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十七
整整一栋宿舍楼,每一间寝室的阳台上,都整整齐齐的跪着四個人,他们头低垂着,头顶朝着太平间的方向,一字排开。這些人加起来,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我被眼前的這一幕给震惊的快要不能呼吸。我感觉到天旋地转,仿佛整栋楼都在摇晃,似乎想要把我摇出阳台摔到地面上才肯罢休。說真的,如果不是张哈子及时的把我从阳台护栏上往回拉,我很可能就下去见马克思了。
我被张哈子往回扯的一屁股坐在阳台上,這间寝室的四個人就跪在我的身旁不到一臂的距离。我伸手拍了拍距离我最近的這位同学,虽然不是我們一個系的,但是我认识他。我喊了几声他的名字,在确定我喊不醒之后,我问张哈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哈子讲,很显然,這是太平间地下四层那個家伙滴手段。他等不及老。
我讲,什么等不及了?它拘生魂到底是搞什么?
张哈子讲,我之前给你讲過老,這是以魂养魂!
我问,它不是有太平间的那些尸体魂魄养魂迈?啷個又打到這些同学身上来老?
张哈子讲,人死如灯灭,死老之后,身体会腐烂,魂魄会减弱。用尸体滴魂魄来养魂,最多就是养成一個死魂,而且效果哈不是很好。但是生魂不一样,不仅可以养出活魂,哈可以更好滴滋润被养魂者。這是最快最好滴养魂手段,但是一般都沒得人用,因为动静太大,树大招风,很容易被群起而攻之。养魂本来就是一件违背自然法则滴事情,肯定要躲到起搞,像它這种搞出這么大动静滴,很少见,歷史上我晓得滴,就一次。所以我才讲,他等不及老。
我问,歷史上也有過?我啷個又不晓得?
张哈子讲,你肯定晓得,不過不晓得就是這個名字。好像是讲,好多读书滴人,都被活埋老,還烧了好多纸钱给他们,当时沒得那么多纸钱,就用书来代替。歷史這一块我学滴不多,不晓得歷史书上喊過么子名字。
烧书?活埋读书人?
卧槽,這尼玛不是秦始皇焚书坑儒嗎?
秦朝,又是秦朝!当初陈先生给我讲炼活尸的时候,就是秦朝的白起杀了四十多万人。只不過那個时候秦朝還沒有一统天下,杀人算是立军威,树国威,让剩下的其它五国不敢与秦国一战。可是焚书坑儒发生的時間,却是在秦始皇已经统一了天下之后。
当时学這段歷史的时候,我就很纳闷儿,始皇帝连六国加起来几百万的军队都给打败了,還会害怕這些读书人嗎?歷史书上给出的解释是,文人口诛笔伐,比一介武夫更能够乱人心智。焚书坑儒就是为了巩固始皇帝的统治才弄出来的一個手段。但是,真的是這样嗎?
如果真的是为了巩固统治,为什么在之后的各個朝代立朝之初,沒有出现過类似焚书坑儒的事情?反而是大赦天下?所以史学家提出来的這一点,根本就說不通!既然如此,难道真的是张哈子說的,焚书坑儒,就是为了拘生魂?
我把我了解的這些东西给张哈子說了一遍,张哈子点头讲,应该就是這個老,我记得我爷爷给我讲滴时候,就讲過,那個人滴手段就是把人活埋,露一個脑壳到外头,每天好吃好喝滴伺候着,十天之后,這些人就都死老。
我讲,为么子是十天?
他指着跪在地上的四個人讲,三加七等于几?
他這么一问,我马上明白了,三魂七魄三魂七魄,不正好是三加七么?
我又问,不对劲啊,你不是說拘生魂是为了以魂养魂嗎?始皇帝搞出這么大动静的时候,他应该才刚刚统一六国不久,都還沒死,他养什么魂?
张哈子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我不是给你讲老忙,死人滴魂,最多养出来一個死魂;活人滴魂,才能养出一個活魂。而且,哪個给你讲滴,以魂养魂只能是死人才能用滴?他拘老這么多滴生魂,应该是以魂养魂求长生!
我点点头,秦始皇确实是一個为了追求长生不择手段的人,這一点在歷史书上都有记载,只不過沒有說焚书坑儒也是为了求长生,而是记载了說他派出三百童男童女去海外仙山寻丹问药,只可惜被一场海浪把這三百余人全给卷走了,最后只得不了了之。而且想想也对,也只有他当皇帝的,才敢這么明目张胆的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反正也不会有人敢反对。只可惜,后面還是把自己的帝国都给葬送了。
想到這裡,我问张哈子,所以,太平间地下四层的那位,也是为了长生?
张哈子讲,应该不是這個目的,你想哈,你讲滴那個皇帝已经证明過老,拘生魂是沒得用滴,不然现在到匠人滴圈子裡面,应该会有這么一号长生滴人物。既然沒得這么一号人物,那就說明当年那個家伙求长生失败老。所以,应该不是为了求长生。
我问,如果不是求长生,那地下四层那位,它为么子哈要這么做?
张哈子看了我一眼,又是用那种看白痴的眼神,他沒有回答我,而是反问我,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老子只是一個匠人,不是一個算命子。你是不是认为匠人就应该么子都晓得?我跟你讲,這個世界上哈有好多人好多事,老子都不晓得,比如那些主演电影滴什么苍井空小泽玛利亚加藤兰波多野结衣什么的,我就一個都不知道!
我看着张哈子,听完他的话后,我目瞪口呆!你丫的不认识你還能說得這么溜?
张哈子看到我的表情后咳嗽了一声,然后对我讲,虽然我不晓得它具体目的是么子,但是多少能猜出来,它在太平间地下四层悬棺那么多年,要讲它不是为老长生,哪個都不得信,但是我估计不会只是长生那么简单。
我再一次被张哈子的话给震惊到了。在我看来,长生就已经算是天底下最不可求的复杂事情了,否则历朝历代的皇帝,滔天的权势,为什么還是不能如愿以偿?既然如此,還有什么事情是比這個更复杂的么?
张哈子不知道,我就更加不知道了。
我问,那现在怎么办?
张哈子讲,明天就回万州去,我问问我爷爷。是他安排我和大哥来這裡滴,他肯定晓得這裡面滴门门道道。
我点点头,然后指着還跪在地上的同学讲,那他们怎么办?
张哈子讲,身体哈能自己动,应该才是第一天,我們哈有九天滴時間。
九天時間,都可以去好几次万州了,应该来得及。
我问,为什么你讲那個家伙等不及了?
张哈子讲,难道你沒有发现這個拘生魂有一個很严重滴漏洞?
我讲,么子漏洞?
张哈子讲,這栋楼,上上下下所有人加起来,最起码都有一千多人了吧?为么子他们都被拘老生魂,现在全部跪到阳台上,就你一個人像個沒事人一样和我到這裡吹牛打屁?
我一听這话,如遭雷击,对啊,为什么這栋楼的所有人都出事了,就我沒事?我问张哈子,为什么会這样?
张哈子讲,你莫问我,我也不晓得。但是我晓得,那個家伙等不及老滴原因,肯定是因为你!
因为我?我见都沒见過那個家伙,甚至都沒有去過地下四楼,怎么可能是因为我呢?
张哈子讲,不一定要你去。你莫忘记老,冯伟业就是因为你假死滴。
我讲,你的意思是讲,冯伟业把我的事情给它說了?嗯,至少時間上刚好对得上。
张哈子讲,不能這么讲,冯伟业本来就不是一個阳人。所以,冯伟业眼睛看到滴,它都晓得。
我脑海裡浮现出一個名词——阴鸡!
难道冯伟业就是地下四楼那個家伙的「阴鸡」?
第162章其他匠人
我始终记得在村子裡的时候,我在王长源爷爷家中的那一次,看见一只小鸡仔从门外跳进来给纸人婆婆传递信息的那個画面。当时是因为害怕纸人婆婆,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阴鸡的作用就是把它看到的东西,全部转告给它的主人,比现在城市裡面的摄像头還要好用。因为摄像头或许還有人会刻意去避开它,但是阴鸡這种东西——谁会想到一只小鸡仔会传递消息?
听到张哈子說冯伟业看到的事情,就相当于地下四楼的那個家伙也看到了,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阴鸡。我记得以前陈先生给我說過阴鸡的事情,他說的是,阴鸡的制作是把阴魂弄进鸡蛋裡面,然后孕育出小鸡。那么,按照道理来說,把阴魂装进人的身体裡面,应该也可以,至少从逻辑上来分析,是可以的。
我把我的想法讲给张哈子听,张哈子看了我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到我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会联想是一件好事,但是老师,做人啊,不能太死板,特别是遇到事情,不要刻意滴把它归结为某一类事情,這样会限制你滴思维。我现在再一次确定,洛朝廷前辈不教你匠术真滴是因为你太蠢老。
我反驳讲,有么子不对么?难道我分析的逻辑上对不上?
张哈子讲,不是逻辑上对不上,而是你忽略老一個最关键的問題。
我想了想,貌似并沒有什么关键問題被我忽略了啊,一切的解释都很合理啊。
张哈子讲,你就蠢死起算老。你想哈子,阴鸡和阴人能是一样滴么?阴鸡滴身体很好找,你给我找一個不会腐烂滴尸体来,你要是找得到,我喊你当师傅。再讲老,如果按你讲的,把阴魂放进一個新滴身体裡面,然后孕育出来,這就不叫做「阴鸡」老,這叫做人胎鬼仔!
