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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节 十六

作者:洛小阳
第151章头七到了

  我看见张哈子在门口,立刻大声喊他快回去,我暂时還顶得住。

  咦,我不是被抓着脖子的么?我怎么可以說话了?我低下头一看,那只掐着我的手不见了,婴儿也不见了,挤满了整個走廊的密密麻麻的阴人也全都不见了。

  我還沒反应過来,就听到张哈子骂我,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就這样你哈顶得住?你啷個不一头撞死老算球?

  說话之间,我看见张哈子直接伸手扣在我的手腕上,五根指头来回的在我的手腕上敲着,嘴巴裡面還念叨,杳杳冥冥,天地同生,兵随印转,将听令行,五行之祖,六甲之精,散则成气,集则成形,道香一柱,能扣十方……十方肃静,击掌三通,万神临轩。

  就算我是学中文的,对于张哈子念的這些,我几乎可以讲是一窍不通。中间他還念了一些,但是請原谅我是真的记不下来了,否则我肯定会不辞辛苦的记录下来,這样,等到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的时候,我還可以自保自救一下。

  当他念完的时候,我看到他击掌一下,念一句,天门开。

  拍第二下,念二句,万神降。

  拍第三下,念三句,地府裂!

  拍了三下掌之后,又大声疾呼一声,众神稽首,阴人皈正!

  這一声疾呼之后,我仿佛听到了无数阴人的惨叫,然后就看到走廊上,出现一個個表情痛苦的阴人。而就在這個时候,张哈子用手拍了拍我的肩,给我用了一個生火手势。在他這個手势之后,走廊上的一切又恢复了原样,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這個时候我问,张牧啷個会到我影子裡面去的?

  张哈子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你哈好意思讲,对到影子讲我坏话,要不是看到你算是救老我一命,老子分分钟削死你!

  我嘿嘿一笑,赶紧转移话题问,张牧一开始就跟到我影子裡头老?

  张哈子讲,你是不是蠢?他一开始根本就不晓得你会用铜钱把隐刀门神给破老,他啷個会到你影子裡头?难道他会未卜先知?

  我被张哈子问懵逼了。我问,他不是用八卦镜印了一下我额头,就是为了附身到我影子裡面么?還有,刚刚我明明听到他在我影子裡面讲话。要不是他滴话,那会是谁?

  张哈子讲,人确实是张牧,不然你以为就凭你,能守得住?不過那都是我后面請過来滴。他用八卦镜印你滴脑壳,原本是为了给我传递信息,和附身到你影子裡头,沒得半毛钱关系。后来我看到你破了隐刀门神,這才给他打电话,喊他過来。

  我讲,传递個信息都搞那么复杂,你不是晓得這個年代有個东西叫做手机迈?不仅可以打电话,還可以发短信。除此之外,就算是要发照片发视频都可以,用微信就可以了。

  他听完之后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要是能用手机,老子早就用了。你以为老子想要搞這么复杂迈?

  我问,为什么不能用手机?

  张哈子讲,因为我們一直被监视到滴。

  听到這裡,我心裡一惊,被监视了?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沒有?

  张哈子不屑一顾的讲,你要是有感觉老,那你就不是你老。从你离开這個房间去张牧那裡的时候,那個家伙就跟到你老。

  我听到這裡,更是大吃一惊。我身后竟然真的一直跟着一個人,但我居然沒察觉到!按照道理来說,我对這些事情都是比较敏感的,记得当初我去陈泥匠家找他的时候,后背有凉飕飕的感觉,我立刻就感觉到了,而且在陈泥匠的院子裡,我发觉有人在盯着我看,我也立刻就感觉到了。为什么這次我居然一点感觉都沒有呢?

  不過张哈子的话倒是让我明白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张牧当初看了我身后一眼,說我還带了同学過来,我当时疑惑的问他,哪裡有我的同学?张牧当时就胡乱解释說是他看错了。我想,肯定是那個家伙想要冒充我的同学,让张牧麻痹大意,然后在一旁偷听到他要讲给我的事情。不過被张牧给看穿了,然后用八卦镜印了我的额头一下,痛的我差点流眼泪。第二件事就是在重症监护室裡面,我被间接的困在那裡,就是因为那個家伙不希望我离开重症监护室去给张哈子传递信息。

  我问张哈子,八卦镜啷個可以传递信息?

  张哈子讲,這是我們匠人滴手法,他把他看到滴印到八卦镜裡头,然后印到你脑壳裡头,之后你回来,我就看得到老。而且他用八卦镜打在你额头上,哈有一個作用。

  我怕问,么子作用?

  他讲,你想哈,就以你滴招阴体质,要是那個家伙晓得张牧给你讲了那件事,你认为,他会放你出来不?你认为,你哈走得回来不?

  我恍然大悟,原来八卦镜是为了让我不被鬼打墙。而且這样传递的信息,完全不会被篡改!

  但是很快,我又意识到一個問題,我讲,既然是印到我脑壳裡面的,我为么子看不到?

  他讲,因为你蠢。

  张哈子看到我扬了扬手裡提着的篾刀,然后才对我讲,因为那是直接印到你魂魄裡头滴,沒有相应滴手法,其他人都看不到。我举個例子,這就好像是几個人开房斗地主,這间房间是有密碼滴,只有密碼对老,才能进到房间裡头,如果密碼不对,你连旁观滴机会都沒得。你,就相当于那個房间,但是你沒得密碼。所以你看不到,监视我們的那個家伙,他也看不到!

  张哈子紧跟时代前进的步伐我是早就见识過的,所以对于他能够讲出到游戏开黑开房這样的话来,我一点都不吃惊。我吃惊的是,为什么這房间是我的,我自己還看不了?而且,你张哈子是什么时候看了张牧给你留的信息,我怎么不知道?

  张哈子听到我的問題后,对我讲,在你陷入隐刀门神幻境的时候,我就看老。

  我又问,为么子我前面几次进房间沒得問題,這次进来就被隐刀门神带到幻境裡面去了?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故意坑我?

  张哈子本能的点点头,然后意识到不对,立刻又摇摇头讲,不是,绝对不是!不過這個隐刀门神确实是我发动滴。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坑你,而是为了把一直跟在你身后的那個家伙困住。哪個晓得,居然被你破老隐刀门神,你讲你是不是個败家子?那個家伙跑了不讲,你晓不晓得這一套门神,要是放到市面上去卖,可以卖好多钱不?

  我学着张哈子的表情,十分不屑的对他讲,钱都是身外之物,我就视钱财如粪土。

  张哈子讲,至少四五十万!

  我听完之后,眼睛都直了,弱弱的问他,還能修好不?

  张哈子直接开骂,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修你屋脑壳。你就是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哈挫挫败家子!

  我讲,那跟在我身后的那個家伙呢?

  他讲,走老。

  我问,走了?

  他讲,不走干嘛?难道等我把他灭老?

  我讲,你有這個本事?

  他讲,今天是老子头七!

  我先是一愣,随后明白過来,张哈子熬過了三差两错,头七一過,他就又是一個真正的匠人了。

  我点点头讲,那现在不要我守到你了?

  张哈子神情有些低糜的讲,不用老,他们都跑老。沒跑脱滴,都散老。

  我晓得张哈子讲的這個「散」,是真正的烟消云散了。我也知道,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匠人是不会做出這一步的。這是所谓的因果,也是匠人共有的良知!

  我看着空空荡荡的走廊,问张哈子,张牧的那條信息到底讲了什么?

  张哈子从我手裡接過篾刀,言语之间十分悲凉的讲,几十年前的一场恩怨。

  第152章太平悬棺

  我听了张哈子的话,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问他,你是不是還沒睡醒?你今年才多大?撑死了26岁,几十年前的时候,你丫的估计都還只是一個概念,你哥张牧估计都還是一個胚胎,他能有什么恩怨让你看?

  但是问完這话之后我就后悔了,因为我想到张牧给张哈子的信息很可能不是他们两個人以前经历的事情,而是他们长辈之间的恩怨。特别這信息又是在张牧去了太平间的地下四楼之后才出现的,加上张牧明确說了,等张哈子醒了,就让张哈子带他回老家,這就更加說明了這些恩恩怨怨是上一辈的,否则他那么急着回老家干嘛?

  我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要被张哈子骂我仙人板板的准备了,可是张哈子听完之后竟然出奇的沒有骂我,甚至连反驳我的话都沒說,而是少见的叹了一口气,讲,一入匠门深似海,我到现在才终于明白這句话滴真正意思。老师,讲個实话,我真滴佩服你爷爷,有那么大滴勇气和魄力沒让你入匠门。

  我问,你不是讲几十年前的恩怨迈?啷個又扯到我爷爷的事情了?再說了,我倒是觉得你们匠人很牛逼,遇到么子怪异的事情,都可以坦然面对,還可以有不同的匠术去处理,羡慕都羡慕不来。

  张哈子看了我一眼,然后讲,這话你自己都不信,你哈好意思讲出来安慰我?

