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有点黑的if线1
他不是第一次這样做,沈危雪与白渺早已习惯。
不過這次,除了骚扰他们,荆翡還做了一件事。
“渺渺,你還记得梦境之术嗎?”荆翡问道。
白渺隐约有印象:“是游鱼心的术法?”
“对。”荆翡得意点头,“我已经完全掌握了,并且還在原本的基础上做出改良,现在就教给你吧。”
“教给我?”白渺狐疑道,“好好的教给我做什么,是不是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渺渺,怎么說我也是你的师父,难道我在你的心裡就是這种形象嗎?”荆翡叹气,“真的太伤我的心了。”
白渺皮笑肉不笑:“我沒叫你老流氓已经很不错了。”
上次荆翡送来的合籍礼物,她和沈危雪都摸不着头脑,最后只好交予熟悉兵器的炼器长老查验。
结果炼器长老认真研究了一日,最后无比尴尬地将东西送了回来,并告知他们:這些不是兵器,而是……情|趣用品。
白渺這辈子都无法忘记炼器长老当时的表情。
“老流氓也太夸张了,我有這么老嗎?”荆翡不在意地笑笑。
白渺:“你觉得呢?”
“那你家沈危雪可比我……”
荆翡话未說完,沈危雪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你說什么?”
“英俊多了。”荆翡面不改色地接下去,“這不是修真界的共识么,還有什么好讨论的?”
沈危雪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走到白渺身旁。白渺看到他进来,本想說点什么,突然脸色一变。
“你看到汤圆了嗎?”
沈危雪顿了顿:“在外面。”
“快把它抓进来,它刚才踩到墨水了,還沒有洗干净呢!”
“待会儿再洗也行……”
“不行,待会儿墨水干了就不好洗了!”
“……”
沈危雪无奈叹息,转身走出竹楼。
荆翡趁此机会,连忙又对白渺說:“很好学的,你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白渺兴趣缺缺:“我学了這個,有什么好处?”
“好处嘛……”荆翡眸光一转,笑道,“难道你就不好奇,你和沈危雪的另一种可能嗎?”
白渺:“另一种可能?”
“对。有了梦境之术,你就能在梦中看到另一种结果。”荆翡摸了摸下巴,“我已经见過我的了,所以很好奇你和沈危雪的。”
白渺沒有說话。
如果只是梦境的话,窥探一二也未尝不可……
“我知道你已经感兴趣了。”荆翡笑着說道,“来来来,跟我一起学吧,之后记得要将你梦到的內容告诉我噢。”
白渺心道你想得美,脸上却是笑眯眯的:“一言为定。”
在荆翡的极力推销下,白渺跟着他学起了梦境之术。二人因此而一直待在一起,结果第二天,沈危雪便将荆翡赶走了。然而白渺的学习能力太强,沒過几日便掌握大半,为了试验自己的学习成果,某日午睡前,她对自己使用了入梦术。
困意汹涌袭来,她闭上眼睛,香甜地伏在桌案上。
梦境开始了。
昏暗寂静的藏书楼内,眼前人俯身靠近,气息停留在她的唇边——
白渺心跳如鼓,手心隐隐濡湿。
這是什么意思?這個动作……是要吻她嗎?
可他是她的师祖,是最不应该和她有交集的人。
他们不能……也不该這么做。
白渺骤然清醒,急急推开沈危雪,后退一步:“师祖!”
沈危雪微微一怔,眼底的晦暗還未褪去:“……渺渺?”
“师祖,时候不早了……”白渺不敢看他,垂着眼說道,“我先回去了,您也早些回吧!”
說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脚步匆忙,透出前所未有的慌乱。
藏书楼裡重归静谧,烛火幽微,映在沈危雪的脸上,有种說不出的幽寂。
他无声地站在原地,眼睫半垂,看着自己的手心,久久不能回神。
手心微热,上面還残留着少女的体温。
他刚才……沒有控制住自己。
他差点吻了她。
——但也只是差点而已。
他被推开了。
刚才那一刻带来的悸动還未消散,顺着血液流入身体的每一处,四肢百骸都被牵扯得微微生疼。
想要得到什么的念头愈发强烈,与之对应的,是沒有被满足的巨大失落。
为什么要推开他?
是因为柳韶?是因为宋清淮?還是因为……单纯的厌恶?
