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狱(出书版) 第23节 作者:未知 “好,這個地方在哪裡?东北嗎?”周源立刻答应下来,提到“林场”這個词,他第一反应就是在东北。 “不。那個林场就在附近,离大巴镇并不远。”老胡的回答却让周源有些意外。 周源反应過来,這裡就是大巴山地区,有林场也不足为奇,只是還有点疑问:“对了,他不是有精神病史嗎?一個人跑到深山裡待一段時間,倒的确像是疯子会干出来的事儿。” “他到底是不是精神病都不好說,不過是一個证明而已。”老胡冷笑道,“周源,你也见過林河,他并不是一個彻底疯癫的人。即使他真的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也不能說明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沒有逻辑的。那林场招待所附近全是原始森林,那么偏僻的地方,林河居然独自待了一個月,肯定不是为了陶冶情操。” 林河在临死前特意選擇了十八裡岗那种荒无人烟的地方,說明他确实不是故意报复社会的人。可這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会骗小青,并把她害死。周源现在想起来,越发觉得林河的举止矛盾重重,似乎隐藏着什么。 “现在林静状态這么糟糕,我們必须得去這一趟,最好能找到一些關於這种病的线索。這样等陆明過来的时候,即使严毅不给我們帮助,我們也可以自己研究。”老胡总结完毕,叹了一口气,“林静這样,也不知能拖多久。” 周源默然无语,沉默地点点头:“我們明天一早就出发。” 老胡正准备去洗漱,忽然想到了什么:“差点儿忘了,陆明在电话裡還有件事让我给你說。你上次给他的那個角儿根,他做過分析了。药效确实不错,而且沒有什么副作用。他說你上次给他說的想法应该可行,药效的保持問題很好解决,直接做成成品就行,不一定是膏药,他建议可以做成外用涂抹的形式。至于定位,肯定不能做成药品,可以是外用保健品之类。” 這应该算是個好消息,不過周源现在哪有心情考虑這個,只是点点头。他之前临时起意,是想着等身上的病解决了,可以尝试新的生活方式,可是沒想到自己還是太乐观了。至于這個角儿根的事,等一切好转了再說吧。 那個林场距离大巴镇直线距离其实不算远,只是山路崎岖,坐小巴车過去還是用了一個多小时。两人一路很顺利,很快找到了那個红星林场。 這個林场的招待所比他们想象中要大一些,两层楼,加起来有十来個房间。他们和招待所的经理聊了聊,才知道這個林场原本是国有的,招待所本身只是方便林业人员来往住宿。十来年前,這個招待所被承包下来,這裡也算是被开发成了旅游景点,虽然普通游客不多,但林场营收近年来主要是一些爱好打猎的顾客,进山打些兔子山鸡什么的小动物。這個群体都是不在乎花钱的,不少人都是专程从成都甚至重庆赶来。除了住宿,招待所還顺带销售一些本地特产,所以虽然在山裡,但每年的收入倒也還不错。 胡东东发挥了自己的交际能力,用一顿酒和两條烟跟负责人迅速混成了朋友。這哥们儿倒也很豪爽,一顿酒喝下来和两人颇为投机,听他们问起林河的事,直接在酒桌上就当场打电话把他老婆,也就是管理大堂的领班叫過来问情况。 一查之下,周源他们惊喜地发现林河在這裡停留過的记录果然都在,他果然在這裡,不過他所在的房间已经被重新装修了,住的那個屋子,不可能有什么东西剩下。這结果在意料中,毕竟隔了好几個月。 不過既然来了,他们也沒有马上放弃。在继续追问下,招待所老板给出的一條信息引起了周源和老胡的注意。 林河虽然在這裡住了一個月,却经常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两三天都沒有回来,好在他的房钱给得足够,而且這附近的林场虽然有人打猎,但沒有什么猛兽,都是些沒什么威胁的兔子野鸡之类,所以虽然他行踪奇怪,招待所的人也沒怎么在意,不曾打听他去了哪裡。