  确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讲的话,完完全全是因为要安慰张哈子才這么讲的。在我经历了這么多事情以后,我沒有任何时候像现在這样更渴望平淡的生活下去。但是我晓得,自从我爷爷去世以后,我就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的過沒心沒肺的生活了。

  爷爷地下的那位到底是谁,归墟鱼到底是从哪裡来的,陈泥匠、王农友、王明宣、彭家人、赵佳棠、冯伟业……他们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联系?一個接着一個谜团困扰着我,這些看似不相干的东西,却在冥冥之中,似乎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到底是什么呢?我无从得知!

  于是我好奇的问,张牧给你的信息裡,你看到了什么?

  张哈子摇了摇头,讲,尸体,成千上万滴尸体!

  我问,尸体?哪裡来的那么多尸体?

  這一次张哈子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对我讲,有些事情,等你自己亲眼看到老才晓得,现在就算我给你讲,也讲不出個所以然来。而且,我给你讲滴话,是带着我個人感情滴,很可能给你造成一個先入为主滴观念来,這样不好。等到你以后看到老,你自己下判断。

  我讲,這件事很严重么?

  张哈子讲,我现在就是不晓得后果,张牧也不晓得,所以才让我带他尽快回老家一趟,问哈子我爷爷到底是啷個回事。啷样,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回去?

  我想了想讲,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回去,问问长辈们以前发生了么子事,但是冯伟业怎么办?现在還沒有找到他,班导又怎么办?

  张哈子讲,冯伟业一心想要给所有人一個已经死了滴假象,那么他在短時間内就不会出现,所以你那個美女老师,应该是沒得問題滴。不過话讲回来,你到底是欢喜凌绛多一点,哈是你们班导多一点?我啷個感觉你滴桃花运有点旺啊?来来来,我帮你看哈子,是不是跟到我久老,身上滴桃花运都旺一些老。

  张哈子一恢复正常,就开始变得和之前一样自恋了。

  不過张哈子的话還是让我明白了,虽然我們晓得了冯伟业并沒有死,但是他本人并不知道我們已经看穿了他的计谋,所以這段時間,他会安安静静的躲在某個地方,安安心心的做他的「死人」。

  但是很快,我又意识到了另外一個問題,那冯伟业的父母怎么办?我始终怀疑,冯伟业知道归墟鱼這件事,就是他父母告诉他的。

  這個想法我在去看张牧之前就提出来了,只不過那個时候张哈子的电话响了,讲张牧醒了,所以那個問題就被忽略過去了。现在我再问张哈子,是希望他能够从這裡面看出些么子端倪来。

  张哈子摇摇头讲,你不是讲冯伟业他爹老子看出来他滴计划老么?既然這样滴话,肯定也是找不到冯伟业他父母老滴,我估计也是找地方躲起来老,除非他们想主动见你,否则根本找不到。

  我讲,冯伟业肯定還会再去喂鱼,只要在湖边守株待兔,就一定可以等到他。

  张哈子讲,那個湖那么大,从這头都看不到那头,你觉得要是他跑来喂鱼,你就算是看到了,你又抓得住么?

  我点点头,這是一個很现实的問題。不過可以布置很多人在湖边,但就我個人而言,我沒有這么大的能力去做到這件事。

  张哈子见我還在思考這件事,便打断我讲,莫再纠结冯伟业滴事情老,你哈记得到我昨天问過你冯伟业滴归墟鱼是从哪裡得到滴不?

  我讲,难道你晓得了?

  张哈子摇摇头讲,我不晓得他是从哪裡来滴,但是我晓得他喂滴那些鱼到哪裡去老!

  我问,到哪裡去老?

  张哈子讲,太平间地下四楼!

  我听到之后,全身好像雷击一样,怎么归墟鱼又和太平间地下四楼扯上了关系?我问,你怎么晓得?

  张哈子讲,這是张牧亲眼看到滴,在太平间地下四楼的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归墟鱼滴骨头,不仅铺满老地面,甚至還铺老好几层厚。

  我又问,地下四楼放這么多归墟鱼的骨头搞么子?

  但是很快我就想到了之前张牧给我讲過的,按照五行来說,地下三楼的位置属木,地下四楼的位置属金,所以有真金不怕火炼的讲法,当时张牧给我讲,地下四楼的位置,很可能有人在养尸!

  于是我想了想讲,你的意思是不是想讲,冯伟业喂鱼這件事情可能和他父母无关,而是由太平间地下四楼的那個家伙告诉冯伟业的?這些归墟鱼就是被送进太平间地下四楼养尸的?

  张哈子讲,很有可能。我之前就讲過,他冯伟业一個人再牛逼,也不可能做到偷了那么多次尸体,一次都不被发现,肯定是有人配合滴。等到他喂鱼之后,取一些归墟鱼做成尸体滴样子,再重新放回去,到时候,组成尸体滴一部分归墟鱼就被弄到地下四楼去养尸,這就是为么子地下四楼会有那么多归墟鱼滴骨头最好滴解释!

  张哈子继续分析讲,赵佳棠要這個无间之地,是为了得到這些阴魂,以魂养魂;冯伟业喂养那些归墟鱼,并且把归墟鱼送到太平间地下四楼,一是为了保证地下四楼那個家伙滴尸体不坏,二是为了增加它阴魂滴寿命,毕竟在赵佳棠得到无间之前,它是沒有那么多阴魂来养魂滴,只能靠归墟鱼!

  听到這裡,我觉得這件事情终于开始冒出眉目了。之前很多疑问,也终于可以找到一個合理的动机了。赵佳棠为什么会想要得到无间之地,冯伟业又为什么会不断的喂归墟鱼,而且還把归墟鱼送进太平间裡面去,以及他为什么要假死脱身,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和太平间地下四楼有关!

  我问张哈子,张牧到底在四楼還看到了些什么东西?

  张哈子看了我一眼,讲,其他滴东西我不能给你讲,但有一件事我可以告诉你,他在偌大的地下四楼,看到了一口棺材,一口悬在空中的棺材!

  太平悬棺!

  第153章四人合照

  我看着空空荡荡的走廊,把我从认识凌绛开始,一直到现在的事情全部给串联了一遍,我突然发现,以前不明白的,想不通的,到了此时此刻,竟然全部因为地下四楼的那個家伙,都变得透彻清晰起来。

  我问张哈子,你沒办法搞定那個家伙?

  张哈子讲,不晓得,要试老才晓得。

  我问,那你什么时候去试一下?

  张哈子听了這话,瞪大着眼睛问我,哪個讲我要去试一哈?

  我问,难道你不去?

  他讲,不去,打死不去!老子刚好,不想又把命搭进去老!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张哈子這么沒有自信。就算当初进我們村子之前,他虽然一开始是拒绝的,但等到确定我要进去之后,他也是义无反顾的跟着进去了,而且在进村之前,還有條不紊的安排着所有的事项,甚至是连后路都备好了。但是這一次,他竟然直接退缩,而且還沒有半点犹豫!

  這個家伙难道比我爷爷坟下压着的那位還要厉害?

  张哈子讲,你也晓得你们村子那位是有你爷爷压着滴,一旦出老么子事,你爷爷哈能帮点忙。但是太平间地下四楼滴那位,嘿嘿,你晓得「太平悬棺」滴厉害之处到哪裡不?

  我讲,不是讲他处在真金位,上面虽然有火焚烧,也不過是养尸而已,伤不到它么?是厉害到這裡不?

  张哈子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真金位虽然难搞,但是只要颠倒阴阳,把火烧到它屁股底下,到时候它不是真金位,你讲哈有么子东西烧不烂滴?

  我讲,那我就不晓得到底哪裡厉害老。

  张哈子看了一眼走廊,停下手裡结印的姿势——他之前和我讲话的时候,手上一直沒有停過,不晓得他在搞什么。原本我之前還能看见走廊上的那些东西的,不過被他用生火手势把我肩上的明火升起来之后,我就看不见了。所以他在做些什么,对我来讲,都是空气。

  在他停止结印之后,又看了一眼走廊,然后转身把东南角的那根蜡烛取下,装进口袋裡面,转身进病房去了。在他装蜡烛之前,我清楚的看到,那根蜡烛的长度,居然和我点燃之前是一样长的,都是手掌一握的长度!为么子烧了這么久,蜡烛的长度居然一点都沒变短?

  我跟着张哈子进屋,他继续以之前的那個姿势半躺在病床上,然后才慢悠悠的对我讲,太平悬棺,关键在于這個「悬」字,悬在空中,這是下不着地,取意「入地无门」滴意思;加上它头上有三层太平间尸体滴尸气阻拦,這是上不见天,取意「无法无天」,我就问你,這么一個天不收地不容滴家伙,哪個降得住?莫讲是我,就算是你爷爷洛朝廷现在哈活到世上,他都不敢动這個东西,哪個动哪個死!

  我讲,有這么厉害?

  他点点头,讲,只会比我讲滴哈要厉害。你当真以为张牧那條胳膊是赵佳棠弄断滴?我给你讲,和赵佳棠半点关系都沒得!都是那個家伙滴手段。而且我可以明确滴给你讲,张牧仅仅只是看老一眼,根本都沒来得及细看,手就断老。你讲,我进去不是送死是么子?

  我被张哈子的话震惊到无以复加了。就算是打死我都想不到,在医院的太平间下面,居然還有這样一個厉害的家伙存在。而且,還是存在了很久的家伙。难道一直都沒有人发现么?

