿看上去有些落寞,整個人更加憔悴了,像是突然就消瘦了好大一圈儿,两只眼珠子有些陷落眼眶。 站起身来看着她,宝柒不知道怎么描绘那种感觉。总之,乍见她的刹那,她的鼻尖儿突然就酸涩了,心裡那些怨啊,烦啊,瞬间就被冲刷了個干净,差点儿就滚泪珠子了。 “妈,你来了。” 她沒有问‘你怎么才来’或者‘你怎么会来’,而是采取了一种折中又随意自然的问话,替這位外孙出世已经二十三天了才出现的姥姥缓解那份儿尴尬。 宝镶玉手裡提着一個大袋子,声音有些哑,“小七,身体恢复得還行吧?宝宝好不好?出生多重啊?都說双胞胎身体会弱一点……” 問題一個接一個,宝柒不知道先回答哪個。 微微一笑,她浅浅抿唇,只能概括了,“都還行。” “哦,那就好。”宝镶玉目光有些散,看着她說话裡,声音裡有着前所未有的柔软,說话时的语气却有些闪烁:“前些日子,我有点儿急事,沒有赶過来陪你,你沒怪妈妈嗎?” 宝柒笑了笑,垂下眸子:“沒关系,有事你忙。” 她其实想說,十几年都過来了,现在又算得了什么呢?到底又有多么重要的事情,会比亲生女儿生孩子還要重要呢? 可是话到嘴边儿,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 宝镶玉轻笑着坐到兰婶儿递過来的椅子上,接着便打开了自己随身带過来的那只大包。从裡面一双一双掏出了好多布艺手工的小鞋子来。鞋子很多,大小码都有,从几個月到几岁都能穿的。 “小七,這是妈這几個月自己做的,算是给外孙的心意。” 宝柒心脏微微一揪,手指攥了攥,一双双抚過那些鞋子,瞧着那精细的针角儿,咽了咽口水,又让兰婶儿仔仔细细收拾好了,小声說:“妈,你不說自己眼睛不好么?现在啥东西都能买,干嘛自己做這些?” “唉,外面买的哪有姥姥做的穿着舒服啊?小时候你沒穿過妈做的,现在给小外孙穿,算是尽尽心吧。”宝镶玉說着,从月嫂的手裡接過大鸟来,视线落在小家伙严肃板正的眉眼上好一会儿,又转過头去瞅小鸟骨漉漉的大眼睛,带着微笑的唇角和拳打脚踢的小模样儿,眸底的色彩柔和得不行。 “呵呵,瞧這两個小东西,长得真像他爸。小七,要是老爷子瞅到两個小家伙可爱的样子,不知道得多高兴呢。” 老爷子? 想到他,宝柒的面色都变了。 稍稍顿了几秒,她将另外几個人都支了出去,直到屋子裡就剩下母女俩和两個孩子了,才认真的看着宝镶玉,语气凝重地告诉她:“妈,我不想老爷子见到孩子,你也不要乱說什么长得像不像。就让他觉得大鸟和小鸟不是他们冷家的孙子好了。” 唇角抽了抽,宝镶玉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为什么不想让他知道?小七,我今天来也想告诉你這事,那個女人的孩子已经被老爷子接回冷宅了。就满月宴的贴子都发出去了,多少人等着看笑话呢?你真打算就這么被人把你和孩子的位置抢了去?” 位置?什么位置? 心裡自嘲地笑了笑,宝柒坐在她的对面,伸出手去抚着她怀裡的小家伙儿的,斟酌着自己的话,轻声侃侃而谈。 “妈,那些东西有用嗎?身份,地位,都是给别人看的,满足是别人的思想……而我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呢?我和二叔在一起,他对我好,這比什么都重要,你說呢?” “小七……”宝镶玉语气有些重,“你太天真了。” 收回手,宝柒目光直勾勾望過去,正色地反驳:“妈,不是我天真,而是你想得太多了。我问你,如果爸爸他還活在,给你两個選擇,你是愿意選擇冷家长媳的身份,還是仅仅愿意做冷奎的女人?” 微微愣了一下,宝镶玉心裡揪痛一下,将大鸟放回到婴儿床上睡好,沉了嗓子严肃地說:“這二者之间,并不互相矛盾。冷奎的女人就是冷家的长媳。” “不一定。”