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米 雪后初晴,暖了又暖—— 作者:未知 冷枭是說一不二的人。 說走,他還真就走了。 从NUA二号基地出来,他连衣服都沒换就急匆匆赶往了军用直升机场。 路上,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打开了自从进入战备状态后就关掉的手机。 滴滴滴—— 依旧是单纯得让人受不了的短信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划破了寂静的车厢。屏幕闪动间,他的视线落在上面显示的号码和那为数不多的几個字上。 眉心,不由自主地跳了跳。 ——“二叔,我好怕!” 冷硬的唇角不由痕迹的轻轻一抽。 怕?!她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么? 放下手机,他抬起手,揉了揉酸肿的太阳穴。他這会儿的脑子還沒有完全从邢烈火受重伤那事儿上转圜過来,此时的心裡,也沒有把宝柒的短信往太坏的方面想! 那個丫头,刁钻惯了,谁知道是不是玩他? 不過,他還是回拔了她的手机。 沒想到,关机了。 心下微怔,他冷眸危险的一眯,眉心微蹙着,手指不停地转动着手机,挺拔如山的身躯斜靠在椅背上,好半晌儿,都沒有动弹。 打给谁问呢? 其实挺正常的叔侄关系,却让无比英明的枭爷踌躇了。 心虚了! 衡量了好一会儿,他最终還是拨了宝镶玉的电话。不好直接问宝柒的情况,他稍微变换了一下询问的角度,沉着嗓子声问:“大嫂,家裡還好吧?” “老二?!”一听到他的声音,宝镶玉激动了起来,悲伤的情绪直往上涌,拔高了音量,“你可算来电话了,這几天我都联系不到你。小七她,小七她出事了……” 出事儿了? 眉目一沉,枭爷按捺下心底突然涌上来的狂躁感,不咸不淡地冷声问:“什么事?” 悲从中来的宝妈挑重点给他把宝妈被羁押在看守所的事儿說了一遍,到最后,焦急的声音像是渡了一层蜡:“我正在赶往法院的路上,今儿下午两点小七的案子就要开庭了……要是判决她犯了杀人罪的话……会不会是死刑?……” 越說越急,說到最后,她几乎不能成言了。 一辈子特权惯了的宝妈,心裡特明白這回是踢到了钢板儿。 自从小七送入了看守所,她连续几次過去都沒有见到人。人家的态度很明显,法律依据也很充分,杀人案件在开庭审理之前不允许犯罪嫌疑人见家属。 可是,她知道,如果這事儿沒有人在暗地裡使劲儿,不可能這么严格。 “嗯。” 然而,听完她火急火撩的话,枭爷冷冷地沉声,也不過一只字。 声音很轻,很沉。 甚至于,她都听不出来他究竟是什么情绪。 這么一来,宝妈更急了:“老二,這次你一定得帮帮這丫头,虽然她不懂事不听话,可是……”沉默了两秒,宝妈似乎是咬了咬牙齿,认真地說:“可是她好歹是冷家的血脉,是你的亲侄女儿啊!” 眉头狠狠一皱,不知道她的话触到了他哪根弦,枭爷的身体瞬间绷得死紧,声音骤冷。 “我知道了。” “……要是你大哥在就好了……你大哥是最疼小七的,从出生就舍不得她吃一点苦……” 喋喋不休地說着,怕是自個儿的药下得不够猛,宝妈为了救女儿,将過世了十几年的冷家老大都搬出来了。当年冷老头子常年住在部队,他们兄弟俩的感情挺好,亦兄亦父,老大很照顾冷枭,同时,冷枭也敬重哥哥。 她之所以這么說,是为了在冷枭心裡增加珐码。 可是,她却不知道,沒有這個珐码冷枭也会去救宝柒。但是這句话却给冷枭好不容易松懈下来的心脏,又多添了一层负重。 大哥最疼爱的小七,却差点儿被他给搞到床上去了。 他有何颜面见人? 