  很快我就想通了,不是沒有人发现,而是就算是有人发现了,也沒有人能活着把這個消息带出来。当然了,类似张牧這样的人肯定也有,进去之后也活着回来了,但是,肯定沒有人愿意再去那個地方送死,所以,這件事就一直被搁浅了下来,到目前为止,都沒有人去解决那個家伙。按照张哈子的讲法就是,不是不想去解决,是沒得实力去解决。

  我问张哈子,那现在怎么办?难道就放到這裡不管了?

  张哈子瞪了我一眼,然后沒好气的讲,所以才要回老家一趟,问哈我爷爷他们有么子办法沒。你考虑得怎么样老,跟我們回去不?

  我想了想讲,什么时候出发,我要去给班导請個假,也不晓得請不請得到假。這学期請假的次数比我這四年来的次数都要多。我估计再搞下去,今年的毕业证都可能拿不到了。

  张哈子讲,可能就在這几天,等张牧滴情况好点老就走。至于你那個毕业证滴事,這年头,搞点钱,么子证办不到?

  我对张哈子翻了一個白眼,懒得和他在办证這件事情上纠缠,而是问他,你们老家到哪裡?

  张哈子看了一眼窗外,似乎很回忆他的家乡,之后他才淡淡的讲,万州!

  听到這個回答,我应该早点就想到的。毕竟张哈子那么喜歡吃万州烤鱼,加上他和那個万州烤鱼的老板那么熟悉,他老家是万州的一点都不奇怪。

  只是我不晓得为什么他讲出万州的时候,会露出那副思念的表情。据我所知,万州距离重庆沙坪坝区并不是很远,开车的话,一天都能跑好几個来回。要是他真的想家,开着悍马回去就是了,为么子会這么惆怅?

  我问他原因,他沒讲,只是摇摇头,然后闭着眼睛,也不晓得是闭目养神,還是真的睡着了。

  已经是凌晨了,现在回寝室肯定不合适,再說了,我现在也沒有地方可以去了,寝室被封了,班导的休息室估计现在也进不去了,所以我也只能在张哈子隔壁的病床上睡一晚上。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张哈子恢复了,還是因为這段時間太累了,总之這一晚上睡得特别安稳,几乎连梦都沒有做,一觉睡到天亮。

  我是被班导的电话给吵醒的,我醒来的时候张哈子已经不在病房了,想必是這些天给他憋屈的够呛,所以一大早就出去遛弯了。

  班导說,让我回寝室一趟,帮他一起整理一下冯伟业的遗物。

  我简单在厕所洗漱一下之后,就出了病房往学校走去。一路上我都在想,难道冯伟业的父母沒有整理他的「遗物」就走了嗎?就算是他们两個知道冯伟业還沒有死,可做戏也要做足啊,留下這么一個烂摊子,要是让别人发现了破绽怎么办?

  破绽?

  我想到這裡,加速往寝室那边走去。现在对我来說,能发现破绽自然是最好的了。万一在冯伟业的「遗物」裡面留着什么有价值的记录,說不定就能明白他和地下四楼那位到底是什么关系了。

  等我到了寝室的时候,班导已经一個人在整理冯伟业的书桌了。我赶紧上去帮忙,并且让班导坐在一旁休息就好。班导不知道我心裡的小九九,很是听话的坐在我的位置上看着我收拾东西。

  我一边整理冯伟业留下来的书籍,一边翻看,想要看看他是不是留下了什么记录。可是我翻了好半天,都沒有看到他写下的任何东西,甚至是连上课用的笔记本上,都是空白的。直到這個时候我才彻底的死心——既然冯伟业知道自己要假死了,肯定会把之前留下的记录给全部烧掉了,难怪他爸妈沒有前来整理遗物,肯定也是知道了這一点。

  就在我彻底放弃的时候,一张照片突然从国文书裡面掉了出来,掉到了桌面上。

  我捡起来一看,照片上面是四個人的合照,這四個人当中,除了一個脸生之外,其他三個人我竟然都认识,他们分别是,冯伟业,赵佳棠,蒋志远!

  他们三個,以前竟然认识!

  第154章不是巧合

  赵佳棠和蒋志远他们两個之间认识我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们两個之前就是男女朋友关系,可为什么冯伟业也在這张照片上?难道冯伟业和他们两個也认识?

  但他们不属于同一個系,甚至连教室都不是同一栋楼,可以說在学校根本沒有任何交集,那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既然不是在学校认识的,那就只有可能是在上大学以前就认识了的。难道他们之前是高中同学?

  我悄悄回头看了一眼班导,发现她并沒有注意到我這边,于是我将照片偷偷的藏进了上衣口袋裡面。我知道,冯伟业的這些「遗物」肯定是会上交到学校去的,到时候想要再弄出来,肯定是难上加难,与其這样,還不如现在就不上交。

  其实這张照片对我来說并不是很重要,主要是我想要让张哈子看看,毕竟他思考問題的方式和我不太一样,很多一般人察觉不了的东西,他都能有所发现。

  东西收拾好了之后,我交给班导,然后问她,冯伟业的父母呢,他们怎么沒有来收拾冯伟业的遗物?

  班导讲,他们两位接了冯伟业的尸体后,当天就回去了,這些东西都沒来得及收拾。学校给他们打過电话,他们說都不要了,免得睹物思人。所以暂时就由我們保管,万一他们哪天想起来了,也好有個交代。

  我点点头,之后又和班导瞎聊了几句,并且很是隐晦的问了一下這几天有沒有人跟踪她。她說沒以前那种感觉了,好像一切都变得正常了。唯一不正常的就是我,以前从来不会迟到旷课的,最近几個星期,好像完全变了一個人似的,不仅迟到,甚至還一连好几天都缺席必修课。

  我知道她說的這段時間,就是从我爷爷去世后开始的這段時間。我回学校的机会都少的可怜,更别說去上课签到了。

  她最后還问我是不是不想要毕业证书了。

  听到這裡,我干脆挑明了和班导說我要請假的事情,班导听了之后想了想,然后问我,小阳,你想過沒有,以你之前的成绩,拿個保送研究生肯定是沒問題的,可是你现在继续請假缺勤的话,這個保送名额你很可能就拿不到了。

  我也知道班导說的情况,于是我对班导讲,我想,我可能不再适合在学校裡读书了,我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班导问,還有什么事情是比读书更重要的?

  我讲,活着。

  我這话說的其实是沒有問題的,因为我身边发生的一件件事情,似乎都是冲着我来的,就算是当初赵佳棠为了无间之地设计了张家的两兄弟,看到我了之后,都也临时改变了主意,要弄死我得到我的身体。我想要活下去,并且追查到发生在我身上這些事情的真相。我想要活下去,并且弄明白我爷爷当年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所以,我要活着。

  班导听到我的话后一脸的懵逼,但很快又变了变神情,好像是想到了那天晚上经历的那些事情,所以她问了我一句,你想好了,真的要請假?

  我沒說话,但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班导也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讲,那好吧,学校這边我会想办法,你别忘了期末考试的時間,记得赶回来参加考试,否则到时候真的就毕不了业了。

  我对班导說了好些感谢的话,然后抱着冯伟业的遗物,跟着班导送到学校的保管室之后,這才离开学校。

  等我回到急诊科三楼的时候,躺在张哈子之前那张病床上的已经不再是张哈子了,而是张牧。张牧从重症监护室裡转了出来,就說明他现在的情况已经基本脱离了生命危险。现在有张哈子照顾着,我想,就算是他想死,怕是都沒有那么容易了。

  张哈子坐在病床对面的椅子上,手裡拿着一截竹子,用篾刀在小心的雕刻着,不知道他在干嘛。

  我坐到张哈子旁边的椅子上,从上衣口袋裡掏出照片递给他,他看了一眼之后,惊讶的问我,赵子文怎么和赵佳棠有合照?他们之前就认识?

  我指着之前我沒有认出来的第四個人问张哈子,這個是赵子文?你怎么认识他的?

  张哈子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他是老子以前滴室友,你讲老子认得到不?

  张哈子的话刚讲完,我和他对视一眼,同时一愣。冯伟业和我是室友,赵子文和张哈子是室友,這是不是也有点太巧了?

  我对张哈子讲,你晓得這两個是谁不?讲出来黑死你,這個是冯伟业,這個是蒋志远!他们四個在很早之前就认识了!

  果然,张哈子在听到我的介绍之后,脸上也露出了些许震惊的表情,不過很快就被他掩盖下去了。他问我,你這照片是从哪裡找到滴?

  我讲,替冯伟业收拾「遗物」的时候,从国文课本裡面掉出来的,我趁着班导不注意就藏了起来。

  张哈子讲,還找到其他滴东西沒得?

  我摇摇头讲,沒有。他所有的东西,上面都是空白的,除了课本以外。沒找到他留下的一点笔记,凡是他写過字的东西,都不见了。

  张哈子点点头,他讲,看来是早有准备滴。這张照片可能是漏網之鱼,他本来也想找,但是沒找到,所以才被你找到。所以从這件事也可以看出他要假死這事,准备得比较匆忙。应该就是你和凌绛给了他压力。

  我问,现在怎么办?