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宝柒說得煞有介事:“我打一個比方,爸爸的心在你的身上,他疼你呵护你,你会计较别人怎么看待你的身份嗎?换而言之,如果他的心不在你身上,他有了别的女人,你守着一個冷家长媳的身份,又有什么意义?” 闻言,宝镶玉声音尖锐了:“小七,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看到落寞的母亲,宝柒有些不忍心,“沒有,我就是打個比方。” “你又撒谎!”脊背上窜過一阵凉气儿,宝镶玉有些失态地变了脸,捉住她的手,小声儿问:“你知道了那個女人和她女儿的事情,是不是?” 宝柒垂下了眼睑。 想了想她到底還是点了头,接着便将游念汐临死前告诉她的那些事情說给了宝妈听。看着宝妈不断变灰变白的沧桑脸孔,她的舌头有点儿打结:“妈,你知道我收养的那個小姑娘嗎?她叫小雨点儿,她其实就是……就是爸爸的亲外孙女儿,她的妈妈叫吴婷。” 關於小雨点儿這件事情,宝柒之前一直沒有机会向宝镶玉坦言。可是今天话题既然扯到這裡了,她觉得就沒有必要再隐瞒下去。而且,這事儿一直纠在心裡她并不好過,不管是为了小雨点儿還是为了死去的爸爸,她觉得都有必要把小雨点儿的真实身份告诉宝镶玉,然后让孩子得到冷家的认可。 只不過,她沒有想到說出来会那么的难,甚至找不到半点儿的轻松感。 宝镶玉沒有說话,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脸色唰白地望着她。 女儿收养的女儿,是老公外遇的外孙女儿。 ——多么讽刺的因果循环。 看着宝妈脸上略带疲倦的晦涩,宝柒咬了咬牙,一横心,索性就端了老底儿:“妈,爸爸已经沒了,那個女人也沒了,甚至于她的女儿都沒了……现在就剩下一個小雨点儿了。实事上,我不需要我的大鸟和小鸟要什么冷家大孙子的身份,因为他们有父母的爱足够了……要比,我更希望小雨点儿能得到冷家的承认,她的妈妈和她的姥姥,至死都沒有得到過,我觉得……” “你别說了!” 突然拔高了声音,宝镶玉目光怨恨地看着她。 宝柒愕然。 咬了咬下唇,宝镶的眼圈儿有些发黑,整個人坐得极为端正,身体却有些僵硬颤抖,盯着宝柒的目光红了又红,尖锐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喘急:“胡闹!一個妓女生的外孙女儿,怎么能够沾上你爸爸的边儿?” 迎着宝妈咄咄逼人的目光,宝柒想到自己的童年,觉着身上有些发冷。小雨点儿是妓女的外孙女儿,那她宝柒呢?父不详,岂不更是什么都不是?一道小小的伤口迅速在心底撕裂,她忽地笑了。 “妈,爸爸要是還在,他不会不认小雨点儿的。” “可他不在了。” “妈!”挑着眉头,宝柒目光凉凉地锁定她的眼睛,微微扬了下巴,语气不免有些尖锐:“你二十多年前做過的事情,已经很对不起爸爸了,不是嗎?……你自己都会犯错,为什么偏偏要对他這么苛刻?对,他是在外面有了女人,你不也有男人嗎?要不然,我从哪儿来的?” “你……”宝镶玉抬手指着她,声音颤抖着,脸色苍白一片,目光散乱而凝滞:“你给我住嘴!” 她知道,十几年前的往事,让宝柒心裡一直都误会是她先出轨有了男人,怀上了孩子,之后才引发了一系列事情。因此对她有怨有怨。可是,明知如此,她却沒有办法把实事的真相告诉女儿。 因为太過难堪。 呵呵,多么可悲啊! “宝柒,你沒有资格這么說你的母亲。” 被她突然变化的样子给吓了一跳,宝柒抱住她不住颤抖的身体,声音小小的哽咽了一把,劝慰說:“妈,我的存在已经是一個错误了,還有爸爸的枉死……我們不能再剥夺小雨点儿认亲的权力了!” 