呼吸紧了紧,他冷峻的面容沒有变化,淡淡地說了四個字 “我会处理。” 挂掉宝妈的电话,他略略思忖片刻,又立即联系了宝柒的诉讼代理律师,详细地了解了整個案件的情况和控方所掌握的证据情况。然后,和律师约好了在刑侦大队的门口见面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从律师那儿他了解到,现在控方所掌握的最有力证握,就是那個国外专家鉴定的指纹了,至于其它的证据,完全算不得直接杀人证据。 然而,他清楚的记得,当晚在酒店的时候,他拽她手,手上是戴有手套的,怎么会在玻璃杯上留下指纹? 這件事情,猫腻就大了! 默默地摇下了车窗,他冷峻严肃的面孔在南国的微风裡,显得愈加阴沉和难以琢磨。 当然,沒有人知道,枭爷的心底,究竟在想什么。 …… 半小时后,军用直升机场。 虽然枭爷的脸色十分难看,但是为了他的人身安全考虑,机长還是哽着脖子告诉他实话,履行自個称的职责,“首长同志,现在大雾,天气情况十分恶劣,直升机不能起飞。” 睨了他一眼,枭爷查看了一下情况表,冷哼一声丢到他的身上,眉目暗沉得比這天气還霸道,隐隐的怒火夹着冰雹般的嗓音就蹦哒了出来。 “這样就不能飞了?打仗的时候,你怎么办?” 手抖了抖,瞧着他阴暗的脸色,机长小声解释:“首长,也不是完全不能飞,可是,如非绝对必要,为了您的安全考虑,我們建议還是稍等两小时,等雾完全散开——” “飞。” 冷冷打断他的话,枭爷漠然的声音裡,冷冽得沒有半刻度的温度,淡淡一個字說完,他套上通讯递上的军大衣,抬起大步就率先赶往停机坪。 “首长——” “首长——” 风中凌乱了好几秒,直升机场的人都有点慌了,這位爷是发脾气了?! 别瞧着冷枭人很冷吧,但是他這個人在军内的名声挺好。虽然真正能与他亲近的人不多,他也不爱多說话,性格孤僻冷漠,不怎么待见人,不過,他的脾气不算太坏,基本上大家伙儿都很少看到他发脾气。 但是很明显,今儿,二爷是怒了! 這么一来,谁還敢拦他的架?手一挥,几個人快步跟上。 十分钟后—— 直升机轰隆隆的声音敲彻了云霄,雾茫茫的飞机窗户裡,倒映着枭爷峻峭的冷脸儿。 依旧淡淡的,漠然的,凝重的。 …… …… 京都市第一看守所。 戒备森严的高墙电網,将裡外围成了两個不同的世界。 眼看還有几個小时,案件就要开庭审理了,宝妞儿现在在干嘛? 吃過早饭后的整個上午,她都和几個女犯在打扫监区的卫生,做完食堂的卫生后就算是完工了。這会儿,累得她满脑门儿都是热汗。抹了抹脑门儿,她舒展舒展筋骨,就朝食堂外面的洗手池走了過去。 水泥堆砌的洗手池,两边儿共排着一行四個水龙头。 她到的时候,有几個人正在那儿排队洗手。 要說看守所這地儿吧,是最讲究秩序的,不管要做什么事儿,都得老老实实排队。 宝柒站在最后面,静静地等待着。好不容易终于轮到她了,突然,一個横着脸的男人拎着個漱口盅,满脸胡茬的嘴上叼了個牙刷就挤了過来。 大力往她肩膀上一撞,越過她就上去了。 打眼儿一瞅,不是别人,正是那天打人凶犯的其中之一。 暗暗攥了攥拳,宝柒心裡恨恨地咒了两句人渣。但识事务的人才是俊杰,对于這种不要命的男犯人,她不想也不敢去招惹。 于是乎,漠然地退后一步,她满脸无所谓地继续等待。 可是,她息事宁人的态度并沒有避开祸端,找事儿的胡茬男端着半盅水,倏地转過身来,一抬手。 哗啦,一盅水就往她脸上泼了過来—— 好在宝妞儿是個聪明,就知道這厮沒有安好心。有了思想准备,一侧身,那盅水就泼到了地上。 胡茬男愣了愣,估计是沒有泼中她不甘心,或者怀恨在心,或者恼羞成怒,反正下一秒,他铁巴巴的的拳头扬起,随即就往她身上招呼了下来。 妈也—— 宝妞儿横是横,但从来就沒有和這么五大三粗的男人打個架啊!