听到张哈子讲完,我才明白過来,确实,阴鸡的身体很好找,但是人的身体不好得到。就算是得到一具尸体,很快也会腐烂。如果要按照阴鸡的方法来制作所谓的「阴人」的话,那和人胎鬼仔就沒有什么区别了。而且,阴鸡长得快,只要是一破壳,就会走路,但是一個婴儿,一年之内,是不会走路的,那么收集情报和传递情报的可能性就几乎为零了。算起来十分的不划算。
我问,那既然冯伟业不是所谓的「阴鸡」,那他是怎么把消息传递给地下四楼那位的?
张哈子再次用那种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我,于是我马上晓得我问错话了。而且我很快就想明白了,冯伟业他是一個人——虽然不是一個阳人,但毕竟還是一個人,而且還能讲话,要传递一個消息,真的不是一件难事。這也是和阴鸡不同的地方。阴鸡传递消息,要必须紧挨着主人,身体和主人滴身体挨着,這样主人才能从阴鸡身上获得消息。但是人不一样,几句话,甚至是都不用见面,就可以搞定了。
我把我的想法给张哈子讲了,张哈子点点头,沒再骂我,而是讲,所以,冯伟业肯定是把你滴事情给那個家伙讲老,所以他等不及老,然后才這么明目张胆滴拘生魂。
我听到這话,很是无奈的笑了笑,讲,要是那個家伙晓得我对它其实沒得一点儿威胁,你讲它会不会气得直接从棺材裡面跳出来?
张哈子讲,我估计它是不晓得滴,不然冯伟业就不会假死。
我想想,觉得也对,冯伟业的假死,就是因为看见我脖子上的镇魂铃了,然后又看见我和凌绛在一起,所以他怀疑自己暴露了,這才假死。地下四楼那位得到的消息是冯伟业传递给它的,那么它肯定也以为是有人来联合对付它了,毕竟真要算起来,我和凌绛是属于不同匠门的,所以才会這么着急的拘生魂。
我讲,不对啊,赵佳棠也应该是那個家伙的人啊,那么凌绛怀了鬼胎的事情它应该也晓得了,为什么還会這么等不及?
张哈子得意的冷笑一声,這是一個很怪异的笑,然后他昂首挺胸的指了指自己,我瞬间明白,少了一個凌绛,又多出来一個张牧,而且现在還多出来一個张哈子,扎匠一脉的加入,让那個家伙感受到了威胁。特别是张哈子的恢复——对,应该就是张哈子的恢复让那個家伙感受到了威胁!時間刚好对得上!
我把這個发现告诉张哈子,沒想到张哈子竟然沒有半点内疚,反而是一副很自豪的表情,那表情看上去,怎么看都像是他早就分析出来了,但就是在等我讲出這句话——說真的,也是我打不過他,要不然直接把他从八楼扔下去算了!
张哈子讲,所以,你现在晓得你为么子沒有被拘生魂老不?
我试探性的问,是因为我脖子上的镇魂铃?
张哈子点点头,讲,难不成哈是因为你這個人?讲真滴,老师,我都有点佩服你,你這么招阴,又這么蠢,都哈能活到這個时候,到底是老天沒长眼,哈是你上辈子做了无数滴好事?
我学着张哈子的语气讲,因为我长得帅。
张哈子听到這话转身就走了。我急忙跟上去。他原本都已经快要走下楼梯了,但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又折回去,走进了我的寝室,然后盯着我的床看了一阵,他对我伸手,讲,把你手机给我。
我把手机给他,屏幕的两個角被我刚刚砸出去的时候摔坏了,他也沒在意,而是打开手机翻出之前我收到的彩信裡面的照片。他看了一眼之后,然后拿着我的手机噌噌噌上床去了。
上去之后,他咚的一声就睡在我床上,然后拿起手机在床沿开始拍照。拍一张,他看一下,然后摇摇头,继续拍。我看见他拍照的时候,不断的在改变位置和角度,从床头一直往床下沿着床沿拍。
拍了一阵之后,他似乎觉得還不满意,然后让我坐在书桌下面,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而且還要头朝上看着。
我依言做了,然后他继续开拍,而且還是开着闪光灯。我感觉我的眼睛都快瞎了!到时候会不会在匠人的圈子裡,多出一個洛哈子?
就在我感觉我都已经不能睁眼的时候,张哈子讲,找到老。
我急忙站起来问他,找到么子老?
我看见张哈子手裡虚握着,但是什么东西都沒有。之后张哈子用另外一只空闲的手对着這個虚握的东西用中指和食指交叉轻弹,嘴裡還碎碎念的念叨着什么,听不清楚。
当他停止弹指的时候,我看见张哈子手裡多了一只像蜘蛛一样的东西,這個东西我见過,按照行话来讲,叫做「阴虫」,我第一次见它是在乱坟岗的时候,第二次见是在急诊科三楼,赵佳棠拿出来過一只,這是第三次见它。
我问,为什么会有一只阴虫?
张哈子讲,蠢!赵佳棠有,为么子冯伟业就不会有?
我哦了一声,点点头,恍然大悟。赵佳棠和冯伟业都是「率属于」地下四楼的那個家伙,所以都有阴虫一点都不奇怪。
我问,我收到的照片,就是這個家伙搞的?
张哈子讲,现在看来,多半就是它老。难怪我之前就感觉不对劲,但是又感觉不到有么子东西在這裡。原来是被封老一层黄符。
我诧异的问,冯伟业這個家伙還会用黄符?
张哈子突然摇摇头讲,不对,這不是冯伟业搞滴,這是其他匠人滴手段!
第163章体验一哈
其他匠人?
我听完之后大吃一惊,在我认识的人中,是匠人的,而且现在還活着的,按照顺序我只知道陈先生,张哈子,刘桑祎(這個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活着),凌绛,张牧,冯伟业他父亲,画隐刀门神的老师傅。
這些匠人中,我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瓜葛,但要算是有怨隙的,就只有冯伟业他父亲這一位了。我问张哈子,是不是冯伟业他父亲?
因为在我看来,冯伟业他父亲的动机是最大的,他儿子死了,校方和警方一开始判定我是犯罪嫌疑人,這一点虽然后面被证实是错误的,但是冯伟业的父亲在和冯伟业母亲小声讨论的时候,特地往我這边看了好几眼,這說明他们应该是发现了我身上不一样的地方了。
因此,在他们给冯伟业收拾遗物的时候——虽然班导說他们沒有来收拾遗物,但是我一直认为他们是来了的,但只是拿走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所以外人看不出来少了什么,就会认为沒有来收拾遗物。也就是在那個时候,冯伟业的父亲在我的床上放了阴虫,我不晓得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要么是想监视我,要么是想黑死我,但是我认为,最有可能的,就是他。
我觉得我的分析应该是滴水不漏,但是张哈子对這個問題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讲,很有可能,但是還不能确定,毕竟在這個世界上,匠人不止這些人。再讲咯,你哈记得到你到乱坟岗滴时候不,那個时候,你身上就被放老阴虫。但是在那個时候,你应该哈不认识凌绛,冯伟业也哈不晓得你身上有镇魂铃,难道那個时候给你放阴虫滴,就是冯伟业他爹老子老?我觉得不是,這一次和上一次,很可能是同一個人。
我讲,如果不是冯伟业他父亲,那么這個给我放阴虫的人,他的动机是什么?难道仅仅就是为了发一些彩信给我来吓唬我?
张哈子讲,动机是么子我现在也不晓得,因为我只是一個匠人,我不是算命子,更加不是柯南。
我瞪大着眼睛看着张哈子,只觉得张哈子還真的是紧跟时代潮流,连柯南這样外国的动漫也看,当真是不落伍。
随后张哈子又在床上一阵摸索,又发现了两只阴虫,弄出来之后,黄符一卷,烧了個无影无踪。张哈子确定床上沒有阴虫之后,這才下床,准备回医院去。
就在這個时候,我听到阳台那边有动静,赶紧回头一看,還沒等我看清楚,我就感觉到我肩膀上被狠狠的拍了三下,是张哈子在用生火手势给我生火。拍完之后,张哈子一巴掌拍在我后脑勺上,讲,给你讲過好多次老,要么直接转身,千万莫回头!
我讪笑着,都不知道怎么反驳,因为這一次确实是我沒注意回头了。不過我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张哈子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经常会放松警惕,要是我一個人在的时候,我反而沒有回头過。我想,這可能就是我对张哈子的充分信任。
张哈子听了我的這個解释,直接骂我,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你哈是莫信任我好老,尽给我添麻烦。
张哈子的话刚讲完,我就看见阳台上跪着的老大和老四起身,然后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慢慢悠悠的亦步亦趋的爬回了各自的床上,沒多久就传来老大的呼噜声,应该是睡着了。
我和张哈子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间,然后沿着走廊下楼。一路上,我和张哈子在窗户边上偷看了几间寝室,裡面的同学们都已经上床睡觉了。看来,今天的拘生魂应该就到此结束了,只剩下九天的時間给我們了。
下楼的时候,我的心情比较沉重,毕竟這么多同学的命都在這裡摆着,怎么想都觉得很不是滋味。
张哈子看到我沒讲话,主动开口对我讲,你哈是先不要担心那些同学,你先担心哈你自己吧。
我讲,为么子?
张哈子讲,你個哈挫挫,难道你就沒想過,要是解决不了,這件事情会有啷個后果?
