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夜叉的仁願
剛纔兩人面對面，不好直接觀察。
“夜叉的仁願。
——爲業障困，仁心之願。”
紫色，散發着暮氣，不怎麼明亮。
看來也是有特殊之處。
不過東雲信沒有覺得意外，站在社會頂層的食利者，有這樣的意志纔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穿過一道迴廊進入中庭，他看了眼種滿荷葉的水池，不禁疑惑這座宅邸到底有多大。
“你是哪裏人？”藤原父親腳上的木屐踩在石質地面上，發出“啪嗒、啪嗒”的清脆聲響。
“青森。”
“唔，是個不錯的地方，善知鳥村。”
“神社如今香火鼎盛呢。”東雲信回了一句。
他們在說青森的發祥地和標誌，善知鳥神社，其起源可以追溯到現今青森被稱作“善知鳥村”的時代，距今大概1200年的歷史。
“你的父母呢？”
“農民，半個海民。”
“唔，也是不錯的人家。”
藤原父親腳步不停，和東雲信一問一答，舉手投足間有種名爲“修養”的氣度。
“加世子說，東雲你是個不可多得的逸才，頭腦聰明，要不是她，一定能拿到文秀院的第一，老實說，我很滿意。”
“您過獎了。”
“這可不是在誇獎你。”藤原父親回頭，一直嚴肅的臉上出現一絲笑意，“光是頭腦聰明可不夠。”
穿過庭院，來到一座道場。
正在打掃道場的老人看見藤原來了，就朝他欠身行禮。
藤原父親朝他擺擺手。
老人擡頭看了眼東雲信，起身去了道場裏間。
“鏡心明智。”
東雲信看到道場中央高掛着蒼勁有力的四個漢字。
“有人說鏡心明智流只是花架子，是‘爲了好看’才創造的劍術，可我不這麼認爲，鏡心明智是武士殘酷之美的象徵。”
東雲信沒有說話，他不懂劍道，也沒怎麼聽過“鏡心明智”這個流派。
對劍道唯一的一點了解了解還是從《浪客劍心》裏。
“東雲，請吧，讓我看看你的意志。”藤原看向他，指着道場說。
意志？
您也能從劍道里讀心？
東雲信忍不住想問出來。
話說這意思是，他剛剛上門就要被打一頓？剛纔放在膝蓋上的劍不是裝飾？
“你可以隨意選擇武器。”似乎是看他猶豫，藤原父親主動說。
“我沒有學過任何一門武術。”東雲信看了看一旁兵器架子上的長槍，木刀，日本弓。
“在日本這片土地上，沒有武力可不行。”藤原皺了皺眉，“伱得向我證明，有足夠的決心和能力保護加世子纔行。”
日本有這麼亂？加世子的三級劍道打個一般的蟊賊也足夠了吧。
東雲信強忍吐槽的慾望。
實在是太奇怪了點，來女朋友家，老丈人要和你打一架什麼的。
老人抱着一套護具出來了，和東雲信曾經穿過的半身護具不同，是全身甲的形式。
東雲信眉頭皺得更深。
藤原父親似是看出他的猶疑：“放心好了，就當是配合我的愛好。”
遲疑了一下，東雲信還是點頭：“好吧。”
既然都這麼說了，他還是知道這個世界上有種人叫“兵擊愛好者”的。
老丈人有些怪癖不算什麼。
看守道場的老人捧着護具小碎步走到東雲信身邊。
東雲信張開胳膊，把自己當成衣架子。
說全身甲也沒有那麼貼切，最合適的說法是全防衛劍道護具。
頭盔和常見的劍道頭盔沒什麼兩樣。
藤原看着面前出現的少年武士，頷首道：“現在就有了些男人的樣子，挑選武器吧。”
說着，自顧自拿了一柄木刀。
看起來他自信到不需要披甲的地步。
東雲信眼角一抽，總算明白了爲什麼穿這種護具。
木刀打人可比竹刀痛得多，沒有彈性就沒有緩衝。
也跟着藤原走向兵器架，同樣看了眼木刀，東雲信有些猶豫。
讀詩也不是都能招來buff，這個更多要看當時的心境，還有意志。
但是別的都沒有用過。
想到這裏，東雲信也伸手拿了一柄木刀。
“劍？很好。”藤原看着他的選擇，讚許般評價道。
木刀有些沉重，比竹刀重。
而且這裏的武器……雖然都是木質，考慮到藤原沒有護具，打到都會受傷。
“您不需要護具嗎？”東雲信戴上頭盔，悶聲問道。“不需要那種東西。”
看來是對自己的能力很自信了。
東雲信決定小心些。
兩人在道場內站定，藤原擺出一個上段的架勢，東雲信擺出一個不怎麼標準的中段架勢。
