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東道主不止藤原家
似乎他的責任就是看守道場。
女傭帶着東雲信走到後院。
宅邸的中心,是一座道場?
倒也奇怪。
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跟着女傭走到後院的一間和室,來到一個堪比《刺客信條》裏羅馬澡堂子那麼大的浴池前。
“東雲少爺,您在這裏沐浴,我去給您拿換洗的衣服。”說着她躬身後退。
“好。”東雲信答應一聲,忍不住也躬身回禮,“謝謝。”
女傭詫異地擡頭看了他一眼,退了出去。
其實進門的時候碰到那個穿淡色和服的女傭,就下意識有這種反應,只不過他早就提醒自己,今天的一切行爲向加世子靠齊。
萬惡的資本主義,把人變成鬼。
狠狠批判了一番,東雲信對這種階級差異還是接受不能。
別的怎麼樣都好,只是見到有人對自己卑躬屈膝,讓他十分不自在。
脫掉衣服,東雲信跨進浴池。
水一直是熱的,有淡淡的硫磺味,似乎是爲了方便主人隨時沐浴,引了溫泉。
把整個人放進去,淹沒到脖頸,十分舒服。
他似乎又享受到了“萬惡的資本主義”帶來的好處。
原本批判的心思都淡了幾分。
擡頭看了一眼,一旁有房間掛着“桑拿房”和“淋浴間”的字樣。
東雲信決定待到有人喊自己出去的程度。
不知道藤原父女會聊多久。
另一邊,現代化裝潢的客廳裏。
“還不錯,差強人意。”藤原不疾不徐地說,“那孩子很有主見,你要收收自己的小心思。”
加世子撇了撇嘴,大概是不贊同父親的意見。
“我們家是黑道,告訴過他了嗎?”
“沒有呢,父親。”她的臉色暗淡了一瞬。
“你也一直是個有主見的孩子,東雲這種人不好掌控,就算什麼也不知道,敢於向我揮刀的年輕人也實在少見。”藤原酌了一杯茶,“選好時機就告訴他吧,留學的話,再等等看,藤原家不能沒人繼承。”
空氣陷入沉默。
過了好久,加世子才攥緊拳頭,答應了一聲:“是。”
“注意分寸,其實我心中有幾分愧疚,不和我們扯上關係的話,他本來前途光明。”藤原感嘆一聲。
“是。”加世子臉上的神色更加黯淡。
她的眼眸中已經沒有了光彩。
“去準備吧,今晚玩得開心點。”藤原笑了笑,“我的加世子一轉眼就16歲了,你母親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我們也是剛認識。”
加世子臉上也沒有什麼害羞的神色,答應一聲就退出客廳。
客廳裏,藤原單手捂住茶杯,手心被氤氳的水汽覆蓋。
他突然長嘆一聲。
加世子走到中庭,正好碰上拿着換洗衣物的女傭。
“信去哪了?”
女傭微微一怔,才反應過來加世子說的是誰:“東雲少爺在浴室,我正要給他送換洗的衣服。”
“給我吧。”
“是。”
加世子接過托盤,去了後院的浴室。
浴池裏的東雲信昏昏欲睡,實在是浴池太過舒服的緣故。
捧起溫泉水抹了把臉,東雲信裸着身子跨出浴池,準備去桑拿房蒸一會兒。
門突然開了。
加世子若無其事地看了他一眼,把托盤上的衣服放在一旁。
耳朵卻偷偷染上櫻色。
“這是換洗的衣物,我正好順路就拿過來了。”她解釋一句。
“哦。”
東雲信麻木地應了一聲。
也算是和早上的那種情況扯平,只不過一個有浴巾一個沒有的程度。
見加世子沒有出去的意思,他也若無其事地回到浴池。
“和你父親聊的怎麼樣?”