我讲,全部死光光?
张哈子讲,不是全部死完,至少你不得死。到那個时候,你想哈子,你会遭遇么子样滴待遇?
听到這裡,我顿时全身冒出一层冷汗。很显然,如果整栋楼的学生都死了,就我沒有死,那么,我将会再一次成为犯罪嫌疑人,而且罪名還是投毒谋害整栋楼的学生。并且以官方的尿性,不管這件事是不是我做的,最后应该都是我来背锅。所以讲,如果這件事沒有解决好的话,我必死无疑了。
张哈子点头讲,其实都不要等到官方出手,九天過后,地下四楼那位肯定已经成气候老,到时候它肯定也是第一個找你。你哈是难逃一死。
我晓得,张哈子讲這样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事实。因为就目前来看,地下四楼的那個家伙是因为我才等不及拘生魂的,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到时候它要是真的成了气候,我想不死都难。
张哈子继续讲,所以,你反正横竖都是一個死,你哈有么子好担心滴?哈不如开开心心滴和我去万州玩几天,讲不到這就是你人生滴最后几天老呢?所以,一定要趁到這個机会,把以前沒有做過滴、沒有体验過滴,一定要去体验一哈。特别是你哈是处男這顶帽子,要想办法摘掉老,不然下去以后都沒得脸见阴人。我晓得万州有個好地方,喊過风姿物语,啧啧,裡面滴女人,腿长腰细屁股大,活好耐操价格少,你一定要去体验一哈,放心,钱我出!
我借着楼梯间的灯光斜着眼睛看着张哈子,我看得出来,他的眉目之间其实有着淡淡的忧愁,但還是为了开导我,讲出這些荤话。从那一刻开始,不管他同不同意,我都认定,张哈子,是我這一辈子的朋友。
我对张哈子讲,谢谢。
张哈子先是一愣,表情明显的僵硬了一下,然后对我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谢個屁,老子這是为老自己滴名声,免得等你下去老,碰到老子以前收拾滴阴人,它们讲老子抠门。操,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滴!
讲完之后,我不晓得张哈子是有意還是无意,下楼的时候,速度明显慢了一些,跟在我的后面。我有好几次想要回头看一眼他在搞什么,但又怕他扇我的后脑勺,只好放弃了。
就這样我和张哈子一前一后的走到了病房,张牧還沒睡,看到我們回来,他问张哈子,啷個样?
张哈子只回答了三個字,拘生魂。
张牧问,确定?
张哈子沒讲话,只是点点头。
過了一阵,张哈子讲,你哈扛得住不?我打算天一亮就给你办出院手续,回万州。
张牧从枕头底下取出一叠纸,讲,出院手续已经办好老。医院裡面办出院手续一般都是白天,但是张牧是科室主任,分分钟一句话的事。
我和张哈子都沒想到张牧已经把事情做在前面了。之前我给张哈子发照片的时候,张牧肯定也是看见了的,而且他自己其实已经确定那就是拘生魂了的,所以早就已经把出院手续办好了。只不過在等张哈子回来再确定一下而已。
這两兄弟,真是,唉……
当我坐上张哈子悍马车副驾驶座后,车子从医院的停车场缓缓驶出,东方刚刚亮起一片鱼肚白,我回头看了一眼学校医院的方向。看着還在沉睡中的学校和医院,我仿佛又看到了我从小长大的家乡,在那裡,有我不曾遗忘的回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仿佛看见,在宿舍楼的楼顶,有一人站在天台边缘,手拿着蒲扇,目眺着远方,一摇一扇……
第164章楼梯亮窗
我吓得赶紧把头伸出窗外,想要看的更加仔细一点,但是等我再看的时候,却只看到一個空荡荡的天台,根本沒有什么人。
张哈子问我,想死就直接讲,老子一巴掌就拍死你,何必把脑壳伸到外头那么复杂?
我讲,我好像在宿舍楼顶上看到了一個人。
张哈子一脚刹车,讲,看到哪個老?
张哈子這一脚刹车踩的太猛,還好我之前就绑了安全带,不然很可能就撞到前面玻璃上破相了。我想了想,摇摇头,讲,可能是我眼睛花了,走吧,莫耽误時間了。
但张哈子還是很执着的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我看见他马上熄火,打开车门就往学校方向跑了去。
我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惊奇的发现那個摇蒲扇的家伙居然又出现了!
张哈子肯定也看到了,那就說明我看到的不是幻觉,而是真的有那么一個家伙站在天台顶上摇着蒲扇看着远方——不对,他不是在看着远方,他這是在盯着我們的车子看!他一直在看着我們!
我脑袋「嗡」的一声,瞬间感觉要爆炸了一样。于是我也跳下了车,往学校那边跑去。
虽然我隔得很远,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摇蒲扇的动作却很熟悉!更何况,在现在的大城市裡,還有谁会拿着蒲扇?——除了我爷爷外,我实在是想不到第二個人来!
难道,那個人真的就是我爷爷?他又从坟裡面爬出来了?之前陈先生說是为了保护我,那么這一次又是为什么呢?也是因为保护我?
如果是因为保护我,是不是因为太平间地下四楼那個家伙对我有了威胁?爷爷当年是不是真的如张哈子說的那样,对那個家伙出過手,如果出過手,为什么沒能一次性解决掉?
還有,我最不能理解的就是,既然爷爷让我离开村子,說村子不是我该待的地方,那么既然我来到了学校,应该就是安全的,否则爷爷当初为什么不一次性說完?但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学校也不能待下去了?
我的脑子裡一片混乱,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往宿舍楼那边跑去。
我沒能追上张哈子,等我刚跑到宿舍楼前的时候,我看见张哈子的背影闪进了宿舍楼。此时天還沒亮,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只有东方有一片鱼肚白露了出来,整栋宿舍楼就在這样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莫名的阴森。
不由自主的,我停了下来,就站在宿舍楼的大铁门外,看着眼前的宿舍楼,不敢再往裡面走一步。
我還是第一次看见這個时候的宿舍楼,以前从来沒有這么早起過,要么就是等到天完全黑了才回来。在這种昼夜交替的时候出现在宿舍楼前,我总感觉到一种阴阳交界的恐怖。
如果昨晚我沒有看见那個会唱歌的脑袋的视频;如果我沒有收到那個陌生号码发给我的彩信;如果我沒有看到我的室友们以及整栋宿舍楼的同学们整整齐齐的跪在阳台上低着头用自己的顶门心朝着太平间;再如果我追上了张哈子,和他一起进楼,我想,我都会毫不犹豫的走进去。可是,這些如果都不成立,我都看见了那些我不想看见的,我沒追上我想要追上的,所以我不敢进去。
我承认,我怂了!
我不想给自己找任何借口,更不想为自己开脱說我不进去是为了不拉张哈子的后腿,也不想說我站在下面是为了守住门口,這样就可以看清楚是不是有可疑的人从宿舍楼裡面下来——這些都是借口,我就是害怕了,我就是不敢进去。
我第一次這么害怕我住了四年的地方,以前从来沒有過。我就這样站在宿舍楼门口,像是個白痴一样,仰着头看着天台,想要找到之前那個摇蒲扇的身影,可是,我扫了一圈,都沒有看到。
张哈子已经进去一段時間了,我想,以张哈子的速度,這個时候应该已经快要到天台了。
果然,我看见天台上面伸出一颗脑袋,還有一只手对着我晃了晃。要不是因为天台上面有光线,造成了一個黑影,我還真的看不见,毕竟距离太远,一颗脑袋和一條胳膊实在是太小了。
张哈子应该是在和我打招呼,于是我也伸着手,使劲儿的冲着他晃了晃。但是他好像是沒看见一样,在我招手之后,他又挥了挥手。我想我站的這個位置很可能他看不见,因为是在宿舍楼门口,路灯在路的另一边,光线很弱,他想要看到我都估计很难。于是我倒退着走到路灯下面,然后仰着头看着他使劲儿的挥手。
可是我挥完手之后我就纳闷了,张哈子为什么要和我挥手?又不是玩過家家,還要挥挥手,敬個礼么?有什么事直接打电话不就行了?
于是我打电话過去,结果却是张牧接的,他說张哈子的电话沒带,放车上当导航用呢。
我這时才知道张哈子为什么要给我挥手了。可是距离那么远,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挥手是干什么。我想要大喊着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那么高的楼层,我估计要把整栋楼的人都吵醒了,他张哈子才听得见。
张哈子又对我挥了挥手,我也回应着对他挥了挥手。這一次我看的比较清楚,他好像是叫我往裡面走一点。我不知道他要我干什么,但我還是往裡面走了去。走了几步之后,我抬头看了一眼,他還在往裡招手,于是我又走几步。一直走到铁门外面,我看见张哈子還在对我招手。
這一次我站着不动了,我心想,张哈子可能是让我上楼去,可是如果不是张哈子亲自下楼来接我,我肯定是不会进去的,我說了,我害怕。于是我先是对张哈子挥了挥手,示意我不上去,然后对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有什么事下来說。
我看见张哈子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从天台上消失了。
我站在铁门外面,等了好一阵,竟然沒有等到张哈子,我心裡一咯噔,心想莫非是张哈子遇到什么危险了?于是我抬头看去,发现张哈子竟然站在八楼和九楼的楼梯间窗户处,对着我招手。
這裡要介绍一下我們宿舍楼的构造,层与层之间的楼梯是分成两节的,中间有一個转折,和急诊科的楼梯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宿舍的楼梯间上面有一個窗户,目的是为了通气透亮,算是一個小型的亮窗,相信很多老房子都有這样的设计。
可是,张哈子這是要干嘛?为什么還在对我招手?于是我還是先摆手,然后招手让他下来。
我看见张哈子很快消失在窗户口,然后出现在七楼和八楼的楼梯间窗户处,又对我招手。我不耐烦的对他招了招手,张哈子的身影就立刻消失,然后出现在下一层楼的楼梯间的窗户口。
就這样,他每下一层楼就会停在楼梯间的窗户口对着我招手,我都不知道他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他還真的要和我玩招招手過家家的游戏?于是在之后的好几层楼,我看都懒得看,還沒等他招手,我就直接招手让他快点下来。
一直到张哈子站在二楼和三楼之间的楼梯窗户处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楼梯间转折处的窗户,距离地面起码有两米的距离,那么,他是怎么站在那裡让我看见他上半身的?
