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請自来
李氏夫妇既收了青苹做干女儿,此刻亦不免为她的将来做打算。
這一日收了工,青苹和李大叔回到家中,李大娘已做好了一锅粥,三人坐下来就着自家腌的白菜,也算是美美地吃上了一顿。
青苹的饭量本就不大,只喝了一碗粥便說自己饱了。李大娘知道她懂事,還是又给她盛了一碗粥,夹了根白菜给她:“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下地干了一天的活了,吃這么点怎么够?必须再吃一碗,你要是不听话,为娘我可生气了。”
青苹苦笑着端起碗,她近来也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虽然也知道這是每個女性都要经历的,但還是觉得很不习惯,甚至有些惶恐。
吃過晚饭,青苹帮着李大娘收拾碗筷。大娘一边刷碗一边对青苹道:“闺女,今年多大了?”
青苹也不知道這具身体多大年纪,只能含糊答道:“大概十四五岁。”
李大娘道:“那也不小了,该为你考虑一下婚事了。”
青苹顿时僵住了,她只是寄居在這具身体裡,可从来沒有把自己当做是女子。记得第一次来月事时,她還以为是暗伤发作,不停地擦血,结果越擦越多。幸好李大娘发现得早,拿出自己的月巾给青苹用,還教会她月事期间需要注意的事项。
青苹之前真的不知道做女人会是這么麻烦的,处理個月事就让她手忙脚乱,如今居然听李大娘說到嫁人?光听到這两個字,她就不寒而栗。在心裡,她仍将自己当成堂堂男儿,男人怎么可以嫁给男人?让自己扭扭捏捏地去服侍另一個男人,還不如杀了自己换個痛快。
她尴尬地一笑道:“干娘,好好的說這個做什么?我一辈子不嫁人,伺候两位老人家不好么?”
“孩子话,哪有女人一辈子不嫁人的?我既认了你做干女儿,若是不为你的终身大事考虑,岂不叫人戳脊梁骨?”
青苹俏脸憋得通红,半晌才道:“我。。。舍不得干爹干娘。”
李大娘道:“知道你這孩子重感情,不過想找個合适的对象也沒那么容易,真找到了,张罗婚事也需要時間。毕竟是终身大事,不可以草率。”
青苹這才松了口气,起码眼前是对付過去了。至于将来,到时候再想办法就是。
每次夜深人静时,她就会陷入苦苦思索。除了保留了诸葛平的记忆,她如今可以說是一无所有。她失去了身份,又失去了武功。诸葛平虽然是钦犯,但论起人脉,除了太子和公主,還是有些朋友的。可是如今,她不可能跑去告诉别人,自己就是诸葛平。沒人会听她說完的,只会把她当做一個疯子,好,就算沒有了身份关系,如果凭借苦练多年的功夫,她還是可以做出一番大事的。可是,如今她只是一介女儿身,论力气,连個普通男人都不如。干個农活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拿起刀剑和人厮杀,那只能是空中楼阁,想都不要想。
如果是這样的她,该如何为家人报仇?难道就此忘记這血海深仇,在這四平山,黄家村安安稳稳地度過余生嗎?
她不甘心,却也无法找到可行的方法。在干爹干娘面前她一副开朗模样,但是独处时,便会陷入痛苦和迷茫。如果当初就這样死去,也许便不会有這么多的問題。但是,自己为何会死而复生,又寄居在一個女子的身上?他完全不明白。而作为一個女子活一辈子,她更是沒有做好准备。
胡思乱想中,她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离這不远的黄家村,十之七八的村民都是黄员外的佃户。早些年其实還沒那么多,就是過去的十几年裡,天灾不断,地裡欠收。大晋有很多自耕农都断了生计,只好将土地卖给地主。黄员外就是在這個时候低价收了好多地,让村裡人给他们家当佃户,做长工。在黄家村,他就是個說一不二的主。
黄员外的原配夫人给他生了两個女儿,他不甘心,想生儿子,便纳妾,又生了女儿,再纳妾,终于有了個儿子,起名黄有德,宝贝得不得了。整日裡娇生惯养,把這小子宠得无法无天。
黄有德今年十七岁,经常在黄家村胡作非为,村民们是敢怒不敢言。他還纠集了村裡的一批青壮年,到处欺负别人。
這天他正和几個狐朋狗友四处闲逛,村民们远远地看到他们,都吓得把家门一关,不敢出来。
一开始黄有德還挺得意,后来见每家都如此,便觉得沒意思了。往地上啐了一口,道:“真TM沒劲。。。你们几個,给爷我想個辙,找点乐子。”
一個坏小子叫黄成,眼珠一转,上前道:“德哥,靠着四平山那裡,還有一户人家,也是您家的佃户。因为离得有些远,平日裡您不大去。不如今天去和他们耍耍。”
另一個狗腿子叫黄新,听了也点头道:“德哥,我也知道,那户人家姓李,不是黄家村的人。先前逃难過来了。是黄员外给了他们地种,要我說,他们就该报答报答德哥。”
黄有德一听便来了兴趣:“居然有我都不知道的佃户?那我得去瞧瞧,总得让他们知道知道将来這個村,究竟时谁话事。”
在众人的附和声中,黄有德大摇大摆地朝李大叔家裡头的方向走去。
李大叔和青苹正在地裡干活,李大娘在家,看见一群人来到自己家院子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出来询问。
黄有德一看是個老妇人,哪有兴趣跟她啰嗦,只道:“叫你当家的出来。”
李大娘见他气势汹汹,只得赔笑道:“他在田裡忙乎呢。請问您是哪位啊?找他有什么事嗎?”
黄有德眼一瞪道:“爷和你說不着,你個老太婆懂個屁?快去把他叫回来。”
李大娘闻言更是迷惑,边上黄成指着她道:“知道德哥是谁嗎?他是黄员外的公子,你個老太婆沒個眼力见。他让你去叫,你就得马上去叫。听见沒有?”
黄有德哼了一声,便自顾自地走进屋裡,大模大样地坐了下来。
李大娘知道他们来者不善,可是自己家只管辛苦种地,从来不惹是生非,料想他们也不会太過分。不過那個领头的,毕竟是自己东家的公子,他想见李大叔,自己确实沒這道理拦着。
心裡思忖一番,便去田裡找自己老伴去了。
李大叔正和青苹忙得热火朝天,忽然看见李大娘一路小跑過来,便站直身子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送過饭了嗎?”
李大娘道:“是黄员外,他的公子来我們家了。他說要见你,想和你聊聊。”
李大叔有些疑惑道:“倒是听說過這位公子,可从来也沒见過,他找我做什么?”
李大娘摇头道:“我问了,人家說,跟我說不着,要找当家的說。”
李大叔擦了擦汗,对青苹道:“闺女,你先忙着,爹回去看看。”
青苹点头应了声:“好的,爹爹。”
李大叔跟着李大娘回到家中,一看来了那么多人,心裡有些犯嘀咕。究竟是什么事要弄得這般大张旗鼓的?
便上前作揖道:“黄公子好。不知您今天要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他想着先赔個罪,表示一下态度,让黄公子舒服些,也许之后就好說话了。
哪知黄有德哼了一声道:“李老汉,你是在怪本公子今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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