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十
在铺床单的时候,我就感觉到护士的神色有些慌张,而且還会时不时的往门口方向看,好像是在担心什么东西进来一样。因为出于好奇,我问护士,你在看什么?
我沒想到我简单的问话,却惹得护士尖叫了一声,她看着我神色紧张的說,沒……沒什么。
我說,這裡以前是不是死過人?
护士啊的一声,反问我,你怎么知道?
我的天,你表现的都這么明显了,要是我還不知道,那我就真的是哈挫挫了。
接下来护士就什么话都不說了,不管我怎么问,她都是闭口不言。
护士匆匆铺好床后,就带着我下楼把张哈子弄上来。一起上来的還有其她几個护士,她们一起把张哈子的床给推了上来,然后在病房裡把张哈子转移到另一张病床上后,這才离开。整個過程她们做的十分熟练,动作很快,而且,整個過程中,沒有說一句话,就像是在演一出哑剧一样,這让我有些奇怪。
等到所有护士都离开之后,医生過来看了一下张哈子的情况,然后对我讲,晚上别乱跑,好好看着你朋友,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在楼梯口值班室裡。
医生出去以后,我看着躺在床上還在昏迷的张哈子,心裡很是难受。要不是因为我,他现在也不会弄成這個样子,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他。
已经快到午夜十二点了,张哈子的输液瓶快沒了,我按了床头的按铃,等了一会儿之后,护士過来换药,换完药后,护士看了我床上一眼,然后对我說,家属只能留一個。
我对她說的话莫名其妙,我和张哈子一共就两個人,一個是病人,一個就是我,哪裡還有其他家属?
送走护士之后,虽然有点饿,但想起医生的话,我還是忍住了,准备挨一晚上,明天再說。锁好门之后,关上灯,我就躺在床上,想着這一段時間来发生的事情,很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想着想着,沒多久我就睡着了,毕竟這些天就沒睡過一個好觉,加上還注意力集中的开了一天的车,早就累成狗了。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好像有人在我耳边叹息,好像在說,唉,现在滴年轻人啊,都不晓得让一哈我們這些老人,一张床就這么大,哈要挤来挤去滴挤我。
我一开始還以为是自己在做梦,但是护士的话突然出现在我脑海裡,听护士的意思,在我這张床上,還躺着一個人!
想到這裡,我猛然从床上坐起来,跳下床转過身来打量着這张病床,除了被子枕头之外,什么都沒有。那刚刚是谁在說话?我下意思的往张哈子的床边靠了靠,因为在我的潜意识裡,张哈子是一個可以解决一切問題的人。
就這样,我站在原地好几分钟,都沒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可越是這样,才越是害怕。护士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說出那句话,她肯定是看见了什么才会那样說。可是,为什么我看不见?
就在這個时候,我的手突然被另外一只手抓住,吓得我赶紧拼命甩开,回過头来却发现张哈子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
张哈子醒了!
在看见张哈子醒過来的那一刻,我之前所有的恐惧都烟消云散。
张哈子的嘴巴动了动,我听不清楚他在說什么,我只好俯身下去,总算听清楚,他讲,把我的背包拿上来,一会儿你用得着!
听到他這话,我脑子嗡的一声!
张哈子的背包是用来处理不干净东西的,现在他让我拿上来,還說我用得上,這說明在這间病房裡,确实有不干净的东西!
我急忙转身蹲在张哈子的床边对张哈子讲,张哈子,是不是有么子不干净的东西,你先给我拖個底。
张哈子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先去拿东西,拿上来再讲。
我看了一眼张哈子,又看了一眼我睡的那张床,然后起身往门外走去。
来到一楼的时候,发现已经快到凌晨了,导诊台的护士都已经开始趴着小憩了,急诊室裡面也变得很安静,整個大楼显得有些冷清。
我一路小跑到停车场,背上背包就往回走。
准备坐电梯上楼的时候,我看见电梯裡居然還有一個小男孩儿。因为上次有了火车上的小女孩事件,我现在看到小孩子都害怕,所以我在看见這個小男孩之后,就放弃了坐电梯,而是選擇了爬楼——万一坐电梯被困在电梯裡面出不来了怎么办?
电视剧裡面不都是那么演的么,不管怎么按电梯,最后都是停在某某楼层!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還是决定爬楼梯。而我手裡,则握着被棉布包裹着的篾刀。之所以用棉布包裹着,是怕被当成医闹的,到时候让警察叔叔把我抓起来就玩大了。
我走到三楼的时候,刚好看见那個小男孩儿推开一间病房的门进去了。我心想,這么晚了還让這個小家伙到处乱跑,他的家长心真宽!
回到病房的时候,张哈子還清醒着,他讲,你那张床不能睡人,你把铺盖放到我床下,你拿到篾刀就睡到我床下。我沒喊你睁眼,你就闭到眼睛一直睡觉。听清楚沒得?
我点头讲晓得了。然后就按照张哈子的要求去做。
躺在张哈子床下后,我问张哈子,为么子要躲到床下面?
张哈子讲,這就是匠人滴命,一旦匠人身体或者魂魄虚弱老,以前碰到過滴阴人都会来报复,所以,我們匠人,沒得一個是善终滴。我們管這個叫做「三差两错」。這裡面学问大,我以后再详细给你讲。不過现在,如果你不躲在我床下,会被那些东西看到。而且你也不能睁眼,你看见那些东西滴时候,它们也会看见你!
张哈子的话让我想到了陈泥匠。陈泥匠生前那么好的一個人,在死后都变成了那副模样,而且当时陈先生也给我提到過,但是并沒有讲明白,话讲到一半就沒讲了。我想,這可能和张哈子讲的這個「三差两错」是一样的。
我讲,难道就沒得办法避免?
张哈子沒讲话,但是我听到张哈子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我就晓得,這是沒得办法避免的。
過了一会儿,张哈子讲,来老,快闭眼,莫出声!
我赶紧闭上眼睛不敢出声,就连呼吸都尽量控制着。
就在這时,我听见门外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声音一开始很远,如果不是张哈子提醒的话我很可能都听不见。
那個声音越来越近,听的越来越清楚,它走的很慢,但是却一直在往前走,沒多久,我就听见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我记得我刚刚是把门给反锁了的,为什么房门還能打开?
「咚」!
那個声音往前迈了一步,重重的砸在地板上,我仿佛感觉到一把重锤砸在我的心脏上,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的心脏都要快停止了。
「咚」!
過了好一会儿,才又是一声,我想,這东西走一步怎么停這么久的時間?正常人走路两步之间绝对不会停這么长!
我很想睁眼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因为闭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特别是這种未知的恐怖,对人的心理绝对是一個巨大的摧残。但是张哈子明确的說了,在他沒开口說话之前,不能睁眼。
我闭着眼睛,压着牙齿,生怕自己会发出声音来。可是,這种高强度的紧张感,让我能够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几声之后,那個声音终于在床边停下。随后我听见有什么东西在床上翻来翻去,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人呢?去哪裡了?」一個幽幽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嘶哑的不像是人发出的声音,和之前纸人舅公和纸人婆婆发出的声音一样。
我心想,张哈子不就在床上嗎?难道它不是在找张哈子?
可是,如果它不是找张哈子,难道,是在找我!?
一想到這裡,我吓得目瞪口呆。
糟了!
眼睛睁开了!
就在我睁开眼睛的刹那,我看见一颗倒立着的脑袋出现在我眼前,一双红色的眼睛和我四目相对,我听见他說:「嘿嘿,找到了。」
难怪這家伙走路的时候,两步之间会间隔這么长!原来它一直是倒立着用脑袋走路的,那「咚——咚」声,竟然是脑袋撞击地面的声音!
而它,从一开始就不是在找张哈子,而是在找我!
第92章医生张牧
病房裡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只有窗外淡淡的月光照射进来。借着月光,我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這颗脑袋,有那么几秒钟,我被吓得忘记了呼吸。我不知道自己哪裡来的勇气,左手握着篾刀,从下往上,扬手一劈!
篾刀呼啸而過,我感觉自己劈空了,因为劈到东西上的手感完全不是這样的。
可是,叫我沒有想到的是,那颗脑袋竟然从它的身体上分离出来,像是一颗球一样滚到了病房的墙边。而它的身体,以断掉的脖子为基底,還直直的立在那裡!
断掉的脑袋,熟悉的声音,這让我很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村头分岔路口,那颗压在我背上的脑袋!绝对就是它!
可是,它不是已经被张哈子用符纸给烧沒了嗎?怎么现在又出现在了病房裡?
我回想了一下上次的情况,上次那颗脑袋虽然被张哈子烧了,但是张哈子讲過,它的魂還在。现在出现在這裡的,应该就是上次那颗脑袋的魂!对了,這应该就是张哈子之前讲的那個「三差两错」!
反正我已经睁开了眼,再躲在床下已经沒有什么意义了。我从另一边钻出床底,看见那具尸体還倒立在那裡,而它的脑袋,在墙角那边滚了几圈之后,竟然倒立着往我這边跳了過来!
我赶紧问张哈子,张哈子,我眼睛睁开了,现在该怎么办?