  张哈子想了一下讲,去找赵子文,他现在应该是在读研二。

  讲完之后,张哈子就拿起手机找到了赵子文的电话号码,然后拨通過去,但是电话裡面很快就传来這是空号的回答。张哈子讲,可能是换号老。

  但是我却看得很清楚,张哈子的眉头有些微皱,看上去不是很好的样子。我问,你是不是担心這個赵子文出事了?

  张哈子摇摇头讲,我现在不好讲,但是看到這张照片之后,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走,我們去学校找他。

  我跟着张哈子来到研究生大楼,這栋大楼是最近刚建起来的,专门为研究生建造的。到了這栋楼之后,我才知道张哈子是多么的受欢迎,几乎一路上都有人和张哈子打招呼,看的我目瞪口呆的。

  我跟在张哈子的身后,偷偷的问他,为什么這么多人都认识你?

  他听完之后很是牛气的讲,哼,也不看看我是谁!重庆大名鼎鼎的张哈子,哪個不认识我?

  后来我才晓得,原来张哈子還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参加過几次国际上的比赛,還拿到了靠前的名词,很是给学校争了光,甚至都惊动到了学校的高层,所以很多人都认识他。只不過当年我還只知道一味读圣贤书,所以错過了這些事情,否则去年就会认识张哈子了。

  等到了张哈子教室门口的时候,我才晓得,原来张哈子這個家伙竟然读得是外国语专业!按照我的理解,他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读有关古代民俗研究的专业么?

  不過很快我就了然了,按照张哈子這种眯着眼睛看美女的爱好,他選擇外国语专业是非常符合他性格的,毕竟外国语学院裡面的妹子不是一般的多,而是十分非常特别的多!

  我們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刚好下课不久,同学们都還沒有离开教室,张哈子随便抓了一個同学问有沒有看见赵子文,那同学听了之后很是诧异的看了张哈子一眼,反问他,难道你不知道?赵子文都失踪好几個月了。

  第155章煽风点火

  失踪了?

  我被這個同学的话给惊到了。但是我看见张哈子的表情好像并沒有多少变化,似乎他早就预料到了這一点似的。不過想想也对,照片上的四個人,其中三個都已经有了不好的结局,那這第四個人会发生這样的事情也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了。

  张哈子又具体问了一下那位同学有关赵子文失踪的事情,不過从那個同学嘴裡得到的有效消息不多,毕竟学校肯定会在這方面做好封锁消息的处理。学生所能知道的事情肯定是无关大局的,随便你们怎么传播,不仅不能找到事情的真相,甚至還可能和真相背道而驰。

  我问张哈子,要不要去学校方面问一下。

  张哈子讲,算老,這种事情学校是不可能给你讲实话滴。就算我們去问了,也应该就是刚刚那同学讲滴那一套。

  我讲,那现在怎么办?

  张哈子讲,回去,帮张牧把手接上。

  他讲完之后就走了,我站在原地有些凌乱。那條胳膊都已经断了好几天了,還能接上?连医生都沒办法的事情,你张哈子能做到?

  我赶紧追上去,生怕错過什么重要的過程。

  到了病房以后,张哈子转身把病房的房门关上。自从张牧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以后,或者說张哈子头七過了之后,三楼的病房又开始接收新的病号了,关上门是不想让那些病号看见。

  张牧见我們回来,问我們刚刚干嘛去了。他之前一直在睡觉,所以沒听到我和张哈子的对话。于是我把照片又递给张牧看看,张牧看了之后,我看见他的眉头情不自禁的挑了挑,然后用唯一的那只手指着照片上的赵子文对我讲,這個就是上次我在icu看到跟在你身后的那個家伙。我当时還以为他是你同学,因为我记得我见過這個人,后面才想起来,他是张哈子的同学。

  原来如此,难怪张牧当初会說我为什么還带着同学一起去,原来是他把我当成了是张哈子的同学,那么赵子文是张哈子的同学,也就是我的同学了。可問題是,那個晚上他看到了赵子文,意思是不是讲,赵子文已经死了?

  我看着张哈子,张哈子已经拿着磨刀石和篾刀走进厕所裡面去了。进厕所之前,张哈子讲,多半已经死了,就和蒋志远一样,可能就是個打酱油滴。

  讲完之后,我就听见厕所裡面传来磨刀子的声音。

  张牧讲,以前屋裡的长辈讲,這個医院不一般,学校裡面也是水很深,我当时哈不信,现在看来,果然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我晓得张牧讲的吃亏是断了一條胳膊。我很想去安慰他,但是說实话,我并不是一個很会說话的人,所以根本就不晓得怎么去安慰他。我怕到时候越安慰越乱,所以干脆转移话题讲其他的事情。我问,难道当初你们长辈沒有给你们讲为什么要来這裡?

  张牧摇摇头讲,沒有,只是给我讲要在這裡当医生,位置已经给我安排好了,让我守在這裡就行了。至于张哈子,屋裡人对他讲老么子,我就一点都不晓得老。

  這個时候张哈子走出厕所,手裡多了一把明晃晃的篾刀,他对着我凌空砍了几刀子,似乎是在试手感。随后他讲,屋裡人么子都沒对我讲,就喊我来這所学校读书就是了。专业随我选。我选来选去,就只选了一個外国语学院。我一开始哈以为這裡面是有么子奇怪滴事情发生,所以让我来這边调查一下,哪個晓得,這一读,就读了五六年,么子怪事都沒有发生,白白浪费了我大好的光阴。

  我听到這裡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他们這么急着想要回家,就是想要知道家裡面做出這样的安排,到底是为了达到一個什么目的。如果连這個目的都不晓得话,那么,根本就不晓得下一步该怎么办。

  张哈子的话讲完之后,病房裡面出现了短暂的沉默。這個时候,张哈子找来一些黄纸,上面什么都沒有画,他把纸塞到我手裡,然后对我讲,把门上和窗户上的玻璃全部封老。

  我虽然不晓得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我還是按照他的要求,先是跑到外面护士站,借来透明胶,然后开始封玻璃。

  我一边封玻璃一边看见张哈子从口袋裡拿出他之前从东南角位置收回来的那根蜡烛,然后看他用嘴巴对着蜡烛吹了一口气,蜡烛就着了。這個技术活看的我当时就想拜师学艺了。

  蜡烛還是幽幽的绿光,不過這一次他沒有放在东南角,而是放在了西北角。放下蜡烛之前,他先是用铜钱放在蜡烛的底端,然后才放下蜡烛。蜡烛放下之后,又用几枚铜钱在蜡烛的周围不同地方放下,我仔细看了看,沒认出来這是一個什么图形,但是看上去有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总觉得好像到哪裡见過。

  等我把所有的窗户封完了以后,我坐在另一张病床上,看到张哈子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去了。這时我回头看了一眼西北角的那根蜡烛和它周围的铜钱,从這個角度看過去,铜钱组成的那個图形我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一把蒲扇的样子!难怪我会觉得這個图形那么熟悉,原来是和我爷爷手裡的那把蒲扇一個样子。

  我惊讶的還沒来得及开口,张牧就对我讲,看出来老?铜钱属金,围成一把蒲扇,扇子上面有火,张哈子用的是「煽风点火」术,取意铜钱不散,真火不灭。到匠术這一脉,张哈子确实是难得滴人才。

  我点点头,然后看见张哈子拿起他之前雕刻的那节竹筒,四下打量了竹筒一下,然后他又看了一眼张牧的胳膊,這才开始用篾刀劈竹筒。

  這次的手法和以前我见過的扎千刀的手法完全不一样。如果讲扎千刀的手法是快而细,那么這一次张哈子的手法简直就是用简单粗暴来形容了。张牧讲,這個手法叫做「切」,和「劈」不同,用劲的方向和部位不同。

  我看见他先是一刀从中间劈开竹筒,取一半放在地上,另一半拿在手裡从中间砍下,依旧是拿一半放一半。之后重复這個過程,直到手裡的最后那根竹子只剩下小拇指一般大小的时候,张哈子才用「剖」的手法,将竹子最外面那一层表皮去掉。

  张牧在一旁给我介绍,我才晓得,用他们的行话来讲,最外面的一层带着竹子的表皮,叫做「青蔑」,這层蔑是最结实的。看起来虽然细,但是单凭两只手想要把它拉断是完全不可能的。如果用力過猛,還会被篾條划伤。因为很结实,所以篾匠最喜歡用的就是青蔑。

  张哈子用「剖」的手法,前前后后一共剖出来一小把青蔑,放在一旁早就铺好了的纸钱上面。

  青蔑取出来之后,张牧讲,剩下的那些不带表皮的就叫做黄蔑。黄蔑的结实度沒有青蔑好,所以篾匠一般不用。不過這裡张哈子還是用到了黄蔑。

  借着绿油油的烛光,我看见张哈子从刚刚切過的竹子裡拿出一节稍宽的竹干,用篾刀在中间部分轻轻「拉」出一個小口子,然后用青蔑在這道口子的上下两端各绕了几圈,他手指灵活的穿针引线一般,一條青蔑很快就将上下两节竹干给绑在了一起。看上去,很像一個关节!

  而且還是一個手臂的关节!

