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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米 一個掩埋的真相

作者:未知
大少奶奶自杀了? 宝妈,自杀?! 脑子裡仿佛被雷劈中,宝柒扭過头去愣愣地看着那個人一张一合的嘴,脸色苍白如同鬼魅,好几秒都沒有反应過来。尽管她心裡听明白了,其实听清楚了,可是她宁愿自己沒有听懂。 冷枭握了握她的手,看向那個佣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被宝柒的样子给吓住,佣人說话有些哆嗦:“刚才,刚才我過去找大少奶奶的时候,发现她的门锁着,我敲了半点儿沒有开,大着胆子拿了钥匙……进去了,却见到她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了……地上有空掉的药瓶……我吓到了……這会儿已经送到就近的医院去了。還有,大少奶奶的床边儿上,留下了這個……” 那個佣人算是比较机灵的人,虽然有些害怕,不過還算條理清楚。他四下看了看,递给了冷枭一张从宝镶玉的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 冷枭看了看,拧紧了眉头,将纸收好。 “你做得很好。” 心裡蛰痛着,宝柒注意到他的动作,哆嗦一下按住他的手。 “什么东西?” “一会给你看。”冷枭深锁着眉,沒有将东西给她。 看到宴会厅众人不断掠過来的脸,宝柒从突如其来的状况中回過了神儿来了,大概猜测得到现在不方便看。随即,她‘噌’地一下又从座位上站起了起来。 “在哪個医院?我现在過去。” 她的声音很轻,很浅,心脏被一缕缕酸涩的尖锐利器刺痛着,面色好像是缓和了下来,不過心却揪得更紧了。 事发太過突然,现在她来不及多想,必须马上去医院。 当然,出了這样的事儿,冷枭自然也等不得满月宴结束了。走到旁边,他小声对冷老头儿說了一下情况,在他的失神和怔愣裡,带了孩子便从正门出了宴会大厅。一干人的行动极快,转眼便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剩下来的宾客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冷老头儿变色的脸,难看到了极点。 然而,在這样的情况下,他什么话都沒有办法再說。只能留下来安抚宾客了。只是,他的心情,便沒有想象中那么坦然。 人都是感情的动物,哪怕和一只阿猫阿狗相处了几十年也会结下深厚的情感,何况是人呢?不管那时候他对宝镶玉有過多少怨恨,随着岁月慢慢就淡了,而现在再想起……更是找不见了。 —— 出了军区大院,冷枭便吩咐人先将大鸟和小鸟先护送回了鸟巢,而他自己一個人带着宝柒往那间送宝镶玉急救的医院赶去了。 赶往医院的路上,他将那张笔记本上扯下来的纸递给了宝柒。 不知道宝镶玉在决定服药之前,脑子裡是怎么想的,她留下的话裡并沒有长篇大论的什么动人遗言,只有廖廖几個字,表示了自己认罪的态度。 “董纯欣的儿子是我毒杀的。他很无辜,但是他必须死。他很无辜,所以我决定为他抵命。” 看着苍白的纸片儿,宝柒的脸色比纸片儿還要白。 妈…… 你为什么就不能等等? 妈…… 宝镶玉她不知道那個孩子根本不是冷枭的,她一心想为自己的女儿扫清未来路上的障碍。在她看来,只要那個孩子還存在,他就是冷家的亲孙子。正如当初那個姓吴的母女俩,一個老公外遇的女儿存在,就已经让她一辈子都沒有办法落下痛苦,何况董纯欣的那個還是一個儿子?那宝柒未来的日子也一定不会好過。不管现在的冷枭有多爱她,她都不会永远幸福…… 只有除去他,才能安心。 然而活生生杀死一個毫无抵抗力的婴儿,她自己又无法安心。 如此,她只能這般選擇了。 …… 天灰蒙蒙的,在雪裡阴霾笼罩着。 