我看了一眼张哈子,可是张哈子眼睛紧闭着,好像又昏睡了過去。
完了完了!只剩下我一個人了,上次我就差点被這颗脑袋鬼压床给压死,還好最后有张哈子及时赶到,可是這次张哈子已经昏迷過去了,我岂不是在劫难逃了?
我想到了上次它是压在我的背上,于是我赶紧贴着墙站着,双手握着篾刀,准备应付那颗随时会跳過来的脑袋。
它就像是一颗篮球一样,从对面的墙角跳過来,一上一下的,那双红色的眼睛就好像是黑暗裡的两盏灯火,随着脑袋的跳跃,上下起伏闪烁。
不過還好,它的身体沒有动,否则两面夹攻的话,我根本就应付不過来。而它自己,似乎也在忌惮我手上的這把篾刀,所以一直在我对面沒有靠近,而是睁着红色的眼睛盯着我,好像是在找我的破绽。
而我也在尽力回想着上次张哈子对付它的方法,我记得张哈子他当时好像先是拿了一张黄符朝着我背后一扔,然后夹着两片竹叶,插在篾刀刀柄上,篾刀在磨刀石上噌的一刮,转身手起刀落,那颗脑袋应声落地。然后是张哈子用篾刀刀尖插在他嘴裡,随后用竹叶贴在他眼睛、鼻子、耳朵的位置,最后才扔一张黄符,一把火给烧了。
方法已经想到了,剩下的就是去实施了。背包在我的床那边,要過去的话,就必须要离开背后的這面墙,如此一来,肯定会给那颗脑袋可趁之机贴在我的后背上。
直接走過去肯定是不行的了,所以我背靠着墙,先是慢慢的蹲下来,然后躺在地上,打算贴着地板从床底下穿過去。我一边往床那边挪,一边盯着对面的那颗脑袋,生怕它会跳過来,压在我的肚子上。還好,它似乎对我沒有多少兴趣,反而是往张哈子的床旁跳過去。
糟了,他要去压张哈子的床!
我加快速度,来到背包那裡后,還是贴着墙站起来,然后从背包裡找到竹叶,然后插在篾刀的刀柄上,深呼吸几次之后,我决定主动出击,因为它已经跳上了张哈子的床,而且已经到了张哈子的脚边!
我不会张哈子的手段,万一他贴到了张哈子的身体,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把它切下来,所以我不得不主动动手!
我快步上前,横着篾刀,想要把它从张哈子的床上拍下去。可是我沒想到我使劲儿去拍的时候,它竟然跳着躲开了,不仅如此,還往前跳了一截,眼看着就要到张哈子的肚子上了!
我不敢再轻易动手,因为我不能再失败了,如果再沒有拍到它,它就会趁着我還沒收回刀的时候跳到张哈子的肚子上,再发展下去,张哈子的脑袋就会被他吃掉!
我不动,它也不动。這样对我来讲,反而是一种优势,因为時間长了,天会亮,而且,张哈子也可能会醒過来,到那個时候,根本就不用害怕它。
可是我還是失策了,就在我和它僵持的时候,突然有一双手从我身后伸過来一把将我抱住,那是它的身体!在我专心对付它脑袋的时候,它无声无息的正了過来!
难怪上次张哈子会首先用黄符把它的身体烧掉,然后再去对付它的脑袋,原来就是担心它的身体還会作怪。完了,我這個半吊子水平,只想着怎么去对付這颗脑袋,而完全忽略了它的身体。
我试着挣开它身体的束缚,可是却发现這双手好像是铁钳一样,我感觉我的胳膊都快断了,却還是沒能挣开這双手。我抬起前臂,用篾刀去砍他的手,可是除了砍出几道不流血的口子以外,根本沒起到半点作用。
這個时候,那颗脑袋突然改变方向,看着我這边,然后我好像听到它笑了笑,說了一句:「终于是我的了。」
它一跃而起,却沒有贴到我的肚子或者胸口,而是回到了它原来的身体上。
「砰」!
就在我纳闷的时候,后脑勺突然传来一阵剧痛,這是它在用它的脑袋撞击我的脑袋!
那种痛,就好像是有人用一块钢板,狠狠的砸在你头上一样。然而,脑袋却不是最痛的,最痛的地方是脖子那裡,就好像是有人在硬生生的拉扯你的脑袋,使得你的脖子有一种快要被拉扯断了的感觉。
「砰」!
又是一声闷响,我觉得我的脑袋都要爆掉了,脖子也是,有一种脊柱都要断掉的感觉。痛得我都快要失去了意识。
我觉得我不能再多承受一下了,否则的话,我肯定会死掉。我看了一眼床上的张哈子,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叫了一声,张哈子!
可是,奇迹并沒有出现,他還是闭着眼睛躺在那裡,一动不动。安静的我都要以为他已经死了!
「砰」!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剧烈的疼痛让我已经忘记了呼吸,我感觉脑袋裡面一片浆糊,然后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在闭上眼睛之前,我仿佛看到病房的房门打开,走进来一個身穿白大褂的男人。他的脖子上挂着工作证,我只看清楚上面的两個字:张牧。
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天亮了。外面的阳光照进来,我沒有听到鸟语花香,却听到有人对话的声音。
「你讲滴都是真滴?」這個声音很陌生,我以前沒听過。
「嗯,确实——咦,瓜娃子,你醒老?我早都醒老,你现在才醒,到底是我住院哈是你住院啊?」张破虏那贱贱的声音传来。听到他开玩笑,我就知道,他应该沒什么大碍了。
我坐起来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和后脑勺,好像都還在,除了還有一点痛以外,沒有什么其它的不妥。我看了一眼那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是我昨晚看见的那個叫做张牧的家伙。我对他讲,昨晚是你救了我?谢谢你!
他摆摆手,沒有回到我。而是拍了一下张哈子的肩膀,就往外走了。
而他拍张哈子肩膀的时候,我看的很清楚,使用的是生火手势。
很显然,這個张牧,绝对不是一位普通的医生!
第93章凌绛相邀
张哈子還在继续打吊瓶,他肚子上缠着的一层层纱布和绷带,看上去很严重的样子,我问出在路上就一直想问的問題,到底是哪個弄伤你的?
张哈子讲,我不是给你讲過老,是我自己不小心摔滴。
我用眼白看着他,一副打死我都不相信的眼神。
张哈子看着我這個眼神,干脆闭上眼睛,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你爱信不信。
我肯定是不相信的,之前我猜测過在村子裡能把他伤成這样的人,除了纸人舅公,就只有纸人婆婆他们两個了。当初纸人婆婆来帮助陈先生破解三尺神明印的时候,张哈子讲過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当时說的是,算你们两個老不死滴有点良心。
這句话可以說明之前他们就应该认识,或者有過什么過节。所以說,难道是他们二老伤了张哈子?
我问,是不是纸人婆婆伤了你?
张哈子猛然睁开眼睛,看着我讲,你晓得她是纸人?!
說完這句话之后,他似乎意识到說错话了,于是再次闭上眼睛,不管我說什么,他都不再回我的话了。
看来当初刚进村子的时候,的确是纸人婆婆伤了张哈子。可是,她为什么要弄伤张哈子呢?他们之前到底有什么样的過节?
张哈子是张家扎匠一脉,以扎纸人为生,而纸人婆婆现在就「寄生于」纸人当中,這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敌人,为什么還会弄成现在這样?张哈子又为什么要对這段往事闭口不言?
我换了一個话题,问他,昨天晚上是啷個回事?
张哈子這一次倒是沒有隐瞒,他讲,你哈记得到那天在你们村前头分岔路上遇到滴那個吃脑壳滴东西不?
我点头,看来和我想的一样。
张哈子继续讲,昨晚那個东西就是上次那個家伙,他是来找我麻烦滴。
我听到這裡,当时就不乐意了,直接甩了他一句,他明明就是来找我的!
张哈子压了压手,示意我稍安勿躁,然后才讲,你年纪那么小,脾气啷個那么大?他一开始确实是来找我滴,但是最后不晓得为么子就找到你老。你身上到底有么子东西,把匠人滴「有恙」都压過去老!
我想到了我脚上穿的二十三双阴鞋,肯定是這個原因盖過了张哈子口中的「有恙」。于是我赶紧转移话题问张哈子,么子叫做「有恙」?
张哈子讲,我昨天给你讲過這是我們匠人滴命,「三差两错」。而這個「有恙」就是「三差两错」当中滴「恙差」。
我记得张哈子昨晚讲過,只要是他们匠人的身体或者是魂魄受损,就会遭到以前处理過的东西来复仇。所以当匠人的,沒有一個是善终的。
我讲,這是不是和有些人讲的那個五弊三缺差不多?
张哈子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问我,么子喊個五弊三缺?
我讲,五弊就是鳏、寡、孤、独、残,三缺就是缺钱,短命,沒权。
他又问我,你是从哪裡晓得滴?
我认为我讲对了,所以张哈子才会這么紧张,于是我讲,我是从小說裡面看到的。
张哈子听到這话之后,用那种看白痴的眼神看我,然后叹息一声讲,我喊你莫看电视剧,你又跑来看小說,就你這個智商,我都不晓得啷個教你老。五弊三缺?缺你屋脑壳!你看老子像沒得钱滴人迈?沒得钱老子买得起悍马?哈有那個孤独残,我都不晓得啷個讲你老,你爷爷孤独不,你爷爷残废不,你看到滴匠人有哪個是残废滴?