  第156章夜半歌声

  看到這裡,我终于明白张哈子之前讲要把张牧的胳膊接上是怎么一回事了,他這是用扎匠的手法,给张牧重新做了一條胳膊!這就好像当初我在张哈子扎纸店裡看到的那個老人一样,他的腿也是用竹子和纸做成的。

  但是张哈子在這裡弄得显然比纸糊的要好,他先是搭建好了所有的骨架之后,然后用青蔑在所有承受力道的地方加固了一遍。青蔑结实,用在這些地方最合适不過。剩下的就是最外面一层的「皮肤」。我以为张哈子依旧会用白纸来代替,但是他沒有,而是用之前的黄蔑,「切」成一道道头发丝一样大小的篾條,从胳膊最上面开始,一圈一圈缠绕下来。我看见,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从肩头开始到一直到五根指头结束,沒有丝毫停滞。

  张牧讲,用黄蔑做皮肤比较复杂,一般人不用。因为這道工序必须一气呵成,一旦中断,所有的一切都要重头再来。

  难怪张哈子那么聚精会神的不停歇,原来還有這個讲究。

  不過张哈子毕竟是张哈子,一次性成功。当他抱着一條「胳膊」站起来的时候,张哈子对我讲,你是不是该上厕所去老?

  我晓得,他這是不想让我看到他是怎么把胳膊接上去的手法,我也很识趣的站起身来进了厕所裡面。

  沒想到,這一呆,竟然呆了半個多小时,幸好還有手机打发時間,不然我都不晓得一個人蹲在厕所裡面搞什么——吃那啥么?

  当张哈子喊我出来后,我看见過张牧的胳膊,和真的竟然一模一样!

  這不科学!

  這是我脑海裡的第一個念头。

  這尼玛太牛逼了!

  這是我脑海裡的第二個念头。

  不過回头想想,我所遇到的這些事情,有哪一個是科学的?其实也不能說不科学,或许只是科学暂时還不能解释。存在即是合理,我們不能把這些科学暂时還不能解释,但是确实存在的东西全部都一竿子打死。

  你不会想知道一個男人摸另一條男人胳膊的时候,還刚好被一個美女护士看到的场景会是什么样的,這裡我也就不多解释了,总之我之后再遇到那护士的时候,我都是绕道走的。

  沒办法,当时确实是出于好奇,情不自禁的上去摸了几把张牧的新胳膊,那手感,那质地,那光滑程度,绝对不比任何一個活人的要差,否则我也不会在摸着他胳膊的时候露出那样惊诧的表情,還被那個护士给全部看在了眼裡。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不過一想到经历了那么多事都沒被吓死,就這么死了,似乎有些不值得,于是我就厚着脸皮继续活着。

  接下来的几天裡,我尽量抽出時間去复习——等到张牧好了一些之后,我就要和他们去万州了,到时候肯定沒時間复习。而且趁着這段時間還在学校,我顺便還打听了一些關於赵子文的事情,只不過真如张哈子說的那样,得到的說辞几乎是千篇一律。

  期间我很想给凌绛打個电话问一下她的情况,但是每次翻出了电话号码后,终究還是沒敢拨出去。反倒是给陈先生打了几個电话,可惜的是,对方一直未在服务区。這么看来,陈先生应该還在村子裡面,不知道王青松的事情他处理的怎么样了。不過想想也是我多虑了,陈先生的本事毋庸置疑,根本轮不到我操心。

  于是就這样我在图书馆泡了三天,每天晚上還是回自己的寝室睡觉。班导的休息室肯定是不能再去了,毕竟学校现在已经认定冯伟业属于自杀,我沒有犯罪嫌疑,也就不需要再隔离观察了。老大和老四也搬了回来,大家一起努力把地面上的那些红色图案清洗干净以后,他们就开启了游戏時間。每天不到凌晨是绝对不会睡觉的。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回归了正轨,以至于我都有一种错觉,觉得我之前经历的事情应该都是一场梦,而现在,才是梦醒的时候。我偶尔会在睡前看着床下打游戏的老大和老四,心想,要是一直能這样平淡下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可惜,我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张哈子特地来過我寝室一趟,說是看看我住宿的條件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差。老大和老四听见了,赶紧一口一個「前辈」的叫着,看上去,对张哈子很是熟悉的样子。联想到张哈子的身份,我想,难道這两货也是匠人?

  很快,我就被老大和老四的反应跌破了眼镜。

  我问他们怎么会认识张哈子的,老大讲,不是吧,你连他都不知道?张破虏,当年被两個校花同时倒追的牛逼人物啊!這件事情当时是一大新闻好不好?我记得,那段時間,学校论坛裡面,几乎全部都是關於他的帖子,可谓红极一时啊。

  我问,难道不是因为他在国际上参加英语比赛获奖了,才让大家认识他的么?

  老大很是不屑一顾的看着我,不仅沒有回答我,還反问我,你也发表了几篇文章,影响力還很高,咋不见你出名?老三啊,不是做哥哥的說你,這年头,读书成绩早已经不能用来衡量一個人的能力了,能被校花倒追,這才是他妈的真正有本事的人。你别耽误我,我要去找前辈取经。

  张哈子也一点都不隐晦,在寝室裡走来走去,对着他们一顿海吹。說真的,要是我之前不认识张哈子,不知道他是一個特别能吹的家伙的话,我很可能都相信了他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可是這家伙,在這种事情上,从来都是天有多大,牛皮就吹多大,根本不能信。不過老大和老四却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

  张哈子就這样在寝室裡和他们吹了半個多小时,老大和老四竟然一直听着他說都沒有去玩游戏,這让我差点以为他们两個都要转性子了。不過這也不能怪他们,张哈子在介绍他当年丰功伟绩的时候,就好像是演讲似的——他站在靠阳台的那边走来走去,手上還有动作,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泡妞這件事情讲的如此声情并茂的!

  直到张哈子走的时候,对我使了個眼色,我急忙跟上去,对老大他们說我去送送张哈子。

  出了寝室之后,我问张哈子,叫我出来搞什么?

  张哈子讲,你们寝室有問題。

  我急忙问,么子問題?

  张哈子讲,暂时哈不晓得。我刚刚在你们寝室走老半天,原本以为能看出来点儿不一样滴东西,但是看老半天,莫讲阴人老,连個屁都沒看到過。你讲是不是有問題?

  我顿时无力,讲,這不是很正常么?难道你看到阴人了才算正常?

  他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你忘记你是么子体质老?你到同一個地方睡老好几天老,要是哈沒有招阴過来,這就說明有問題!

  我想想也对,然后问,那现在怎么办?

  张哈子讲,先等几天,到时候再看哈。

  我反正是一点办法沒有,只好点点头。

  送走了张哈子之后,我就奔去食堂吃晚饭去了,然后又去了图书馆看了一会儿书,直到晚上十点才回寝室。

  不出意料的,老大和老四果然還在开黑双排。我简单洗漱之后,就上床睡觉了。大学四年,我别的本事沒学到,但是听着键盘的敲击声怎么快速睡着這项技能我可是学的炉火纯青。

  不知道是不是晚饭在食堂吃的太咸了還是怎么回事,晚上睡觉之后就一直想要喝水。之前就介绍過了,我們的床是那种床和书桌一体式的,想要喝水的话就必须下床才能喝到。毕竟沒人会把水杯放在床头的,万一一個不小心掉下床去了,杯子碎了不說,還会把人给吓個半死。

  应该已经是凌晨了,老大和老四都睡了,周围一片安静。我下床喝了水,就准备继续上床睡觉,可就在這时,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幽幽的歌声。

  這首歌,是老二冯伟业以前最喜歡的!

  第157章断头之歌

  你能想象那样的场景嗎?

  黑漆漆的寝室裡面,你的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幽幽的歌声,而且那声音就好像是贴着你的后脑勺响起,突兀的,毫无征兆的。我刚喝完一口水下去,刹那间我感觉到這口水就好像是刚从冰柜裡拿出来一样,从我的口腔一直冻到了我的胃裡,以至于我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特别是后背,不用摸我都知道,肯定是一层冷汗。

  我拿着水杯的手都在颤抖,好像一個不小心,水杯就会从我的手裡滑落掉到地上。

  我之所以会這么害怕,那是因为我下床的时候,借着走廊外面的灯光看的清清楚楚,在我的对面,也就是冯伟业的位置,上面的东西已经被我清理的干干净净,還亲手交给了班导。现在那個位置上面,除了空气以外,什么都沒有!

  可是为什么会响起這样的歌声呢?而且从我這個角度来听,那声音就是从冯伟业的位置上传来的!更让人恐怖的是,那声音,不是任何一個明星的,而是冯伟业本人的声音!

  如果冯伟业死了,我下床的时候沒有看见他,但是现在听到了他的声音,我還能理解成這是他的阴魂在搞事情,可是,冯伟业不是沒有死嗎?既然沒死,为什么我看不见他,却能听见他的声音?难道冯伟业回来了,就藏在某個我看不见的角落?

  想要知道真相,就只有回头去看。可是我现在根本就不敢动弹,因为那個声音实在是太近了,我害怕我一回头,我的鼻尖就会碰到身后唱歌那人的鼻尖!

  怎么办?