這次,他又对我招了招手,我沒有回应,而是睁大着眼睛看了過去,我看见,他根本就不是张哈子,而是一個满脸苍白,眼睛圆鼓鼓,两腮殷红的纸人!当我看過去的时候,它的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這一次,它沒有等我招手,就消失在楼梯间窗户处,下一刻,出现在一楼和二楼的楼梯间,对着我,招了招手……
第165章孤魂野鬼
它不是张哈子!
那我刚刚在和谁招手?和一個纸人?我竟然和一個纸人互动了這么久,我還对着它招手,還傻乎乎的以为它是张哈子!
它站在一楼和二楼楼梯间转折处窗户后面的时候,這一次,我看的更加清楚,它的眼睛是画上去的,圆鼓鼓的,很像是一條死鱼的眼睛,眼神裡面沒有任何的焦距,像是在盯着我看,又像是在盯着我身后看。
而且這一次,它不仅仅只是对我招手,還伸出了左手,我看的很清楚,它的左手,手裡拿着一把菜刀,在窗户后面对着我做了一個右手提头,左手拿刀切掉的动作。它這是要砍掉我的头?
它再次消失在楼梯间的窗户处,我知道,它马上就会出现在一楼,然后走到我的面前,提着我的脑袋,拿刀一刀切掉!
我想到這裡,转身就跑。可是我刚转身,就撞到一個人的身上,我心想糟了,這下子完蛋了。我闭上眼睛,不顾一切的挥着拳头使劲儿挥舞起来,我想,我二十几年的「武学造诣」应该在這一刻全部被我用了出来。
可是我打了半天,都沒有打到东西上,挥舞着的拳头只是在空气中摩擦,那是一种沒有打到实物的感觉。
于是我学着张哈子的样子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身前的状况,我看见,张哈子双手抱胸站在我的面前,也同样的眯着眼睛看着我。只不過,我眯着眼睛是因为害怕,而他眯着眼睛,却是一副——我不认识你,你丫的是谁啊的嫌弃表情!
還沒等张哈子开口,我就恶人先告状的质问他,你不是上楼去追那個摇扇子的家伙了嗎,你不好好在楼裡面待着,你躲在我身后吓我干什么?
张哈子被我這個問題直接给问懵逼了,過了好几秒他才反应過来,对我骂道,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我跑到半路就看到那個家伙从宿舍楼裡面跑出来老,我肯定就跟上去老,倒是你,一個人站到這裡像個哈挫挫滴搞么子?
张哈子這么一讲,我赶紧转身,然后看了一眼宿舍楼一楼门口的方向,并沒有看到那個纸人,我抬头把每一层楼楼梯间转折处窗户都看了一遍,最后還扫了一眼天台,都沒有看见那個纸人。
张哈子问我在找么子?我讲,我刚刚看到有個纸人对我招手。
张哈子问,纸人?你确定你沒看错?给我具体形容一哈。
我点了点头,然后把刚刚遭遇的事情给他讲了一遍。张哈子听完之后,也把每一层楼楼梯间转折处窗户看了一遍,然后冷笑到对我讲,老师,阔以啊,你玩滴挺大啊!
我学着张哈子的口音讲,啷個老?
张哈子讲,你晓得你刚刚在搞么子不?
我讲,我要是晓得了,我還要问你?
张哈子讲,你刚刚在招魂!
我被张哈子的话黑了一跳,招魂?我什么时候還会這個本事了?我记得张哈子当初在我爷爷坟前试图将我奶奶的魂招上来,当时用的手法和准备的东西都十分复杂,我几乎算是一個都沒记住,现在他居然讲我是在招魂!問題是,那么晦涩难懂又难记的东西,我根本就不会啊!
张哈子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我那叫做請魂,你這是招魂,完全不同滴两個概念,你居然也能放到一起,讲实话,老师,我都不得不佩服你這個脑壳到底是啷個长滴老。
对于张哈子的冷嘲热讽,我现在基本上是属于免疫状态。我想,這可能就是所谓的习惯成自然。或许等到某一天,张哈子不再骂我了,我可能反而還会觉得不太习惯。人啊,就是這样一個贱东西。
我问张哈子,這两個有么子区别?
张哈子讲,一個是請,一個是招,你讲有么子区别?
我摇头,讲,不晓得。
张哈子很显然会料到我這么讲,但他并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领着我走进了宿舍楼。
跟着张哈子走进去的那一刹,我突然很想为自己的直觉点一個赞。当时我的直觉就告诉我,我不能进這栋楼,因为我害怕。沒想到居然是真的,我真的不能进這栋楼,不然我一定会遭遇那個纸人,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样的恐怖事情,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往下想了。
张哈子领着我上楼,边走边讲,請魂是我們匠人滴一种手段,是把死老滴阴魂請上来,问一些我們想要晓得滴問題,或者是咨询一哈它们晓得滴事情。不同滴匠人有不同滴請魂手段,当初我請你奶奶上来就是我們扎匠最常见滴一种,用滴是竹叶。他们孩匠用滴是阴孩,而像凌绛這一类人,用滴就是纸花,可以讲,每一個匠门,所用滴手段都是不一样滴。但是不管是哪一种,都是本着自愿滴原则,如果对方不愿意上来,虽然可以强求,但是一般不强求。
這时张哈子走到一楼和二楼楼梯间的转折处,我看见他双手结了一個手印,然后拿着一枚铜钱放在了楼梯左侧的角落,然后取一個小纸人压在铜钱下面,最后用左脚在纸人的身前狠狠的跺了三下。之后继续往上走。
张哈子继续讲,招魂就完全不一样老。你哈记得到我给你讲過滴隐刀门神不?(我点点头,但是张哈子根本就沒看我,他只是继续边走边讲)阴人分两种,一种是「孤魂」,一种是「野鬼」。野鬼很好理解,一般都是死到屋外头滴人,也就是平常我們讲滴到外面黑人滴那种,這种阴人是不能进阳宅滴,除非是阳人同意,或者是阳宅本身风水不好,很招阴。所以你到农村去看看,很多老人去世之前,家人都会想尽办法让他死到屋裡头,這样是防止他变成野鬼进不了屋。
這個时候,张哈子和我走到了二楼和三楼之间的楼梯转折处,张哈子再次取出一枚铜钱,结手印,放铜钱,虽然我沒记住之前的那個手印结法,但我還是看出来這個手印和之前那個手印不同。张哈子把铜钱放在楼梯右侧的角落,然后放一個小纸人,用右脚狠狠的跺了三下,這才继续往上走。
我问,那「孤魂」是不是就是死到屋裡头的阴人?這一类阴人一般就不能出阳宅,对不对?
张哈子点头讲,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孤魂」之所以叫做「孤魂」,是我們平时讲孤寡老人孤寡老人,所以就取老一個「孤」字,意思就是单独。這一类一般就算到屋裡,也折腾不起么子事情来,這就是所谓滴「孤阴不长」。不過要是屋裡再死一個人,那就比较老火(麻烦的意思)老。
张哈子继续讲,不過孤魂滴又分很多类,最常见滴分類就是自然死亡和非自然死亡。自然死亡滴還好讲,如果是非自然死亡滴,怨气又重滴话,那就不好讲它到底能不能出阳宅老。但是不管是哪种,死到屋裡滴人,都是要做一场法事来引他们出阳宅,不然它们很可能出不去,聚到一起很可能会闹事,屋裡闹鬼,一般就是這一类「孤魂」引起滴。所以我們常讲滴,点一盏灯,照一條路,阳人自有阳间道,阴人自有阴间路。
我讲,這和我招魂有么子关系?
张哈子忙完了第三個转折处的铜钱纸人,這才对我讲,「野鬼」要进阳宅,要阳宅裡滴阳人同意,同样滴,「孤魂」要出阳宅,也要阳人引路才行。
我讲,那我刚刚是不是就是在给那個「孤魂」引路?那我岂不是相当于做了一场法事,這是好事啊。
张哈子直接开骂,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好事個你屋脑壳,你晓得为么子做法事一定要道场先生不?那是因为普通滴阳人站到屋外头招魂,就相当于在讲,来啊,我把我滴身体给你。這尼玛是主动给「孤魂」当替死鬼!還尼玛做好事,你差点就死老你晓不晓得!