我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個道理。
我岔开话题讲,那你讲的這個「有恙」也沒得那么难搞嘛,不就只来了一個?
张哈子冷笑一声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你以为這就完老?在老子沒出院之前,這仅仅只是一個开始!
听到這话的我大吃一惊,我几乎是颤抖着声音问他,你莫骗我,我胆子小。
张哈子嘿嘿一笑,讲,我问你,你以前看到過有哪個匠人生病老,是会进医院滴?沒看到過吧?你肯定以为他们是封建迷信,不信西医,所以才不进医院。老子给你讲,這简直是放屁!我們匠人不进医院,那是因为医院滴阴气太重。你好好想想,世界上哪個地方死人最多?——肯定是医院!到医院裡头,阴人不计其数,一般有恙滴匠人要是进来,哼,绝对沒得活到出去滴。這就是为么子,匠人生病老,也不得来医院滴原因!
我又问,那你为么子還敢进医院,你就不怕死?
张哈子笑到问我,想套我话迈?
我讲,是因为那個张牧医生?
张哈子沒好气的讲,难不成哈是因为你?
我又问,你和他是么子关系?
张哈子讲,他是医生,我是病人,就這個关系。
我知道,张哈子越是這么說,我就越肯定他们两個是有关系的。否则张哈子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为什么第一個想到的是张牧?
既然他什么都不愿意說,我也沒必要强迫他說。于是我讲,既然你沒得什么大事,我就回学校了。
张哈子讲,回学校可以,不過先给我搞一碗酸辣粉来。几天沒吃东西老,我要开开胃。
我只好下楼去给他弄来酸辣粉。
就在我要走的时候,张哈子嚼了几口酸辣粉,然后冲着我讲,记得晚上给我送饭過来,我要吃万州烤鱼。
我都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张哈子突然一本正经的讲,你晚上最好是到我這裡来。
我停下来问,如果我不来呢?
张哈子讲,如果你不想你室友都遭殃滴话,你最好是来我這裡。
我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虽然我不晓得张哈子讲的遭殃是什么,但是我還是决定不冒那個险。室友们都過着自己正常的生活,我完全沒有必要把他们都拉到一個无法回头的深渊。
重新站在学校门口的时候,太阳射在我身上,有一种久违的温暖感。我想,如果每一天都像這样平静,那该有多美好。
我沒打算回寝室,担心会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带到寝室裡面去,所以也就打算去操场上走走。
走到操场之后,我才想起来,我手机還一直关着。打开手机后,一阵连续的短信提示音就不绝于耳,竟然全部都是班导的短信和未接来电。
短信的內容几乎全部都是一個意思:你明天再不来上课,我就上报到学校。
短信是从前天晚上开始发来的,那個时候我应该和张哈子回我們村子了,所以沒收到。
我赶紧给班导回了一個电话,刚接通就是一顿狠骂。
說实话,如果是在以前,我肯定会被班导的话吓得颠三倒四的。但是经历了這些事,我突然觉得,只要好好活着,其他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沒那么多重要了。所以面对班导的训斥,我也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我知道了,我明天开始上课。
班导似乎听出了我语气裡有些颓废,所以问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還问我她能不能帮上忙。
我客气的拒绝,然后挂断电话。我想,我现在所遭遇的這一切,不管是說给谁听,都不会有人相信吧。哪怕是說给半個月前的我自己,我想我也绝对不会相信,甚至還会好好理论一番。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听到身后一個清脆的声音响起:「为什么不回我短信不接我电话?」
我转身之前就已经知道是凌绛,我說,我以为都是班导的短信,所以沒看见你的短信。
凌绛說,我找你好几天了,跟我走吧。
我问,去干嘛?
她說,跟我去见一個人。
第94章身怀鬼胎?
我警惕的问,见谁?
在我的潜意识裡,凌绛也是一位匠人,不然的话她怎么可能摇得响我脖子上的镇魂铃,她又怎么可能看得见我身后跟着的那個家伙?所以我对凌绛有一种近乎排斥的感觉。其实不仅仅是她,而是对所有匠人都有一种莫名的排斥。因此,当她說要带我去见一個人的时候,我全身的细胞立刻被调动起来。
凌绛看了我一眼,问我,你对我有敌意?
我說,敌意倒是沒有,就是觉得我和你好像還沒有到那么熟的地步。另外,我刚回到学校不久,你就找過来了,难道你不觉得這也太巧合了嗎?
我看见她点了点头,然后說,你的心思很缜密,也很敏感。可是,你不应该怀疑我。至少,我对你沒有威胁。而且,我找到你還真是一個巧合,你不要那么自恋。
我对凌绛的话根本不相信,我问,是不是也太巧合了些?
她說,我是突然感觉到操场這边有些不一样,所以過来看看,沒想到你居然在。
我听到這话的第一感觉就是,這女人连撒谎都不知道找一個好点的理由。既然她不愿意說实话,我也沒必要去见她說的那個人。于是我說,我现在沒空去见你說的那個人,抱歉了。
說完后,我就准备离开操场了。她在我身后对我說,她是我室友,我怀疑她沾了不干净的东西。
如果是以前,我听到這话会不屑一顾,但是现在听到這话,我竟然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可是我想了想,還是继续往前走。毕竟就算是她室友沾了不干净的东西,我也沒任何办法解决。再說了,我脚上還有二十三双阴鞋,去了反而可能会添乱。
我边走边說,不好意思,這件事我帮不到你。
凌绛听到我這话似乎有些怒了,你是洛朝廷的孙子,有些事情,你是躲不掉的。你难道真的以为你来這所学校只是偶然嗎?
听到凌绛這话,我停下脚步,转身问她,你這话是什么意思?
她說,我什么意思,你跟我去见了我室友,我就告诉你。
不得不說,凌绛的话成功的吸引了我的好奇心。我心想,现在毕竟是大白天,难不成還能见着鬼?于是我沒怎么犹豫,就跟着她去了。
在去女生寝室的路上,凌绛把她室友的事情给我大概的說了一下。
原来是她室友之前交了一個男朋友,两個人恋爱了一段時間,然后就偷吃了禁果,因为沒有做好安全措施,于是這個女生毫无悬念的怀孕了。如今的大学生对這样的事情几乎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所以就去了隔壁的附属医院做了人流。
可是人流了一個月之后,她不仅沒有来例假,肚子反而還越来越大。但是去医院做b超,肚子裡却什么都沒有。医生给她开了一些健胃消食的药就回来了。凌绛說,她能够感觉到她室友有些不对劲,特别是到了晚上的时候,那种感觉就会特别的强烈。但是具体是什么,她也說不清楚,不過她怀疑,是鬼胎!
我记得陈先生给我讲過,鬼胎是有些阴人不甘心就那样离开,所以继续以婴儿的形式留在母体内,等到十月怀胎之后,从母体脱离,成为很难对付的阴人。当时陈先生对我讲的是,如果碰到這种东西,要么远远的避开,要么在它還沒成气候的时候,彻底把它结果掉。可是怎么对付的办法,陈先生当时并沒有来得及告诉我。
于是我问凌绛,如果是鬼胎,你有什么好办法对付沒有?
凌绛看了我一眼,說,如果我有办法对付,我来找你干嘛?
听凌绛的意思,好像我就知道办法似的。为了避免误会,我赶紧向她解释,凌同学,你可能還不知道,我一点匠术都不会,我爷爷从来沒有教過我。
可是沒想到,凌绛却說她知道我不会匠术,要是我会匠术的话,也不会允许身后跟着那么個东西。
這我就纳闷了,我问,既然我不会匠术,你为什么還要我去见你的室友?我连打酱油都是多余的。
凌绛說,别废话,自然是有用才叫你去。
好吧,我被一個娘们儿给训斥了。不過看在她是一個娘们儿的份上,我暂且忍了。不過我還是一头雾水,既然她不会处理鬼胎,我也不会,那還叫我去干什么?
去寝室之前,凌绛带着我特地绕路买了一份早餐,然后才往女生寝室那边走去。
到了女生宿舍楼前的时候,我看着這栋多少男生做梦都想进去的地方,心裡其实并沒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如果是以前,我可能還会幻想一下,但是现在,我却感觉离這裡越远越好。
是的,這是一种感觉,還沒进去,我就有一种想要逃离的感觉。
凌绛說,是不是感觉很不舒服?
我点点头,說,是很不舒服。虽然說不上为什么,但就是不想进去,总觉得离得越远越好。
凌绛听到我這话也点点头,她說,我也是這种感觉。
我疑惑的看了凌绛一眼,心裡想着,莫非她脚上也穿着阴鞋,所以才会有這样的想法?但是我很快就否定了這样的想法,毕竟可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够同时穿上两只阴鞋的。上次陈先生爬梯子对付王明宣的时候穿過一次,下来之后脸色都白了。
进去的时候,门口的阿姨不让我进,是凌绛好說歹說才让我进去的。最后进去的时候,阿姨還莫名的說了一句,好好的哪裡不去,偏偏跑来這裡。
我們进去以后就开始爬楼梯,她的寝室在六楼。我边走边问,你确定你室友在寝室,万一她出去了呢?
凌绛說,她不会出去。她已经一個月都沒有出门了,都是我們轮流给她带饭吃。
我說,沒联系她家人嗎?
