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虞雪看着眼前這個浅绿色的小孩,這样郑重认真地說着這句话,心裡就像一点点被吹满了气。
又涨又暖的。
她眼眶裡酸酸的,伸手抱住了他。
“呜,多多,谢谢你。”
几乎完全陷入柔软怀抱裡的多多:“……”
突然意识到现在這個形态是真的很不方便。
不過他沒推开虞雪,任由她抱着。
虞雪的力气一点点卸去,整個人软软地靠在多多肩膀上,只是這肩膀实在有点小,她不住地往下滑下去。
多多扶住她的肩膀:“手還疼嗎?”
“右手不怎么疼了。”虞雪有些委屈地举起左手,“這只手疼。”
多多看了看她,将她的袖子小心地拉起来,手腕上那個掌印越发狰狞了,肿得很厉害,红彤彤的,甚至還冒出了几個燎泡,周围的皮肤都红了。
“又疼,又烫,又辣……”虞雪嘟囔道:“那個许峰的手,有毒的吧。”
多多皱眉看了片刻,說:“主人,這是变异植物造成的,你觉得辣,恐怕是椒类。”
“椒?”虞雪喃喃道,“变异辣椒?就是那個,辣椒杀人事件中的辣椒?”
她忽然想起辣椒杀人事件中的视频,那個对着镜头露出嘲笑口罩的男人,那身形、那神经质的感觉,和许峰還真有几分像。
不会是同一個人吧?
她再看向自己的手腕,越发觉得辣烫起来,倒抽一口气,有些慌:“我难道,也会皮肤开裂,血管爆裂而死?”
“毒素不是很重,而且你有藤蔓,把毒素引到你的藤蔓上去,让它促进藤蔓进化,就像上次的仙人球一样。”多多道。
虞雪若有所思,点头:“好。”
多多看着她苍白的面容,說道:“你刚刚长出第三條藤蔓,正是虚弱的时候,越是這個时候越需要进食和休息,不然藤蔓和毒素会耗光你的元气,這裡沒有條件,回出租屋去吧。”
虞雪有些犹豫。
她有些担心许峰還有同伙,虽然他被拘留了,但万一他的同伙也是像他那样神经病的人,强行撬门怎么办?
不過留在404這边,好像也沒什么差别,人家要是想撬门,照样能撬。
虞雪叹了口气:“那要辛苦你看好這裡哦,尤其是那套发电设备,不能被人发现。”
住在套房裡、沒有用电担忧、也沒有装发电设备的场地的人,是沒有理由买這种设备的。
不然她也不会這么匆忙把发电设备弄回来。
多多道:“這裡你不用担心。”
虞雪摸摸多多的脑袋:“多多最棒了!”
三头身,软乎乎,身高只有一米左右,也就两三周岁的样子。
声音听起来年纪大点,但也就七八岁的程度。
可是看起来,怎么就這么可靠呢,让人安心。
虞雪觉得,自己要快快变强,总不能什么事都靠多多,遇到挫折了就陷入迷茫,還要多多来安慰她。
想到自己刚才那颓废消沉的样子,虞雪有些羞愧。
退一步說,如果真的有人来撬门,她還要保护多多呢。
她是大人,大人就该保护小孩子,而不是反過来被保护。
她捏捏多多绿油油的脸蛋,郑重道:“暂时就先辛苦你了,我会尽快强大起来的,以后我来保护你。”
多多:“……”
虞雪睁大眼睛:“哇,你脸好嫩啊,跟果冻一样,来,给姐姐亲一下。”
“……”看着已经满血复活的虞雪,多多沒再說什么,身形呼一下消散了,变成一片莹莹闪闪的绿点,消失于天花板上。
虞雪靠在墙上,惊叹道:“多多,你好漂亮啊。”
“……”
哪怕看不到人,虞雪也能想象出那小孩板着张脸,无语的样子。
她嘻嘻笑了起来。
接着她重新把藤蔓盘好,整理好衣服,从物资堆裡找了包湿巾,擦了擦脸,然后走出去。
有些头重脚轻,但她从来都很会在人前掩饰自己的不适。
装修师傅们正在安装主卧的地板,她過去问,還有多久能装修好。
但這两個师父只负责安装地板,不管别的,虞雪于是打了個电话给装修公司,询问什么时候能收房。
“合同裡约好是五月中旬交房,今天是五月十三号,三天之内,我希望能够验房,你看可以嗎?”
经理表示,主要只剩下插座安装、五金洁具還有灯具的安装,三天内能弄好。
虞雪便放心了,然后提了個额外要求,她想在门口装一個摄像头,不仅在404装,出租屋她也要装,钱她另外给。
装修公司很干脆地答应了,也不要另外收钱,就当送给虞雪的。
挂了电话,虞雪下楼,走去出租屋。
路上遇到的人看她目光有些古怪,经過早上的事情,大概這個小区裡不少人都知道虞雪了。
“這就是早上报警的那個女的。”
“听說有男的上门堵人。”
“不是說她乱搞男女关系,才被人堵上门的?”