第166章七上八下
我被张哈子的话吓出一身冷汗,我沒想到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個招手动作,竟然差点惹来了杀身之祸。
我讲,我以为那是你,我看到你跑进了宿舍楼,然后又到天台上对我招手,所以我也就跟着你招手。
张哈子讲,你個哈挫挫,你是猪脑壳迈?人都沒看清楚,你就敢乱招手?再讲老,一般都是隔到窗户挥手,你看到過哪個是隔到窗户招手滴?我想了想,好像還真的是這样,比如送别的时候,在火车上,在汽车上,不管是在哪裡,都是隔着窗户挥手,示意离别,哪有隔着窗户招手的现象?
我问,为什么一個简单的招手动作,就会引起這么严重的后果呢?
张哈子讲,阴阳两界,各自都有各自滴规矩,不然這個世界哈不要乱套老?做么子事情,其实都讲究一個顺其自然。招魂滴也好,被招魂滴也罢,双方都要是「心甘情愿」滴,不然就违反老自然。虽然這個「心甘情愿」并不一定是真的心甘情愿,但如论如何都要做出一個形式来。這就好比张牧当年给我设下滴雷池,难道真滴就是一個雷池老?這都是一种形式!
听到张哈子這么讲,我明白了一些,所以我的招手动作,就算是一种「心甘情愿」的去当那個纸人的替死鬼——至少在形式上,是心甘情愿了。我回想到以前陈先生和凌绛的手段,几乎都是這样。比如陈先生给王二狗引魂渡河的时候,就是在地上放一盆水,那就相当于一條河,一條长椅子,就相当于一座桥。還有凌绛的坐井观天,也是同样的道理。
所以,经历了這一次,我算是总结出了一個经验,阴人要想迫害阳人,必须要通過某种手段来骗取阳人的回应,不管是我之前遇到的恶鬼牙床,還是鬼点名,以及刚刚经历的招魂,都是需要我「回应」了它们,它们才会对我动手。所以刚刚的那個纸人,让我以为是张哈子,骗我对它招手,這样,它就能从天台下楼来。
想到這裡,我对张哈子讲,那個纸人生前是死在天台上的?
张哈子点点头,讲,很有可能。对老,你個哈挫挫是不是刚刚跑過来滴时候又回头老?
我讲,沒有啊,我一直是看着前面跑的啊。
张哈子讲,那就奇怪老。你沒有回头,肩膀上滴火焰也挺旺滴,为么子哈会被招魂呢?
我摇摇头,讲,你都不晓得,我就更加不晓得了。
张哈子摆摆手,处理好楼梯间转折处的纸人铜钱,看了看窗户,又看了看上下楼梯,好像意识到什么。然后低着头捏着手指,好像是在算什么,等到走到下一個楼梯处,张哈子猛然一拍额头,对我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原来是這样!
我讲,啷個回事?
张哈子讲,你看到這個亮窗滴位置沒?离地六尺,坐南朝北,而且哈是在每一层楼梯间滴转折处,所以你算一哈,一共有好多個窗户?
我讲,一共是八层楼,每一层楼一個,一共是八個。
张哈子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你数学老师是不是被你气死滴?一共八层楼,一楼和二楼中间有一個,以此类推,每两层楼之间有一個,那八楼上头,你再给我找一個九楼出来我看看!
我拍了拍脑门儿,讲,嘿嘿~不好意思,我主要是被黑到了,所以有点不大清醒,应该是七個亮窗。
张哈子讲,对头,七個亮窗在上,八层楼梯在下,這尼玛就是「七上八下」滴风水局!对老,刚刚那個纸人下到老几楼?
我讲,下到一二楼之间的时候不见了。
张哈子讲,那就是应了「八下」,操,我們现在上到了几楼?
我看了一眼楼梯间的那個数字,讲,应该是七楼。是不是应了「七上」的讲法?要不要现在跑?
张哈子讲,你看我么子时候跑過?再讲老,现在跑也来不及老,自己抬头往上看一哈。
我依着张哈子的话,站在七楼的楼梯口,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就在七八楼之间的楼梯口转折处,在亮窗的前面,一個白色的纸人,悬浮在空中,当我看過去的时候,它刚好转過身来,一只手還在对我招手,另外一只手垂在身旁,手裡握着的,是一把菜刀!它的嘴角,還带着那抹若有若无的诡异的笑。——那感觉好像是,终于等到你来了!
尽管经历了這么多事情,也见過了好几個纸人,我還是第一次看见悬在空中的纸人。我不知道這样的纸人有什么厉害的地方,但是就凭张哈子之前說的那個七上八下,我就觉得似乎有些棘手——当然了,這也是对张哈子来說比较棘手,至于我,只要是個阴人,我都觉得棘手,不存在难易度。
因为有张哈子在身旁,所以尽管我看见了這么恐怖的一幕,依旧沒有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我甚至开玩笑般低声的问张哈子,你应付得了不?要是应付不了我就先撤了,反正我也帮不上么子忙。
沒想到张哈子冷笑一声讲,我就算让你跑,你自己回头看哈子,你身后哈有路跑沒得!
我以为张哈子這是在吓我,于是我回头——刚有這個打算,我立刻意识到,我不能回头,只能转身,于是我转身去看,這一次,我是真的被吓到了。我看见,在我的身后,刚刚上来的的楼梯竟然消失不见了,变成了黑漆漆的一個巨大的看不见底的深渊!
如果我刚刚被那個纸人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只要几步,我就会摔进這個无底的深渊,到那個时候,就算是我不死,也一定会从這個世界上消失了。至于我会去哪裡,這一点,我一点都不想知道,而且,我也不会知道。
我吓得连连后退好几步,站在张哈子的身后,然后突然意识到,楼体上面還有一個纸人,我又立刻转過身来看着那個纸人,我担心我会被它一把推到這個无底深渊裡面去。
我问张哈子,這他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哈子讲,你难道沒听過七上八下迈?
我讲,听過啊,但是为么子身后的楼梯不见了?
张哈子讲,你啷個不蠢死起算老?七上八下原本是形容搞么子滴?
這一点倒是难不倒我,毕竟我是学国文的。我讲,七上八下原本是形容在水井裡打水,是一個歇后语,讲的是十五個水桶打水——七上八下。
张哈子讲,那就是老,我們现在就是到這個水井裡头。哈记得到我刚刚给你讲滴那個所谓滴形式不?
我点点头,忽然间明白,只要满足了那個所谓的形式,那么,原本看起来不是這样的东西,都会变成這個样子,现在我和张哈子,原本是在楼梯间,但是因为满足了七上八下,那么,我和他立刻就陷入了這個所谓的「水井」裡面。
我讲,现在啷個办?
张哈子讲,哈好老子早有准备,哈记得到刚刚滴铜钱纸人不?每個楼梯转折处都有一個,你仔细看哈子,然后跳下去,脚踩在上面,单数楼用左脚着地,双数楼用右脚着地,放心,摔不死你滴!
我讲,那你啷個办?
张哈子讲,老子要把這個东西一把火烧老!
张哈子說完话,就从口袋裡面取出来一张黄符,這道符我以前见過,就是他用来烧那個吃了九颗脑袋身体的符,会烧出绿色的火焰。看到這道符,我心情一下放松很多。
但是张哈子念了几句之后,手腕一抖,黄符居然沒燃!
我听见他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這是计中计!你之前到电脑盖子上画滴坐井观天被它搬到這裡来老,老子用不了匠术老!
听到這话,我面如死灰,我都现在终于懂那個纸人为么子一直悬在空中沒有动手,而且嘴角還带着诡异的笑,原来,它早就料到张哈子不能用匠术了!
它這是,有恃无恐!
第167章救命稻草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我画在电脑上的坐井观天,会出现在這裡?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好不好?
张哈子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老子现在沒得空和你解释這個,等老子搞死它再讲!
话刚讲完,我就看到张哈子掏出了一把小型篾刀,我都不晓得他到底是藏到身上哪個地方的,說拿出来就拿出来,一点都沒有拖泥带水。
张哈子手裡拿着篾刀之后,感觉整個人的状态都不一样了。這种气场我以前在陈先生身上也见過,那個时候的陈先生,两只手各拿着一只鞋子,很是有一种鞋子在手,天下我有的气场。
张哈子手裡拿着小型篾刀,跨几步就上到了楼梯的转折处,几乎只是一两招,那個纸人就被张哈子给撕成了碎片。我心想,张哈子虽然很猛,但什么时候变得這么生猛了?
我看见张哈子偏了偏头,好像也很疑惑,对手明明应该是一個很牛逼的家伙,可是为什么会這么经不起折腾?我還沒来得及想好怎么夸奖张哈子,我就听见张哈子猛然喊了一声,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上当老!
张哈子的话刚喊完,我都沒明白到底是哪裡上当了,就感觉到我的脚踝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我甚至都沒来得及低头去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抓住了我,我的身子就一個不稳,然后猛然往前面扑倒過去。就好像是我在走路的时候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一样。
這一摔,实在是太過于猝不及防,以至于我毫无准备,只是凭着本能的反应在着地前用两條胳膊竖在胸前来做一個缓冲。可是即便是如此,還是被摔得七荤八素的。
我摇了摇脑袋,想要使得脑袋清醒一些,可是就在這個时候,我的身体竟然不由自主的往身后的那個无底深渊滑了過去!
我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来阻止我滑动的趋势,但是地板上一片光滑,根本沒有下手的地方。尽管我使劲儿的扒在地面上,但依旧阻止不了往后滑去的趋势。我回過头看了一眼我的脚后跟,我這才发现,竟然有一只苍白的,甚至是有些浮肿的手,就抓在我的脚踝上!