她說,联系不上,她手机裡的电话号码全删了,她又不愿意說。档案裡面留的电话都是空号。
凌绛室友的情况,让我想起了我的村子,当时张哈子对我讲,我們村就是一個与世隔绝的鬼村,现在她室友的情况不也是這样么?就算是死了,她家人也完全不知道。
寝室门牌号是606,凌绛在进门之前,先是用左手在门上轻轻叩了三下,叩门的手势有些特别,和我們平时叩门的方法有些不一样。
凌绛看我盯着她的手看,于是解释给我听,她說,這叫做「打草惊蛇」,阴人也好,阳人也罢,沒到最后那一步,都還不至于撕破脸皮,双方都给点面子,对大家都好。
我点点头,想起了当时陈先生在我爷爷坟前扔铜钱的那一幕,陈先生說那叫做「投石问路」,我想,和凌绛现在叩门的「打草惊蛇」应该是差不多的意思。
凌绛叩了三下之后,就伸手打开了门,一股清冷的气流瞬间席卷全身,在炎热的大夏天裡很是舒爽。我說,你们寝室條件還不错啊,竟然還有空调。
可是這话說完,我就后悔了,因为我跟着凌绛进去以后,在寝室裡扫了一圈,连空调的影子都沒有看见。只看见有一個长发女生坐在书桌前,正低着头专心致志的织毛衣。毛衣很小,是婴儿穿的那种。
我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大概是四個月大小。
从我們进门,她都沒有抬起過头,只是专注于她手上的那件毛衣。凌绛走過去把早餐放在她桌上,然后拍拍她的肩对她說,赵佳棠,给你带早餐来了。這是我表弟,過来坐一下,你不会介意吧?
凌绛用的是生火手势,我看见赵佳棠的身体明显的颤抖了一下,然后终于放下手中的毛衣,转過头来盯着我看。仅這一眼,就吓得我往后退了一步。因为她那個眼神,我以前在村子裡见過两次,一次是「王二狗」要砍我的时候,一次是阴鸡盯着我看的时候!
她沒有理会凌绛,然而是突然裂开嘴巴诡笑着对我說,哈,吃的来了。
第95章查无此人
她說這话的时候不是看着桌上的那份早餐,而是看着我,嘴角裂开,還露出了一個难以捉摸的笑容。特别是那個类似阴鸡的眼神,仿佛都在說明一個問題——我才是她的食物!
我脑海裡冒出這個想法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如果不是因为有凌绛在场,我想我肯定已经转身跑掉了。
赵佳棠看着一边伸手去解开面前的早餐袋子,一边侧着脑袋看着我,以至于她解了半天,袋子都沒有解开,可她一点也沒有转過头去看一眼的打算,眼睛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我,一眨不眨。
我疑惑的看着凌绛,凌绛也是同样的眼神看着我,很显然,在我来之前,凌绛沒有遇到過這种情况。
凌绛悄悄伸手指了指寝室门外,示意我出去,然后我就听见他說,佳棠,你慢慢吃,我先送我表弟下去了。
我跟着凌绛出了寝室,转身把寝室的门关上,在我关门的时候,我又特地看了一眼赵佳棠,发现她還是侧着脑袋看我。等我彻底关上了寝室的门,本以为凌绛会带我直接下楼,却沒想到我跟着凌绛走了一段路之后,凌绛直接将脚上的那双高跟凉鞋给脱掉拿在手裡。
看到她的這個动作,让我立刻认为她是鞋匠一脉的匠人。可是她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我啼笑皆非。
她凑近我耳边小声对我說,我們再回去从门上的猫眼往裡看看。
原来,她故意走出一段路,是为了让赵佳棠以为我們走掉了,再把鞋脱掉,是为了走路不发出声音。
我跟着她又小心翼翼的回到了606的寝室门口,她让我先看。
于是我轻轻的趴在门上,往裡面看去,发现门上的這個猫眼,竟然是坏的。众所周知,猫眼上一般都是安装着凹凸镜,這样就可以尽可能的从裡面往外多看一些地方,而外面想要看进去却很难。但是這個猫眼,裡面沒有凹凸镜,只是一個小洞,应该是被人为的抠掉了。
我透過猫眼往裡面看去,第一眼竟然沒看到赵佳棠,整個寝室裡面空空荡荡的,只有凌绛给她带的早餐還放在她的桌上散发着热气。
人呢?
我左右移动着身体,想要尽可能看见更多的地方,可是找了一圈,還是沒有找到。我当时心想,是不是她去了厕所?毕竟每個寝室都有独立的卫生间,就在阳台上,如果去了厕所,在這裡是看不见的。
就在我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猫眼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难道是被什么堵住了?我试着用小指头伸进去捅一下,却发现我的指头粗了,捅不进去。
我转過头来,小声对凌绛說,猫眼堵住了。
凌绛皱了一下眉头,疑惑的一把将我推开,然后自己趴上去往裡看。她也学着我的样子左右移动了几下身子,然后穆然往后退了好几步,拉着我的手就往楼梯口走,连鞋子都沒顾得及穿上,就這样一直走到三楼。
到了三楼之后,她往后看了一眼,好像是在看有沒有什么东西跟上来。這之后她才穿上高跟凉鞋,脚上的薄纱丝袜已经脏了一片,她也好像沒看见一样。
我问她到底看见了什么,会把她吓得這么惊慌失措。
她沒說话,而是继续往楼下走,一直走出寝室的大门,她才停下来。看门的阿姨突然出现在我們身后,手裡還拿着扫帚,一边扫地一边說,以后莫再来了。
地面很干净,可她還是一丝不苟的在扫地。凌绛看了那阿姨一眼,拉着我赶紧走掉了。
一直走出女生宿舍大楼好长一段距离,凌绛都沒有松开她的手。這一路上惹得很多男生纷纷侧目,让我的虚荣心有了不小的满足。可是很快我就意识到不对。
她为什么要一直拉着我走?我既不是高富帅,也不是官二代,身上沒权沒势,根本就不可能得到一個校花的青睐,她拉着我走,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
果然,到了一处阳光照射到的草坪,她這才松开我的手,而這個时候我才发现,她的脸色已经苍白的沒有半点血色。她松开手后,就立刻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身子,看上去好像很冷的样子。
我问她怎么了?
她說,你不知道你刚刚看见了什么?
我說,我什么都沒看到,后来猫眼又被堵了,更加看不见了。
凌绛看了我一眼,說,猫眼沒堵住,而是赵佳棠趴在门上往外面看!
也就是說,我一开始往裡看的时候,赵佳棠就躲在门后面,后来我看不见的时候,就是她站起来和我对视!而我,還傻乎乎的以为是猫眼被堵住了,還傻逼似的用小拇指去捅!
凌绛的话就好像是炎热天气下的一丝冰寒,现在回想起来,后背不自觉的冒出一阵冷汗。
凌绛突然說,她趴在门后看你并不可怕,問題是,她是怎么知道我們走了回头路?
我听到這個問題,脑子裡突然像是炸开了一样。
的确,這個問題很关键,明明凌绛已经很谨慎的把高跟鞋都给脱掉了,而我从小就在农村长大,石头路走得多了,下脚本身就比平常人要轻(否则石头会很膈脚),可以說走回去的那段路,谁都沒有发出声音,但是,赵佳棠還是知道我們走了回头路,要不然,她怎么可能一开始在我往裡看的时候,就已经躲在了门后面?
可是,她一直是在寝室裡面,走廊上更是不可能有监控,那么,她是怎么知道我們回头了?
很快,我就想透了這一点,而想到了答案的我感觉到更加后怕!因为,在走廊上,某個我和凌绛看不见的角落,肯定有一双眼睛,在一直盯着我們!而且,這双眼睛還能够把它看到的东西,反饋给赵佳棠。而能够和赵佳棠联系的那么紧密的,只有她肚子裡的那個东西!
也就是說,从我們出门的那一刹那,就有一個還沒出世的婴儿,趴在走廊上某個黑暗的角落,一动不动的盯着我們看。
我把我的想法說给凌绛听,她点点头說,你想的沒错,我們回头的时候,我就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
听到凌绛的话,我回想到当初和张哈子在祠堂做纸人的时候,他也有過那样的感觉。我想,這或许就是他们匠人的本事,能够感应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于是我问,现在怎么办?
凌绛想了想,问我,你不是认识张哈子嗎?打电话给他,让他来帮忙。
我尴尬的說,他现在是泥菩萨過河,自身难保。
說着,我就把张哈子现在的情况大致给凌绛說了一遍。凌绛听完之后,眉头紧皱着,问我,是谁伤了张破虏?
我虽然猜测是纸人婆婆,但是我并沒有亲眼所见,也沒有足够的证据,所以只好摇头說我也不知道。
凌绛想了想,說,带我去见一下他。
我点头,和凌绛往学校大门口走去。
路上,我還在思考着赵佳棠事情的始末。我想,如果换做是陈先生,他会怎么思考這件事。陈先生的思考方式,一般都是把自己当成一個局外人,然后去分析事情的始末。我学着用這种方式从头把事情捋一遍。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我突然发现這件事情,我們忽略了一個至关重要的人!
我问凌绛,赵佳棠的男朋友呢?为什么从一开始,你就沒提過他?
