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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狱(出书版) 第2节

作者:未知
不知为什么,周源对他的厌恶之情减少了一些,主动开口安慰他:“老哥,有什么想不开的。老天爷不是還给了咱们這百十来斤的身板嗎?既然身外之物不能带走,那就好好享受一下生活呗。佛祖不都說色即是空嘛,阿弥陀佛。” “你信佛?”那男人忽然问道。 周源本来就是随口胡扯,被這么一问,想了想才說道:“算是吧。”其实他真沒什么具体的信仰,但也不是那种完全否定的态度。 “那你相信有地狱存在嗎?”男人又问道。 周源呵呵一笑:“這個我還真……這么說吧,要是什么刀山火海油锅之类摆在面前,那我說不定就信。這些不都是吓唬人的嗎?” 男人听了這话,直愣愣地看着周源,像是想要說什么,但最终他還是沒有說话,而是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周源随口问道:“怎么,老板你信這個?” “不是信不信。”男人顿了一下,說道,“地狱,我见過。” “……”作为一個出租司机兼导游,每天的工作內容除了开车,最重要的就是和客人聊天。但周源一時間都拿不准该怎么接這個话题。因为他太有经验了,一般說這种话的人,其实是有心事想要說,這是在等着别人追问,然后就会趁机告诉对方“老子当年那段经历比地狱惨多了”之类。 這种话题听多了就感到特别无聊,還得做出一副感同身受的难過表情,周源现在可沒心情陪着聊這些,于是他想了想,把话题往轻松的方向带過去:“不是有十八层地狱嗎?你說的是哪一层啊,好像有個拔舌地狱,還有個无间地狱——這個我還是看《无间道》才知道的呢……” 那個男人听着周源一通乱扯,也许是明白周源不想正经地聊這些话题,于是识趣地闭了嘴,转头看向窗外不再說话。 周源并不是個好奇心很重的人,既然难得他主动闭嘴,自然不会沒趣到主动再搭话。 到了十八裡岗,已经過了十二点。那男人倒是很爽快,车刚一停稳,就把车钱递给周源。周源伸手接過,却忽然看到那男人的手臂上有一片暗红色,再一看,发现竟然是在流血。 “老板,你的胳膊怎么了?”周源吓了一跳,那血流得有些多,那男人的t恤上都沾了不少。可明明他上车的时候還沒事儿啊?周源完全不知道他流血的伤口是什么时候弄的,下意识伸手就想去扶他。 却沒料到那男人猛一转头,恶狠狠地叫道:“别碰我。”然后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随手把副驾驶窗前的毛巾拿過去摁在胳膊上。 周源吃了一惊,那毛巾是擦车用的,平时用完了就随手扔在那裡,从来也沒洗過,脏得要命。那男人用它来捂伤口,也不怕得破伤风嗎?刚想說话,那男人却突然說道:“对不住,小兄弟,把你车弄脏了。” 周源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把血滴到了车座上,但既然人家主动道歉了,他也只好說沒关系,回头冲洗下车就好。那男人不再說什么,就這样用條脏毛巾捂着右手臂下了车。 周源本来一路上都在担心被抢,结果事实证明自己是想多了。那個男人真的只是让他送自己来這裡而已。他坐在车上,看着那個男人先站着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慢慢朝路边的山坡上走了過去,心裡忽然有些发毛,一個念头升了起来:這男人古古怪怪的,别是個鬼吧,《故事会》上经常有這样的事儿,别一会 儿回家掏出钱来,才发现是一大沓冥钞。 十八裡岗本来就是個偏僻的地方,又处在两個市的交界处,连路灯都沒有, 四周又黑又空,一個人都沒有。周源想到這裡一個激灵,赶紧拿出那男人给的钱,摁开閱讀灯仔细看了看。钱沒問題,都是真的,再看那男人在车灯下的影子,黑黑的也不是无影子的,這才稍微放了点心。 不過看到那男人很吃力地顺着斜坡爬上去,最后找了一個地方坐下来,背靠着一片黑夜,实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周源好奇心升了起来,忍不住远远开口问道:“老板,你是在這儿等人?” 那男人远远地道:“小兄弟,你走吧,我不等人。” 不等人?那你大半夜的坐在這裡,等死啊?周源這时候反而不敢走了,他越想越觉得這哥们儿不会想不开自杀吧?如果這种时候扔下這么一個半醉不醒的人在這裡,真出了事儿周源良心上肯定有些過不去,一時間坐在车裡有些犹豫。 男人看周源坐在车裡半天沒有发动车子,倒先急了,张开嘴吼道:“你怎么還不走,快滚!” 