见状,她心下不免慌乱,這這這……她哪儿是這种男人的对手?沒有办法,她只能凭着自身的本能,下意识地抬手去格挡。 眼前大拳头一晃,眼看就要落下来,不料,事情竟然出现了转机。 不等反应過来,她娇小的身体突地被人往旁边一推,然后那個男人的拳头就结结实实的砸到了另外一個人身上。 身体旋转着踉跄了几步,宝柒转過头一看。 推开她的男人,正是昨儿被欺负的那個中年男人,传說中诡异无常的轮女干犯人。 沒有拿眼瞧她,他淡淡地盯着那個施暴的男人,声音平淡地說:“与她无关,有事冲我来。” “啊哦,操蛋的玩意儿,你都敢管爷的事儿了?长翅膀了是吧?” 被阻止了的胡茬男暴躁地骂着,横着脸,竖着眉,在众人睽睽之下竟然再次施暴,噼裡啪啦的拳头一阵雨点般落到中年男人瘦削的身上。 一边儿打,一边儿嗷嗷地叫着,疯狂的男人下拳完全沒有章法和理性。而中年男人疤痕交错的脸上,很快又添了新的伤痕,狼狈得不成样子的蜷缩在了地上。 鲜血一滴滴落下,触目惊心。 惊魂未定的宝柒,压根儿沒有想到他会替自己出头。从小缺爱的姑娘,這会儿心裡感动得不行,连带着对他脸上脖子上的伤疤看着都沒有那么狰狞了。 当然,也直接忽略了他是個轮女干犯的事儿。 人么,都是逼不得,一逼急了,兔子都会咬人,何况是人呢? 我靠,她這会儿马上就上庭了,连命都不要了,還会怕谁? 热血一股脑冲上来,她疯了似的冲上前去,像一個小宇宙爆发的超人奥特曼,又踢又打地推开正在施暴的胡茬男,张开手臂上前护住他,扯开嗓门儿大声地喊: “管教,管教,快来人啊,要打死人了!” 被她突然的爆发弄得愣了好半晌的男人,這才回過神来,骂骂咧咧地嚷嚷着,拳头索性就冲着她来了。 沒有节操的东西,打女人半点儿都不觉得可耻。 宝柒咬着牙,把心一横,今儿就准备给她扛上了。 哪料道,這倒霉催的胡茬男,這一次的爆发,终于撞到了枪口。 在他的手還沒有接触到宝柒的身体时,脸上就被结结实实地打了一個大巴掌。他沒看清楚谁出手,手臂再次被人拽住一拧,咔嚓一声,竟然被活生生地折断,骨骼被分筋错骨似的发出一声闷响。 顿时,他脸都白了,手断了! 哇哇哇的哀嚎着,他尚未直起腰来,屁股上又挨了一脚。接着,他整個儿的像一只断线的风筝,被外来的大力一脚给踹翻进了哗哗流水的水池裡。 “我操,谁他妈敢打我?!”剧烈地挣扎着咳嗽了几声,被水渗湿了身上的男人呲着在滴血的嘴巴,好不容易才爬了起来,想看清楚究竟是谁打了他。 然而,视线正对上面前的男人,他瞧得眼睛都直了。 凉意,瞬间从脚底升到了后脑勺。 冷冷瞪着他的,正是轮女干犯,他居然有這么好的身手,轮女干犯竟然敢打他? 淡淡地看着他,男人拍了拍手,抹了一把脸上血迹,带着警告的眼神儿利刃一般刺向他。 “动我可以,不准谁动她。這是给你的小教训,再有下次,我、要、你、的、命。” 最后的五個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說出来的。 很冷,很吓人! 越是做恶的人,越怕比他更恶的人,被他冰冷嗜血的言语一吓,胡茬男吓得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差点儿就尿了。打死他都不敢相信,被他们欺负惯了的怂包蛋,竟然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而他的旁边,几個被他的哀嚎声吸引過来的同伙,嘴裡怒骂的话被活生生地咽在了嗓子眼儿。 “太不可思议了……” “轮女干犯……真牛啊……” “狠人啊,這工夫,這手脚,干脆又利索!” 