当宝柒和冷枭赶到医院的时候,宝镶玉正在抢救室裡面接受洗胃,外面的走廊裡只有两個冷家的佣人等在那裡,样子坐立不安。 全身软麻的宝柒坐了下来,她沒有哭,神色愣愣,脸色苍白而憔悴。 人在悲伤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情绪反应? 每個人不尽相同,可是真正面对亲人有事儿或者心裡伤痛到不行的时候,很多人大概都会像她這样,不是嚎啕大哭,而是——头重,脚轻,眼花,心脏猛跳,神经疲软,不知所措乃至反应迟钝。 等!一直等…… 一分一秒,都像在割肉般疼痛。 大约過了半個小时,医生终于出来了。 躺在手推车上输着液体的宝镶玉也被两個护工推出来,手推车上的她脸上沒有半丝血色,双眼紧闭着沒有活着的生气。 宝柒心裡一窒,快步迎了上去。 “妈——妈——” “你们哪位是病人的家属?” 拉下大大的蓝色口罩,医生望了過来,扫视着面前的几個人。 “我是。”宝柒惶恐地望過去,害怕他說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点了点头,医生错开了位置站到边儿上,看着她,他說话相当简炼,几乎沒有半句废话。 他說,他们在病人的胃裡残留物裡提取到安定片的成份,可以确定她是因为服用了大剂量的安定导致昏迷。到目前为止,病人的呼吸和循环中枢受到抑制,血压下降偏低,還沒有脱离生命危险,现在先送到重症监护室观察治疗。能不能脱离危险,现在還不好說。 紧张地揪着手,宝柒除了连声儿点头道谢,喉咙像是卡了壳一般,什么话也說不出来。离开之前,医生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她在服用安定的时候,是用白酒吞服的。” 白酒? 唇角狠狠抽动了一下,宝柒的手指甲几乎嵌入了手心肉裡。 众所周知,酒精這东西可以增强药物的作用,增加药物的发作。很显然,宝妈是在一心求死,恨不得能一次把自己的后路统统都给切断了。 她真的生无可恋了么? 医生走了,他的话還盘旋在宝柒的耳朵裡。 拖着脚步,她跟着冷枭走到了重症监护室外面。现在除了在這儿候着等着。似乎沒有其它的办法了。 比起也的惶惶不安来,冷枭的神情到很镇定,一如既往沒有半点波澜。不過却把事情都安排得妥妥的,除了吩咐人办理住院和治疗的一切手续之外,他還通知了元旦都沒有回京都更沒有回家的冷可心。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冷枭就接到了江大志打過来的电话。 董纯欣那個事儿,离开宴会厅后便是江大志在处理。他說,董纯欣那個儿子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呼吸停止猝死了。 冷枭依旧沒有什么表情。 只是吩咐江大志自行处理,而董家人先行扣押便沒有再多說什么。在宝柒的面前,他不想再說這事儿。至于那個孩子的死因,既然董家人都已经在他们手裡了。就现在這会儿,自然更沒有人会去追究了。 可是,宝柒還是听到了。 侧過脸来,她皱着眉头,问:“大江子打的么?” “嗯。” “死了?” “嗯。” 动了动嘴皮儿,宝柒沉默了。 木讷讷的坐在了ICU外面的休息椅上,宝柒隔着一扇大大的玻璃窗,不住往裡面张望,双目有些失神而荒凉。 這么多年了,她觉得自己還沒有好好看過宝妈了。 让她又爱又恨的宝妈。 好像這一生,宝妈都在不停地阻止她做各种事情。 六年时,她不要去鎏年村。她非得让她去。 十八岁时,她不想出国。她也非得让她去。 二十三岁时,她和冷枭结婚。她不仅不同意,還要和她断绝母女关系。 她从来不否认,在她的心裡,宝妈一直是個自私的母亲。自私得好像她心裡从来都沒有存在過她這個女儿。她只有想到她自己,她的每一個决定,都是在为了她自己考虑。甚至有一些决定,荒唐得让宝柒觉得可笑。 对的,非常可笑。 有哪一個母亲会抛下稚幼的女儿,十二年不见面? 