听到他忽然毫无理由地开口骂人,周源并沒生气,反倒更坚定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对的。一路上就能看出他有心事,再加上半夜到這种地方来,怎么都觉得是要想不开啊! 想到這裡,周源干脆下了车,从车上翻出手电朝山坡上走過去,思忖着要不要把他揍一顿再带回镇上醒酒,但沒想到那男人抬手就朝他扔過来一個东西,然后几乎是咆哮着吼道:“你他妈想死是吧?离老子远点。赶紧给我滚。” 黑暗裡一個东西飞来,周源下意识举手一挡,打在手背上,却不太疼,面前飞舞出好多东西。仔细一看,地上红红的散了一地,竟然都是钞票,原来那男人把钱包砸了出来。 周源摸黑一通找,好一会儿才总算是把钱都归拢了捡起来,更确定這家伙是醉了发酒疯而且想轻生。他也不想刺激对方,站在坡下,尽量语气温和地說道: “老板,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开黑车,但我心不黑,這大半夜的,你可别做傻事。” 這么說只是想安慰他,那男人却突然站起身,像個兔子一样朝坡的另一侧蹿去。 坡后很黑,周源站在下边只能看到那男人的身影一晃就不见了,不由吃了一惊,立即把钱包朝口袋裡一塞,抓紧手电也朝坡上走去。 斜坡并不高,周源很快就上到了顶,站直了身子先朝四周看了看,确定一下那男人到底跑哪儿去了,发现不远处,一個灰色的影子在那裡左摇右摆的。 斜坡下是個稍微平展的碎石滩,再远处则是一片很小的经济林,如果不是天黑,這裡其实一眼就能看很远。但黑夜成了无形的屏障,只能看到那男人的影子在前边摇晃,听声音似乎還在朝前跑,但速度应该不快,毕竟他喝了那么多酒, 能保持一直沒摔倒就很不错了。 因为這裡很偏僻,附近根本沒有人住,周围除了天然的小树林,连庄稼地都沒有,地上也都是碎石块,脚下很不好走。周源怕崴着脚,也不敢使劲跑,就慢慢在后面跟着。走了沒多远,突然听到一声叫喊从前方传了過来。 他赶忙把手电朝声音的来处照去,立即隐约看到那個男人似乎不跑了,就這样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跑不动了,吐了吧?周源有些哭笑不得,觉得自己還真是倒霉,想到一会儿還要把這個发酒疯的家伙给弄回车上,就头大了起来。他弯下腰稍微喘了几口气,慢慢朝那男人走過去,但就在還差十来步到他身边的时候,周源突然觉得有 些不对,于是本能地停下了脚步。 第二章 燃烧 北阳市属于典型的中原气候,虽然是夏天,但天一黑下来温度很快就降下来 了,這时的温度不会超過22摄氏度,在這种野外,如果起风穿着短袖還会觉得稍稍有点冷。 但是就在這一瞬间,周源忽然感觉到一阵燥热,就像夏天时路過街旁店面外的空调外机那样,一股热风笼罩了全身。 這时他离开车子已经有一段距离了,除了天上的微弱月光,四周依然一片黑暗,這荒郊野外,别說是空调,就连個火堆也看不到。周源甚至怀疑是自己的错觉,但那股忽然出现的热风却沒有就此消失,而是越来越强,這种突如其来的冷热反差,让他手臂上甚至都起了鸡皮疙瘩。 周源原地转了几個圈,也不知道這股邪风是哪裡吹来的,总不可能這小山坡其实是個准备喷发的火山吧?周源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不管怎么說,赶紧把這喝醉的哥们儿弄走才是正经的。 他此时离那喝醉的男人只有十来米的距离。那哥们儿看样子是彻底喝醉了,依然保持着半跪着不动,头低垂着,身体似乎在摇晃,但幅度不大,从背后看起来,很像是喝醉了后想吐又吐不出来的那种姿势。周源朝他走去,但刚走两步,又是一股热浪袭来。 這次周源很确定,见鬼的是,热风的来源竟然就是這個男人所在的方向。 周源有些不知所措,停下脚步,试着小心喊了句:“老板,你怎么了?沒事吧?” “热死了,热死了。”那男人低声嘀咕着。 “你說什么?”周源沒听得太清楚,他也觉得很热,而且那股热风真的就是从那個男人所在的方向来的。 那個男人却沒有再回答,头埋着,整個身体缩得更厉害,几乎成了一個球。 周源等了几秒,见他不动,于是走上去伸手想要把他给搀起来。可是靠近他后,周源更惊讶了:那股热浪不只是从那男人所在的方向来的,根本就是从他身上冒出来的。 那個男人忽然站起身,一把推开周源伸出的手,骂了一句:“赶紧滚!” 周源看着那個男人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呆立在原地沒动。