不過招待所老板倒是很肯定地說,他每次出去的方向,都是往林场旁边的山上。 饭后,在老胡的要求下,招待所老板亲自带他们去看了一下林河当时所住的 房间,指着窗外說道:“喏,每次他都是往那边走。” 窗外沒有任何特别的地方,是一片原始森林,更远的背后则是连绵的群山。 周源看着那些绿森森的巍峨群山有些发愣,老胡突然在背后說道:“那個方向,是不是就是严毅說的那個华光机械厂?” 周源心裡咯噔一下,心裡暗骂自己反应迟钝,還是老胡有经验,一下就联想到這個,看来多半就是林河住在這裡的关键所在。 招待所老板有些意外:“哟,你们也知道那裡?” 老胡不动声色,递過去根烟,那人吸了一口有些感慨地說道:“那個地方早就荒废了,你们找的那個人是不是疯了,去那种鬼地方。” “鬼地方?看来你们這儿的人都很少去啊。”老胡看似随意地问道。 “唉,你们外地人可能不知道,那地方以前是個三线工厂,還有個很大的军备仓库,只是那时候因为运动,死了不少人。后来整個厂子都废弃了,就连原来的林场都荒废了。现在我們這個招待所是在原来地址的外围建造的,距离那边還有一段路。這儿的人都叫那個地方老林场。那种地方阴气很重,基本沒人会去。” 周源见有了线索,有些按捺不住,赶忙让他說详细点。招待所老板却摇了摇头,看出他们可能有想去那裡的意图,就正色告诫說那儿最近暴发了山洪,去那個老林场的路断了,根本過不去。還善意地劝他们打消這個念头,因为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胡东东也不着急,只是呵呵一笑:“看来挺不凑巧啊。” “有一條山路,虽然绕得远些……”老板的老婆忽然插嘴道。 “去個球啊?你個老娘们胡扯個啥蛋,现在山雨多,路险道滑,出了事你负责?”招待所老板本来就喝得有点多,一着急就开口骂了起来。他虽然有些醉,却是一番好意。老胡对周源使了個眼色,不再提這件事。 当晚他们就在招待所裡住下。山裡手机信号很差,好容易才打通了电话,两人把情况给陆明讲了一下,陆明也赞同他们去机械厂的遗址看一下,只是要注意保证安全。 吃過晚饭后,胡东东就私下找到老板的老婆,說了一番好话,然后又买了点招待所的腌兔子之类的山货。那女人见老胡這么客气,开始有些推脱,最后還是 禁不住老胡软磨硬泡,给他们找来招待所裡的厨师,是個三十多岁的本地男人。 因为经常去山裡采摘野菜、蘑菇什么的,那條路就是他发现的。 大厨听說让他带路,第一反应就是开口拒绝。最后老胡塞了两百块钱過去,這才松了口。虽然无论他是否答应,周源和老胡都打定主意要走這一趟,但有人做向导无疑省了很多事。 第三十五章 遗址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厨师就带他们进了山。 因为刚下過雨,山裡的路都湿滑无比。老胡還好一些,身体素质摆在那裡,周源就走得极其狼狈,一個多小时山路走下来,差点儿沒累趴下。那厨师看起来倒是轻松得很,一路上走走停停地采了不少的野蘑菇。一下完雨后,山裡的這种野生玩意儿就疯长,大厨說他一天能摘上好几十斤,给招待所留点,剩下的晒干拿去卖,是個不错的外快渠道。 只有老胡還能时不时跟他搭上两句腔,周源累得气喘吁吁,忍不住问他到底還有多远。 “望山跑死马,如果不是发山洪,咱们本不用這么辛苦。還有一個山头,下去就是断掉的那段山路的对面,然后再走一段三裡路的山坡路就到了。”厨师有些幸灾乐祸地說道,在他眼中,這些城裡人简直是自讨苦吃。 不一会儿看到那條断头路。果然很吓人,洪水不知道是从哪裡冲下来,居然斜着把那條路给冲出了一個七八米纵深的大坑,坑下一條昏黄浑浊的洪水河,雨已经停了好几天了水势還是不小,不知道是不是附近几座山的雨水都汇集到了這裡。 看着只有不到十米距离的对面山路,周源只能和胡东东对视苦笑。