“谁說的?”
“就她隔壁那媒婆张啊。”
虞雪如今耳力好了不少,很容易听到這些议论,但她也不在乎,最多是别人越看她笑话,末世之后,她对于這些人将会面临的可怜处境越不在意罢了。
回到出租屋,那個媒婆大妈看到她,翻了個白眼,嘭的一下关上门,另一個邻居听到动静,打开门看了看,对虞雪笑了笑,也关上了门。
虞雪也都无所谓,进了自家门,第一時間就去煮了一锅面條,打了七八個蛋和一堆蔬菜、午餐肉进去。
接着煮饭,然后把冰箱裡冻着的猪蹄、蹄髈、猪心、鸡鸭都拿出来解冻。
她要好好给自己补补,但炖锅只有一個,她直接上網下单,超市一小时直达的那种,买了两個大炖锅,和一些牛肉、鱼肉、水果等食材。
還买了一個破壁机,准备给自己打点米糊、杂粮粥什么的,毕竟一直咀嚼很累的。
她還点了個三层大蛋糕外卖,這会儿她就特别想吃奶油那种又甜又腻的东西。
做完這些,面條也煮好了,她埋头就吃。
過了一会儿,外卖到了,她让外卖员把东西放在外面,在猫眼裡看到人走了,還让来福听听外面是不是沒人了,這才开门拿东西。
但還是被那個媒婆大妈看到,她抱着孙子嘀咕道:“就知道花钱,女孩子家家這么大手大脚,谁敢要啊!”
虞雪觉得烦,怼回去:“像你這样的都能嫁得出去,我就不劳你操心了。”
大妈大怒:“什么像我這样的,我哪样了?”
上来就要理论,虞雪啪一下关上门,吃蛋糕去了,任由她在外头叫嚣。
下午,装修公司派人過来装监控,先安装出租屋這边,很快安装完毕,监控画面直接传到虞雪手机上。
這样一来,她可以随时观察门外情况,不用担心外面有埋伏什么的。
之前她要是就装了這個,就不会轻易上当了。
很快,404那边也安装好了,她可以同时知道两边门口的动静。
一整天,虞雪都在家裡吃吃喝喝睡睡,到了傍晚,小区裡充满了人们工作学习归来的声音。
很快,天一点点黑下来,夜晚来临。
虞雪把门窗全部关紧,反锁,将阻门器安装在门后,拉紧窗帘,电脑打开监控画面,放在茶几上,還拿了把刀放在自己身边。
黑暗中,只开了一盏小灯,虞雪默默靠在沙发上,来福就趴在她身边,肚子呼呼地起伏着。
虞雪抬起手,看着自己的三根藤蔓。
一天下来,三根藤蔓已经一样长了,几乎有二点五米,也都变粗了一些。
她心念一动,這根就动了动,心思一转,那根又甩了甩,单独操控起来還行,但如果想同时且分别控制它们做不同的事情,就容易乱。
她又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手印越来越红,起了更多燎泡,辣烫感已经蔓延到上臂,皮肤红得好像煮熟了。
她觉得再這么下去,手臂真的会被煮熟,现在她左臂几乎已经沒什么感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神经被烫死了。
“将毒素逼到藤蔓上……”
虞雪喃喃道,可是她试過很多次了,都不得章法,该怎么“逼”啊?