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個男人身上有什么不对,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滚烫的气息。他刚刚推周源的那一瞬间,周源能明显感觉到一股炙热的空气袭来,呼吸都有些困难。毫不夸张地說,那种感觉就像站在一根正在燃烧的柱子旁一样。 直到那人踉踉跄跄地跑开,再次远离之后,周源面前那种空气灼烧的感觉才消失。他摸了摸脸,发现全是顺着鬓角流下来的汗。 而那個男人跑出去沒多远,就重新瘫倒在地。 四周空气依然還残留着灼热的气息,這让周源一时不敢乱动。他朝那個男人轻轻地喊着,却沒有得到回应。就在他犹豫着是否再度上前时,忽然听到一声凄惨嘶哑的叫喊声,接着眼前忽然出现一片亮光。 這是一個多云的夜晚,月亮在云层后若隐若现,月光微弱,而山坡這边根本沒有路灯,本来就很黑。周源之前好不容易已经习惯在黑暗中勉强视物,但這忽然出现的亮光异常刺眼,反而被晃得什么都看不到了。 周源下意识地一边往后退,一边用手遮住眼睛。這突如其来的亮光有些怪异,让他心裡有些发慌,因为他听得出那凄惨的叫声就是那個男人发出的,却异常短促,像是喊了一半就硬生生被切断了一般。 過了几秒钟,周源终于适应了眼前的亮光。他放下遮住眼睛的右手,却震惊地张大了嘴巴,他终于知道這亮光是从哪裡来的了。与此同时,他见到一個毕生难忘的恐怖景象:那個男人正在安静地燃烧。 這些亮光是火焰发出的,周源之前从来不曾想象過,一個人居然会像张纸片那样迅速而猛烈地燃烧。那個男人的身体裡就像是藏着一個小的太阳,一团团火球从他的身体各個位置涌出,把他变成一個更大的火团。 這极为不真实的画面让周源几乎崩溃,除了开始时的一声喊叫,他燃烧的整個過程都是在寂静中完成的,沒有燃烧时的噼啪声,沒有惨叫哀号声,周源甚至能听见风吹過远处树林时树叶的哗哗声。 如果不是现在依然能感受到那一股股热风从燃烧的火团出散发开来,周源一定会认为面前的一切都是幻想。 火团燃烧了不到一分钟就逐渐黯淡下来,很快彻底熄灭,四周又重新陷入黑暗。周源這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自己刚才就一直愣愣地待在离那個火团十来米开外的地方,头脑完全一片空白。 意识到這一点,他本能地拔腿就往后跑,跑了两步又觉得自己的反应也太慢了一些,现在再跑开已经意义不大,于是停了下来,回头望向那個男人燃烧的地方。直到听到自己喘着粗气的呼吸声,周源這才发现自己的状态很差:小腿都在发抖,浑身都被热气包围着,犹如被裹进了高温的桑拿房裡,非常难受。 不過還好,至少已经从极度惊愕的状态中清醒過来,五官的感觉逐渐回复。他心情极为复杂,本能的一面想马上离开這個地方,理智的一面却告诉自己,一定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然会有天大的麻烦。 周源一番挣扎,最后還是下了决心,至少要近距离看一看。周源强忍住内心的恐惧,把电筒打开,一步步小心地挪過去。 诡异的是,刚刚那男人所在的位置,周围的一些草已经被烧掉了,地上有一小块区域有明显被灼烧過的痕迹,但除了這些被灼烧后留下焦黑痕迹的碎石,沒有任何其他东西留下。沒有面目全非的尸体,也沒有衣物肉体燃烧时的焦臭味。那男人不见了。 对,沒有留下任何痕迹,一個大男人就這样不见了。 一阵巨大的恐惧从心底升起来,周源控制不住大吼了一声,喊声在這寂静的荒郊野外传得很远,依稀能听到回声。 周源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颤抖着喊道:“老板,你别开玩笑,你在哪裡?快出来吧。” 沒有人回答。 周源又喊了两声,周围依然一片寂静。他愣愣地站着,直到几分钟后,意识到刚刚一個人就在自己眼前燃烧成灰烬這個事实后,他的理智终于崩溃了,嘴裡啊啊叫着,转头一阵狂奔,再也沒有一丝停顿,朝自己的面包车跑去。 上车,关门,点火,挂挡,踩油门,周源从沒有如此迅速地一气呵成完成了這一系列的起步动作,然后才以這辆车的最快速度朝着北阳市区裡开回去。 上了车以后,他被压抑的惊骇情绪才爆发出来,如果有人看见,一定会以为他是個疯子,在高速奔行的车上,不停拍着方向盘大声吼叫。 他沒有意识到自己這样驾驶很危险,因为脑中正不停地闪過那個男人的面容和他燃烧的样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這家伙是恐怖分子,来這裡搞自杀爆炸?但最后却良心发现,所以才嚷着让自己走?可是他穿的是单衣啊,从洗浴中心出来沒有带任何包之类的东西。现在他烧得一点儿痕迹都沒有留下,那种程度的燃烧,汽油也要好几十斤才够吧?