如果是按原来的路,其实用不了多长時間,只能說他们运气不好。 三個人转身继续朝山上走,剩下的路果然如大厨所說,是個斜坡。但這裡就不再是纯粹山裡人长年累月踩出的山间小路,而是当初机械厂修建时候新修的战备路,比起刚才的山路要好走很多。只是厨师提醒他们注意山顶的落雨和碎石。毕竟這裡刚发生過泥石流。看着嶙峋的山石高耸在头顶上,好似一個個带着绿毛的怪兽随时扑下来,那种感觉着实惊心动魄。 唯一能给人安慰的是一路上的风景非常好。绿林茂草,蓝天白云,犹如水墨画一样的山峰巍峨连绵,从半山腰看下去,白色的云雾像是有黏性一样附着在山体上,在阳光的蒸发下逐渐地消散飞腾,显得如梦似幻。而且刚下過雨的空气极为清爽,喉咙裡都是润的,大厨不时扔過来两個在路边随手摘的野山果,咬一口酸甜爽滑。 被這种纯天然的美丽环境感染,周源心裡突然有种空灵的感觉,心想果然万物有联,接触一下大自然对人的情绪真是有好处。甚至想到如果毛病真沒得治的话,能死在這种山清水秀的地方,也算给自己找個好归宿。 這么胡思乱想地又走了半個小时,眼前突然一亮,就看到眼前的道路开始朝下倾斜,再走沒多远,战备路就到头了,一片茂密的树林斜插乱立地出现在了那些路的尽头。更远的地方,从树林间隐隐地透出一片黑色,仔细一看,那是一片 平平的、稍微带点倾斜角度的人工建筑。 “到了。”大厨看了看天,說道,“我不往前走了,我去那边的小溪裡洗洗 蘑菇,你们自己进去吧。” “你进去過沒有?”看着眼前那些若隐若现的建筑,周源问道。 “這地方谁敢进去?都不知道荒弃多少年头了,连個人影都沒有,大概八年前倒是有人来過這裡想买林场,但是进去以后吓得够呛,說這裡闹鬼,走了就再也沒来過,這两年镇上的人都弄石头做古风园艺和雕塑,比倒腾木头挣钱多了,這裡就慢慢地荒了。” 厨师点了一支烟抽着:“我說,你们想看就快点。這地方死過不少人,不是 什么好地方。看完赶紧走,晚上還能赶回去。” 周源不怎么信鬼神,不過倒是相信這裡過夜肯定不行,這种地方潮得长蘑菇,他们也沒带什么野外住宿的行头。 胡东东直接扔了一盒烟给大厨:“那就辛苦你了,麻烦在這裡等我們吧。” 厨师接過烟,看了看表:“我最多等你们到三点,要是三点你们不出来,我就得回去了,不然天黑之前回不去。山裡的路不好走,晚上很容易出事的。” 他们知道厨师說的是实在话,道了谢就往裡进。绕過了一些树木以后,迎面是一片破败的围墙,围墙上依稀還有油漆涂着的“我为祖国献青春”的残留字迹。 看到這几個模糊不堪的字,他们确定,這裡果然就是华光机械厂的遗址。 “你记得這句话的下句是什么嗎?”老胡指着围墙說道。 “献了青春献子孙。”周源记得严毅给他们讲故事的时候說過,当时他来到大巴山裡,就看到這條标语,当时的心情既有为革命献身的自豪,也有对自己将会一辈子耗在這裡的茫然。 只是一條普通的标语,可看着這堵残破的围墙,两人却能强烈感受到那個时 代留下的气息。围墙一直延伸到一個残破的铁栅栏大门,周围荒草丛生。 周源走到门前看了看:“這地儿還真荒凉,大门锁上了,怎么办?”锁头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沒打开過了,上面全都是锈。他拽了拽那锁头和链子,又看了看锁眼,摇摇头跟胡东东說,“沒用了,有钥匙也打不开,已经锈死了。我們是翻门還是翻围墙?” “都不用。”胡东东走到门前,仔细观察了一遍,对准门右下角的一根铁栏杆使劲一脚,那根栏杆的接头位置已经被這些年的风雨严重侵蚀,一脚就被踹断,门上顿时多出一個四十公分左右的空当。 老胡一低身子,直接钻了過去。既然老胡都沒問題,周源也顺利从空当中挤了過去。 這裡因为太久沒有人住了,裡面的草长得比人還高,有黄有绿,一片荒芜破败的残相,大门内侧左手边有一個门房,应该是值班的哨岗,外面的水泥和墙漆早已经剥落,斑驳地露出裡面的红色墙砖。 