“這不是學過劍道嗎？”藤原朝他笑笑，“我的感覺沒有錯，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那種心裏藏着獅子的逸才。”
“您過譽了。”
東雲信心說我怎麼不知道心裏藏着獅子？
“在我面前無需僞裝，不過在強大的肉食者面前收斂獠牙，也是了不起的智慧，我很中意你，東雲君。”
這一番話居然有些鄭重其事的意味。
肉食者？東雲信心裏微微一動，沒有說話。
“劍道鏡心明智流9級。”藤原突然身上升起這樣的等級。
？
要不要這麼離譜？
以柳生薰的7級，和劍道部主將普遍3級的情況看，這個9級絕對是天花板級別。
但意外地是，沒有劍道相關的詞條，藤原也只是擺出了標準的上段架勢。
眼見藤原沒有出刀的意思，東雲信深吸口氣，慢慢挪動腳步，接近。
這下該擔心自己會不會受傷了。
似是進入到藤原的攻擊範圍，他腳步不動，木刀卻劈下來。
東雲信向前大跨一步，用之前在劍道部用過的劍招擋住，藤原力量很大，但卸力的技巧他用得也很不錯。
“柳生新陰流？剛纔那麼冒失，可真不像話。”藤原還有閒心點評一句。
可下一刻，他的刀就頂過來，力量之大，東雲信下意識就側身避開刺過去。
藤原擡手盪開他的木刀，往前進了一步，木屐在木板上“啪”地一聲，刀速很快。
東雲信沒有再動了，他的刀脫手了，藤原的木刀居然已經在他頭上。
好快。
甚至沒有感受到刀劈落下來的實感，這種速度和掌控力，不愧是9級。
護具彷彿是多餘的。
“不迂腐是很好，但是不夠。”藤原移開架在他頭盔上的刀，“繼續。”
大概是說他有幾分反應能力的意思。
東雲信面色凝重，點點頭。
重新擺出中段架勢。
原本一直防禦態勢的藤原也主動擺出中段。
兩人的木刀在空中交叉成十字。
東雲信試探，步伐和木劍輕微抖動，做出攻擊的態勢，可藤原完全不喫他的假動作。
在重複一套假動作之後，東雲信往前一探。
“面。”藤原輕聲說了一句。
他的刀停在東雲信的右臉前。
東雲信的刀，卻還在半空中。
“不夠簡潔。”藤原略感無趣，收回木刀，“明白自己有多無力了嗎？”
東雲信沒有說話，這種地步的劍術，在日本稱一句劍聖應該沒有問題，而且這位劍聖看起來也就40多歲，還是當打之年。
藤原沒有認真，不然就算東雲信戴着護具，也只有挨一頓痛打的份。
這是有詞條也無法戰勝的層次。
“如果能在我手下撐住一分鐘，就能帶走加世子，希望三年內你能做到，不然，我可不會把女兒放心地交給你。”藤原將木刀掛回架子上，轉身看向東雲信。
“你要向我證明你的意志啊。”他說着整理了一下因爲短暫運動紛亂的黑色羽織。
“我明白了。”東雲信脫下護具，交給侍立在一旁的老人。
他沒有去爭辯什麼。
【了不起的東雲信，只要想做一件事，就一定做得到。】
練習劍道，練習到足夠的層次，足有三年的時間。
他相信自己能做到。
如果實在做不到的話，找到有劍道詞條的物品好了，這種物品……大概是古刀？
加世子應該有辦法吧。
不過他還是打算自己努力，三年的時間他也想試試看自己能做到什麼地步。
“不錯的回答。”藤原接過一旁老人遞過來的熱毛巾，擦了擦手。
東雲信也接過來一份，道了聲謝。
夏天穿這種護具，雖然時間不長，也足以讓他滿頭大汗了。
“加世子是我的獨生女，自從她母親死後我沒有再娶，藤原家也需要有人繼承，所以加世子不能外嫁，東雲君能夠理解嗎？”藤原語氣帶上幾分嚴肅。
“能夠理解，但是，這件事不是我一人可以做主的。”東雲信完全沒想到話題能跳躍地這麼快。
甚至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找個時間和你的父母見一面吧，來一次家宴。”藤原把熱毛巾放回去，親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算入贅，只要你好好待加世子，我會把你看作親生兒子的。”
東雲信有種對方真的要把他當作女婿對待的感覺。
“帶他去浴室吧。”藤原轉身最後吩咐了一句，然後走出道場。
老人對東雲信做了個請的手勢。
大概有話想和加世子說。
他有所猜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