然而…… 现在同样也是她,在关键的时刻,却又愿意为了女儿放弃自己的生命,什么都不管的敢去杀人放火?其实从那天宝妈到鸟巢来开始,宝柒就打定了主意了,放下過去的一切不再怨恨她了,只做乖乖的孝顺女儿。不计较,不记恨,好好对待她的妈妈。 难道,老天真的诚心不给她這個机会么? 手抬了起来,她轻轻抚上玻璃窗,轻得好像在触碰宝妈的脸,不敢施半分力道,声音轻柔得宛如自言自语。 “妈……你好好睡觉,睡醒了就起来,我們回家去……” 站在她的身边,冷枭的目光略深,软着嗓子哄她。 “会沒事儿的,不要担心。” “二叔……”愣了两秒,宝柒又放下手来,将自己的脸捂在掌心裡。想說点儿什么,却又不知道要說什么,该說什么。泪水想滚却又滚不下来。一颗心脏仿佛被人架在火炉子上炙烤,每一下呼吸都沉重得像要陷入谷底。 沉重,疼痛……都有。 更多的是麻木。 “宝柒,有些事,由不得我們决定。” 宝柒垂下了头。 二叔的安慰的话,她都懂。 可是懂了,不代表就会不难受, “宝柒,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必须坚强。”看到她现在這個样子,压抑的情绪好像随时处于爆发的边沿,冷枭心疼得眉心抽紧了。老实說,他真怕宝妈要真有点什么事儿,小丫头会挺不住,所以提前给她打了一個预防针。 宝柒目光微亲,還是沒有說话,怔忡地望着厚厚的玻璃窗。 “想想大鸟和小鸟,嗯?”冷枭手掌环在她的肩膀上,掌心晕了开来,慢慢的揉捏着,试图安慰她的神经。 轻轻‘嗯’了一下。 又好像沒有嗯過,宝柒的视线落在玻璃窗上,好像看到了宝妈苍白憔悴的面容,身体良久都沒有动弹。 過了一会儿,她叹了一口气,身体靠在了冷枭的身上,吸了吸鼻子,嗅着他身上那种总能令人安心的味道。许久,才闷闷出声儿。 “二叔,我不想失去妈妈。” 冷枭顺着她的头发,“我知道。” 脑袋再往他的胸前靠了靠,宝柒的目光越发迷离了,“小的时候在鎏年村,每天晚上看着那豆黄的灯光,我想着我妈的时候,总是咬牙。我想不通,我为什么要有一個這样的妈妈呢?我多想换一個妈妈,难道就不能换一個妈妈嗎?换一個爱我的,疼我的,不会抛弃我的……” 听着她的低声喃喃,冷枭的手臂再次收紧,“乖。” “二叔你知不知道,過去我一直恨她。”宝柒吸着鼻子,像是要把泪水给憋回去一般,脑子不停在记忆裡搜寻着:“那一天她送我去鎏年村,天上下着好大的雨,天儿已经黑了。她放下我交给姨姥姥就走了,不管我怎么哭,不管姨姥姥怎么劝,她甚至都不肯留下来住一夜……” “七……”冷枭的眉头拧得很深。 宝柒抬了一下头,目光掠過他坚毅的面孔,又别過去望灯光打在窗玻璃上的灯影儿,小声儿回忆。 “那天她都沒有回過头,一下都沒有。我被姨姥姥夹在腋窝裡,我拼命的喊,妈妈,不要丢下我……可是,我喊得越大声,她走得就越快,伞都被风吹跑了,我看到她丢了雨伞拼命奔跑的样子,好像我就是一個会缠着她的瘟疫一样……然后她跑跌倒了,站起来又继续跑,跑几步,她又滑倒了……而我也在泥水裡拼命的撒泼,拼命的哭……” 安安静静地說着,宝柒坐在休息椅上,靠着冷枭坚硬的胸膛,回忆起那天她和宝妈一样的狼狈样儿,喉咙哽咽着,却仿佛在說别人的故事。 “二叔……” “嗯,我在听。”冷枭抱紧了她,双臂施力紧紧地抱着她。 呼吸略略缓了一缓,宝柒推了推他,唇角掀开,竟诡异地笑了。 “从那天开始,我就恨上她了。二叔,六岁的小孩儿也是会记仇的。這仇一记就是十几年。其实我从来沒有一天放下去過。可是……现在我却突然好像懂她了。她不是不回头,她是不敢回头……她不是不看我,而是她自己哭得太厉害了不敢看我;她不是把伞丢了,而是她的手已经颤抖得捏不稳雨伞了;她摔跤更不是因为鎏年村的路太滑,而是她根本就站不稳……” 一边說着,她一边儿轻笑。 冷枭抱住她的头,沒有半分松开。 不過,他却沒有再劝慰,更沒有打断她,由着她一個人在述說。 他知道现在她需要說,需要用语言来缓解内心的不适。