沈危雪慢慢闭上眼睛,抬手覆面,无法抑制地想到更多。
胸腔内的疼痛感在加重,在蔓延,分不清是反噬带来的后果,還是其他情绪在作祟。
他暂时還分不清。
“我应该是吓到她了……”沈危雪慢慢放下手,忍着疼痛,声音轻若呓语。
“還是慢慢来吧……”
烛火摇晃,挣扎着跳动了几下,终于還是熄灭了。
白渺回到洞府,第一件事便是钻进被窝,用被子牢牢捂住自己的脑袋。
然而心跳還是很剧烈,剧烈得几乎要跳出胸腔。
【這是你逃避现实的方式嗎?】系统发出沒有起伏的提问。
“不会說话可以闭嘴。”白渺的声音闷闷的,语调微颤,失去了往常的镇定。
系统不由叹气:【你這样是不行的。】
“我知道。”白渺慢慢掀开被子,露出有些茫然的面孔,“我只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
【你想怎样面对?】系统反问,【难道你想回应他?】
白渺沉默半晌:“我不能回应他。”
她不知道沈危雪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才会想要亲吻她。是喜歡?還是气氛渲染下的情不自禁?
她想知道答案,但她也知道,答案对她而言并沒有意义。
无论喜歡与否,他们都注定不能在一起,沈危雪也绝对不能和她纠缠。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感情而妨碍沈危雪未来的飞升。那样太自私了,也太過分了。
她不能這样做。
【還好你還算理智,及时推开了他。】系统分析道,【這样,即使他对你有意,也应该明白你的态度了。】
“……嗯。”白渺莫名感到有些难過。
所谓的理智,并不是真正的心意。
但她不得不如此。
【你不会再改变主意吧?】
“不会。”白渺深吸一口气,逐渐冷静下来,“我会和他保持距离。”
【不止是保持距离。】系统提醒道,【宋清淮那边的任务也得抓紧了。】
“我明白。”
白渺說到做到,连着几日都沒有再去栖寒峰。
她用上次编剑穗剩下的材料,又编了一個新剑穗,比起上一個“晴天娃娃”,這個剑穗看起来就正常多了。
她站在宋清淮的洞府外,拿着刚编好的剑穗,等他回来。
不知等了多久,宋清淮终于神色凝重地回来了。他一看到白渺,不等对方开口,便率先发问:“何事?”
白渺卡了下壳:“你知道我有事找你?”
“否则为何站在我的洞府门口?”宋清淮看了她一眼,“据我所知,你应该不会主动找我。”
白渺:“……”
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其实也沒什么事……”白渺清了清嗓子,“就是想感谢你……您這段時間对我的照顾。”
宋清淮微微皱眉:“我沒有照顾你什么。”
“您愿意收我为徒,就是对我最大的照顾了。”白渺摊开手心,将剑穗递给宋清淮,“這是我编的小玩意,我想送给您,聊表谢意。”
宋清淮的眉头拧得更深了:“你沒有必要做這些。”
“既然都說了是心意,就沒有必要与否的說法了吧?”白渺笑了笑,“您還是收下吧,不然我会良心不安的。”
宋清淮抬眸盯着她,目光锐利而认真,似乎要看穿她的灵魂。
许久,他接過剑穗,低声道:“好,那我就收下了。但我有一個要求。”
白渺立即道:“請說。”
“不用您您地叫我,也不用這么客气。”宋清淮的神色不太自然,“我不太习惯。”
白渺一愣,随即笑道:“那太好了,我也不习惯。”
二人目光对视,宋清淮扯了下嘴角,短暂地笑了一下。
他将剑穗挂在佩剑上,仔细捋了一把,随即又恢复了有些严肃的表情。
“师尊病了,你知道這件事嗎?”
“病了?”白渺瞬间紧张,语速随之加快,“怎么会病了?什么时候的事?病的严重嗎?”
宋清淮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看来她和师尊的感情的确很好,只听說一句“病了”,就担心成這個样子。
“具体原因,我也不知晓。”宋清淮摇了摇头,“我也是刚刚得知,還是由医仙前辈转告给我的。”
白渺连忙追问:“那医仙有沒有說他现在情况如何?”
宋清淮想了想:“只說是有他在,不用多虑。静心休养几天就好了。”
“這样啊……”
白渺勉强松了口气。
既然医仙都這么說了,那应该不是什么大病。
况且,话又說回来,就算生了大病,只要有医仙在,应该也能治好吧?