他死前說自己热死了,难道爆炸品藏在他的大肚子裡?但沒发现他肚子上有刀口啊。 這些胡思乱想的念头毫不着调,却让周源更加慌乱。那個男人临死时那声短促的惨叫不停回响在他耳边,虽然只有那么短短的一声,却强迫性地在他脑海中反复播放。這不到半秒的叫喊声,裡面所包含的痛苦却让他不寒而栗。 尽管那個男人燃烧的過程只有短短几十秒,在亮得耀眼的火团下周源其实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此刻周源的想象力却不受控制地发挥到了极致,脑海中自动出现那個男人烧焦的双手在绝望挥舞,火焰燎掉了他的皮肤,裡面的脂肪在大火中吱吱作响,肌肉逐渐变熟直至焦臭……這情形简直活生生的像老辈人传說中地狱裡的场景! 想到這裡,周源的胃一阵抽搐,他再也忍不住,刹住了车,打开车门,就扑到路边呕吐了起来。 等到胃裡的东西吐完,连胆汁都再也呕不出一滴,又干呕了十多分钟,周源 才筋疲力尽地回到了车子上,瘫在驾驶座上。刚才遇到的事情是他无法解释的,所以周源觉得必须要有一個答案来让自己相信,這样自己才不会神经错乱。 比如,也许那個男人是個外星人,這只是他回火星的方式而已。這样胡乱想着,周源的情绪终于稍微镇定了一些,看来真的有用。他很快找到了一個最能說服自己的說法——自燃。虽然很少有人亲眼见過,但關於人体自燃的传說却有 很多。 周源狠狠地对自己說,对,就是自燃!似乎這样的话,就能把一切归结于他的运气比较坏就行了。這個结论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让周源逐渐从那种被刺激的疯狂状态裡冷静了下来。 暂时解决了心理上如何面对這件事。接下来的麻烦却是现实上的,這让周源头大如斗。 首先一個最重要的問題,就是他在這件事裡应该怎么做?是当作沒发生過,還是去投案自首? 周源马上排除了当作沒发生過這個选项。三年前,他還是個正规出租车驾驶员,却遇到一场麻烦。一群劫匪在抢劫后拦下他的车,周源在完全不知情的状况之下,被那伙人半强迫地开出了城。结果抢劫者半路下车跑了,警察却找到了他的头上。虽然最后嫌疑解除,但中间的過程却一言难尽,让家人担惊受怕了好久,這件事也直接让周源被出租车公司开除,之后他心灰意冷之下去外地打工, 半年前才灰头土脸地回来,买了辆二手车开起了黑出租。 這件事让周源深刻地明白,自己只是一個小人物,這种自以为可以躲過去的侥幸心理,還是不抱的好。等被警察发现這件事和自己有关系,麻烦更大,那时候恐怕更加解释不清了。 但他也绝不可能去投案,虽然那個男人的死从头到尾都和周源沒有什么关系,可毕竟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事关命案,用脚想也知道到时候洗清嫌疑会有多么的困难。 既不能视若无睹,也不能去自首,只剩下一個選擇。 在一個十字路口旁,周源停下了车。 這裡是城郊地段,离市中心還有一段路,半夜裡也沒什么人经過,连路边的小卖店都已经打烊。周源见周围沒人,走到街边的一個公用电话亭,拿起电话,颤抖着拨通了120。 “十八裡岗有個人被……烧伤了,你们快去看看。” “十八裡岗?那裡不是荒郊嗎?具体什么位置?”120的接线员也知道這個地方,语气有点不耐烦,以为是有人恶作剧。 周源张了张口,却无言以对,沉默了一会儿,只好挂了电话。他忽然觉得自己像個白痴,人都已经烧成灰了,打120急救电话還有什么意义? 苦笑一下,周源深吸一口气,做了下心理建设,這才拨通了110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一個男人,应该是接警中心的接线员。 “110指挥中心。有什么事。”接警员的口气很轻松,估计以为又是谁忘记带钥匙之类的事。 “有個人受伤了,很严重。在十八裡岗。” “你說清楚点。谁受伤?在十八裡岗具体什么位置?”接警员的语气立即变得严肃起来。 “他……我不知道怎么說,他就那么在我面前烧起来了……操,我怀疑他已经死了,我已经打了120,想也应该给你们說……你们最好過去看看。”周源很紧张,好不容易语无伦次地說完這几句话,又是一头汗。 “請问你和受伤的人是什么关系?”电话那头开始追问起来。 “我……他坐我的车,我把他拉到了那裡。”周源不愿意撒谎,但也沒敢說得太详细,毕竟自己开的是黑车,只能這样含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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