凌绛猛然停下脚步,說,我去找過他,他室友說他休学了。
我又问,你沒调查過他?
凌绛摇了摇头,說,查无此人!
第96章四川凌家
查无此人?怎么可能会查无此人?我问凌绛,你是不是搞错了?
她說沒有搞错,同学方面,老师方面甚至是学校方面她都打听過,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部联系不上,就好像是世界上从来都沒有出现過這号人物一样。
我问,你的意思是,那個人凭空消失了?
凌绛点点头,算是回答。
我又问,你见過那個男的沒有?他身上有沒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凌绛說,我见過,当时只是匆匆一瞥,不過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所以佳棠出事后,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我问,怎么個不舒服法?
凌绛說,具体我也說不上来,但就是感觉阴气沉沉,看上去,不像是一個大学生该有的样子。
我惊讶的问,你是說,他是阴人?
凌绛摇了摇头,說,阴人倒不至于,不過肯定有問題。
我点头,沒有再问。现在不管怎么看,這個男的都很有問題,否则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休学。而且之前留给学校的联系方式竟然全部都是假的,這一点实在是太诡异了。
附属医院就在学校的隔壁,出了学校大门右转,往前走不到三百米就是医院的花坛,再往裡走一段,就是医院的急诊科。我领着凌绛走进急诊科的大门,還沒等我說什么,凌绛就先停下来不走了,我问,怎么了?
凌绛看了一眼四周,然后說,沒什么。
我按下电梯的按钮,等电梯门打开之后,凌绛却突然說,走楼梯。
我觉得她莫名奇怪,电梯裡面明明一個人都沒有,干嘛要走楼梯?
不過凌绛很显然不是在征询我的意见,而是通知我一声,因为她說完之后,就已经转身往旁边的楼梯走了去。我无奈,只好跟着她走楼梯。我跟上去之后,凌绛对我說,以后别坐那個电梯。
我问为什么,她說不干净。
我哦了一声,沒再多问。凌绛的话让我想到昨天晚上看到的那個小男孩,我想,那個小男孩都沒什么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問題,很可能是凌绛有些大惊小怪了。不過我沒有把這话說出来,否则肯定会被凌绛說。
刚走到三楼,凌绛又停了下来,我问,又怎么了?
凌绛沒有回答我,而是反问我,你确定张破虏住在這一楼?
我說,就在走廊尽头的那间病房。
我看见凌绛听完我的话后,眉头就微蹙着,然后低着头好像是在喃喃自语,我凑近去听了听,刚好听见她說,东坐乾,当属天门,为阳之首,壬位避之,主母命座,大凶。
她說的是什么意思,我一句都听不懂,但是最后的两個字,我還是很清楚。
凌绛问我,他怎么会选了那么一個病房?
她并沒有等我的回答,就直接往前走了去。可是刚走几步,她又停了下来,等我跟上去之后,她侧头问我,你有沒有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我急忙问,哪裡不对劲?
问完之后,我還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可并沒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凌绛說,太安静了。
我說,病房区不都是這样么?你见過哪個人生病了還能热闹的起来?
凌绛摇了摇头,說,不对,就算是病房区,也不可能這么安静,安静的就好像是這裡一個人都沒有一样。
我笑着說,怎么可能沒人,昨天這裡都住满了,所以他才被安排到尽头的那间病房。
凌绛上前几步,我還沒来得及阻止,她就推开了第一间病房的房门。我侧過她的身子看进去,病房裡面竟然空荡荡,一個人也沒有!就连被子都是叠放的整整齐齐。
我說,可能是去做检查了。
于是凌绛毫不客气的又推开了第二间病房,和第一间一样,裡面還是一個人都沒有。
我不相信的跑上去推开第三间,第四间,第五间——全部都是一样!
凌绛站在第二间病房的位置,沒有跟上来,看见我停下来之后,她反而是往回走到楼梯口。我沒看清她的动作,但是她的手裡却凭空出现了一朵红色的花朵,她把那花插在楼梯口的角落,然后才向我走来。
我问她,为什么会這样?
她說,要么是你们昨天被骗了,要么就是今天全部出院了。
我想,被骗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昨天我上来的时候确实看见了病房裡面還有人,至少那個小男孩就肯定是病人的家属。
我又问,這么多病人,怎么可能同时出院?
她說,不出院,难道待在這裡等死?
我惊讶的问她,什么意思?
她冷哼一声,說,這就要去问张破虏了。
我试探性的问,因为「有恙」?
我看见凌绛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然后听到她一声冷哼,這是张破虏告诉你的?哼,他倒是对你无话不說,一点规矩都不守。不過也对,否则怎么可能得到张哈子的称号。
听着凌绛的话,我猜想,「三差两错」很可能是他们匠人圈子裡的秘密,规定是不能向外界透露的。所以当时陈先生话都到了嘴边,结果還是咽了回去。而张破虏不一样,他不管這些规定,横冲莽撞,像一個瞎子一样,所以得到了张哈子的称号。
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凌绛還是用之前的方法叩门,前后三下。
推门进去的时候,我看见张哈子正盯着门口看,看见是我和凌绛后,這才冲我挤眉弄眼示意我過去。
我走過去问他,怎么三楼全空了?人呢?
张哈子讲,出院了。
我问,怎么一下子全出院了?
张哈子讲,不出院难道等死?
竟然和凌绛的回答一模一样!
他看了一眼凌绛,然后问我,她是哪個?叫什么?有沒有电话号码?三围——算了,這個我自己问她。
狗改不了吃屎!
凌绛站在门口,斜靠在门框上,沒有进门,就那样双手抱胸,冷眼看着坐在病床上的张哈子,开口问他,這個地方你也敢住?
张哈子還是之前的嬉笑脸色,只是他的右手伸到枕头下面,我知道,他的枕头下面,藏着那把篾刀!他眼睛看着门口的凌绛,笑嘻嘻的对她讲,为么子不敢住?
沒想到凌绛却是冷哼一声,讲,你想死,沒人拦你。我来就是问你一句,谁能把你伤成這样?
张哈子笑嘻嘻的讲,哪個瓜娃子讲我想死老?這個世界那么美好,我为么子想死?哈有哪個讲我是受伤老?老子這是走夜路打滚(摔跤的意思)滴!
我看见他的右手又往外面抽出来一些,左手在凌绛看不见的地方,不断的对我打手势,意思是让我从床底下钻到床对面去。
面对凌绛,他为什么這么紧张?难道是凌绛有什么問題?我回想起我刚到操场,凌绛就找到我這一点,心裡也不免有些发毛。难道這個凌绛,是個阴人?
凌绛似乎看出了张哈子的戒备,說,你不用那么紧张,我和你是一类人。
张哈子听到這话,冷哼一声,讲,你身上一身鬼气,鬼才和你是一路人。
凌绛手裡突然多出一朵用纸扎成的花,說,张破虏,不要给脸不要脸!
张哈子讲,呵,原来是四川凌家人,你们么子时候给過别人脸老?
听到這裡我算是明白了,原来這两人以前有過過节,或者是他们长辈有過過节。至于是什么過节,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凌绛也怒了,說,张破虏,你别忘了你身为带头人的职责!我最后问你一次,是谁把你伤成這样?
张哈子皱眉想了想,然后看着凌绛一字一句的讲了四個字:九狮拜象。
第97章人胎鬼仔
张哈子的回答让我有些莫名其妙。
九狮拜象不是风水的格局嗎?怎么還能伤到人呢?正当我纳闷张哈子你撒谎都不找個好点的理由的时候,凌绛却突然皱着眉头盯着我看,然后问张哈子,就是他?
张哈子沒說话,但是点了点头。
凌绛又用之前的那种眼神看我,弄得我還以为我的身后是不是又出现了什么脏东西,吓得我赶紧转身看了看,什么都沒看见。
不管是凌绛的問題還是张哈子的回答,在我看来,简直就是牛头不对马嘴。我知道就算是我问了,他们也不会告诉我,所以干脆假装什么也沒听见,任由他们自己打哑谜去。可是他们的对话进行到這裡之后,竟然就出现了短暂的沉默,谁也不开口說话了。
为了缓和這比较尴尬的气氛,于是我问凌绛,你之前說我跟你去见了你室友,你就告诉我你那句话的意思。现在我见也见過了,你该履行你的承诺了。說吧,为什么我来到這所大学读书不是偶然?
凌绛用一种我很熟悉的眼神看我,這种眼神我从陈先生的眼裡见過,从张哈子的眼裡见過,我知道這种眼神一般是用来看白痴的。然后我就听到凌绛說,我随便编個谎言你也信?
我摇摇头說,我分得清楚什么是谎话,什么是真话,你如果真不想告诉我,直接說你不想說就是了,沒必要故弄玄虚。
凌绛点点头,說,我不想說。
有那么一刹,我真想抽出张哈子枕头下面的篾刀,一刀砍死凌绛算了。有你這么耍人的么?
张哈子突然问我,你刚刚搞么子去老,啷個身上一身鬼气?