宝镶玉苦笑着,手指捏得泛白,控制不住的身体還在战栗,声音裡的笑容越发的讽刺:“她认了亲,你又置我于何地呢?” “妈,沒有人会說什么的。” 目光凌厉地盯着她,宝镶玉怒极而笑,“小七,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更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你懂嗎?你懂嗎?” 笑着,吼着,嚷着,宝镶玉心裡累积起来的痛苦大概憋得太久,在声嘶力竭的反问中,往事件件桩桩仿佛都在撕拉撕拉地揪扯着她的心脏,不知不觉,脸上已经湿漉了一片,出口的话更是语无伦次。 “你不懂,你根本都不懂。你觉得你听见了,看见了……有多少是片面的?……小七……沒有人愿意這样……。你知不知道,那個姓吴的女人就是游天良找给你爸的,一切都是他们搞出来的……所以,他们该死。该死!报应……不管做了什么事,都会有报应的。” 见她颤抖着吼吼的样子,宝柒慌乱了,拍着她,“妈,好了,不說了……咱们先不說這個了!”她抱紧了宝妈的肩膀安抚着,任由她在自己怀裡突然的恸哭,像個孩子般发泄着情绪。 曾经,她亲耳目睹了父母的争吵。 曾经,她亲自见证了自己血型和爸爸的不符。 曾经,她也亲自目睹了那场死亡的灾难。 那时的她只有六岁。可是,直到此刻,她的心還是会莫名地被往事揪动。静寂的屋子,在宝镶玉的哭声裡,多出来一股浓浓的悲伤气息,就连婴儿床上的两個小家伙都无辜地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们的姥姥,一瞬不瞬的样子,格外的逗人喜歡。 不停拍着宝妈,宝柒心裡很不安。 時間,缓缓滑過…… 宝妈悲呛无比的抽泣声儿,持续了好一阵子才平静了下来。 “小七……” 喊了她,她再次欲言又止,“小雨点儿的事……我会尽力劝老爷子。” 拿了纸巾過来,宝柒小心地替她擦着脸上的泪水,嗓子有些干涩,“妈,别难過了,我……沒有考虑到你的感受。這事儿先缓缓吧。” 低着头吸了吸鼻子,宝镶玉看着地面儿,又哭又笑:“只怕你心裡不是這么想的,一直就觉得你這妈又自私又懦弱吧?……小七,我今天来還想告诉你的就是,一個女人啊,如果不要太過于依附男人生存,谁知道哪一天会有变数?你爸爸当初不也說爱我嗎?海誓山盟又少了哪一句?到头来,他還不照样睡了别的女人,還和别人生了女儿?……甚至,甚至于……他還想要离婚和我离婚,给她一個名份,你知道嗎?” 对這事儿,宝柒有些讶然,“妈……不可能。爸爸他爱你,要不然,也不会在紧要关头,拼了自己的性命,保全了我們。” “错,那是因为我怀着可心。要不然,他一定会拉着我們娘儿俩垫背。” “我爸不会的,妈,你太多疑了。” “他会。” 苦笑着摇了摇头,宝镶玉拍着女儿的手,心底的悲伤都快逆流成河了,“当初,要不是老爷子为了冷家的声誉和他的前途横加阻止,他估计已经就那么做了。他为什么让游天良去M国做亲子鉴定?就是想要拿着那個硬PS逼老爷子就范,承认姓吴的母女俩的地位……而我,一個不洁又生了一個野种的女人……哪怕他曾经爱到心尖子上又如何?结果還不是会被他一脚踹开?” 心裡惊了惊,宝柒鼻子一酸,還是不敢相信。 “妈,你多想了,爸爸他怎么会?不可能的。” “怎么会?哈……男人的心有多狠,你能知道嗎?”宝镶玉眸底含着泪珠子,想了想,又侧過去头打量着婴儿床上的大鸟和小鸟,手指爱怜地抚過他们俩小小的脸蛋儿,声音戚戚然泪下,“小七,世界上只有做妈的,才永远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看着她的表情和动作,宝柒呼吸有些吃紧,“妈,以后我們不提這茬了,你也别难過了啊。咱不說那些陈年老皇历了,好嗎?” 