那些瞧着热闹的犯人,惊诧得声儿都拔高了,瞧着這几個平时在监区横行无忌的家伙被揍得惨不忍睹,有苦难言的犯人们個個儿都憋着笑,脸上无不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不再理会别人的眼神儿,中年男人蹙着眉,望向同样愣在当场的宝柒。 “丫头,沒事吧?” 愣傻傻地望着他,老实說,宝柒有点儿傻眼神了。 這人不是傻的吧?還是脑子有問題?既然有這么厉害,干嘛由着人欺负,由着人揍他?扁了扁嘴,她想說又不知道怎么說才好。只能摇了摇头,像看傻子似的用无比诡异的目光瞅他。 沒有解释,中年男人像是說天气一般平淡地问:“听說你就要开庭了?” “是啊。”宝柒点头,然后,又裂着嘴笑了,“說不定是死刑!” 几秒后,男人漠然地站近了一点,看着她淡淡地說:“把你的手伸出来。” 伸手?狐疑地瞧着他满是伤疤的脸,宝柒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难道因为难兄难弟,想要握過手? 不過,她這会儿已经不害怕他了,慢吞吞地就将手摊在了他的面前。 男人沒有伸手来握,只是淡淡地看了看她的手,什么话也沒有說,然后从自己的包裡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放到她手心:“沒有什么东西可感谢你,這個你收着,希望能给你带来好运。” 啊?什么? 手裡泛黄的小册子,似乎有些年份了,面儿上沒有字。這东西能给她好运?還不如姚望送她的观音玉佩靠谱呢。再想问时,才发现面前的男人早已走了,不知去向。 呀呀呀! 要不是四周的高墙电網還在那儿,宝柒一定以为自己遇到了大仙儿。 不過,别人也是一片心意,瞧着又不值钱,拿着就拿着吧。 收好册子,她转過身,正好瞧到监区的管教呼哧呼哧的赶過来,边走边嚷嚷。 “怎么了?怎么了?谁打架呢?” 讽刺地哼了哼,宝妞戏谑地說:“管教啊,你的监控室都是放AV用的吧?!” 脑门儿‘噌’地震了震,管教沒想到這么個小丫头嘴会這么臭,厉声呵斥道:“還横呢,一会儿判了死刑,我看你拿什么拽?!” “哈,判了死刑,我就做鬼吓死你!” 喷了他,宝柒冷嗤着笑。 不過,心裡不免有些发毛,她真的会被判死刑么? ——★—— 下午,一点十五分。 刑侦处门口。 门口值班室的警察望着疾驶而来的骑士十五世,愣了愣神儿。虽然隶属不同的部门儿,但是做警察的又哪個沒点眼力劲儿?瞄着从车上下来的冷枭肩膀上扛着的军衔,非常懂事儿的赶紧放了行。 风尘扑扑的枭爷脱下军大衣,裡面還穿着战场上那身儿战术作训服。 下了直升机,他就让接机的陈黑狗马不停辞地直接将他送到了這儿。 很快,在办公楼前,他与约好的李律师见了面,一道上了处长办公室。 他来這儿的目的性十分明确,就是想要提取酒店的监控视频。戴着手套也被印了指纹,只能說那個监控完全沒有起到它应有的作用。而它,也是唯一能证明宝柒戴着手套的东西。 谁敢给她扣上了這莫须有的罪名? 或者更深层次地挖掘一下,究竟谁敢這么大的胆儿破坏司法公正? 不料,刑侦处长热情的接待下,却是一碗软软的闭门羹。 “……這事儿,实在不好意思了,上头交待了,這是個重案。而且,這案子已经移交到检察院了,犯罪证据也已经按要求进行了封存……。” “是嗎?” 被他冷飕飕地目光一瞅,刑侦处长为难得直搓手心:“是,是的……” 他怕冷枭,但是,俗话說得好,县官不如现管。哪怕他心裡害怕,他還得听上头直属领导的话。要不然,随便来飞過来一双小鞋,依他的职务都hold不住。 枭爷冷眉一蹙,气氛,顿时冷滞下来。 “李律师,依照法律,代理律师是可以查阅证据清单和证物的吧?” 