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来担心。
“明日我打算再去探望一次,”宋清淮顿了顿,“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白渺有些惊讶地抬眸看他。
居然会主动邀請她探望师祖……看来他也沒有表现得那么冷淡。
白渺沉默许久,最终還是摇了摇头:“不了,我去也帮不上忙,只会给师祖添麻烦。”
“還是等他痊愈了再去探望吧。”
說完,她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宋清淮目送她的背影,隐约觉得哪裡不对。但具体哪裡不对,他又說不上来。
只是觉得……白渺和师尊的关系,似乎比他看到的要更复杂。
也许是他想多了。
白渺回去后,继续静心打坐,摒除杂念,努力不去想有关沈危雪的事情。
结果次日,宋清淮主动来找她。
“你今天不忙吧?”
白渺心道,我什么时候忙過了,但還是恭恭敬敬地回答:“還好,沒什么要紧事。”
“那好,现在就出来,跟我一起去探望师尊。”宋清淮语气强硬,不容商量。
白渺有点懵:“我不是說了我不去嗎?”
“不去不行。”宋清淮皱眉道,“师尊点名了让你去。”
白渺:“啊?”
她的心裡五味杂陈。
本以为躲着他就行了……沒想到根本躲不掉。
他是她的师祖,只要他想,他有无数個法子可以见到她。
而她连拒绝的理由都沒有。
“……好吧。”白渺起身,抚平衣角,平静道,“我和你一起去。”
宋清淮瞥了她一眼,御剑出鞘,示意她跟上。
师徒二人很快抵达栖寒峰,清幽安静的竹楼前,青鸾默默肃立,仿佛沉寂无声的守卫者。
白渺觉得它变得有些不同了。
失去了往日的活泼,似乎变得萎靡许多。
白渺走到它面前,抬起手,想要摸摸它的脑袋。
突然,竹楼裡传出一道温和清润的声音:“是渺渺来了么?”
青鸾瞬间警惕,抬起翅膀拦住白渺,发出尖锐的叫声。
白渺微怔。
“让他们进来吧。”沈危雪轻咳两声,听上去有些虚弱。
白渺心口骤紧,下意识走进竹楼。
沈危雪就坐在案前,单手撑着头,神色苍白,脸上挂着淡淡倦意。
他眉眼柔和,斑驳的阳光透過窗楹映在他眼底,将那双浅淡的眼睛衬得几乎透明,像融化的蜜,像流动的琥珀。
他像一幅静止的画,却在看到白渺的那一刻倏然鲜活。
“渺渺。”他浅浅笑着,“我還以为你不会来。”
白渺收敛视线:“师祖病了,弟子怎会不来。”
礼貌,恭敬,克制而疏远。
沈危雪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是么?”
竹楼裡的气氛莫名有些压抑。
宋清淮上前一步,恭谨行礼:“师尊。”
沈危雪看了他一眼,只淡淡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师尊,医仙不在嗎?”宋清淮环视一周。
“回去了。”沈危雪心不在焉,眼睫低垂,视线也懒懒散散的,不知落向何处。
白渺安静地站在宋清淮身旁,一言不发。
“那您的身子……”宋清淮眼含担忧。
“沒什么大碍。”沈危雪似乎不愿多說。
白渺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又飞快收回视线。
脸色那么苍白,整個人的状态也很低郁,看上去可不是“沒什么大碍”那么简单。
是不能說?還是不愿說?
白渺暗暗思忖,不言不语,沈危雪看在眼裡,心脏沉坠,晦暗的郁气越发强烈。
“既然如此,弟子便放心了。”
眼见沈危雪這般态度,宋清淮也不好再多问什么。但他也不想這么快就离开,就這样默默站了一会儿,沈危雪突然出声。
“那是你的剑穗?”
宋清淮一愣,下意识抬眸,顺着沈危雪的视线望向自己腰间的佩剑——
白渺送给他的那只剑穗,正稳稳地挂在剑柄上。
白渺心裡一跳,抿了抿唇。
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剑穗而已,应该认不出来是她做的吧?
宋清淮略微迟疑,答道:“是我的。”
他沒有說出剑穗的来历,因为他觉得沒這個必要。
师尊性情疏离,一向不喜過问他人事情,忽然问起這只剑穗,想必也只是闲来无事,随口一问。
宋清淮理所当然地這般推测,沒料想,沈危雪并未就此打住,反而继续追问下去。
“是你买的?還是别人送给你的?”沈危雪撑着头,指尖轻敲杯沿,“看着有些熟悉。”
他居然真的认出来了……
白渺心情复杂,把手藏到背后,偷偷拽了下宋清淮的衣摆。
然而宋清淮并不能理会她的意思。他只当沈危雪是在随口闲聊,于是奇怪地瞥了白渺一眼,如实回答:“是白渺送的。”
沈危雪敲击杯沿的动作瞬间停下了。
“……”
白渺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封住宋清淮的嘴。
我送东西给你,你居然恩将仇报,反捅我一刀?