继续往裡走,沒多久就看到一個很破烂的二层筒子楼,铁楼梯在楼的外面, 楼下還有晾衣铁丝,上面挂着看不出颜色的破布单。周源說道:“這裡应该是员工宿舍吧?简直可以算是一個小镇了。” 老胡观察了一下那栋房子,有些不同意:“我倒是觉得沒你想得那么好,以前沒结婚的哪来单独的屋子住?那房子看起来像是单身宿舍。严毅他们当时招工进来年纪应该不大,估计只有很少的人是结了婚的。” 两人既然找到了华光机械厂,就沒那么着急,一路慢慢走着,不时讨论两句。就算今天沒找到线索,明天接着来就是了。 两人越走越是吃惊,這個地方比他们之前想的要大许多。接下来是一排平顶的四层小楼,久不住人已经极为萧瑟破败,望過去能看到窗框都歪了,窗户玻璃自然早就不见了,墙上的大红标语也因为风化变得残缺,露出了裡面的红砖,像是一块一块的伤疤。只能隐约地看出一两個字,那时候的标语不外乎就是那些 “大干、坚持”之类的话,他们也懒得花時間去认真分辨。 一路上的建筑都大同小异,毕竟那個年代比较穷,集体观念,所以建筑风格也都是這种苏联式的,样式都不怎么美观,但看得出来很结实,比如這些废弃的房子,虽然是几十年前修的,但墙上露出来的红砖竟然都沒怎么变颜色,虽然破旧,但是看起来依然很结实。所以即便是一幅残破景象,他们也能大概想象到当 年那個时代,這裡肯定是一翻热火朝天的盛景。 只是现在這裡安静得仿若一片死城。越往裡走,路反而越好走。他们讨论了一下,明白了当时建设的思路,是出于战略角度,所以厂房都是分散建设,整個厂区的范围非常广,分成若干区域。所以每片厂区之间都是水泥路连接,虽然几十年過去路已经破朽不堪,但总還是比山路好走多了。 在后面走了一段,是一小块平地,有一栋独栋的二层小楼。楼房的前面有一块水泥空地,上面居然放着跷跷板、旋转木马、座椅之类。這些玩具上面的颜色已经剥落了,水泥地上還扔着小孩儿的旧棉鞋,不知道多少年了,破损处露出裡面黑乎乎的棉花。总之看着竟然有一种說不出来的诡异。 “這裡应该就是当时的幼儿园吧?”周源眯着眼睛猜测,小楼外面的墙壁上有好多煤灰画的画,都是很简单的单线條勾勒的,应该是当年幼儿园的孩子们随手涂鸦。猛然看到這些东西,他觉得有些瘆得慌,感觉像是什么恐怖片的场景。 再往裡面走,陆续出现的就都是一些大型的建筑,应该是厂房,看来应该到了工业区了。厂房的红色的砖墙上标语也和之前不太一样,大多写着:“抓革命,促生产,促工作,促战备”這样的口号。 厂房的规模還都不小,都是十来米高,光是大门都有两三米高。一路走来本来周围寂静得很,但忽然旁边一個厂房裡面传出了一個沉闷的“咯噔”声,周源吓了一跳,胡东东也皱起眉头:“周源,你听见了嗎?” 周源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 老胡点点头:“大白天的怕什么?我就不信当真有什么牛鬼蛇神。” 厂房的大门是敞开着的,因为常年沒有人住,一些废弃的设备已经完全生锈,四周也是钢筋毕露,锈迹斑斑。一些墙壁甚至已经坍塌。 两人走进去看了看,胡东东指着前面說道:“看那裡。” 周源连忙抬头去看,只见那裡有一個不知道是做什么的机器,吊起的一條粗大的铁链還在微微晃动,不久以前应该就是它搞出来的声响。胡东东叹出了一口气道:“虽然不知道這是什么玩意儿,但是大概有点谱了,這個机器原理应该就 是那种报警设备。每隔半個月或者一個月发动一次,有点类似生产警报。” 周源不解道:“這地方已经過去這么多年了,還能有电嗎?” 胡东东摇摇头:“這個就沒准了。严毅說過,這個地方是属于生产军事用品的工厂。一般這种单位为了保证安全都会有一些备用措施,例如战备的发电机组,一旦這地方断电了,那些战备发电机组就会自己启动。” 两人顺着那大铁链子一路往下走,果然下面有一個铁梯,不知道多少年沒人用過了,吹一下就灰土飘扬的。不過踩了踩還算结实,于是顺着铁梯走了下去,果然在地下室就看到了一台像是坦克一样的钢铁机器,上面的绿色指示灯已经蒙上不少的灰尘,但是依旧在亮着。 