闻言,李律师迟疑了一下,踌躇地說:“是的,二爷,之前我想来查阅卷宗,可是……” 說完,他瞄了瞄刑侦处长。 李律师是二0三军工集团的专职律师,虽說他接這案子是受命于宝镶玉,但精明的他心裡十分清楚,這位爷才是集团的真正大BOSS,是他的大东家,所以对冷枭的态度十分的恭敬。 “实在,不好意思了……”再一次,那处长小心翼翼地解释。 “如果我非要调阅呢?”冷冷地斜睨着刑侦队长的脸,面无表情的枭爷,声线儿严肃,声音很沉,几個字說得极慢。 “這事儿,這事儿,你知道,我也挺难办的……真挺难办的……您看這事儿给闹得……”被他的冷声骇得,处长打着哈哈解释,声音有些颤了。 左边是爷,右边也是爷,让他怎么办? 目光渐冷,眸色愈黯。 精明如枭爷這样的男人,从他支支吾吾的表情动作,哪還能猜测不到其中的猫腻?如果不是上头有‘高’人打過招呼了,他哪儿敢這么干?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尊菩萨。 “你,很好!”枭爷的嗓子沉了又沉,缓缓抬起手指向他—— 以为他要动武,刑侦处长下意识退后一步,冷汗直冒,“我……” 然而,冷枭面色不变地收回了手,掏出手机就拨了一個电话,直通政法委的罗书记:“我想调阅一下京都大酒店杀人案的相关证物。” “……” “嗯,此事儿可能涉及到一宗国际恐怖袭击案件。” “……” “是的,還有可能牵涉到部分官员循私枉法……高官。” “……” “对,马上!” 啊! 刑侦处长愣住了。 不到一分钟,他办公室的座机电话就响了,来电的人,正是他的上级监管部门政法委的罗书记。话也不多,直接命令他将卷宗交给冷枭查阅。踌躇了一下,他本来還想找個借口,但是罗书记一句话就给他堵死了—— 红刺特战队隶属军委直管,他要调阅资料,他自己都沒法阻止,何况是他? 握住电话的手抖了,他冷汗湿透了脊背,傻眼儿了。 一時間,那感觉压下来,他觉得脑袋上那顶帽子有些沉重。 不再和他哆嗦,枭爷抬腕看了看時間,紧抿着的唇冷到极致,冷冷地两個字。 “速度。” 十分钟后,枭爷就知道了,刑侦处长脑门儿上的冷汗是有理由的。 当他拿到了那台酒店监控电脑的时候才知道,因为‘相关人员保管不慎’,电脑裡關於当天晚上的监控视频已经被彻底刪除了,一片空白,什么也沒有。 当然,那個‘相关人员’,是個临时工,已经受到了处罚。 得多大的鱼,才能撒這么大的饵? 紧紧地捏住鼠标,枭爷的脸色黑到了极点,冷到了极致。看来干這件事的人来头還真不小。那么,马上就要庭审的宝柒就危险了,他几乎能定肯,给她定故意杀人罪是肯定的了。 這些国家败类! 說不定,接下来還会有其它的暗箱操作。如果知道他插手這件事儿,說不定审理之后,直接把人给拉出去毙了也不是沒有可能。 心裡一寒。 撑着额角,他冷冷地瞅着面前的电脑,以极快的速度理顺着自己的思路。 依他的电脑技术,這台电话的资料不是不可以恢复。 但是,他需要時間。 而她,不知道等不等得及? 两分种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转過头来,一脸冷冽地命令杵在身后的陈黑狗。 “狗子,传我命令到总部,立即派兵戒严石景路中段,部队要搜索逃匿的恐怖份子,不许任何车辆通過。” 石景路,正是京都市第一人民法院所在地。這样一来,如果庭审后他们要带走宝柒搞点儿什么糟烂事儿,也得等他撤兵才能离开。 冷眸微凝,手心狠攥。 作为天之骄子的他,从来都克己守礼。 靠权,靠势替自己办事儿,他之前還真就沒有想過。 第一次,为了自己的私事儿动用武装力量,這是不得已而为之。 而一举铲除這些国家败类,也是替老百姓谋福祉—— “是——” 立正敬礼,陈黑狗高声答应着,立马着手去办。 