它要把我拖进這個无底深渊裡面去!
一想到刚刚我看到的那個巨大的根本一眼就看不到底的深坑,我的身体不知道是从哪裡来的一股力气,不顾一切的用另一條腿使劲儿的踢抓在我脚踝上的那條胳膊,有时候還会踢到自己的腿上,痛得我直冒冷汗,但這個时候,我已经顾不上這种痛苦了。
可是,不管我怎么踢,我甚至是看到因为我用力過猛,把它手背上的肉都给踢烂了、踢掉了,露出了裡面的已经沒有半点颜色的肉和白色的骨头,它依旧沒有松手,而是用仅剩的骨头死死的抓着我的脚踝。
几乎只是几個呼吸,我的小腿就被拉扯着滑到了无底深渊的边缘裡面,只要再被它往裡面拉一点点,我就彻底的掉进下去了。到那個时候,我想,就算是张哈子,也救不了我了!
想到這裡,我疯了一般的使劲儿去抓东西,可是我的指甲盖都已经快要被我抓翻過来了,還是沒能抓到任何可以让我抓住的东西。
就在這個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我的手腕被紧紧地扣住了,然后我感觉到我的胳膊一阵生疼,我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张哈子和我一样趴在地上,伸着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這是出现在我脑海裡的第一個词!
我看见张哈子的身体,還有一半是在楼梯上。我能够想到,他肯定是下楼梯下到一半的时候,就往前跳過来抓我,以至于身体還沒能完全跳出楼梯的石阶。我当是脑海裡浮现的第二個词是「痛」!张哈子用這样的方式着地,肯定会痛死!可是,我却沒有在他的脸上看到半点痛苦的神色,就好像是那摔在地上的身体不是他张哈子似的。
张哈子一只手抓着我,一只脚還勾在楼梯的护栏栏杆上,如果不是這样的话,我估计我和张哈子两個人都要被拉进那個无底洞裡去。
就在我庆幸张哈子真他妈牛逼的时候,我看见张哈子的身后,慢悠悠的站起来一個人——竟然是被张哈子刚刚撕碎了的那個纸人!
张哈子不是把它撕成了碎片了嗎?为什么它還能站起来?
我用另外一只手指着张哈子的身后,讲,张哈子,那個纸人到你身后!
张哈子回头看了一眼,骂了一声「操」,然后用另外一只手拿着小型篾刀,高高举起来,随后狠狠的扎向地面,那把小型篾刀刹那间就插进了地板裡面,刀刃完全被张哈子插了进去,只剩下一個刀柄。
這时张哈子对我讲,抓到起,莫掉下去老,不然老子就真滴救不了你老!
张哈子确定我抓好了之后,這才松手站起来。我两只手死死的抓着刀柄,试图着用劲把已经被扯下去的小腿给重新拔出来。但是我从小就疏于锻炼,读了大学以后,更是很少锻炼,基本上就是泡在图书馆看书。按照张哈子讲的,连炮友都沒找到一個,哪来滴机会锻炼身体?
我最多是和地下的那只手僵持着,想要重新拔出来,我想還是要等张哈子解决完了那個家伙之后才能做到。
也就是這個时候,我才有机会看到那個被张哈子撕碎了的纸人,原来它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一個纸人了,因为它的骨架之前被张哈子折断了好几处,现在就算是站起来,也只有张哈子的一半高。加上它骨架上的纸张被张哈子撕了好多块,现在很多地方都還有纸片在飞飞扬扬的,变成了一個不人不鬼的怪物,但是它脸上的表情,還是那么诡异,嘴角依旧還带着淡淡的微笑。
尽管是张哈子把那個纸人已经重新放倒了,甚至是用脚在踩它的脑壳,但它依旧是看着我這個方向,眼睛鼓鼓的,嘴角也微笑着,看那样子,就好像它才是最后的赢家!
张哈子也发现了這個問題,于是在插了几十下之后,发现不管他怎么踩都不可能把它搞消失,于是干脆捡起這個纸人,然后走到我身边,用劲将那個纸人扔进了无底洞。
我侧着头看着,那個纸人被扔进去之后,竟然沒有掉下去,而是悬浮在洞口!它的脑袋已经被张哈子踩成了一個扁平状的椭圆体。特别是它的眼睛,明明都已经不在眼眶的位置了,可它還是不死心的盯着我看。
我听到张哈子对着那個纸人讲,既然都是匠门滴,你死老就安分点,沒得必要窝裡斗,不然莫讲我不留情面老。
张哈子讲完,就开始拉我上来,這一次,我很顺利的就爬出了坑,然后伸手把那只已经被我踢得不像样子的胳膊硬生生给掰开。
等解决了我的事情之后,张哈子把篾刀拔出来。我问张哈子,为么子你不能用匠术了?
张哈子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這尼玛从一开始就是一個局,老子竟然沒看出来。
我问,一個局?么子局?我啷個不晓得?
张哈子讲,你要是晓得老,你也就不是洛小阳老。先莫讲啷個多,出去老再讲。
张哈子讲完之后,我看见他猛然一跺脚,然后我就看到在那個无底洞裡面,好像若隐若现的出现了几個白色的点点。我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却看见最近的一個,是一個白色的小纸人,怀抱着一個脸盆大小滴磨盘(這在农村很常见,一般是用来磨豆腐豆浆的工具,也可以磨其它的东西,沒见過的可以百度一下,有图片,不過不太接近农村的磨盘,不過大致差不多),悬浮在空中,一动不动。
這個时候,张哈子抓着我的衣领,不顾一切的,往這個无底洞裡面跳了进去!
第168章使鬼推磨
我被张哈子的這個动作吓得闭上了眼睛,我只觉得耳边不断的有风声呼呼吹来。而且這风,不是一般夏天的那种凉风,吹在人的身上会让人觉得舒服。這风吹在人的身上——不对,应该讲是刮在人的身上,竟然让人感觉到冰冷刺骨。
一阵风后,我明显的感觉到我的身体顿了一下,我以为是着地了,于是我睁开眼睛,却看见让我屏住呼吸的一幕——我和张哈子就站在刚刚我看见的那個纸人怀裡抱着的那個磨盘上面!整個四周,全部是黑漆漆的一片,无边无际,看不到任何人,也看不到任何建筑,除了黑暗,就只有黑暗。
如果不是张哈子在我身边念了一句「六」,我想我会被眼前的這一幕给直接黑死。人对黑暗是有一种先天的莫名的害怕,這并不是夸张,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把自己关在一個全黑的屋子裡,然后不睡觉,就静静的坐在一個墙角,如果你能够坚持几分钟,那就算你厉害了。
张哈子并不关心我到底怕不怕,而是继续提着我的衣领,一只手架着我的胳膊,再次往下跳了過去。起跳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另一個纸人磨盘距离我們所站的位置至少還有几米远,就這么跳過去,我一点准备都沒有,万一沒有踩到磨盘上面,是不是就会一直沿着這個无底洞掉到地狱裡面去?
等到落地站稳,我立刻问张哈子,這么远也跳?万一跳不過去啷個办?
张哈子冷哼一声讲,要是跳不過去,那就一辈子关在這個无底洞裡头,不生不死,一直迷失到這裡老。
我心裡一惊,我讲,那不是永世不得超生嗎?
张哈子讲,嘿嘿~不然你以为呢?难道搞出這么一個东西来是让你過家家滴?五。
讲完话,张哈子再一次提着我的衣领往下面跳了下去。等到再次落稳之后,我对张哈子讲,为么子可以跳這么远?你就不怕跳不過去?
张哈子讲,你现在有其它滴選擇不?沒得吧?既然沒得,那就跳!四!
我想想也对,這是唯一的選擇了,如果不跳,到时候被推下来或者被扯下来,肯定踩不到磨盘,還不如赌一把。
张哈子最后念的那個字应该是楼层数,我們之前一共上了七楼,现在跳下来,数字上刚好对的上。如果這样的话,那我和张哈子岂不是每跳一次,都跳了整整一层楼那么高?而且,现在我們脚下踩的這個磨盘纸人,是不是就是之前张哈子提前放好的纸人铜钱?
可是,纸人身上放的不是铜钱么,怎么会变成磨盘這么大的东西了?
我搞不懂,就在我准备问张哈子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后面的脖子有点痒,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却抓到一個冰冷的东西,我沒敢回头,只是小声对张哈子讲,我身后有個东西跟到起滴。
张哈子讲,我晓得,不然你以为老子跳這么快搞么子?第三老!
当张哈子喊完第一滴时候,他十分严肃的对我讲,這一步我們两個要分开跳,你眼睛闭到,然后选一個你最想跳滴方向给我讲。
我听到這裡有点怕,我讲,你不带我一起飞老?
张哈子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再飞两個人都要死老,快点给老子讲,你想往哪個方向跳?
我依言闭着眼睛,然后感受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四周依旧是一片漆黑,但是在眼睛闭上的瞬间,我就感觉到有一個地方很温暖,我很想往那個地方去。我睁开眼,指着那個方向对张哈子讲,這個方向。
张哈子看了一眼,点点头讲,阳人自有阳光路,阴人自由阴间道,要是迷老路,赶紧快回头!
這一句话我听着怎么那么熟悉?对了,是当初陈先生把我爸从棺材裡面抬出来之后念的那句话!可是,张哈子为什么对我念這句话?