老胡咂咂嘴:“三四十年還能工作,這质量比起现在的发动机不知道强出多少倍。” “你觉得好就抱回家去。”周源有点着急了,這厂区這么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林河来過的痕迹,“咱们快一点儿去其他地方看看。” 老胡倒不是很着急:“如果我推测得沒错,林河来這裡,十有七八是去了当年发生惨案的那個仓库。我們時間還够,难得来這裡一次,我們到处看看,這裡的一切都是歷史的痕迹,你不觉得很感慨嗎?” 见老胡這么有把握,周源也就不再說什么。顺着梯子重新上去以后,胡东东忽然說:“你看前面那個大池子是什么玩意儿?” 周源跟着老胡走過去,看到一個四方形的大池子,有三四米深。池子旁边立了一個牌子:“硫酸危险,勿近!”裡面的硫酸早就沒了,只有一副森白的骨架在裡面,从头骨可以看出明显是人的遗体。 正在两人探头往下看时,忽然头骨动了一下,周源吓得一把抓住了胡东东。 只见那头骨黑洞洞的眼窝裡爬出一只小耗子,顺着池子的地漏钻了进去。 周源這才松了一口气,那尸骨已经被腐蚀得很严重了,看样子很惨烈。周源說道:“這应该是当年运动中的受害者吧?死得可真惨,往硫酸池子裡扔。”那個动荡不安的年月,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胡东东指着尸体上的腐朽衣服碎片說:“应该不是,看来更像是這裡荒废之后,被抛尸到這裡的。如果是硫酸浸泡的话,衣服应该不会還留有碎片。”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只不過這副人骨的出现让人的心情有些不舒服,也沒了继续在厂区到处逛的兴致。 从這栋厂房走出去以后,两人抽了根烟,研究了一下方位,就继续向更深处走去。 又走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钟,出现了一座几十米高的小山。靠着山壁,是两间看上去像是镶嵌进山裡去的半圆形建筑。不用說,這個应该就是严毅故事裡不止一次提到過的引起两方冲突的那個仓库了。 只是這個仓库旁边那栋小楼已经不在了。准确地說,是变成了一堆废墟,应该是事发之后就被拆掉了吧。 想象跟现实总会有些差距,第一眼实际看到這個仓库,发现這裡比严毅故事裡所形容的要大得多。单单仓库大门就有六七米高,两個人站在它面前,有些不成比例。也不知道這仓库以前是储存什么的。 走近了,发现荒废的仓库大门上乱草庞杂,一片斑驳,多年氧化下来的油漆龟裂得像是一個沧桑老人的脸,已经看不到一点儿当年人们在這裡活动的痕迹,只有门上模糊的“战备”二字還留存着旧时的气息。大门顶上已经因为时光侵蚀 而烂出了几個大洞,从外面看进去,裡面黑乎乎的,散发出一股霉味,這种破败让周源想起了严毅所說的那些惨烈:奋不顾身的红卫兵少女、诡异的死亡现场。 终于找到這裡,他却紧张了起来。 這裡的大门依旧紧锁。看着足有手臂粗细的大锁头,周源只好在周围找大点的石头,试试看能不能砸开,這门估计得有二十公分厚,這次总不可能直接一脚踢开了吧。沒想到老胡看了看那把锁,笑了起来:“别找石头了,进去吧。” 說着他居然直接就這样把那锁头给随手取了下来,肩膀顶在门上使劲一推,那扇厚重的木头门吱吱呀呀地响了几声,缓缓被推开了一條缝。 周源佩服地走過来:“你怎么做到的?”說着捡起那個很沉重的u形挂锁,這才发现已经被锯断了,和锈迹斑斑的锁身相比,断口处看起来要新很多。 “這是林河干的?”周源恍然大悟,林河既然来過這裡,肯定会想办法进去。不由更加佩服老胡了。 门渐渐被推开,门外的阳光在漆黑的仓库内照出一片亮光,老胡忽然开口: “你看,這是什么?” 第三十六章 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