于是我把之前去女生宿舍楼這件事情给张哈子大概讲了一遍,张哈子听完后低头沉吟一会儿,然后冲着我勾了勾手指头,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好凑上去,却听到他问,你是用么子理由蒙混进去滴?你都不晓得,我找過好多理由,都沒混进去過,你小子可以啊,看你平时一本正经滴样子,原来是個闷骚货。
說实话,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砍死凌绛,因为我想砍死张哈子!你丫的能抓住重点嗎?
张哈子或许是看到了我那要杀人的眼神,所以咳嗽了一声,然后才讲,你们查過她男人(男朋友)沒?
张哈子就是张哈子,在這方面脑子转的比我快很多,他仅仅只是听完就立刻想到了她男朋友這一点。于是我把凌绛之前给我說的话又给张哈子重复了一遍,张哈子听完后低着头想了想,然后问凌绛,你到他寝室去過沒?
凌绛摇摇头,面色有些尴尬。我知道她为什么会尴尬,毕竟她头上還顶着一個校花的头衔,要是就這样去男寝室找一個男生,相信不用多久,整個学校都会流传开。风言风语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别有用心的人。
张哈子似乎也明白這一点,然后对我讲,你到他寝室去看一哈,主要看一下寅卯、辰丑這两個方位。
我问,什么方位?
张哈子张了张嘴,還沒說话,就被凌绛打断了,她說,我和他一起去。
于是我和凌绛从张哈子的病房出来,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凌绛停了一下,对我說,花不见了。
我看了一眼角落,解释說,可能是刚刚有阿姨過来打扫。
沒想到凌绛摇摇头,她說,我刚刚一直站在门口,沒看见有人上来過。
我问,這說明什么?
她說,沒什么,可能是我眼花看漏了。走吧。
和进女生宿舍楼完全不一样,我带着凌绛进男生宿舍楼的时候,除了惹来周围一些男生的唏嘘声外,根本毫无阻拦。
赵佳棠的男朋友叫做蒋志远,是土木工程系的大四学生。经過打听之后知道他寝室在四楼,在418宿舍。
我敲门进去的时候,寝室裡面就只有一個同学在打游戏。他看见凌绛之后,就一個劲儿的和她套近乎,只可惜碰了一鼻子的灰。
问了同学之后才知道,蒋志远的位置是在寝室门后面,上面是床,下面是书桌,书桌的左侧是衣柜,這是典型的大学标配。我把蒋志远的柜门全部打开,上下打量了之后,我发现蒋志远這個家伙竟然很居家,沒想他把自己的衣柜和书桌可以弄得如此整整齐齐的,除此之外,并沒有什么异常。
于是我小声问凌绛,张哈子讲的那两個方位在哪裡?
凌绛說,寅卯为西,辰丑在南。
凌绛边說边還一边指给我看,西方就是蒋志远书桌对面的方向,而南方则是阳台的方向。我顺着凌绛的手指看過去,和普通的寝室并沒有什么不同。我不知道张哈子要我過来看什么。
我对凌绛說,东西都很整齐,沒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凌绛看了我一眼說,這就是不对劲的地方。
我问,为什么?
凌绛說,如果换做是你,现在你休学了,你会怎么做?
我想了想說,我会收拾好行李,带上被子和专业书——等等,你的意思是,他什么都沒有带走!?
凌绛点点头,說,如果是一個正常人休学,他多多少少会带走一些东西,但是你看看,不管是衣服還是课本,還是床上的被子,甚至是阳台上的洗漱用品,一样都沒有带走。依我看来,這不是休学,反而更像是突然失踪!
我被凌绛的想法震惊到了。我问,如果不是休学,为什么学校方面给出的說法却是休学?
凌绛沒有回答我,而是问那位已经放弃打游戏,而是专心站在一边伺候凌绛的男同学,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那同学被凌绛问话,一脸欣喜的回答,上個月九号,他好像是不舒服,去了医院一趟,然后就沒再见他了。
凌绛又问,你们是怎么知道他休学了?
那同学說,是班导說的。
凌绛问,他沒有亲自给你们說?
那同学摇摇头說,就那天见過他之后,就再沒见過了,电话也一直关机,联系不上。
凌绛点了点头,小声对我說,上個月九号,赵佳棠打胎的時間。
也就是說,蒋志远陪着赵佳棠去医院打完胎后,就不见了?居然会這么巧合!?
凌绛又问那同学,他那天离开的时候,有沒有什么奇怪的行为?
那同学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好像是在努力回忆着。然后他才說,那天他走的时候,穿了一身新衣服,然后对我們說,他以后不回来了,让我們不要给他留门。当时我們也沒在意,以为他只是說那天晚上不回来,沒想到竟然是以后都不回来了。還有,他那天穿的衣服很奇怪。
我问,哪裡奇怪?
那同学說,哪裡奇怪我也說不上来,就是看上去很不舒服,感觉那衣服,好像是纸做的。
听到這裡,我和凌绛都是一愣。我暗想,难道這個蒋志远,是一個纸人?
而凌绛则是吩咐我把蒋志远衣柜裡的衣服全部拿出来。
等我把所有衣服都拿出来以后,在衣柜的最裡面,我看见,赫然摆着一张十四寸的黑白照片。照片裡,只有一個左右不露肩膀胳膊,下面不露胸口的男生脑袋!如果我沒记错,這是遗照的标准!
在這张黑白照片前面,還并排摆放着三根香烟。
凌绛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朵白色的纸花,然后他将花放在遗照前面,随后左手捏了一個看不懂的手印,這才将黑白照片拿出来。她翻過来,我看见照片后面写着一行小字,我凑近去一看,只有四個字:x月九号。
這是赵佳棠打胎的時間,也是他消失的時間!
凌绛看着照片,身子颤抖着,喃喃自语:人胎鬼仔……
第98章坐井观天
「啊!」
那男同学在看到這张照片的时候,毫无征兆的尖叫了一声,身子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撞翻了他身后的椅子。他指着照片讲,蒋志远,蒋志远……
我想,如果是换做以前的我,在室友的柜子裡找到這样一张照片的话,我肯定也会和他的表现一样,或许還不如他。
只不過,我现在沒空去理会他,就让他先「冷静冷静」,毕竟人的胆子都是被吓出来的,說不定吓着吓着,要么就习惯了,要么就吓死了。
就在我思考着凌绛說的那個「人胎鬼仔」是什么的时候,我看见柜子裡的那朵花突然无缘无故的着火了。更令人惊诧的是,那火光不是红色的,竟然是绿色的!
那朵花原本就是用纸扎成的,被火這么一烧,瞬间就烧沒了,而且连灰烬都沒有剩下。凌绛看到這裡,赶紧把蒋志远的遗照放了回去。可是事情還沒有就這么结束,那摆放在柜子中央的三根香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点着了!
我看着香烟尾巴上的火星,竟然是一闪一灭,就好像是有人在抽烟一样!我指着香烟刚要說话,凌绛却一把将柜子的门给关上了。然后对那個男同学說,今晚你们都住外面去。
我看见他目光呆滞,脸上神情還是一副惊恐的样子,根本就沒有思考能力,也不知道凌绛的话他听进了去了沒有。這個时候,凌绛走過去,伸手拍了拍他左肩,用的是生火手势。然后凌绛又把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那個男同学這才不住的点头,然后站起来往外面跑了。
我问凌绛,人胎鬼仔是什么?
凌绛說,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
她說话间,摘下头上的发簪,在衣柜的门上,横竖各划了两道,看上去是一個「井」字,然后她又在井字的中间画了一個圈。還沒等我问,凌绛就主动给我解释,說,這是「坐井观天」,也不知道能困多久。对了,你身上有铜钱沒有?
我在身上摸了摸,還真被我找到一枚铜钱,這還是之前陈先生给我公鸡叫魂的时候塞我脚上,被我偷偷藏起来的。当时想着這铜钱這么牛逼,說不定以后能够派上用场,沒想到這么快就用上了。
凌绛不知道這铜钱以前塞過我的脚,从我手裡接過去之后,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然后问我,你還认识鞋匠?
這女人,鼻子是属狗的么?虽然這铜钱塞過我的脚,但是都這么多天了,味道早就沒了,她怎么一闻就闻出来了?
我說,认识,是我們镇上的一個鞋匠,原名陈恩义,我們都叫他陈先生。
凌绛点点头,說,是鞋匠的最好。
說着,她把那枚铜钱放在右手手心,不见如何用力,那枚铜钱就跳了起来,然后又跌落手心,然后凌绛的手指飞速转动,那手法,我看着好像陈先生之前用铜钱打黑猫的手法,只是他们的速度都太快,我就算是有心去记,也记不下来。最后,凌绛以右手拇指食指中指捏着那枚铜钱,拇指用力,把那枚铜钱按在井字裡面那個圆圈的中间。
当她松开手,那枚铜钱竟然沒有掉下来。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看见這种违背物理法则的事情了。我自己私下裡也用這枚铜钱试验過,书本,手机,玻璃,门板——无一例外的,全都粘不住掉了下来。我想,很可能和他们的那個手法有关。
弄完這個之后,凌绛拍拍手,问我,考考你,這叫什么?
我看了一眼柜子门板上的那個图案,想着之前凌绛說的坐井观天,于是猜测道,难不成是「落井下石」?
我說话的时候是盯着凌绛的,当我說完的时候,我看见她的眼裡闪過一丝异色,但很快又归于平静。随后她只是风轻云淡的点点头,說,确实叫「落井下石」,那枚铜钱就相当于石头,也是为了困住他。你去楼下买把锁,把柜子锁起来。
我问,锁能锁住那东西?