接下来,冷酷着脸的枭爷完全无视一身汗湿的刑侦处长,差李律师先行赶到法院出庭。自己就势坐到了电脑跟前儿,就地利用了刑侦处的办公條件开始恢复被严重损坏的电脑。 …… …… 等待的時間,有时候也不是特别漫长。 一眨眼儿的工夫,宝柒就已经站在了法庭的被告席上。 由于涉案当天她刚满十八岁,所以按照相关法律,她的案子适用于未成年人的不公开审理。因此,法庭上沒有其它的旁听群众,只有死者叶美美的家属,還有红肿了眼睛的宝妈,冷可心和游念汐。 随着一声法槌响,庭审开始了! “现在进行法庭调查,請公诉人宣读起诉书——” 果然不出枭爷所料,在公诉人宣读完起诉书,并提交相关证据后,合议庭也沒有对证据提出质证。 明白点儿說,公诉人提交的证据已经足够了,一系列的证物,加上闵婧的有力证词,還有警方的调查取证,都非常有力地证明了宝柒的故意杀人罪。 接下来的法庭辩论,几乎都是控方在揭露她的犯罪,不管李律师如何声嘶力竭地反驳,這案子很明朗,基本上都是在朝着有利于控方的方向发展。 很快,就轮到了被告陈述阶段! “现在,被告人,請你做最后陈述——” 听着审判长不带感情的声音,瞧着叶美美家属愤恨的眼睛,宝柒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角,冷冷地哼了哼,挑血地望着他。 “只有一句话:我沒有杀人。” “被告人,注意你的庭审态度。”一敲法槌,审判长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好,既然你沒有其它话可以說。那么我宣布,现在休庭30分钟,請合议庭进行最后的评议。” 一众人,出了法庭。 “小七——” 旁听席上的宝镶玉,瞧着這情形,心都揪到一块儿了,颤歪歪地喊她。 不可否认,這一刻,她是痛苦的。 過去十八年,她虽然沒有管過她,但是每周都会打电话到鎏年村,听表舅妈叙說她的近况。只要知道她是好好的生活着,她都是安心的。可是现在,眼睁睁看着她要被判刑,還有可能是死刑。 换了天下任何一個母亲,都会泪如雨下。 心狠如宝妈,這时候也是一样。 宝柒沒有回答她,身体在被告席上站得端端正正,手铐上的寒光反射到她的脸上,完全沒有透露出半点儿害怕的样子来。 不是不害怕,而是不想给家长增加心裡负责。 因为,她看到了宝妈脸上的泪水,也看到她這几天就像苍老了十岁的样子。 也罢! 十八年的怨恨,其实一直揪结在心裡。 今儿一朝儿算了吧! 冲她眨了眨眼,她抿嘴,微笑。 “姐,姐!~” 今年只有12岁的冷可心和這個姐姐不算亲密,但毕竟是自家的亲姐姐。尤其见到老妈一哭,不由自主地也跟着抹眼泪儿。至于旁边叶美美的家人,除了诅咒之外,也是哭得稀裡哗啦。 一時間,哭声一片。 然而,不管他们各自的情绪如何,休庭半小时后,书记员還是起身宣布: “全体起立!請审判长,人民陪审员入庭——” 庭审继续进行,等书记员請大家坐下。审判长站在高高的审判席上,正了正身上庄严的审判服,敲击了一下法槌,直接就宣布了处理结果。 “现在继续开庭。经過合议庭评议,评议结论已经作出。现予宣布。本合议庭认为,被告人宝柒因与同学叶美美结怨,私盗化学实验员剧毒物品氰化钾……属主观故意行为。本合议庭认为,被告人宝柒犯故意杀人罪,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指控罪名成立。综上,根据《XXXX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 “慢着——” 冷漠严肃沉着的一道声音后,众人的视线望向了法庭门口。 不是别人,正是满脸冷峻的冷枭。 