  我把水杯横握着。水杯是那种常见的保温杯,握住一头,另一头拿来当武器,效果应该不错。然后我闭上眼睛,抡起胳膊就往身后甩去,同时身体转身,胳膊在空气中一顿乱舞——什么都沒打到,胳膊却抡酸了。

  我睁开眼睛,什么都沒看见,但是那個声音却不断从冯伟业的桌子上传来。我的手机在床上,因为担心会从床上掉下来,所以放在了靠墙的那一侧,从我站着的這個位置,伸手根本拿不到。可是现在要让我转身上床去拿,我也沒了那個勇气。因为我害怕我转過身去之后,那個我看不见的家伙就会站在我的身后,一直吹我脖子和肩膀上的两把明火。

  我扫了一眼寝室,還是黑漆漆的一片,并沒有发现什么异常。老大和老四還在床上睡觉,我试图着去叫醒他们,可是叫了好几声,他们一点反应都沒有,而且我发现了一個很奇怪的现象,那就是我声音变大的时候,那歌声竟然也变大了些。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這歌声好像是在阻碍我的声音传到老大和老四的耳朵裡面。

  我在想,這会不会是我在做梦?否则我什么都沒看见,为什么会有声音传来?我一定是在做梦!我肯定是在做梦!既然是在做梦,那我爬回去睡觉就得了。我心裡虽然這么想着,可是這個理由连我自己都說服不了。我站在原地犹豫再三,终于還是鼓起勇气,决定去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乱搞。

  我之前就說過了,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我了,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许真的就爬回床上躲着睡觉,顺便给张哈子打個电话求救了。可是我既然已经决定要去寻找出爷爷当年的那些秘密,那么遇到這些事情我就不应该退缩。张哈子虽然靠谱,但在很多事情上面,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就是不肯告诉我,与其這样,還不如我自己亲自去解开所有的秘密。

  想明白了這一点,我决定不退缩。于是我手裡死死的握着水杯,半举着,慢慢的靠近冯伟业的书桌。我在心裡不断对自己打气:一旦发现不对,不管是人是鬼,抡起水杯就砸!抡起水杯就砸!抡起水杯就砸!

  可人就是這样,你不断的重复某件事情,越是重复,你心裡就越是害怕。我都能感觉到我前进的脚步和举着水杯的手都在颤抖。

  按照道理来說,你越是靠近声源的位置,你听到的声音肯定就越大。可是我从我的位置一直往前靠近冯伟业的位置,那個声音却不是在一直变大,而是那么幽幽绵绵的传来,忽大忽小,就好像是在录音的时候,他距离话筒的位置忽远忽近一样。而且,還有一阵阵很有节律的「咚咚」的鼓声传来,似乎還有人在给他打鼓伴奏。

  我记得上次冯伟业尸体来找我的时候,我按照张哈子的话躲在书桌底下的场景。我想,会不会冯伟业现在也躲在书桌底下,因为光线的問題,所以我沒有看见他。寝室原本就不是很宽,我沒走几步就已经快到冯伟业的书桌前,我還沒蹲下身子,就看见书桌上面,摆放了两坨方方正正的立方体——声音,就是从這裡传来的!

  我俯下身子,瞪大着眼睛看了看,竟然是一对小音响。妈的,吓了我一跳。原来是這個东西吓我。就在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我突然想到,音响怎么可能会自己发声?就算是蓝牙音响,肯定也有一個播放器。

  现在我胆子大了些,心想只要是人为的,就沒什么可怕的。于是我在寝室裡四处摸索起来。能播放音乐的,要么是电脑,要么是手机和mp3。我一边找着,一边疑惑着,如果是播放器在播放音乐,为什么声音是冯伟业的呢?我想了想,难道是冯伟业生前录进去的?

  很有可能是這样,否则我真的找不到其他的解释了。

  老四和老大的手机都在桌子上充电,他们从来不会定闹钟,晚上也是打游戏打到眼睛睁不开了就睡觉,不存在躺在床上玩手机的恶习。我看了看他们的手机,并沒有播放音乐,然后又检查了一下他们的电脑,也都是关机状态。

  检查到這裡,我一下子又慌了,难道根本就沒有声源,是那個音响自己在唱歌!?

  想到這裡,我的头皮都发麻了。你想想,要是你的家裡有這样一对音响,一到晚上就会自己唱歌,而且声音還是已经死去的人的声音,我就问你怕不怕!

  我站在老四的位置那裡,看着斜对面的冯伟业书桌上的那对音响,有些不知所措。

  我茫然的看着四周,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可就在這时,我突然看见老大的书桌旁,在他的衣柜裡,似乎有一阵淡淡的绿光传出来,如果不是站在老四這裡,刚好能从正面看過去的话,根本就不会发现。

  我走過去,犹豫着要不要打开他的衣柜。毕竟我先后打开過蒋志远的衣柜和我的衣柜,裡面都出现過骇人的一幕,以至于到现在,我回到寝室好几天了,都沒敢打开過我自己的衣柜。

  我在心裡默数着1,2,3,然后猛然拉开衣柜。一道幽幽的光芒传来,是电脑屏幕的光芒。老大什么时候又买了一台电脑?而且這电脑怎么看上去那么眼熟呢?我很快认出来,這是老二冯伟业的电脑!难道是老大趁着班导還沒收拾冯伟业遗物之前,把他的电脑给藏了起来?

  可如果是這样的话,为什么电脑打开了,而且還在自动播放一個视频?

  我俯下身子凑近电脑,想要看清楚是什么视频內容。谁知道,這一看,我差点晕死過去。

  那电脑屏幕的光芒幽幽的散发着,我看见,在冯伟业的书桌上,有一颗脑袋,上下跳着,上面撞到床板,下面撞到书桌,发出「咚咚」的鼓声,這颗脑袋的嘴巴,在幽幽的唱着歌!

  难怪他的歌声忽大忽小,那是因为录视频的摄像头,就摆在我的床上,他跳起来的时候,声音就大,掉下去的时候,声音就小……

  第158章照片摄魂

  当我看清楚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后,我的身体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好几步,一直到贴着老四的衣柜退无可退的时候才停下。我的后背死死的贴在老四的衣柜上,眼睛却一直盯着老大衣柜裡面的电脑屏幕。

  幽幽的光芒从电脑屏幕裡面散发出来。因为受限于衣柜的大小限制,光芒并沒有散的很开,刚好能够照到我和老四书桌的各一半位置。而我就站在這個区域的正中间。因为是逆着光,所以除了這一片区域外,其他的地方,对我来說就变得更加的漆黑,原本還能有個模糊的概念,现在几乎就成了睁眼瞎。

  我贴着衣柜站了十几秒钟,确定那仅仅只是一個视频之后,我才鼓起勇气再次走上前去,准备看清楚拍摄日期和其他的相关信息。說真的,哪怕我只要知道這不是一個视频,我立刻就跑出寝室去找张哈子了。和面子比起来,我觉得命似乎更加重要。

  我走到老大衣柜的柜门前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才颤抖着伸出手,把裡面的电脑给抬出来。电脑裡面的那颗脑袋還在上下跳动着,幽幽的歌声還在不断的从冯伟业的书桌上传来。那两個音响应该就是接的這台电脑。

  当我转身想要走到老大书桌前的时候,我不小心被椅子腿绊了一下,手一抖,电脑差点从手裡面飞出去,還好我眼疾手快,电脑只是在我手裡晃了晃,并沒有摔出去。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电脑晃动的时候,我好像看见屏幕裡面的那個书桌的桌面一直保持的是水平的位置。

  可等我站稳了之后,我特地晃动了一下电脑,那個书桌的平面却跟着电脑的晃动而晃动,并沒有什么异常。我想,应该是精神太過于紧张,所以眼花了。

  我之前就在电脑屏幕的左上角看到有一串数字,应该是视频拍摄的時間。等我把电脑放在老大书桌上之后,我壮着胆子凑近去看了一眼,确实是拍摄時間,而且那個時間,就是我回老家的时候。那段時間我并不在学校,会是谁躺在我的床上拍的這個视频?

  我之所以說是躺在床上拍的,那是因为在视频裡還能看到我的床沿,应该是侧躺着拍摄。可是,为什么一定要躺在我床上拍摄呢?

  還沒等我细想,這個时候,歌声突然停了下来,我看见,那颗脑袋也停止了跳动,而且立在书桌上,把后脑勺对准了摄像头。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沒有对准摄像头,那颗脑袋在原地慢悠悠的转過来。然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摄像头看。

  這时,摄像头开始放大拍摄的倍数,把镜头拉向书桌的桌面,那颗脑袋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直到最后充斥了整個电脑的屏幕。我下意识把身子往后靠了靠,一直到靠到椅背上不能再后退了为止。我虽然知道這是拍摄于几天前的一個视频,而且裡面的這颗脑袋也只是盯着摄像头在看,但此时此刻,在我看来,他的那双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我在看!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觉得那颗脑袋似乎随时都会从电脑屏幕裡面跳出来,然后一下子把我的脑袋撞飞,随后它占据我脑袋的位置,把我取而代之!

  這個念头刚過,我突然发现电脑屏幕裡面的画面還在放大——不对,不是画面還在放大,而是那颗脑袋距离电脑屏幕越来越近!然后我就看见电脑屏幕慢慢的变得不平整起来,开始变得凹凸不平,這竟然是一张人脸!

  难道我刚刚想的是真的?

