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上杉綾音的委託
甚至有一些灼燒過的褐色痕跡。
據說是七十年代學運時留下的。
依舊是禮堂前的長椅，今天在他們中間多了一個暗紅色的分層飯盒。
容貌俊美的少年，和文秀院公認的高嶺之花坐在一起喫飯，似乎是可以流出糟糕傳言的場景，掛在論壇上東雲信又會被拷打一次吧。
可惜他們周圍並無觀衆。
因爲沒有筷子，東雲信只好隔着麪包的包裝袋，伸手去抓。
他對加了海苔碎和鹽的飯糰沒有興趣，主攻天婦羅和燒鰻魚。
不愧是大小姐家裏的便當，味道不比一般的高級飯店差了。
就是抓起來喫樣子有些蠢，幸好禮堂前也只有他和上杉綾音。
“喵~喵~”
聽到身後有這樣的聲音，東雲信轉身看到草叢裏鑽出來一隻橘貓。
不知爲何，他總覺得這隻貓很眼熟。
雖然看上去是橘貓，卻意外的清秀，毛髮光滑明亮，眼神也很有野性。
“三色堇，你來啦。”上杉綾音居然是歡迎的語氣。
“喵~”
橘貓優雅地走到她腳邊，跳上長椅，鼻頭輕輕聳動。
感情是聞着味來的。
東雲信當即護了護食盒。
上杉綾音伸手給橘貓順毛，無視東雲信，從食盒裏拿出一塊炸蝦，放到名爲“三色堇”的橘貓前。
剛纔野性的眼神彷彿是錯覺，這隻貓很溫順地被上杉綾音撫摸，揉到貓頭時，還會半閉着眼，縮起脖頸。
“它叫三色堇？”橘貓喫蝦的間隙，東雲信問。
“只是我取的名字，學校裏我和它比較熟悉。”
在學校裏，只和這隻貓熟悉的意思嗎？
東雲信默默揣測。
“它是你的朋友？”
“是。”
完全沒有“和貓做朋友，是一件難以啓齒的事情”這種意思。
“那，我算你的朋友嗎？”
既然早上說了空氣牆這樣的話，上次也默認了。
既然這樣……
“抱歉，這個真不行。”上杉綾音斷然拒絕，居然還露出一副嫌棄的表情。
“你這傢伙果然一點都不可愛。”東雲信不爽地撇了撇嘴。
“是嗎？那東雲同學，爲什麼每天都要盯着我的腿看呢？”
“咦，裏面居然已經開始演奏了呢，這個小號的聲音不錯，很飽滿。”
上杉綾音臉上浮現出勝利者的笑容。
可惡。
“你說的委託是什麼。”狠狠啃了幾口不怎麼好喫的炒麪麪包，東雲信問道。
他一直擅長轉移話題。
“你懂音樂？”上杉綾音撕開被塑料包裹的吸管，插進草莓牛奶，小口地啜飲。
“剛開始學。”
“剛開始學就認識《來自新世界》？”
“湊巧見過。”
“這就有些難辦了，會什麼樂器？”
“小提琴。”
“水平？”
東雲信擡起腦袋想了一下：“不知道，應該不差吧。”
“和昨天的獨奏手比？”
“應該是我強一些。”
以技巧來說是這樣，就算只會一首高難度曲子。
“這樣啊……居然是真話，那麼我想讓伱替我站在舞臺上。”
“替你……是什麼意思？”東雲信伸手又拿了一塊鰻魚。
引得三色堇在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嗚咽。
看起來是護食。
上杉綾音又從食盒夾出來一塊鰻魚放在它面前，才安撫了它。
“靈魂上的感知伴隨着壓力，看到的東西越多，承受的壓力也越大。”她的手左手，始終放在橘貓背上，輕輕滑動。
東雲信沒有說話。
“這份能力隨着年齡增長愈演愈烈，我已經無法承受許多人的情緒了。”上杉綾音的手指拂過貓耳，引得三色堇躲避了一下，耳朵微微抖動。
“所以，我不能站上舞臺。”她的聲音有幾分飄忽，“你替我擔任夏季定期演奏會的指導吧。”
喫掉炒麪麪包，東雲信也給草莓牛奶插上吸管。
“我可沒有受過專業的訓練，什麼都不會，把這件事交給其他人是不是更好。”“崛川老師拜託了我，我就不想把這件事再交給別人。”
“這不是拜託我了嗎？”
“你還是超能力調查部的人。”
“咦？你居然會認同加世子的社團活動？”東雲信驚奇道。
“不是認同她。”上杉綾音難得解釋了一句，“只是覺得這樣，能更好的觀察，超能力者怎麼誕生。”
“這樣啊。”東雲信咬了咬嘴裏的吸管，“那，我有什麼好處？”