他的身后,站着抱着电脑呼儿哧扯的陈黑狗,還有一個直抹冷汗,迫于无奈跟過来的刑侦处长。 他的一句话,立即让现场的气氛降到冰点以下。因为他现在的样子太骇人了,太冷漠,像是从骨子裡透出来的森冷像刮骨头般充斥在法庭上。 瘆人,麻心。 沉吟了几秒,一片寂静。 辩护席上的李律师,长吁了一口气。 被告席上的宝柒,双目染成了红色,一眨不眨地望着天神般降临的男人,小心肝澎湃得像要跳出胸口。 但是,她不能慌,不能乱,甚至不能表现得太過激动。 突然间,她想起了自己說给姚望那句话,每一個女主命的孩子,在危险的关键时刻,都会有她的白马王子来救她。那么,她的二叔肯定就是她的王子了。 不過不是白的,而是黑的。 冷漠的枭爷沒有望她,直接让陈黑狗将证物呈了上去。 整個法庭,一片哗然。 瞧着這股子阵仗,审判长怔了怔,就想說择日再另行审理。 可是一名法警却急匆匆进来,凑了過去,小声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大概意思是說现在整個法院的街道都已经被特战部队给戒严了。现在院长已经被請去政法委喝茶和背书了,又說這件事儿牵连甚广云云,院长临走时通知他,如何如何云云—— 清了清嗓子,审判长的脑门儿上不着痕迹的布上了一层细汗。 接着,重新庄重地坐回了审判席,手一抬,再次敲响了那個象征庄重和严肃的法槌,高声說: “由于被告方有新的证物提交,法庭决定重新审理京都大饭店叶美美被杀一案……” 好吧,法律還是严肃的,有了新的证物,而且還是有力的证据,通過酒店的视频监控,大家伙儿都可以用清楚的看到由闵婧指认的那個酷似宝柒的女子,一直是戴着白色手套的,那么所谓的指纹鉴定就不攻而破。 接下来,指纹哪儿来的,才是大家最值得深挖的問題了吧? 最后的最后,审判长终于庄重地宣布,略去前面,只抓重点是几個字。 “……证据不充分,当庭释放!” 当庭释放! ——★—— 活动了一下被手铐勒得生痛的手腕,宝柒抿着唇走下了被告席。 控制着自己狂烈的心跳和激动的心情,她沒有办法先扑向那個始终冷着脸装不熟的男人,而是先走向了满脸关切的宝妈,一伸手,微笑: “妈。” “乖,沒事儿就好!” 温柔得不行的语气裡,宝镶玉抹了抹眼泪儿,脸上的表情是又哭又笑。 如果沒有這件事儿,她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是很爱這個女儿的。正因为有了這件事儿,她才发现,女儿還是女儿,不管她是什么样的女儿,不管她是怎么得来的女儿,都是她的女儿。 “哭什么,這可不像端庄的宝女士。” 劫后余生一样的感觉,宝妞儿心情挺美,对宝妈的态度也很好。 抱了抱妈妈,又抱了抱妹妹,還抱了抱游念汐,但是,她却不敢去抱一直想抱的那個男人。 “太好了,姐,你沒有事儿真好!” 冷可心也凑過来挽住她的手臂,开心的又笑又叫! 远远地瞧着這情形,闵婧微笑着捋了捋头发,优雅地绕過几排椅子過来了,收敛起心裡的愤恨,她有些局促有些无奈又有些开心的祝贺:“小七,沒有想到你真的是被冤枉的,不好意思,你不会怪我吧?” 穿着高跟鞋的她,以最完美的姿势和最完美的角度杵到宝柒的面前。 這样儿的她,比起穿着平底鞋,還明显比她個头儿矮小的宝柒,其风姿,真真儿绰绝。 一转眸,宝妞儿视线撞上她的。 啧啧!贱人总是矫情! 勾唇,撇嘴,她大喇喇地绽放了一個甜甜的笑容:“哪儿会呢?你不過是說出看到的事实嘛,我沒那么那小气,不会怪你的!” 假么,谁不会?她也能假。 “呵,多谢你的理解!” 