  不管怎么样,看到這裡的时候,我伸手一把将电脑屏幕给扣上!然后悬着一颗心坐在椅子上盯着电脑看。

  沒有了电脑屏幕的光,整個寝室顿时又陷入了一片黑乎乎的境地,很快,等我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看到走廊上有淡淡的光照射进来,不至于什么也看不见。借着這微弱的灯光,我看见,已经被我扣上的电脑屏幕,毫无征兆的跳动了一下!

  它,它這是要钻出来了?

  冯伟业的电脑是那种带着锁扣的电脑,打开屏幕的时候,必须把那個锁扣往右边拨一下,這样才能打开屏幕。现在那個家伙想要从电脑屏幕裡面出来,就必须要打开电脑屏幕,可是屏幕又被锁扣给扣着,所以整個电脑都开始不安分的跳动起来。

  我担心那個锁扣锁不住,于是我也不知道从哪裡来的勇气,竟然伸手上去,硬生生的把电脑给按住。出乎我意料的是,這股力道竟然大的出奇,我站直了身体,使劲儿的往下按着,都還是不能让电脑给安分下来,還在轻微的颤抖着,似乎是想要挣脱开。

  一开始這力道我還能勉强控制,可是越到后面,我就发现,這力道变得越来越大,大到我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

  就在這個时候,我不知道哪裡来的灵感,拿起电脑,直接放在椅子上,然后我整個人坐了上去,双手抓着椅子的椅背,双腿盘在椅子前面的两條腿上,把整個人和椅子几乎是融为了一体。我感觉到电脑在我的屁股下面不断地挣扎着。但是這個方法很管用,电脑挣扎了几下之后,似乎发现我的屁股根本沒有离开要离开椅子的意思,它也就不再挣扎了。

  就在我暗自松了一口气,庆幸用我的方式暂时控制了一個怪东西的时候,我看见,老大的笔记本电脑竟然慢慢的打开了,而且屏幕上面,已经开始出现了暗暗的光芒。我赶紧伸手去关老大的电脑,然后把他的电脑也放在我屁股底下。但是身后又传来一阵光,那是老四的电脑!我赶紧跑過去,把老四的电脑也拿過来,叠在一起压着。

  此时此刻我已经管不了這么坐着是不是会把电脑给压坏了,我脑海裡只有一個念头,那就是不要让這個家伙出来!

  一想到這裡,我突然响起凌绛之前不让蒋志远出来的办法是「坐井观天」,于是我赶紧找到一支红笔,然后在每台电脑上都画上一個坐井观天的图案,原本還想着放上铜钱的,但我找了半天,却沒有找到铜钱。

  等我好不容易画完了之后,我试探性的把三台电脑全部放在老大的书桌上,然后全神贯注的盯着它们看着,只要稍稍有什么不对劲,立刻用屁股伺候!

  所幸的是,我盯着电脑看了大概有十几分钟,都沒有看见它们三個有什么动静,我想,這個偷师学来的坐井观天应该是起了作用。

  我把所有的电脑都放回原来的位置,免得被老大他们发现。我想,等天一亮,我就给张哈子打电话,让他過来看看。

  等我精疲力尽的爬上床之后,還沒来得及躺下,就看见老大和老四同时从床上「噌」的一下坐了起来。毫无征兆的,就那么直挺挺的坐起来!我拿起放在枕头边靠墙的手机,打开闪光灯,也顾不上是不是沒礼貌,直接对着他们的脸照過去。我看见,他们两個的眼睛,竟然全部是闭着的!

  梦游嗎?這尼玛是不是也太巧了?一起梦游?

  我看见他们两個动作僵硬的下床,然后慢慢的走到阳台。噗通一声跪下,朝着太平间的方向!

  几乎是同时,我的手机一阵震动,显示收到一條未知号码的彩信。我打开彩信一看,当时就差点吓晕過去。

  我收到的彩信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黑漆漆的阳台,阳台上跪着两個人,一個是老大,一個是老四。从照片拍摄的角度看,拍摄照片的那人,就在我的床上!

  第159章保命技能

  我看着手机上的這张照片,我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我感觉我的大脑裡面现在只有一片空白,什么东西都找不到,什么东西都想不了。按照俗语来說,我是被吓傻了。

  我不知道這种状态持续了多久,我想我肯定是因为不能呼吸了,身体的自然反应逼得我不得不重新呼吸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還活着,我才意识到我還能思考。

  从照片拍摄的角度来看,這张照片的的确确就是从我的床上拍摄的,可是,床上除了我自己以外,再也沒有其他人!如果不是人的话,难道是——

  我沒敢再想下去,而是把照片转发给张哈子。然后我立刻后退,用自己的身体贴在墙壁上,避免我身后有人。沒多久,我就收到张哈子的信息,他說马上赶過来,让我把鞋子一正一反的放在地上,然后用五心朝天的姿势躲在书桌下面。

  张哈子這么一說,我才知道,原来我早就掌握了一项保命的技能,只是当时被吓傻了,所以一时之间竟然沒有想起来。

  我看完短信之后赶紧下床,先是把鞋子翻转過来,然后按照张哈子教的方法躲在书桌下面。

  我刚坐进去,那幽幽的歌声又突然响起,从冯伟业的书桌上传来。我顺着歌声看過去,還是之前的那对音响,可是我总感觉声音不是从音响裡面传出来的,因为我听见那声音是一上一下的,而不是恒定的。

  就在這個时候,我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我打开一看,還是一张照片。照片上面是冯伟业的书桌,桌面上,除了一对音响以外,還有一颗悬在空中的脑袋。那颗脑袋,正对着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一如当初冯伟业在楼梯间掉气时候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样!

  我赶紧抬头看了看书桌,可我只看到一对小音响,其他的什么都沒有看到。我又看了一眼照片,這照片的拍摄角度,依旧是从我床上的位置拍摄的!

  這怎么可能!我的床上是空的?怎么可能還有另外一個人?难道他现在就坐在我的床上?

  我抬起头向上看了一眼,可是還沒等我看清楚,我的手机又是一阵震动。說实话,我现在已经开始害怕我的手机了,特别是手机的震动。可我還是忍不住在第一時間就打开了手机,依旧是一條彩信。打开彩信之后,我只看了一眼,就把手机给砸了出去——在那條短信上,我看见了坐在书桌底下,抬头往上看的自己!

  那個家伙還在我的床上!

  你能想象得到這样的画面嗎?就在你的寝室裡面,在你的床上,就在你的身边,還躺着另外一個人!

  不管你在寝室干什么,吃饭也好,看手机也好,玩电脑也好,他都坐在你的床上,死死的盯着你。关键是,你自己還不知道有這样一個家伙的存在,每天晚上還和他同时躺在同一张床上!

  很可能,你每晚睡觉的时候,他就躺在你的背后,和你背靠背。

  手机扔出去之后,我不管不顾,赶紧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嘴巴裡絮絮叨叨的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可是我的眼睛一直看着门口的方向,我在等,等着张哈子過来。我想,只要他来了,一切就都可以得到解决了。

  歌声還在不断的幽幽传来,我的手机竟然又开始震动。不知道是不是又收到了彩信。我沒敢去看,只是一动不动的坐在书桌下面五心朝天。

  但是這一次,手机却一直在震动着,就好像是有人给我打电话了一样。可是這么晚了,会有谁给我打电话?难道是张哈子?不可能,他找得到我的寝室,他有什么事直接赶過来就行了,不可能给我打电话。

  而且,我還发现,我的手机竟然靠着震动在不断的向我接近!不仅如此,我還听见,那個原本应该一上一下的歌声,方向竟然变得稳定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是那個脑袋在推着我的手机往我這边滑過来!

  怎么办?眼看着手机就要滑到我面前了,我到底是接电话還是不接电话?

  就在這個时候,寝室的门被打开了,张哈子举着手机,用闪光灯照明。他看见了地上正在震动的手机,拿起来就接通,然后对着电话那头喂了几声。等他发现对方沒有声音之后,就给挂断了,然后在桌子下面找到了我。

  他用闪光灯照着我,然后问我,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哈沒死?

  說实话,看到张哈子之后,我就感觉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虽然還是很害怕,但脸上的表情不至于太难看。我尴尬的讲,暂时還沒死。

  他讲,哈沒死就给老子爬出来,天天都用五心朝天,你啷個好意思滴?讲出去都丢我张哈子滴脸。你以后到外头莫讲认得到我,我脸皮薄,丢不起這個人。

  這才是张哈子,恢复正常之后的张哈子就是這么一副自信又欠抽的样子。我当时都已经做好了钻出书桌之后就狠狠教训他一顿的准备了,但是一想到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我顿时就决定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等到时机成熟了,再报复不迟。

  我从书桌下面爬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他正在盯着我的床看。我站在张哈子的身后,小声问他,看出么子問題来沒有?

  张哈子摇摇头,讲,沒看出来有么子問題。但是你发给我的照片,应该就是从這個地方拍滴,你老实给我讲,那张照片真滴不是你自己拍滴?

  我讲,难道你沒看到我是转发滴迈?号码是未知号码!肯定不是我!