需要用语言来打发這個漫长的等待時間,需要用语言来填补她内心的空洞。 然而…… 宝柒顿住了,沒有再继续埋怨了。 良久,她又笑着叹了一口气,轻轻說:“我从来当面儿埋怨她,并不是因为我豁达,而是我忘不了。你知道嗎?一旦說出来了就会减轻那份恨意,而我不想减轻,我想一直记着……可是我现在知道了,相比于一個六岁孩子失去母亲的痛苦,那個不得不狠心抛弃亲身女儿的母亲,也不会好受半分……。” “乖,過去了……”冷枭的心脏跳得很快。 “二叔,我沒事儿了……!”再次轻叹,宝柒的声音哽咽得不像话,“现在我就想等着她醒過来,好起来,好好孝顺她了。過去的一切都要抛开。你,我,我們的孩子,我的妈妈,我們会好好日子的,是嗎?” “是。” “你也会好好待她嗎?” “会。”迟疑了半秒,冷枭的声音稍稍有点生硬。 “谢谢。” 咽了一口唾沫,宝柒调换了一個方向,還是静静地倚靠在他的身上。 重症监护室外面的走廊裡,两個人依偎的身影显得有些寂寥。 等待的時間,漫长…… 漫长得尤如蜗牛在爬树……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宝柒愣愣发着神,思绪飘远了。就在這当儿,不远处突然传過来了冷可心的声音。 “姐——二叔——” 背着一個大红色的旅行包,年轻的冷可以站着那裡,微躬着身体撑着膝盖,气喘吁吁。看得出来她是快步跑過来的,跑得小脸儿上通红一片。可是,喊了她和冷枭一声儿,却再也說不出话来了。 扶在冷枭的胳膊上,宝柒望向她。 “可心,你总算回来了。” 看着自己的亲姐姐和亲二叔在一起的亲密,冷可心咬了一下唇,還是稍稍有些不适应。不過现在的情况不同,她顿了顿身子,撑着腰便走了過来。 “姐,咱妈……咱妈怎么样了。” 接到二叔的电话,她十万火急的往京都赶。 从来沒有想過,她坚强无敌的老妈,会玩自杀。 对于从来单纯得一无所知的冷可心来說,這事儿简直荒唐得好比世界末日的谎言。 抿了一下唇,宝柒想冲妹妹笑笑,可是她笑容沒有达到标准,显得有些扭曲又难過:“妈還沒有脱离危险期……不過,她会沒事儿的。你不要太担心。” 眉间稍稍一缓,冷可心放下旅行包。坐在了她的旁边。 回头看了看重症监护室,又看了看她苍白的面色,再看了看二叔千年不变的冰川冷脸儿。冷可心找不到话說了。 气氛,再次凉了下来。 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每個人的脑子裡都在崩盘儿。 晚上六点,安顿好了家裡一众宾客的冷老爷子赶到了医院。 晚上七点,医生說病人還在昏迷,情况說得相当含糊。 晚上八点,医生說病人依旧在昏迷状态,不過生命体征不太稳定,让他们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病人有可能永远不会再醒来了。 晚上九点,医生說病人還是沒有醒。并且慎重地给家属下达了病危通知书,再次让他们作好病人会离世的心理准备。 接到病危通知书,宝柒彻底傻眼儿了。 這是她這辈子,第一次签属這個东西。 手指颤抖着,她觉得她签的是宝妈的命。 终于,一家人挨到了晚上十点。 十点零十五分,昏迷了将近十二個小时的宝镶玉终于醒過来了。然而,醒了不過是离世前的回光返照,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出来,有些颓然地冲他们叹气。 “你们去向她告個别吧!” 重症监护室的大门打开了—— 告别? 心裡沉重,脚步虚软,每一下都像在踩在棉花上,宝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冷枭扶着走进重症监护室的,只知道心脏始终处于一种麻木的状态。她想哭,想大声哭,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可是泪水再次凝滞了,憋在喉咙裡。 “妈,妈妈——你快醒醒啊——” 她心头微震。 耳边有人在大声的哭泣,她以为是自己喊出来的,因为她也想那么喊。可是她的嗓子却哑得厉害,动了好几次嘴皮儿都說不出话来。一扭头,她看到泪流满面的冷可心,软软地趴在病床边上,泣不成声。 重症监护室裡有各种各样的仪器,看着冰冷又沒有感情。映衬在病床上的宝镶玉脸上,血色都被抽离了,她的样子憔悴得像一個随便被风一刮就能吹跑的人,眼睛微肿浅眯着,眼球在慢慢转动,她在扫视着屋子裡的家人。 可是,她已经不能說话,也不能动弹了。 医生說能醒過来给家人告别,已经算不错了。她现在說不了话,你们有什么话想对她說,就给她說吧。 宝柒的心,像在利器在敲打和穿插。 疼,却又麻木。 她真的要死了嗎? 她的妈妈,爱她的妈妈,真的要死了嗎? 为什么,要死? 她脑子想着不着边儿的問題,听着重症监护室裡的哭声一片,神经有些诡异又反常的麻木。活生生的人死亡,对人是一种极大的震撼,冷枭神色有些沉,就连一向心硬的冷老爷子都红了眼圈儿。小小年纪的冷可心更是哭得最为厉害,声嘶力竭的她,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泪人儿般不能自抑。 宝柒看着妹妹,有些羡慕她,她想哭就可以哭出来。 不知道别人在說什么,她在冷可心的大声啜泣裡,把所有的伤痛都吞回了肚子,深深的掩埋着,慢慢的蹲了下来,蹲在宝镶玉的床边儿,向她扯出一個灿烂的笑容,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微笑着告诉她說。 “妈,不管你会走到哪裡去,你都不要害怕了……我和可心会一直陪着你的……還有大鸟和小鸟。我会告诉他们,他们有一個非常疼爱他们的姥姥,很爱很爱……” 嘴唇颤抖了一下,宝镶玉想說话,最终還是沒有說出来。 她的唇,白得发紫。 冷可心哭得不能自已,摇着头几欲晕厥。 “妈,你不要死……妈……” 宝镶玉的目光又移到了小女儿的身上,有留连,有不舍,還有不放心。 宝柒懂她的意思,紧握着她的手,依旧浅笑着轻声安慰。 “妈,我会好好照顾可心的,你放心吧。你說的话我都会一句一句教给她。告诉她不要轻易相信男人,不要听男人的花言巧语……” “妈妈……妈……” 眨动了一下眼睛,宝镶玉灰暗苍白的沧桑脸上,神色越来越暗。陪在床边儿的人心裡都知道,她不久于人世了。 手掌搭在宝柒的背上轻抚着,冷枭拧着眉头沒有說话。 等待一個死亡,是怎样的感觉? 沒有人能准备描述,只有切身体会才知道那份尖锐的疼痛。 半晌儿沒吭声的冷老爷子,在冷可心的哭声裡,突然红着眼睛抢前了一步,微微低下头来,小声儿說:“镶玉,爸对不起你……” 对不起? 其它人有些莫名其妙。 而宝镶玉的目光迷离着,眼珠转了转,像是听见了。 喉咙哽了一下,冷老爷子闭了闭眼睛,“有一件事情,现在我不得不告诉你了。希望你一定要原谅爸爸。” 他要說。 然而,他的话到了嘴边儿,又再次停顿了。 他到底要說什么? 他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宝镶玉的事情? 所有人都看向了冷老爷子,就连還在抽搐的冷可心都停住了哭声。 被儿孙们的目光锁定住,冷老爷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声音沉得像下過一场暴雨般阴霾。 “唉,我冷博达這一辈子生了两個儿子。都寄予了极大的希望。可是,我的儿子,一個比一個来得深情,我都不知道该庆幸他们有情有义還是该失落他们不争气。镶玉,老大是为了你死的,你知道嗎?他過世了之后,我心裡对你一直有怨怼有恨,如果沒有你,他现在還好好的活着,儿孙满堂……所以……那事儿我就隐瞒了下来。” “爸!”冷枭受不了他的拖延,凉着嗓子提醒,“大嫂時間不多了。” 是啊,不多了。 再不說,她便听不到了。 于是,冷老爷子加快了语速。 “老大一直放心不下你。