凌绛摇了摇头,很是失望的說,锁是用来防人的。
我顿时恍然大悟,凌绛這是害怕蒋志远的室友不小心打开柜子门。不得不說,這女人的心思還真是细腻。
于是我下楼买锁,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听见凌绛在打电话。在我进门的时候,她刚好讲完最后一句话挂断了电话。她說的最后一句话,我听得很清楚,是,他快回来了,我先挂了。
虽然我不知道她在给谁打电话,但是我知道,她說的這個「他」,一定是我。
說实话,我之前還对凌绛有一些好感,毕竟能当上校花的女生,身材样貌肯定是沒得說的,而且她還和我一起进過男女宿舍楼,周围同学的目光很是让我虚荣心得到满足。对于這样的一個女生,要說沒好感,那绝对是骗人。
可是,我无意间听到的這個电话,让我从幻想中清醒過来,于是不自觉的对凌绛有了一丝防备。
我沒问她是在给谁打电话,因为這样白痴的問題,就算是我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于是我拿起从宿舍楼下捡的钻头开始装锁。
装完锁后,我把钥匙交给凌绛,从我进来到现在,一句话沒說。
我低着头站在一旁,等待着凌绛的下一步指示。是的,在我看来,他们這些匠人,张哈子也好,张牧也好,我面前的凌绛也好,都是一群高高在上的人,知道的,懂得的,永远都比我多,可是却从来不告诉我,而且似乎還在谋划着什么巨大的阴谋,而這個阴谋的对象,很不幸,似乎和我有关。
我突然开始有点怀念陈先生了,似乎只有他,愿意回答我的問題,也愿意教一些粗浅的匠术给我。也不知道现在他在村子裡過得怎么样,有沒有顺利的把王青松下葬。
就在這個时候,凌绛突然对我說,我刚刚和我妈打电话,她让我有時間带你去家裡吃個饭,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所以我拒绝了。我妈還准备劝我,我就借口你回来,把电话挂了。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凌绛,诧异的我目瞪口呆。她,這是,在给我解释?我沒听错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只好哦了一声。
凌绛又看了一眼寝室,然后走了出去,我跟上去,并把寝室的门给带上,如果沒有钥匙的话,其他人是进不去的。
我准备跟着她下楼的时候,她却說,你去找個人多的地方待一下,别老是一個人,一身鬼气。
我知道她這是下逐客令了,于是我点点头,转身上楼去了。
她說让我找個人多的地方,我能想到的就是教室和寝室。教室太远,寝室就在八楼,所以我根本想都沒想就上楼了。
上楼的时候,我想到了之前陈先生說過的,他们匠人常年和阴人打交道,沾了一身的阴气,所以沒事的时候都喜歡待在人多的地方,吸吸阳气。我当时听着觉得挺好奇,沒想到我现在竟然也沦落到了這一步。
因为我的专业是中文系,一個清闲到不能再清闲的学系。如果不出意外,室友们应该都在。等我进去的时候,发现他们三個果然在开黑打排位。老二不经意的看了我一眼,疑惑的问我,你不是进厕所了嗎?怎么从外面进来?
听到這话我心裡咯噔了一下,我刚从村子裡回重庆不久,之前一直在外面,這還是第一次回寝室。我什么时候又去過厕所了?
我走到阳台,推开厕所的门,眼前的一幕,差点让我窒息。
我看到,在厕所裡面,有一张14寸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那個人,是我。
第99章我的遗像
寝室裡他们三個光着膀子坐在各自的电脑面前,嘴裡還在相互飙着各种「卧槽,你倒是上啊」「大他,等我传送」之类的开黑话语,敲击键盘和點擊鼠标的急促声音更是不绝于耳,一切都仿佛是那么的激情四射,可是在我眼中,這一切似乎都是无声的哑剧,我的大脑一片轰鸣,我的耳朵听不见任何声音,太阳照在我的身上,我仍旧是觉得全身一片冰寒。
老二說他看见我进了厕所,可是我明明才从外面回来,那么他看到的那個「我」,难道就是我眼前的這张黑白照片?
過了好一会儿,我才从惊恐的情绪中清醒過来。我认真的看了看贴在厕所墙上的那张黑白照片,贴着的高度和我身高一样,我刚好能够平视它。我看着這张照片的时候,总感觉它好像也在看着我。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你和一個人对视,你甚至能够从他的眼裡看到你自己。
整個厕所除了這张照片外,地上還有一双鞋,就在這张照片的正下方,鞋后跟靠墙,鞋尖朝我。我想,如果是我站在厕所裡,我的脚和头的位置,应该就和這双鞋以及照片的位置,一模一样!
难道說,此时此刻,就有一個我看不见的「我」,正站在裡面,盯着我看!?
鞋子是我爷爷送我的布鞋,這学期开学的时候带過来的,到现在仅仅只穿過一次,一直被我放在床底。是谁把它弄到這裡来的?
還有這张照片,照片上的那個人虽然和我一模一样,但是我从来沒有拍過黑白照片!
就在我惊魂未定的时候,老二跑過来,问我,你到底上不上厕所,你不上我就上了。
我赶紧钻进厕所,并把门给反锁上。墙上的黑白照片和地上的鞋子一定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不想把他们牵扯进来。
进了厕所之后,我先弯腰把鞋子捡起来,等我站起来的时候,照片竟然不见了!我在厕所裡面环视了一圈,甚至连天花板上都看了好几遍,沒有就是沒有!
這個时候老二在外面开始敲门了,让我快点出去。
无奈之下,我只能先开门。老二看了我一眼,问我,你后脑勺粘的什么玩意儿?
他只是随口一說,就关门上厕所去了。而我却立刻明白過来,贴在我后脑勺上的,就是我刚刚消失的黑白照片。我赶紧反手過去撕照片,却发现它好像是有胶水一样,粘在了我头发上,在我撕扯的时候,头皮都一阵发痛。
厕所裡面已经传来冲水的声音,老二出来后肯定会发现。于是我牙一咬,使劲儿一扯,這一下,痛得我眼睛水都快出来了,我甚至都听到了头发被扯掉的声音。不過好在照片终于被我扯了下来。
我拿着照片一看,发现照片上的我,竟然在嚼我的头发!难怪刚刚扯不下来,原来是被他用嘴咬住了我的头发!
這多么熟悉的一幕!我之前从鱼塘裡爬上来,那個小女孩不就是在嚼我的头发嗎?
看到這一幕,我赶紧把照片揉成一团。老二這时刚从厕所裡出来,我问老二借来打火机,在厕所裡就把照片给烧了。老二问我烧的是什么,怎么這么臭,我說是脏东西。老二急着去打游戏,就沒再多问。
处理完照片之后,我把鞋子扔在床底下,想了想,又找来鞋盒子,把布鞋放进去,然后用一摞书压在鞋盒子上。弄完之后,我原本是想问一下老二刚刚是不是真的看到我了。但是看到他正全神贯注的打游戏,我只好放弃了這個打算。因为打過游戏的人都知道,最恨的就是被人打扰。一旦开黑了,身边的一切就会自动過滤。
等等,既然是這样的话,为什么老二知道进了厕所的那個人是我?很可能是其他人进了厕所,却被老二当成了是我?可是怎么解释照片可以吃人的头发這件事?
我闭上眼睛,想来想去想不明白,于是打算上床躺一会儿。我的床是门口后面的那個位置,跟门口的老二面对面。我本来只是打算休息一会儿,可是竟然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在我迷迷糊糊的时候,我感觉到后面脖子凉飕飕的,好像是有人把寝室裡的电扇给开开了。于是我睁开眼,却发现外面天都已经黑了,寝室裡一個人也沒有,估计是游戏打累了,出去吃晚饭了。寝室的灯是关着的,只有三台电脑屏幕发出幽幽的光,一眼看上去,還是有些诡异。而且,电风扇沒开。就算是开了,我也是背对着墙壁,不可能被冷风吹到。
我突然想起我去找陈泥匠的那個早上,在路上的时候,我也感觉到了后背凉飕飕的。难道是有脏东西睡在我身后,在给我吹冷风?
我吓得赶紧起床,看了看時間,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手机裡還有好几條短信和未接来电,都是张哈子发来的,问我为什么還不過去,說好的万州烤鱼呢?
我沒想到我竟然睡得那么死,竟然连手机铃声都沒听到。
等我穿好鞋子准备出门的时候,听到厕所有冲水的声音。我走過去原本是想打個招呼說今晚不回来了,可是等我走過去的时候,我发现厕所的门竟然是开着的,裡面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一双鞋靠墙放在那裡。而這双鞋,正是我上床前用一摞书压着的那双布鞋!
难道刚刚冲水的声音,是它在冲水!?
我连把鞋子放回去的念头都沒有,只想着快点离开寝室。所以我几步就冲到门口,可是怎么拉都拉不开,好像是被人从外面给锁上了!
這时候,厕所裡再次响起冲水的声音,然后我听到洗漱台水龙头的流水声,就好像是有人上完了厕所后在洗手。然后,我听到了脚步声,从厕所那边传来的脚步声!