  张哈子讲,也可能是你有两個手机。

  我对此很无语,所以一把抢過张哈子手裡的那個我的手机,打开最后一张照片给他看,這张照片就是从床上拍我抬头看的那张。张哈子看了之后,神色变得有些凝重了。因为我不可能从床上给我自己拍照,那就說明這裡确确实实還有另外一個家伙存在。

  张哈子从兜裡拿出一张黄符,围绕着手机圈了一圈,然后交到我手裡,么子都沒交代。

  他自己举着闪光灯往阳台那边走過去,走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回過头来问我,老师,這么晚老,你哈在唱歌?

  我一直跟在张哈子的身后,他這猛然一转身,差点吓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指着身后的书桌讲,不是我在唱歌,是那個音响在唱歌。

  张哈子疑惑的看了那边一眼,然后手裡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枚铜钱,我看见他上下瞄了瞄,然后毅然出手,那枚铜钱从张哈子手裡射出去,而后我听到「啊」的一声惨叫,歌声顿时就消失了。

  可是等到张哈子走到阳台的时候,那個歌声又响了起来。张哈子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我刚要跟着回头看,张哈子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对我讲,你個哈挫挫,你啷個就是不长记性?就你這体质,你哈敢回头?要看转身看,千万莫回头。

  听张哈子這么一讲,我干脆就不回头了,反正我回头看也看不到什么东西。张哈子這一次也沒有理会那個歌声,而是站在了老大和老四身后的位置,看了他们两個一眼,然后弯下腰,从两人的肩膀中间看出去。看了一会儿之后,他问我,那边是不是太平间滴位置?

  我讲,如果我沒记错的话,应该是。

  然后我问,他们两個是怎么了?难道是三尺神明印?

  张哈子摇摇头讲,這叫拘生魂。

  第160章拘生魂

  拘生魂?

  我以前从来沒有听說過拘生魂。

  我還记得在我爷爷坟地裡看到過,那個时候全村的人都中了三尺神明印,他们就是像现在這样跪在地上的。所以我才会问张哈子說,這会不会是三尺神明印。

  可是张哈子却告诉我,這是拘生魂。

  我问张哈子,为什么不是三尺神明印?

  他讲,三尺神明印和拘生魂虽然都是跪到地上滴,但是三尺神明印之所以喊過三尺神明印,是因为双手会被小鬼举到脑壳上,是举头三尺有神明,低头望地鬼不同滴意思。但是拘生魂沒得举手滴這個讲究,一般就是跪到地上,而且是冲到同一個地方。

  我又问,什么是拘生魂?

  张哈子讲,我记到我以前给你讲過,阳人都是有三魂七魄滴。拘生魂就是强行把人滴三魂七魄从身体裡面抽出来一部分,让這個人魂魄不全,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滴。

  张哈子讲「人不人鬼不鬼」這句话,让我一下子想到了当初第一次进王长源爷爷院子的时候,他一开始明明是很友好的对我的,但是等到他凑近了看我之后,立马就改了态度,把我們轰出了他的院子,而且在关门的时候对我讲了一句话,他那句话裡面,和张哈子刚刚讲的那句话一模一样,也是讲我都已经人不人鬼不鬼咯,哈好意思管其他人滴闲事。

  当时陈先生给我的解释是因为我脚上穿的有纸人舅公给我的阴鞋,所以王长源爷爷才讲我人不人鬼不鬼。当初我是信了陈先生的话的,但是后面当我晓得我脚上還有二十三双阴鞋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似乎有些不对劲,只不過当时太過于震惊,一时之间沒有想起来,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這裡面有問題。

  如果我是因为穿阴鞋,王长源爷爷才讲我人不人鬼不鬼,那么在我穿上纸人舅公给我的阴鞋之前,王长源爷爷就应该晓得我人不人鬼不鬼,可是我小石湖见過王长源爷爷,那個时候他并沒有对我讲出這些话,這就說明我人不人鬼不鬼,并不是因为脚上的阴鞋引起的。

  既然如此,难道是我魂魄不全,所以才人不人鬼不鬼?我马上又联想到那個和我一模一样的家伙,每次都是在有阴人出沒的时候,他就会出来捣乱。难道讲,他就是我其中一個魂魄?我觉得這個可能性很大!我觉得我仿佛已经快要找到事情的真相了。

  想完這些過程,几乎只是瞬间完成。于是我有些激动的问张哈子,如果魂魄不全,会怎么样?

  张哈子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這些东西我到去你们村子之前都给你讲過老撒,你啷個自己都不晓得变通呢?阳人滴身体和魂魄都必须是健全滴,這样才算是一個完整滴阳人。你想哈,如果一個人缺胳膊少腿滴,他会啷個样?残疾!很多事情都做不了。很显然,如果一個阳人滴魂魄不全,就和残废差不多,很多事情也做不了。

  我追着问,具体是啷個样子滴?

  张哈子讲,最轻滴就是无精打采,对么子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每天都只想打瞌睡,慢慢滴就不想出门,不敢见太阳,甚至是连光都不敢见。再到后面,就像一具尸体一样,以至于到最后,彻底变成一具尸体。

  我听着张哈子讲的這些,和我自己的状态对比了一下,我发现,我除了不太喜歡出门以外,好像其它的都不符合啊。难道我之前的猜测错了,我并不是魂魄不全?可如果不是魂魄不全的话,当初王长源爷爷为什么会讲出那句话,那個和我一模一样的家伙,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以为我找到了事情的答案,但是现在看来,還远远不够。

  我摇了摇头,暂时把這些事情摆到一边,然后问张哈子,那他们两個的魂是被谁拘走了?

  张哈子讲,你這個問題问滴不对。

  我沒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又问,哪裡不对?

  张哈子沒讲话,而是转身走进了寝室裡面,我不知道他要搞什么,也只好跟着走了进去。

  进门之后,我看到张哈子发现了老大书桌上的三台电脑,他咦了一声,然后走进去看了看我画在上面的坐井观天。随后他指着电脑问我,你這是跟到凌绛那女娃娃学滴?

  我讲,是的。

  张哈子讲,讲真滴,你就是除老智商有点儿捉急以外,其实哈是很适合当一個匠人滴,至少這個依葫芦画瓢滴本事,就比我看到滴好多匠人要强。不晓得你自己发现沒得,你看看這三個坐井观天,不管是长短哈是裡面滴那個圆圈,基本上都是一模一样的。

  听张哈子這么一讲,我凑上去一看,果然是這样。我之前居然都沒有发现,沒想到在慌乱之中画出来的图案,竟然会這么相似。

  這還是张哈子第一次夸我,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我讲,我這是情急之下乱画出来的,你要是喊我认认真真地去画,可能還画不出這样的效果。

  张哈子讲,我当然晓得你個哈挫挫是情急之下画出来滴,要是你认真画出来滴东西也能像這個样子,那他们這些从小练到大滴匠人脸往哪裡摆?不過你随便一画就能画出這個样子,這也从侧面反映出来你的本性确实适合当一個匠人。就是不晓得洛朝廷前辈为么子沒有教你匠术。对老,這裡面关的是么子?

  我讲,一個会唱歌的脑壳。

  张哈子重复了一遍我的话,然后讲,难怪刚刚铜钱沒起作用,本体原来到這裡头。气息被你的坐井观天隔着老,我一开始都沒发现,看来你這個坐井观天都快赶到凌绛滴水平老。

  我有些小小的得意,然后讲,你要不要处理一下,万一跑出来了怎么办?

  张哈子讲,這個关系不大,是被你们三個招過来黑人滴,只要肩膀上滴火焰不灭,基本上就沒得事。

  我点了点头,难怪我之前一直沒有看到那個脑袋,原来它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阴魂,假装成了冯伟业的样子来吓我的。而我一直沒有回头,肩上的明火烧的旺,所以就看不到它,只能听到它的歌声。

  我问,为什么是被我們三個招過来的?——哦,是了,他们两個魂魄在跪到阳台之前就已经不全老,所以也招阴。我們三個内心深处都对冯伟业有一丝丝的惧怕,所以它才会幻化出冯伟业滴样子来吓人,对不对?

  张哈子点点头,讲,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到我久了,智商哈是有点长进滴。

  张哈子边讲边走出了寝室。我问他,這就走了,不管他们两個了?

  张哈子听了我的话,摇了摇头讲,不是不管,是管不過来。你跟到我過来看哈子就晓得老。

  我不晓得张哈子要带我去哪裡,不過我還是跟着他出了寝室的门。出门之后,沒想到他根本就沒有走远,而是直接推开隔壁寝室的门走了进去。

  我急忙跟上去低声喊张哈子,讲,這是别人的寝室,你闯进去搞么子,难道不怕到时候把你当成小偷抓了?

  我低声低语的讲,是怕吵醒隔壁寝室的人,哪個晓得张哈子竟然直接大笑三声,然后毫不顾忌的对我讲,要是吵得醒他们就好老,你自己进来看。

  我不确定的走了进去,借着张哈子手裡举着的手机闪光灯的光,我看见,在阳台上,整整齐齐的跪着四個人,一字排开,对着太平间的方向!

  我瞪大着双眼,不确定的走到阳台护栏上,趴在护栏上往下看去。直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张哈子之前讲管不過来這句话了。因为我看见,每個寝室的阳台上,都整整齐齐的跪着四個人,朝着太平间方向,成百上千……本站地址:[呦呦看书]最快更新!搜索呦呦看书,更多好看小說无弹窗广告免費閱讀。全網更新最快,添加收藏,以免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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