“父親對信很滿意呢。”
“是嗎,那就好。”東雲信背對着加世子,靠着浴池的邊坐下,順便把藤原父親的要求說了一下。
“這樣嗎?我會給信找一位劍術老師的。”
“那倒是不用了,我想看看憑自己能做到什麼程度。”東雲信握了握拳。
“真像是信的風格。”加世子嘆了口氣。
她卻稍微咬住了下脣,神色黯淡。
這個小插曲過去,加世子去爲宴會做準備,東雲信也準備突擊學習一下宴會禮儀。
藤原宅邸沒有人來交待他這些東西,大概是忘了,或者東雲信天生就有一股屬於上流社會的自信。
被女傭引導着去了客房,坐在桌前獨自查閱宴會所需的一應禮儀。《宴會用餐禮儀》
《諾貝爾獎晚宴用餐禮儀》
東雲信隨意翻了翻,順便記好筆記。
“大口猛喝或吸着喝葡萄酒是非常失禮的。飲用前先要用餐巾將嘴上的油漬拭去,避免杯內的酒液有太多油漬。”
不對,還沒有成年吧。
想了想,沒有把這一句劃掉,會有飲料也說不定。
“前菜、主菜與甜點。”
“飲品放在左手,挑選食物時不能過分破壞造型。”
“帶上手帕,紙巾是用來防止衣服沾上油污……”
大概記了記,保證不會做出失禮的事情,東雲信看了眼加世子提前準備的衣服。
一雙皮鞋,一套西服,貼心的是還有手帕。
尺碼都很合適,雖然加世子從來沒有問過,想必她是爛熟於心。
晚上六點,東雲信走出客房。
加世子等在門口。
“你今天真漂亮。”
“伱今天也很帥。”加世子捂着嘴掩飾笑意,她手上戴了純白的手套,穿了一件純白的禮服,加上白紗和裙撐的話,就像是新娘。
宅邸前,依舊是那輛眼熟的黑色轎車,司機是阿福,藤原父親作爲東道主已經提前走了。
加世子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示意東雲信坐上來。
“今天我是白無垢哦。”車子啓動的時候,加世子趴在他耳邊說。
“我也是黑色的羽織。”東雲信只是穿着一套普通的黑色西裝,除了顏色和羽織沒有一點相似。
白無垢,黑色羽織,一般在日本是指結婚時的裝束。
聽到這麼膩歪的話,就算是從來不苟言笑的阿福,也忍不住扯出一個僵硬的笑。
宴會的舉辦地點就在中央區,10分鐘後,汽車停在一座濱海的豪宅面前。
“信。”
他回頭,加世子正擡起右手看他。
東雲信非常紳士地用左手握住,請她下車,然後自然地將手挎在腰間,伸出胳膊讓加世子攬上。
這套動作他在著名電影《了不起的蓋茨比》裏見過。
所以做得像模像樣。
走進豪宅,穿過種滿了不知名花朵的花園,東雲信順手摘了一支月季。
遞給加世子。
加世子白了他一眼,似乎是責怪他亂摘花園裏的花,卻還是開心地接過。
加世子挎着他走進大廳,已經被很多人注意到,一些西裝革履,完全是上流人士的人朝着他們舉杯,就算是對東雲信,也露出溫和的微笑。
加世子衝他們一一微笑點頭,東雲信也學着她的樣子,微笑點頭。
藤原父親看到他們進來,朝身邊的人說了什麼,看口型大概能看出“我女兒”這樣的意思。
“加世子,你父親的全名是什麼?還一直沒問過你。”東雲信湊到加世子耳邊問。
“藤原正義。”
東雲信臉色古怪。
這個名字真是相當正義了。
還沒有到上菜的時候,現在的晚宴就像是酒場,那些個西裝革履的人,就各自端着酒杯,拜訪自己想見的人。
他們走到邊緣的帷幕後,在紫色的沙發上坐下。
“在這裏陪着我沒關係嗎?”
“父親到時候會叫我出去的,今天算是我正式出現在社交場合……以後的話……”
“加世子,跟我來。”藤原正義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後。
“父親。”加世子有些急切,拉住東雲信的手。
“還不到時候。”藤原正義朝遠處招招手,“讓東雲君暫且等待吧,綾音醬請招呼好東雲君。”
上杉綾音從東雲信一直沒注意過的隔壁沙發站起,一臉無奈。
和他和加世子剛纔落座的地方,居然只隔了一個沙發。
她穿着一件玫紅色的晚禮服,領口漏出精緻的鎖骨,裙襬隨着她的站起,蓬鬆搖擺,雙手規矩地放在小腹,戴了黑色的真絲手套。
美麗迷人,有種引人矚目的魅力。
“啊啦,東雲君,怎麼沒有坐我家的車來呢,害得我在門口等了你好一陣子。”這聲音……隱隱有些耳熟。
東雲信側頭看去,上杉綾御前也在,居然和上杉綾音是一樣的裝扮,站在一切就像一對姐妹。
藤原正義卻沒有和上杉綾御前搭話,朝她點點頭,攬着加世子離開。
加世子回頭警惕地瞪了上杉綾御前一眼,十分不甘心。
卻不得不被藤原正義拉走。
你家的……車?
東雲信正在琢磨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隱約記得,會派車過來……上杉綾音的生日宴會?
今天?
東雲信明白爲什麼藤原正義說,讓上杉綾音招待的話了,她也是東道主。
難以置信地望過去。
上杉綾音挽起長髮,別過頭不看他。
上杉綾御前先是仔細端詳了二人的表情,神色莫名,然後笑着說:“那,你們兩位年輕人好好聊,我去見見老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