而且,张哈子念完之后,他伸手往我后脑壳上一拍,似乎觉得還不過瘾,又是一脚踹到我屁股上,我感觉我的身体顿时就飞了出去,然后好像是撞到一個温泉裡头,全身上下顿时暖洋洋的,就是脑壳有点晕。這种晕天旋地的感觉,让我想要睁开眼睛都难。就好像,只要我一睁开眼睛,我就会摔倒一样。
過了一阵,我才试探着睁开眼睛,等我睁开眼睛之后,我看见,我竟然站在宿舍楼一楼楼梯口的位置,偶尔還有同学从我的身边穿過去,对我好奇的指指点点。不過一般起這么早的同学,都是学霸,不会关心我站在這裡搞什么,最多只以为我梦游了,所以并沒有人多停留。
我看了一眼四周,都沒有看到张哈子,于是赶紧走出宿舍楼,扫视了一圈之后,在宿舍楼的右前方看到他躺在地上。看到這裡,我黑了一跳,心想,张哈子难道最后那一下沒跳好,摔下来摔死了?
可是還沒等我跑過去,就看到他一個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摇了摇脑壳,看了看四周,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总算是跑出来老。
看到他還活着,我也跟着吐了一口气,然后我问张哈子,刚刚到底是啷個回事?
张哈子讲,這尼玛是对方设滴一個局,差点就死到裡头老。刚刚我們两個人滴魂魄被拘老出来,所以就算是那么远滴距离,也是可以跳過去滴,因为我們魂魄沒得重量,轻飘飘滴,好远都可以跳。
我很是震惊的问,你的意思是,我們灵魂出窍了?
张哈子点头讲,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你晓得我們都有三魂七魄,但是你应该不晓得我們滴身体蕴涵五行,对不?
我的点点头讲,五行我晓得,但是不晓得和身体滴关系。
张哈子讲,肺属金,肝属木,肾属水,心属火,脾属土,這就是五行。五行加上三魂,便是「八下」,七魄就是「七上」,所以七上八下滴意思就是,七魄上行,身体和三魂下行,也就是你所谓滴灵魂出窍滴意思,不過這裡出窍滴只有七魄。
张哈子的所言所叙,再一次颠覆了我对古文的认识。
张哈子继续讲,我一开始仅仅只是认为七上八下是造成一個形式,来弄出一口井困住我們,沒想到居然是一個局中局,不仅困住老我們,還同时把我們滴身体和七魄给分开老!而且那個家伙哈把你滴坐井观天给搬老過来,搞得老子连匠术都用不了。真滴是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
我讲,不对啊,我明明是画在电脑盖子上面的啊,那個家伙是怎么搬過来的?
张哈子讲,蠢!它直接把电脑搬過来不就行老?
听到這裡我恍然大悟,原来還有這么一手。但是很快,我就意识到一個很严重的問題,以至于我半天都沒有讲出话来,直到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我才对张哈子讲,难道,从我听到那個脑袋唱歌开始,就是那個纸人布下的一個局?
张哈子冷笑一声讲,嘿嘿,你倒哈不算太蠢,现在晓得那個家伙滴手段老吧!這一切,都是它布下滴一個局!它先是利用你对冯伟业的恐惧,让你画出来坐井观天,而且還用阴虫记录下了你画坐井观天滴步骤,只不過它沒得身体,用不出来,就只能用你画滴。然后它利用太平间地下四楼那個家伙滴拘生魂来转移视线,让我和你都认为這一切都是地下四楼那個家伙搞的,以至于我們对它沒有半点怀疑。然后是它「八下」,让我們「七上」,造出一口井困住我們,同时又让我們滴身体三魂和七魄七上八下,差点把我們两個搞死滴。哈好老子提前有准备,现在回想一哈,老子真他妈是個天才!
我问张哈子,你讲的是纸人磨盘?這一招叫做什么?
张哈子讲,這一招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
第169章脚踏八卦
张哈子讲「七上八下」的时候,我就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了,還好我最后還是理解了。其实也就是整体和個体的意思,我們被整体运用了一次七上八下,所以就出现了一口井,然后我們本身個体又被「七上八下」了一次,所以七魄在上,身体五行加上三魂为八在下。這也就是为什么张哈子要带着我「跳楼」的原因,为的就是回到自己的身体裡面去。
难怪我被张哈子踹了一脚之后,进入到一個类似温泉的地方,原来是进入到自己身体裡面去了。而那头晕的感觉,应该就是七魄离体之后重归而造成的后遗症,短暂的休息之后就好了。
其实魂魄离体這样的经历大多数人都有過,只不過大家不太了解罢了。我們平时在生活中的某個时刻,有些场景会觉得好真实好熟悉,好像是自己以前在哪裡见過,有些事好像是自己经历過一样,其实這就是你以前魂魄离体之后经历了的,只不過等到魂归魄回,你自己又忘记了罢了。最常见的魂魄离体,就是做梦,特别是做一些极其真实的梦的时候。
這些东西我想想還能理解,但是张哈子說他最后用的那招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我還沒想明白。我问张哈子,什么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很厉害么?
张哈子斜看了我一眼,然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最后朝着宿舍楼走去。他边走边讲,你個哈挫挫,就是字面上滴意思,给鬼一点钱,它就会给你推磨。我上去滴时候,在纸人滴身上放老一枚铜钱,這就是买通阴人滴「钱」,阴人拿老钱,就会帮你做事。所以我們下来滴时候,才有一個磨盘接到我們,要不然,早就摔死老。至于這一招厉不厉害,关键是看你自己怎么用。我记到他们孩匠一脉有一招叫做「十三太保落子定」,据說是镇门之宝,和我這一招「有钱能使鬼推磨」齐名。
我听完张哈子的這话,惊讶的嘴巴都快闭不拢了。陈先生的十三太保落子定,我只看過他怎么摆,但是沒见過這一招的威力,不過当时听刘桑祎和陈先生的对话,就知道這十三太保落子定不是好惹的。现在张哈子的這一招竟然能和它齐名,可见是真的很厉害了。
不過想想也对,在当今這個社会,不管是做什么事情,只要有钱,立刻给你办的妥妥的!只是我沒能想到,在阳间是這样,到了阴间竟然還是這样。這和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完全不一样,和所谓的成为社会主义接班人,要视金钱为粪土,简直是完完全全的两個极端。
我对张哈子讲,是不是只要有钱,到哪個世界都是一样的?可以成为人上人?
张哈子伸手摸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又伸手掐了一把我的手腕,随后他摇摇头讲,沒发烧啊,魂魄也是全滴,啷個可能哈会问出這么显而易见滴問題来?老子给你讲,只要有钱,老子给你当贴身保镖都行!
张哈子這個如此崇尚自由的家伙,竟然为了钱都可以不惜丧失自由去当保镖?如此可见,金钱這個东西,不仅能使鬼推磨,還能让油盐不进的张哈子放下身段,威力确实不容小觑。
我看见张哈子走进宿舍楼裡面,我急忙上去一把拉住他,我讲,你搞么子?又进去?是不是嫌自己命长?
张哈子讲,之前是那個龟儿子心机太深,老子一时沒察觉,這一次,你看老子不搞死他!
我讲,你打算啷個搞?
张哈子讲,该啷個搞就啷個搞,难不成老子哈会怕他不成?
我晓得张哈子是一個特别看重面子的人,所以我顺着他讲,不是讲你怕他,我這不是怕你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嘛,万一你一世英名到這個阴沟裡面翻船了,岂不是太不划算了?
张哈子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不要以为你是学国文滴,讲话拐弯抹角老子就听不出来。老子啷個讲也是一個半吊子滴研究生,你哈沒得我文凭高。哈好意思到我面前咬文嚼字?
我一听,确实如此,张哈子的话沒错,他文凭确实比我高。一想到這裡,我就感觉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张哈子一身匠术不說,居然還是一個研究生,要不是他自己主动退学,說不定還会读博!而我呢,大四都還沒毕业,几天后的考试,都不知道能不能通過——所幸的是,去年就已经完成了毕业论文,還顺利发表,在圈内還算是比较有影响力的。只是现在回想起来,之前学的东西几乎沒有半点作用。
我跟着张哈子再次走进宿舍楼,我看见张哈子在一楼楼梯口的台阶上,抬起了脚,但是迟迟沒有下脚。我還以为他又被七上八下,魂魄被拘走了,赶紧上去看他,结果发现他眼睛闭着,嘴巴裡面不断地小声念着,天地自然,秽气消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手,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气长存!着!
中间有很长一段,我沒记下来,事后我问過张哈子,张哈子讲他随便乱讲的,并沒得么子卵用。但是我晓得,应该是张哈子不愿意给我讲罢了。只不過张哈子也沒有想到,他的刻意隐瞒,就如他自己讲的那样,并沒有什么卵用,因为我還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学到了這一段符文。
就在张哈子最后一個「着」字以一种近乎低吼的方式喊出来之后,我看见张哈子悬在空中的那只左脚重重跺下。几乎是同时,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产生了错觉,我看见在张哈子的脚下,有一個白色的八卦图案一闪而逝。我以前還会怀疑,但是现在,我晓得,這都是真实存在的。虽然我不晓得张哈子是怎么办到的,但是刚刚的那個图案,肯定出现過。
随后我看见张哈子并沒有马上迈上第二阶,而是在顿了一下之后,右脚直接跨過了第二阶梯,重重的踩在了第三個阶梯上面,又是一道白色的八卦图案出现,依旧是一闪而逝。只不過我看的很清楚,這一次的八卦图案,和上一次的图案有些不一样。具体是哪裡不一样,我暂时還看不出来。
张哈子的第三脚,我以为他又要跨一阶去到第五阶上面,沒想到竟然就直接落在了第四阶上面,有一個白色的八卦图案出现。這一次,我早有准备,就一直盯着他脚下看着。我终于看清楚了這三個图案之间的区别,那就是图案是一样的,但是方向不同。
第一個图案是乾位居东,第二個则是兑位,第三個为坎位——看到這裡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什么时候竟然对八卦的方位這么熟悉了?竟然只看了一眼,就能够猜出方位来!