“作爲超能力調查部的一員，你做這些不是應該的嗎？”
“不，我一開始來超能力調查部是爲了早退啊，只不過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情。”
“東雲同學，太簡單的事情做成會很沒有成就感吧。”上杉綾音撩了一下頭髮。
“是這樣沒錯。”
“一週之內，折服文秀院的音樂社團你有興趣嗎？‘了不起的東雲信’？”最後一句話居然是嘲諷的語氣，“還是說，你做不到？”
“……”
“我相信你能做到，是因爲我相信我的眼光哦，‘了不起的’東雲同學。”這次她甚至在“了不起”幾個字上加重了讀音。
“……”
激將法雖然老套，但是管用。
“你要我怎麼做？”東雲信面色嚴肅。
既然堵上了人生信條，那就要認真起來了。
必須讓這個自大的女人見識一下，什麼是“了不起的東雲信”纔對。
“我來教你，一週之內學會《來自新世界》，可以嗎？”
“一週之內？”他吸掉最後一口草莓牛奶，淡粉色包裝的紙盒發出咕咕悲鳴，“沒有問題。”
雖然很想說大話，告訴她就算是學會認五線譜都沒有問題。
還是完整學習一遍比較好。
“那，進去吧。”上杉綾音將剩下的鰻魚都倒給三色堇，擡頭看向他。
東雲信心說怪不得鰻魚喫起來有些味淡，完全是給橘貓準備的啊。
貓喫太多鹽會掉毛。
這麼一想，自己連上杉綾音的朋友都不算，連便當好像也是沾了這隻貓的光。
社團地位-1。
對着這隻正在喫魚的橘貓，威脅似的喵了一聲，東雲信才轉身進了禮堂。
三色堇舔了舔鬍子，眼神中有着人性化的迷惑，似乎在疑問剛纔這隻愚蠢的兩腳獸在說什麼。
或許是在昨天被上杉綾音的話打擊到，今天的禮堂內滿是緊張的氛圍。
等東雲信和上杉綾音進去，他們居然已經聚集在一起練習了。
雖然是各練各的聲部。
東雲信走到沿着階梯往下走。
他身姿修長，黛藍色的西裝制服在他身上更加挺拔幾分，俊秀的面容，因爲睏倦所以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幾乎是一瞬間就吸引了所有少女的目光。
路過吹奏部時，甚至有刺耳的走音在原本完整和諧的樂曲中突兀響起。
他詫異轉頭，因爲注意力被轉移而吹錯曲子的少女，像只鵪鶉一樣低下了頭。
沒有過多在意，走到第一排的座位坐下。
就感受到一股怒氣衝衝的視線。
東雲信微微偏了偏眼睛。
哦，是貓娘。
櫻井千夏怒氣衝衝地瞪過來。
東雲信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哈欠。
鬼才知道她在爲什麼生氣。
“櫻井同學，會田同學，讓他們來這裏集合。”上杉綾音古井無波的聲音響起。
這就是今天又來一次的目的吧。
東雲信稍稍振作了精神。
上杉綾音說過今天要挑選演奏的人來着。
等兩個社團的認都集中起來，舞臺上人滿爲患。
他們和各自相熟的人聊着天，將近100人的聲音混合，禮堂頓時嘈雜起來。
“安靜！”櫻井千夏又跑到舞臺下的大鼓旁，使勁敲了敲，“安靜，都給我聽上杉同學講話！”
舞臺上漸漸安靜下來。
“因爲個人原因，我無法擔任定期演奏會的指揮，所以請東雲同學來擔任樂隊指揮。”上杉綾音聲音不大，遠在臺下的東雲信也能聽到，此時他臉色算不上好。
不是說有一週的學習時間嗎？
現在這個一竅不通的他可沒辦法做出，所謂“折服文秀院音樂社團”的事情。
原本安靜的舞臺再次嘈雜了起來。
這次就算身爲絃樂部部長的會田弘一再怎麼喊安靜，也停不下來。
噪雜的只是畫外音，東雲信正在和上杉綾音對視。
面對東雲信無辜地眼神，她嘴角微微勾起。
壞女人。
東雲信在心裏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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