她将右手袖子撸起来,之前收回藤蔓,感觉就是把這三條藤蔓抽进自己的手臂裡。
她拿来记号笔,在自己的手臂上画出三條线,一直画到右肩,然后沿着锁骨過来,最后汇聚于胸口。
這就是藤蔓进来的路径,到现在這三條线上還有些隐隐作疼。
她试着握紧左手,還是沒能把毒素逼上来。
想了下,她开始轻轻搓自己的左臂,皮肤本来就挺烫的,這样一搓,更烫了,然后她就发现,上臂上段的皮肤也开始迅速发红,蔓延上肩膀,到脖子。
感觉毒素被刺激到了似的。
“我、我去!”虞雪有些慌,然后她努力告诉自己,“不怕不怕,不慌不慌,引到藤蔓上就好了。”
红色蔓延到记号笔划出的线上了,虞雪深吸一口气,用上了所有的意念,简单来說就是用上了吃奶的劲,然后红色和辣烫感迅速蔓延。
然后在某一個时刻,也不知道打通了哪個关窍,辣烫感嗖一下涌入了三條黑线上,通過手臂裡的相应通道,迅速传递到指尖。
虞雪倒吸一口气,這种感觉,简直像有三條火线在手臂裡燃烧。
她抱住右臂,整條右臂通红起来,她看到三條藤蔓也一点点变红了,尤其是那些叶片,直接就是从脉络裡散发出红光来,那些倒刺,也好像染上了血。
接着這红光被植物原本的颜色掩盖,但下一刻,红光再次透出来,直接把叶片给烧焦了,把倒刺烧掉了,藤蔓主干也被烫得焦黑。
但很快,又有新的叶片长出来、新的倒刺冒出来,藤蔓又长出了新的表皮。
就感觉两股力量在打架一般。
三條藤蔓在迅速地进化着。
死亡,新生,强化,进一步变异。
空气中弥漫出浓浓的辣椒素的气味。
虞雪从沙发上摔了下去。
来福汪汪地叫,围着她跳来跳去,想凑近点,却马上被辣椒素逼退回来,毛发甚至被熏得发黄,急得不行。
虞雪撑着茶几爬起来,整個人烧得通红通红的,牙齿不住打颤。
藤蔓在无意识地乱抽乱打,抽在地面上,瓷砖裂了,挥過茶几,电脑被扫落下来,窜上天花板,把吊灯打碎,劈裡啪啦掉了一地。
虞雪跌跌撞撞地冲进浴室。
手忙脚乱地打开水龙头,水流顿时从花洒裡倾泻下来。
冰凉的水打在她身上,呲的一下,就好像倒进烧红的锅子裡,水汽蒸发起来,白茫茫一片。
她疯狂地喝了好几口水,這才大口大口地喘气,感受到浑身的热度被流水带走不少。
她靠坐在墙边,近乎有种劫后余生般的庆幸感。
太疯狂了,真的太疯狂了!她差点被煮熟了!
她头痛欲裂地想着。
她就這样坐在水下,只要稍微离开水,就觉得自己要熟了,三條藤蔓也在努力地喝水,迅速变粗变长起来,仿佛被泡发变大的。
不知不觉,虞雪睡了過去。
来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叫了,安静地站在浴室门口,看着裡面的虞雪。
不知過了多久,或许是一两個小时,或许是更久,一道绿影从狗子身上抽离出来,形成一個三头身的小孩,走近淋浴区。
面前的虞雪靠着墙壁睡得很沉,水流哗哗地洒在她身上,她整個人被四條藤蔓包裹着。
是的,四條,她的小指也长出了一條藤蔓。
粗壮的红褐色藤蔓,长着幼儿巴掌大小的红绿色的厚实叶片,呈保护姿态将虞雪拥抱在其中,形成了一個虫茧一般。
多多看了一会,然后他的身形突然变大,几秒钟内就变成了一個高大挺拔的模样。
這明显是一個成年男人,宽阔的双肩、修长的双腿,虽然還是浅绿透明的形态,甚至因为形态变大,绿色变得更加淡薄,但也能看出双眸狭长漂亮,五官俊逸出色。
低头看去时,浓密的睫毛掩住了眼裡的神色。
他半蹲下来,藤蔓本能地察觉到危险,一條藤蔓朝他攻击過来,他侧头闪避,藤蔓砰一下扎进后面的墙裡,戳出一個浅坑。
又一块瓷砖碎了。
男人淡淡道:“放松点,不然你们会伤到她。”
藤蔓似乎听懂了,慢慢放松开,露出裡面浑身湿透的虞雪。
她的皮肤已经恢复正常颜色,体温也降下来了,湿发凌乱地黏在脸上,看起来憔悴又柔弱。
男人关掉水,从毛巾架上拿下浴巾,将人包裹起来,然后轻轻松松地将她抱了起来,走出浴室。
四條藤蔓悬在空中,自己舞自己的,還有两條在打架,一边跟着虞雪的身体移动,而和虞雪手指衔接的地方,都分外安静,哪一條都沒有惊扰她。
男人将虞雪放在床上,虞雪打了個哆嗦,觉得很冷的她本能地蜷缩成一团。
男人轻轻一挥手,虞雪身上就变干燥了。
男人拉過棉被给她盖起来,看着她被淋得发白的脸,忽然伸手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颊。
“唔……”
睡梦中的人皱眉抗议。
手感比他想象得還要好。
男人弯了弯嘴角,起身打开空调,暖风徐徐吹拂出来,他定了一小时,然后他转头看向床边的四條藤蔓,低声道:“伴生型灵植,难怪這么麻烦。”
早知道這是伴生型灵植,而不是普通的木系异能,一开始就该直接砍了。
四條藤蔓顿时瑟瑟发抖,彼此拧成了麻花,一蹭一蹭地蹭进了棉被底下,连尾巴尖尖都收了进来。
它们用不太聪明的脑子想了下,觉得被子底下是最安全的。
男人忽然微微侧過头,似乎感应到了外面的动静,沒有再理会這四條蠢东西,走出卧室。
那台笔记本电脑躺在地上,而监控中的画面显示,门外有两個漆黑的身影,一個放风,一個在悄悄地撬门锁。
门锁处传来细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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