抿唇一笑,闵婧的话,彻底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然而,经過這件事儿,宝镶玉明显已经不太待见她了,就连称呼都改得生疏,客套地說:“闵小婧,沒事儿的话我們要回家了,麻烦你让开一下路。” 眼尖儿如宝镶玉,又哪儿看不出来她撩首弄姿站在那個位置是为了吸引冷枭? “嫂子!”脸色一变,闵婧轻唤。 “請叫我宝女士!” 护犊子是人的天性,再不待见的女儿也是女儿,宝妈這会儿的样子像只老母鸡。 “好啦,妈,咱们出去吧,這儿的空气被人污染得真差劲儿。”无比亲热地挽住宝妈的手,宝柒冷冷地朝闵婧笑了,“那么再见了,闵小姐!” 污染空气? 闵婧知道她讽刺自己,心裡恨意的火苗儿,都快要烧起来了。 但是,无比优雅的闵婧小姐,還是不得不将吃的醋和打到的酱油都一股脑地咽了下去。 优雅地,高贵的将双手放在身上,淡淡地笑看他们一家人离开。 出了法庭,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宝柒這时候才看到。远远的,一排排列队整齐的特种兵正在登车,有好几辆军车井井有條地停在路面儿上。 战士们正在撤离现场。 顿时,她心裡一暖。 說不出来的暖,再感受不再半点儿冬天的寒流。 虽然从进去法庭到现在,他都沒有甩给她一個正眼儿,但是她就是知道,他這么做是为了她。 估计沒有一個女人会不被這种呵护所感动,哪怕心硬如宝柒,這时候也被感动得一踏糊涂了。不知不觉的眼眶就有些湿润,小声的吸了吸鼻子,酸楚得不行。 “小七,别难過了!” 听到女儿抽鼻子的声音,宝镶玉叹了一口气,拍着她的手背小心安慰。 這时候的宝妈,越来越像一個妈了,宝妞儿觉得自己真是时来运转了。 可是…… 想了想,她干脆顺水推舟,捂了捂小脸儿,挺伤心难過的說,“妈,我今儿不想回去了。” 宝妈诧异:“怎么了?不会去你让哪儿去?” “你知道的,爷爷也不喜歡看到我,所以,我想去二叔那儿呆几天。” 心窝子上抽了抽,看到女儿难過的可怜劲儿,宝妈沉默了半晌,终究還是点了头。 那天在医院的事儿,她都是看在眼裡的,估计老头子的冷漠,在孩子心裡也留下了阴影。這样這好,让她去疼她的二叔那儿压压惊也行。更何况,今儿她能安安全全,完完整整的出来,不都多亏了二叔么? “好吧,那咱们找個地儿吃饭,然而你再去吧?這些天在看守所,肯定都馋坏了吧?” 摇了摇头,宝柒咧着嘴实话实說:“不想吃饭,就是身上脏死了……我就想……就想美美的洗個热水澡……” 她說的是实话,可是话刚說完,发现一股子冷气儿罩了過来。 额! 好吧,她的旁边,正站着冷峻严厉的男人。 从他突然划過眸底那束光芒来看,他是不是误会了? 呀,她是真的想洗热水澡。 冲他吐了吐舌头,她开心地挽住宝妈的手,故意蛮客套地笑问:“二叔,我去那儿住两天,不会有什么不方便的吧?” 不方便,啥时候又方便過? 一言不发的看着她,逆着雪后初晴的氤氲光线,男人冷冽的双眼裡,像是被罩上了一层冰刺儿。 但是,他却沒有拒绝。 “嗯。” 冷冷的一個字說完,他高大的身影转了過去,率先离开了。 咬着下唇,宝柒心裡暗暗发笑。 呵,就喜歡装酷! 知道他对自個儿好,无论再冷,再不爱說话,小七丫头的心裡都喜歡得不行。 “妈,可以,小姨,我走了啊——” 放开宝妈的手,她开心地向她们挥了挥。 下一秒,她撒丫子就跑的欢脱小样儿,活脱脱是一只离笼的小鸟儿。加大了奔跑的步子,她很快就追上了他的脚步。 ------题外话------ 不好意思啊,晚更了,昨晚上一直跑厕所,今天上午請了半天假在家码字。 汗,這段小虐算是過去了。 呀呀呀,暖了!你们懂的撒~嗯嗯嗯,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