他害怕在他沒了之后,你们孤儿寡母会受人欺负,临终的时候他的身上被烧得不能样子,因此他不想见你。但是他拉着我的手,嘱托给我三件事。他說:爸,你一定要答应我,要不然我死不瞑目。我說,老大啊,你說吧……有什么沒完成的,爹都帮你完成了。 可是,我沒想到,他說的三件事,竟然都是跟你有关的。他說,第一,在他死后,二0三军工集团属于他的那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全部转到了你宝镶玉名下。第二,他要我答应他,一定要善待你们母女,不管你是再嫁人還是留在冷家,不能因为他的死而为难你们母女。第三,他让我转告你,希望你能原谅他,他沒有做到自己的承诺…… 可是我……镶玉,我心裡有恨,我就两個儿子,那时候枭子的病還沒有治愈,我多痛恨你啊!因此,我沒有把股份的事情照做,更沒有告诉你他的话。反而告诉你說,他不想看到你,死了都不想见你……甚至告诉你說……他想娶那個姓吴的,让我好好照顾他们母女……其实他沒有……” 不知道是因为時間過得太久了,不容易组织语言,還是剖析自己的错误真的难以启齿。冷老爷子在說這段话的时候,越說越慢,越說越迟疑,一点儿也不像他平时雷厉风行的性子。 原来如此…… 看到宝镶玉突然瞪大的眼睛,宝柒的心,疼得无以复加。 对于冷老爷子来說,把原本属于冷氏的东西,二0三军工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无数個亿为单位的资产,轻易交到一個外姓的女人手裡,還是一個背叛過儿子的女人,他肯定会有为难,会有不舒服,其实她都可以理解。 然而他却不知道他的作法,让宝妈怨恨了冷奎将近二十年。 作为一個女人,她切身能够体会,宝妈或许并不在意那些冷奎给她留下来的物质财产,不過,却会因此而背负了近二十年的精神债务。 她以为冷奎是不爱她的,所以临时的时候,他都不愿意见她一面。然而,她却不知道,他原本是爱她到了极深,才不愿意将自己最难看一面留在她的记忆裡。却把丈夫最后的责任尽到了,不仅给了她和女儿生命,還把最美好的后路都给她铺好了。 還有一点,她更加不知道的是,正是有了冷奎的临终遗言,冷博达才在這么将近二十年的時間裡,让她风风光光执行二0三军工集团,甚至于对她也算不薄。——這個才是真正的原因。 在女儿的饮泣声裡,宝镶玉的眼球不动了,眼神儿一点点晕了开来,目光慢慢地失去了焦距。在她离开這個人世的最后两分钟裡,冷老爷子說出来的话,于她而言宛如天籁。 想着那些過往,她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面上慢慢出现了一点回光的血色,唇角渐渐地露出了一丝愉快的笑容来。 喉咙裡咕哝着,她轻轻张开嘴唇—— “奎哥,你来接我吧……” 慢慢的,她含着笑,闭上了眼睛。 “妈……” 除了宝镶玉自己,沒有人知道她最后說了一句什么。只知道在她闭上眼睛的时候是幸福的,是开心的,是愉快的。一個纠缠了她近二十年的心结终于解开了。于這個尘世,她不再有爱恨,不再有内疚。她杀過人,她害過人。可是,她也用自己的生命去偿還了。 现在,她只愿乘鹤离去,寻找或许已经在轮回道裡煎熬着,苦等了她快要二十年的男人…… “妈,你慢走……” “妈……妈……” 一声声哭喊…… 再也换不回已经逝去的人了…… ------题外话------ 這章写得有些难受……心揪揪的……哭了……有谁也看哭了嗎? 【宠婚荣誉榜】更新:解元以上大官人截止今天共计81名了! 恭喜新晋衔解元大官人——【shangshang】亲爱的,啪啪啪~巴巴掌! 恭喜新晋衔解元大官人——【山岚酱】亲爱的,啪啪啪~巴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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