我赶紧转過身,背死死的贴在墙上,然后,我看到,一只布鞋踏出了厕所,它落地的那一刹,发出一声细小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异常的清楚,就好像是直接钻进了脑子裡一样。紧接着,是第二只鞋子迈出了厕所,然后第一只鞋子转向,然后是第二只,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胸口,让我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一边紧盯着那两只可以自己走路的鞋子,一边用手使劲儿的拉门。我不敢喊,我怕我一喊出声,那双鞋子就会加速朝我走来。
鞋子从阳台迈进寝室的时候,经過靠窗台的书桌,书桌上的电脑屏幕发出幽幽的光芒,洒在鞋子上,我竟然隐约看见鞋子的上面好像有一個模糊的人影。在屏幕微弱光芒的映衬下,时隐时现。
寝室的门依旧打不开,鞋子還在继续朝我走来。当鞋子走到寝室中间的时候,电脑屏幕的光已经照不到它上面,那個模糊的身影消失不见。
「吱~」
就在這时候,我的柜子门无缘无故的打开,我看见那双鞋子停在了柜门前面,然后转向,鞋尖朝着柜门,往前走了一步。
我清晰的听见从柜子裡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好像是有人找柜子裡翻东西的声音。因为柜子门是往我這边开的,我看不见裡面发生了什么。我趁着這段時間使劲的扯门,我发现门锁的铰链好像快要被我扯开了。
就在我充满希望的时候,我听见柜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我不敢直接回头,怕吹熄了肩上的明火,于是只好转過身去,我看见,我的衣柜面前,站着一個穿着我衣服裤子的人。可是,他的袖口裤管全是空空荡荡,衣领那裡更是還别着衣架子。
而在衣架子的挂钩处,贴着一张黑白照片,正是我之前烧掉的那张!
一阵夜风過,照片在风中前后飘荡,我彻底凌乱!
第100章画地为牢
等风停下,那张黑白照片晃了几下也终于安静下来,静静的贴在衣架子的挂钩上,借着微弱的电脑屏幕光,我清楚的看见,照片上的那個我,变得面目狰狞,那张脸,就好像是一张纸被揉成了一团之后又被摊开一样。他左脚往前迈出一步,抬起那空荡荡的袖管,一副要掐死我的样子。
就在這时,我猛地一拉,身后的门竟然被我拉开了!
我倒退着往后走,却突然撞到一個软软的东西上面,我心想,完了,莫非是走廊上也有脏东西?
就在我绝望的时候,一個清脆的声音却在我耳边响起,张破虏說你不接电话,你在干嘛?
凌绛!
是凌绛的声音!
我转過身去,看清楚确实是凌绛之后,這才一把将她抱住(上次在自家院子抱错人的经历让我下意识的看清楚了之后才抱),激动的半天說不出话来,甚至都忘了在我的身后,還有一個自己会走路会穿衣服的鞋子,和一张被我烧了却還又出现的照片!
凌绛很不客气的把我推开,呵斥我,你干嘛?
說实话,就算是现在凌绛打我,我都心甘情愿。
不過她呵斥了我一声之后,我立刻想起了身后的鞋子照片,可是等我转身看向寝室的时候,却沒看到刚刚那個立起来的衣服裤子,此刻的它们,全部都撒在柜子门前的地上。
我看到這一幕,语无伦次的对凌绛說,刚刚那双鞋子自己会走路,還会自己找衣服穿,還有衣架子的挂钩上面,有一张我的黑白照片!
凌绛疑惑的看着我,很显然对我說的话不是很相信。我想,她应该是在认为我在为抱她的事情找借口开脱。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认真的說,我說的都是真的。
凌绛听后绕過我,打开门边上寝室灯的开关,确实只有撒了一地的衣服裤子,和被它们压着的一双鞋子,其它什么都沒有。
不对!有一個东西不见了!
那张「我」的黑白照片哪裡去了?!它刚刚明明就在衣架子的挂钩处!
我对凌绛說,照片不见了。
凌绛沒有理会我,而是看了一眼地上的衣服,然后伸脚挑了挑,将衣服和裤子挑开,露出最下面的那双鞋子。
我看见凌绛在看到這双鞋子后,眉头就紧紧的皱在了一起,脸色也是十分不好看,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突然,凌绛冲我喊道,把鞋子翻過来,快!
我有些不明所以,虽然害怕這双会自己走路的鞋子,但我還是按照凌绛的吩咐,立刻蹲下把鞋子翻了過来,鞋底朝天。
等我弄完之后,凌绛立刻蹲下,伸出右手,露出右手手腕,我看见她的手腕上带着一條红色的手环,看上去是纯手工编织的。凌绛伸手在手环上轻轻一拉,就拉出一條红色的线来,然后用這红线,在鞋子的周围绕了一圈,把鞋子圈在了圈子中央。
我问,這是干什么?
凌绛說,你刚刚不是說這双鞋子会自己走路嗎?我這是「画地为牢」,我倒要看看,它還能不能走出這個圈子!
在這以前,我一直以为凌绛只是高冷,却沒想到她竟然也可以說出這么凌厉霸气的话来,给人一种巾帼须眉的感觉。
她說完之后,又开始打量我的寝室,看了一圈之后,這才问我刚刚是怎么回事。我把之前的事情說给她听。听完之后,她皱着眉头来到厕所门口,打开灯,走进去看了几遍后走出来,对我摇摇头,意思是沒发现什么异常。
這個时候老大他们回来,站在门口看见我和凌绛站在一起,地上還有我的衣服撒了一地,于是老二带头,老大老四跟着一起,发出一阵唏嘘的声音,然后老二大手一挥,說,老三,有你的,我不打扰你们了,哥几個,網吧通宵走起!
說完之后,他们一個個都悄悄的对我伸了個大拇指,然后风一样来,又风一样走了。我甚至连解释都懒得解释,更何况,這种事情我该怎么解释?
可是我担心凌绛会有意见,毕竟這可是关系到一個女生的名节。于是我对凌绛說,我以后会给他们解释清楚。
凌绛看了我一眼,然后說,解释?你怎么解释?
我想了想,這件事還真是解释不清楚。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凌绛,等我想要再說什么的时候,却发现凌绛已经站在我的柜子门前面,盯着柜门看。
我走過去小声问她,怎么了?
她說,和之前在蒋志远寝室的感觉一样。
我心裡咯噔一下,然后在凌绛点头之后,我小心翼翼的打开柜门。我看见我挂在柜子裡的衣服从中间分开,被推到两边的柜壁上,中间留出很大的一块地方,而就在這块空着的地方最底下,赫然立着那张消失的我的黑白照片。在它的面前,并排摆放着三根香烟!柜门打开的瞬间,香烟自动点着,一明一灭!
我吓得赶紧把柜门关上,然后凌绛十分熟练的在柜门上画上了「坐井观天」,因为沒有铜钱,沒办法用「落井下石」。
弄好之后,凌绛对我說,走,去张破虏那裡。
我边走边问,为什么不毁了它?
凌绛說,我能力不够。再說了,你不是說你烧過嗎?可是有用嗎?
說完之后,凌绛就自顾自的走了,我只好跟了上去。出寝室的时候,我转過身来锁门,在门刚要关上的瞬间,我看见那双鞋子突然跳了一下,翻了過来!
我追上去把我看到的告诉凌绛,凌绛却說,我也沒办法了,我最多只能困住它。想要灭了它,還要张破虏动手才行。
我点点头,然后暗自庆幸,還好老大他们都去網吧了,今晚肯定不会回来,否则他们要是回来了,我真不知道他们会遇到什么。
下到四楼的时候,凌绛又特地带着我去看了一眼蒋志远的寝室,沒有进去,只是在窗户外面看了一眼,還好,沒有什么动静。柜门上贴着的那枚铜钱還在上面。
凌绛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下楼。
走出宿舍楼的时候,被晚风那么一吹,我感觉整個人都轻松了不少。
凌绛一路上并沒有停留,而是直接朝着学校外面走了去。出了校门,就直接右转。我以为她是要直接去急诊科,却沒想到她竟然過了马路,然后走进了一家十分热闹餐厅。我有些搞不清楚她要干什么,只好跟着去。进去之后,凌绛直接叫服务员点了菜。
我问,不去张哈子哪裡?
凌绛看了我一眼,說,难道你不用先吃饭?
這时我才意识到,已经快十点半了,而我還沒吃晚饭。刚刚处于紧张的状态,還不觉得饿,现在出来了,肚子一下子就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在等菜的时候,我看着周围热闹的人群,原本紧绷的神经放松不少。
凌绛突然对我說,让你去沾沾人气,你怎么又碰见那些脏东西?你要是再這么下去,谁都救不了你!
听了她的话,我才明白,我沒吃晚饭是一方面,但是更重要的是,她是带我来這边沾沾人气。
一顿胡吃海喝之后,我觉得我的肚子都快要撑爆了,而凌绛只是在一旁低头玩手机,我劝她也吃点,她只說了两個字,减肥。
结完账后,我给张哈子打电话,问他還要不要带万州烤鱼。却听到电话那头的张哈子大喊道,带你大爷,再不過来,老子就死老!本站地址:[呦呦看书]最快更新!搜索呦呦看书,更多好看小說无弹窗广告免費閱讀。全網更新最快,添加收藏,以免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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