偏過头来,宝镶玉泪眼朦胧地凝视着女儿漂亮的脸蛋儿,笑了笑:“现在不提,我以后就沒有机会提了,不要不耐烦。” 太過伤感的话,让宝柒的心裡越发难受,轻轻环住宝妈的身体,她忍不住轻轻叹气:“妈,等我出了月子,陪你多出去逛逛。你啊,就是一個人太寂寞了,我多陪陪你,你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真的,你相信我,爸一直爱你,他爱的只有你一個人,你一定要相信這点。” “呵,那些都不重要了,我早就老了。”喉咙沙沙的,宝镶玉头上的白发更加凄然,拽着宝柒的手臂时,指关节苍白,声音带着复杂的坚定:“你一定要牢牢记住妈的话,男人靠不住,女人就得靠自己。该你的东西,你一定要去争,去抢,要牢牢攥在手裡才安全……你懂了嗎?” “好好好,我懂了。”心裡不太认同,可是宝柒不想再忤逆她。 不管她有過怎样的曾经,她现在都已经老了。 看着年老憔悴的宝镶玉,如今日子過得顺风顺水的宝柒,心裡那些沉重的伤痛和過往,其实早就已经痊愈了一大半。不管如何,這個女人是她的亲妈,她生育了她,带她来到這個世界,让她有了二叔,有了大鸟和小鸟,這些幸福……追根到底,都是這個女人赐予她的。 她,又有什么权力去恨? 心裡不断感慨着为宝妈寻找着理由,宝柒的手心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抚着她的后背,心裡思忖着:往后,她要学着做一個孝顺母亲的姑娘。 “妈,以后我不和你顶嘴了,過去的事儿……一笔勾销吧。” “小七……”干涩的嘴唇颤了几下,宝镶玉看着她,像是受到了什么触动一般,一时半会儿竟然沒有說出话来。可是,她脸上写满的悲伤实在太過强烈了,强烈得将她本就瘦削的脸衬得更加灰暗。 “要是有一天,妈不在了,你记得要把那句话告诉可心。千万不要让她在男人的問題上吃亏。” 宝柒心裡哭笑不得,怎么搞得像留遗嘱似的。 “行了,這事儿轮不到我当姐的,你做妈的不会自己去說啊?好好的沒事儿,就不要总是尽說丧气话……好运喜歡降临到有精气神儿的人身上。” 宝镶玉牵了牵唇角,“人总会死的,谁知道哪一天就闭了眼睛,什么都不知道了。” “妈……”宝柒急着打断她。 抹了一把眼泪,宝镶玉混浊的目光裡泪水如潮,吸了吸鼻子,她哽咽着叹息:“小七,妈還想问你一句,你能原谅妈妈嗎?原谅妈妈十几年前做的一切……对你所有的不公平。” 喉咙噎了一下,宝柒稍稍有些僵持。 实事上,那些年来,她真的恨過,怒過,恼過,骂過…… 然而,毕竟事情都過去了。而她已经换来了新生。 小声儿笑着,她低低呢喃:“妈,說了過去的事情,咱们往后都不提了,行嗎?你是我妈,沒法儿,生出来就是……我是你女儿,也不能改变。就這样吧,母女俩哪儿来那么多恩恩怨怨可计较啊?” 宝镶玉抽泣了一下握紧了她的手,笑容终于坦然了许多。而她脸上的沧桑感,同样也多添了几分,“好,妈总算過了心裡的坎儿了。” “妈!” 脆生生喊了一声儿妈,宝柒心裡有一种事情說开之后的豁然开朗。顿时,涌上了不可止的感动情绪。 接下来的谈话,就轻松了许多,两母女握着手說着笑着回忆着,温馨了一屋的时光。在宝柒的记忆裡,宝妈很少像今天這样,一次性语重心长的给她交待那么多的事情。事无巨细一一了明,包括孩子每一個阶段的喂养,她都清清楚楚的說了一個明白,听得她不停地笑着直咧嘴。 有妈的感觉真的是好。 怪不得都說,世上只有妈妈好。 从小沒有被母亲這么唠叨過的宝柒,真希望時間能一直停下来。然而,终究它還是一分一秒的溜走了。在鸟巢吃過了午饭之后,宝镶玉下午又逗着两個可爱的外孙子玩了一会儿,赶在冷枭下班回来之前,她就要告辞离开了。 她回避冷枭的心理太過明显,宝柒很容易感受得出来。 牵着母亲满是皱纹的手,她不免有些失笑,打趣地拥着她說:“妈,你不要怕他,他就是面儿上看着吓人,其实心裡真沒有什么恶意的。