時間這個东西還真的是很容易改变一個人,要是放在以前,对八卦這個东西,我根本就是一窍不通的!
就這样,张哈子走走停停,每一步和上一步都不一样,有时候会跨出去两個阶梯,有时候又会站在原地不动,等走到八楼的时候,东方已经大亮,很多同学都起床洗漱了。
我跟着张哈子来到楼顶上,张哈子二话不說,一脚踹开那扇一看就年久失修的木门,天台的场景一下子呈现在我們的面前。
在天台之上,我看见,四個角落,分别站着一個半人高的纸人,而在天台正中央,摆着冯伟业的那台笔记本电脑!
第170章一叶渡江
张哈子笑到起对我讲,你看到沒,這不仅是一口井,而且哈是一口四方井。
我问,四方井啷個了?這也有么子讲究么?
张哈子讲,上小学滴时候难道老师沒教過你?正方形或者是长方形,比圆圈更加稳定,用四方井来困人,效果更好。所以你看凌绛滴坐井观天,外面不就是一個四四方方滴井字迈?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问他,刚刚那個纸人呢?
张哈子讲,哈在井裡面。
我一听,有些懵逼,我讲,那口井难道不是虚拟的么?难道不应该是只有魂魄才能到那口井裡面去?怎么那個纸人還能待在裡面呢?
我之所以這么问,就是因为七上八下的时候,我們的七魄虽然被纸人困在了井裡面,但是身体却被纸人搬运到了楼下,如果身体也能够藏到井裡面的话,那我和张哈子岂不是更难找到自己的身体?但是纸人并沒有這么做,也就是讲,要把身体藏到井裡面去困难,既然這样,为什么纸人自己可以躲在井裡面?
张哈子讲,哪個给你讲是虚拟滴?你要是不相信,你现在就可以跨出去,保准你连身体带魂魄都掉到井裡面去了,你信不信?
我看到张哈子那么笃定的表情,我讲,我信!
毕竟张哈子从踹开了天台的门之后,就一直站在楼道裡面,一只脚都沒有迈出去過。原来不是张哈子不想进去,而是现在的天台就是一口井的井口,只要迈過了這道门,马上就会掉进井裡面。
张哈子冷哼一声后,从兜裡取出来两片竹叶,一左一右握在手裡面,然后小声嘀咕着什么,這一次,念的声音比之前還小,我几乎什么都沒有听到,就听到了其中断断续续的几個字,好像是什么,叶,浮,江之类的。
张哈子念完之后,又在手中拿着竹叶做了几個手势之后,双手摊开,对我讲,一边取一片竹叶。
我讲,张哈子你也太小气了吧,一共就两片竹叶,一边就一张,我就算是想取两张,條件也不允许啊!
张哈子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赶快取!
我被张哈子一吼,立刻听话的从他的手裡各自取出一片竹叶。但叫我震惊的是,我取了一片之后,沒想到他的手裡竟然還有一片!看到這裡我眼睛都差点瞪了出来。我指着张哈子的手讲,如果把竹叶换成一张毛爷爷,会怎样?
张哈子沒好气的看着我讲,会你屋個仙人板板!不要以为老子不晓得你在想么子,实话给你讲,老子当初就是以为可以把钱变成两份,老子才学這個匠术滴,要是早晓得不能变钱,老子才懒得学。
张哈子讲完之后,就把手中的竹叶贴在自己的鞋底上面。我学着张哈子的样子把竹叶贴在鞋子上面,左手的贴在右鞋上面,右手的贴在左鞋上面。
我一开始還担心竹叶贴上去之后会掉下来,于是還特地走了几步,沒想到竹叶竟然真的不会掉下来。這让我想到了当年陈先生用铜钱封住陈泥匠眼睛的场景,也想到了凌绛用铜钱落井下石的时候,铜钱也沒有掉下来。
我问张哈子,你是怎么办到的?
可是问完之后我就后悔了,因为我知道,张哈子是不会告诉我答案的。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张哈子也好,還是张牧也好,都对我有那么一点点的防备,不算是太明显,也不存在有害我的想法,但就是防备着,不会教我太多实质性的东西。
但是我万万沒想到,张哈子竟然一反常态,对我讲,其实很简单,因为老子是天才!
我听到第一句话,還真的以为张哈子要对我讲了,听到后一句,我就晓得,张哈子這個家伙又在和我打哈哈。不過我一开始就沒有做张哈子对我讲的打算,毕竟這些事情,他们匠人都不太愿意教我。就算是教了我一個下午的陈先生,也不是很系统的教我,只是让我问問題,然后他来回答。這样沒有系统的学习,学到的东西十分有限。最主要的是,我现在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所以在遇到稍微有些变化的問題,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就在這個时候,张哈子对我讲,走。
讲完之后,他果断的迈出一步,稳稳当当的站在了天台之上。我紧跟其后,也试探着踩了一脚上去,好像并沒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发生,就是觉得四周好像一片冰凉。
我问张哈子,你有沒有感觉到好冷?
张哈子讲,放屁,這哈要问?老子尿都快冷出来老!
我问,怎么会這样?
张哈子讲,你低头看一哈就晓得老。
我低头一看,我的天,下面竟然是黑漆漆的一片,就和之前跳进去的那個无底洞一样——不对,這就是刚刚那個无底洞!只不過,现在我和张哈子的身体是在這個无底洞的上面悬浮着!是的,我沒有看见天台的地面,我和张哈子的脚,都是踩在空气上面的!
我讲,啷個会這样?我們会不会掉下去?
张哈子讲,這就是刚刚滴那口井,你放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們是掉不下去滴。
我紧张的问,什么叫做不出意外?
他讲,那就是你不要命老,自己往裡面跳。
我一听立刻就放心下来了,我对张哈子讲,我现在還不想死,所以就算是给我几百万,我都不会跳下去的——如果给我几千万,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嘿嘿,开玩笑!
张哈子沒好气的讲,老师,讲個实话,你這條命,几万块钱都不值。
我沒有理会张哈子的话,而是继续问,天台呢?地面到哪裡去了?
张哈子讲,就在我們脚下,只不過你看不到。
我讲,那既然地面就在脚下,那一般人进来了,岂不是也可以和我一样,悬空行走?
张哈子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要是一般人都可以做到,那哈要我們這些匠人搞么子?我给你讲,如果是一般人来了,马上就会掉下去。身体或许還在天台上,但是魂魄肯定掉下去了。不然你以为我喊你在脚底下贴一片竹叶是配像滴?
我问,這是不是和陈先生用铜钱锁住魂魄是一样的?
张哈子讲,不一样,我這個叫做「一叶渡江」。
我讲,我听過一苇渡江(传說是达摩祖师過江的时候,沒有船,就折了一节芦苇,踩在上面就過去了,具体可以自己百度),沒听過一叶渡江。
张哈子讲,差不多差不多。
我听得出来,张哈子這是明显往自己脸上贴金,他這個差不多,是讲他和达摩祖师相比起来,差不多——這個臭不要脸的!
张哈子继续讲,竹叶拖住的,不是我們的身体,我們的身体有天台地面拖着,沒得事。但是魂魄地面拖不住,因为距离地面太远了,现在又是一口井,所以魂魄是会掉进井裡面的,因此就需要一個东西来拖住魂魄。我們扎匠一脉,用的就是竹叶,其他匠门有自己的东西。
我讲,是不是魂魄死了,人也就死了?
张哈子听到這裡明显一愣,然后对我讲,差不多吧。
我问,么子叫做差不多?
张哈子冲我摆摆手,示意我站在他身后,然后我看见他蹲下来,伸手抓了一個什么东西,然后「啊——」的一声长吼,我看见他好像是把什么东西给掀开了。随后,我看见他站起身来,双手结心火印,一道小火焰出现在他的手指上,我看见他朝着一個方向一点,不远处的那個方向就燃起一道绿油油的火焰。
我低头看了一眼,之前的那個黑漆漆的无底洞不见了,呈现在我們脚下的,是天台地面。随后,张哈子又朝着另外三個角落各自点了一下,站在四個角落的半人高纸人,全部被烧的无影无踪。
這时我看了一眼天台中央,在那個电脑原来压着的位置上,有一個歪七八扭的纸人,应该就是之前那個被张哈子撕成碎片又自己合拢的纸人。
张哈子一把火把它烧了,然后对我讲,這不是太平间那位的手段,這应该是有其他扎匠在浑水摸鱼。用纸人布下四方井,只有我們扎匠有這個手段。
我讲,他是哪個?他滴目的是么子?
张哈子讲,他是哪個我不晓得,但是我晓得,他這是在找一具身体!本站地址:[呦呦看书]最快更新!搜索呦呦看书,更多好看小說无弹窗广告免費閱讀。全網更新最快,添加收藏,以免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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