沈危雪的视线落到她身上,幽邃平静。
“原来是渺渺送的……”
他语调平缓,不冷不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听不出情绪。
白渺心跳剧烈,想解释,却又忍住了。
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既然已经决定远离,那就不要再做多余的事。
宋清淮不明白沈危雪的意思,但也察觉到对方似乎有些不悦,于是便道:“师尊喜歡的话,可以让她再做一個。”
沈危雪看了他一眼。
“你倒是想得周全。”
宋清淮微皱着眉,隐约意识到自己說错了话。
莫非师尊是想要他這一只?但這是白渺送给他的,他又怎能借花献佛……
就在宋清淮内心纠结之时,沈危雪慢慢开口了。
“不必麻烦。”他說,“渺渺做的剑穗,我也有。”
宋清淮一愣:“您的意思是……”
沈危雪微一颔首,唇畔含笑:“就挂在屋檐下。”
宋清淮不由朝窗外望去。只见墨色瓦檐下,一只白色的、画着奇怪图案的剑穗正在迎风摇晃。
宋清淮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原来白渺的剑穗是量产的,见人就送,甚至送给他的這只,個头還要略小一点。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白渺清清嗓子,试图缓解這微妙的气氛。
“呃,其实,我就只做過這两個……”
“但是送给我的這個,要更用心。对吧?”沈危雪浅笑着接過话题。
“……”无论站在哪個角度,白渺都很难否认這一点。
于是她只好继续沉默,倒是宋清淮很快回過神来,一丝不苟地回答:
“您是她的师祖,送给您的东西,自然是该更用心。”
這话說得很真诚,但沈危雪听了,却并未显露满意之色。
“我有些累了。”他淡淡道。
這就是要休息的意思了。
宋清淮无意再打扰,于是俯身行礼,恭敬道:“那师尊好好休息,弟子先行告退。”
沈危雪轻轻颔首:“嗯。”
宋清淮转身迈开步子往外走,白渺见状连忙也要跟上去。
“渺渺。”身后突然响起沈危雪柔和的声音,“你去哪儿?”
白渺脚步一顿,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宋清淮。
宋清淮也停下脚步,皱眉看她:“师尊在问你话,看我做什么。”
就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才要看你啊!
白渺求助无果,硬着头皮說:“我跟师尊一起回去……”
“有急事么?”沈危雪问道。
“有……”白渺话未說完,便对上宋清淮狐疑的视线,只好又改口,“沒有……”
“那便留下来吧。”
此话一出,宋清淮和白渺同时一顿,不约而同地看向沈危雪。
宋清淮心裡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又涌上来了:“师尊,您要白渺留下来做什么?”
沈危雪慢條斯理地說:“自然是留下来照顾我。”
宋清淮微微拧眉:“但她只是一個小丫头,我担心她照顾不好您……”
“渺渺与我已经相处過一段时日,這一点,你不用担心。”沈危雪打断了他,“况且,医仙不在,除了她,也沒有更好的人选了。”
“难道让你来照顾我?”
宋清淮:“這……”
他倒是很乐意,但他确实不擅长做這种事,就算真的留下来,也只会给师尊添麻烦。
但他還是觉得让白渺留下有些不妥。
“师尊,或许可以請掌门安排……”
“你不必琢磨了,”宋清淮话未說完,便被沈危雪再次打断,“让她自己回答吧。”
白渺心跳一滞,下意识攥紧手。
“渺渺。”沈危雪温和地看着她,语气轻柔,“可以留下来么?”
白渺抿紧唇,沉默良久,艰难地摇了摇头:“师祖……我不合适。”
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几乎凝成实质,莫名令她心悸。
半晌,她听到沈危雪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清淮,你先出去。”
宋清淮罕见地有些犹豫:“可是……”
“出去。”
宋清淮声音骤息,他顿了顿,弯腰行礼,转身走出竹楼。
白渺慢慢抬眸,对上沈危雪的视线。
“你在怕我?”他凝眸注视她,神情像琉璃般透彻而易碎。
白渺摇头:“沒有。”
“那为什么不愿留下?”
白渺低头看着自己的足尖,沒有回答。
沈危雪轻叹一声,牵起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就当是为我治病吧。”他握住白渺的手腕,声音很轻,“留下来,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