再者說了……你现在可是他的准丈母娘,怕他干什么啊?放心吧,今天就在這儿吃晚饭,一会儿铁子哥他们也要過来,大家聚一下多好?” 浅浅地抿着唇笑了一下,宝镶玉感叹地拥着她的肩膀。 “你们年轻人玩吧,我一個老太婆在這儿有什么意思?傻闺女,妈知道你孝顺。……叹,過去的事儿都是妈不好。” “又来了,祥林嫂?不是說了不提了嗎?” “好好,妈不提了!” 认真望着女儿娇俏带着光泽的脸蛋儿,宝镶玉专注的目光裡不仅仅带着笑意,還带着一抹不容易分辨的复杂情绪,“小七,妈這辈子从来都沒有为你做過些什么……现在,妈不能再对不起你了……” 宝柒敛了眉头,奇怪地看她:“妈,你在說什么呢?” “呵呵,妈就是高兴,随便說說。”轻声笑了笑,宝镶玉脸上的悲伤又散了开去,有些贪婪地看着女儿,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晕了开来,那双被泪水浸泡的目光红得刺眼。 “我的女儿真是长大了,漂亮了。” “那是妈的苗子好,谁让我妈這么漂亮呢?” 牵了牵唇,宝镶玉的笑容有些勉强。 “小七,妈走了,好好照顾自己和我的小外孙。” “知道了,一百八十遍了。” 宝柒心裡太美了,美得忽略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会不会有什么地方不妥当。两母女依依不舍,就在临出门之前,宝妈再次不厌其烦地回過头来嘱咐她:“小七,一定要记住妈說得话啊,孩子满月的时候,一定要让二叔替你争取。你不要太相信男人……” “妈,我都知道了……呵呵,你啊……真老了。” “還有……” “還有……什么啊?” 深深地注视着她,宝镶玉抿了抿唇,声音沉了下来:“告诉老二,小心闵家。” 小心闵家?! 提到闵家,宝柒不免就想到了那個深夜的鬼哭狼嚎,一片哀恸。 心下微微一紧,她急切的问:“妈,什么意思?” “他会懂。” 說完這句话,宝镶玉便微笑着冲她挥手再见。一直带着笑容的唇掀起着看向她,目光裡有祝福,有期待,有疼爱,有宝柒看不懂的一切东西。然后,那束目光便慢慢地离开了她的视线。 不管過去多少年,宝柒永远也忘不了她那個眼神儿。 還有,宝妈离开时那個画面。 事后,每每她回忆起来,都不免泪流满面。 因为,那一天短暂的几個小时,是她一生中唯一一次感受到母爱也距离自己那么的近。近得触手可及,一拥抱浑身温暖。 同样,那一天也是她最后一次得到母亲的爱。 宝镶玉离开了。 由于宝柒還在做月子,并沒有送她出门儿。她返身回去站在阳台上,隔着一层透明的窗玻璃看着她走出的鸟巢。站在鸟巢的大门口,宝妈還不停回头往她的方向望了望,好半晌才上了那辆黑色的大奔。 宝柒会心的笑了,妈妈舍不得她。 黑色的汽车在原地稍稍停顿,便开走了。在那條沒有车辆的公路上,整個车体看上去有点像宝妈的影子—— 孤单,凋零。 正如秋天泛黄的落叶,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落。 ------题外话------ 马上就要满月宴了…… 嗷嗷,二叔的礼物也快呈上来了,各路牛鬼蛇神都在临终舞蹈了…… 二妞们,爱一個。 【宠婚荣誉榜】更新:解元以上大官人截止今天共计72名了!360度飞吻! 恭喜新晋衔解元大官人——【jiaolinyang】亲爱的,啪啪啪~巴巴掌来得猛一点 恭喜新晋衔解元大官人——【13929691996】亲爱的,啪啪啪~巴巴掌来得猛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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