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55章
但是這场手术過于特别——针对的是最敏感且脆弱的腺体,就像要在一個人清醒的情况下对着他最重要的命门动手。
Alpha天性习惯处在主导地位,Alpha的腺体又是能力的彰显,为了避免Alpha因为被控制、接触腺体而出现应激,无法控制地爆发信息素的情况,院长還是事先让晏丞吸入了一点麻醉药,想让他陷入昏睡状态。
但是Alpha的神经本身就比别的性别要强韧一些,再加上晏丞本身就是一個警惕心很强的人,自幼的经历也让他习惯性地保持着清醒,导致现在即使吸入了麻醉,在药物的作用下却還维持着半清醒的状态。
他被推进手术室时還半睁着眼睛,思维有点浑沌迟缓,却也還算清晰,身体不能动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医生和护士推着床走,车轮子滚過地板发出骨碌碌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裡回旋,天花板上一盏盏冷白的灯光从他的眼裡闪過,在半睁半闭的眼裡形成各种诡异的形状。
很奇怪的是,晏丞觉得自己一点也不紧张。
他好像只是去赴一场约,他跟池希烨的约——在不同的時間和空间裡,穿過类似的长廊,看過同样惨白的灯光。
晏丞就這么半睁着眼,药劲总算上来了一点。
他觉得脑子有点迟钝,浑浑噩噩地想,当时池希烨是不是也有点冷,有点想陷入沉睡。
他当时会害怕嗎?到最后有沒有后悔?
应该沒有吧,池希烨是個从来都不会后退的人。
晏丞的脑海裡有许许多多的想法在打架,最后在手术室裡被翻转了身体抬上手术台时,他才慢慢闭上了眼睛。
手术时他的身体沒有知觉,却還能听见医生和护士的交谈声,甚至能听见锋利的手术刀划开皮肤,鲜血涌出来的声音。
晏丞后知后觉地想,他可能是疯了,不然怎么会感到這么惬意?
他光是听都能听出這场手术的棘手程度有多大,嘴角却忍不住微微挑起。
不知道過了多久,晏丞听见了手术完成的声音,身体稍稍一松,终于陷入了沉睡。
晏丞动了动沉重的身体,撑着眼皮睁开眼睛后,先是对着一室黑暗的寂静沉默了许久。
距离手术已经過去一個星期了,但他久久沒有等来术前院长语重心长提到過的那個排异期,也无法散发理应已经融合了的信息素。
后颈最初還会发热胀痛,仿佛有神经在裡面不停地疯狂地跳动,连带着整片后脑都泛着密密麻麻的疼痛和晕眩,但现在连那些症状都统统消失,后颈的纱布已经拆了,伤口在Alpha的身体功能影响下快速愈合,就快连痕迹都看不见了。
如果不是晏丞還能摸到多出来的腺体在原本平坦的后颈处突了起来,他甚至会怀疑這是不是只是自己做了一场长久的梦而已。
晏丞撑着床面坐起来,觉得肩部发沉,脖子酸痛,额头也有点热,动作一大眼前就黑了一下,昏昏沉沉的,有点像发烧的感觉。
他把脚踩在地面上,身体刚离开床,膝盖就支撑不住地一软,整個人往前一扑,狠狠地跪倒在地面上。
与此同时,晏丞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他的力气好像瞬间全都消失了,连最简单的撑起手臂都做不到,整個人蜷缩在地面上,下腹开始窜起一波接着一波的热度,丝绸面料的深蓝睡裤被撑起一個吓人的弧度,几瞬之间被沾湿,深蓝色变得近乎黑色。
下腹的热度是几乎要把人烧成灰烬的高温,晏丞忍不住发出低沉的喘|声,连鼻息都是滚烫的。
晏丞被突如其来的高热锤了一下大脑,迷茫散去后,他一边觉得身上难受,一边露出了個期待已久的笑容,笑容出现在因为难耐儿扭曲的脸上极其不合时宜,在黑暗裡显得尤其狰狞可怖。
晏丞咬紧牙关,這一個星期裡从沒有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就像装满水的气球砰然爆裂,奶糖被掩盖在冰雪下散发出丝丝冷冽又甜腻的味道,盈满了整個空荡的房间,又像找到目标对象一样猛烈地冲向晏丞,将他团团包裹住,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身体裡,沿着血液的流动疯狂流窜。
“嗯啊——”晏丞像困兽一样躺倒在地面上,眉头紧锁,牙齿几乎将嘴唇咬烂,却還是忍不住发出濒死般的嘶吼:“小池——”
他眼睛睁得极大,眼角好像下一秒就要撕裂一样泛着红,手臂肌肉鼓起,手背上全是冒起的青筋,在地上疯狂地抓挠,指甲划過瓷砖发出刺耳的声响,“小池……小池……”
身体内部有火在烧,又有巨锤在敲,烧红铁棍的在他的身|体|裡|面|搅弄,搅得五脏六腑燃烧着破碎,搅得他整個身体都发疼,一直在颤抖着发汗。
他浑身上下都在不满地叫嚣,想要那個会软软笑着的人跟他拥抱,跟他肌肤相贴,他想要闻到那個甜蜜却不腻人的奶糖味的信息素,想要那個信息素温柔地包裹他、安抚他。
身体完全不受晏丞的控制,他像一只丧家之犬在地上疯狂地打滚爬动,眼泪停不下来地往下掉,很快就将他的衣领全部濡湿。
除了情不自禁发出的惨烈的嘶吼以外,晏丞嘴裡能吐出的话语就只剩下乞求:“小池……小池……”
他好不容易爬出了自己的房间,眼裡只能看见池希烨紧闭的房门:“小池……看看我……你在哪裡……求求你……”
无论他怎么努力向前爬,池希烨的房门在他眼裡依旧遥不可及,他的身体剧痛,只渴望着池希烨的味道和声音,但无论他怎么求,都沒有人回应。
求而不得的痛苦终于让晏丞承受不住,他软弱地痛哭出声:“救救我,小池……”
晏丞哭喊道:“求求你……抱抱我……我好想要你啊……”
晏丞看起来毫无理智和形象地在地上翻滚,露出最丑陋软弱的一面,但实际上,他的思维比任何一個时候都要清晰。
他仿佛灵魂出窍一般,冷眼旁观自己的丑态,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的同时,心脏疼痛得无以复加。
原来发情期這么痛苦嗎?
晏丞的眼睛被眼泪蒙住,他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是在心裡迷茫地想:在池希烨這么痛苦的时候,他都干了些什么?
晏丞听见自己含含糊糊地乞求着、喊着池希烨的名字,仿佛身体和灵魂一分为二,身体在为自己痛苦,灵魂却跨過遥远的時間,终于懂了池希烨当时的痛楚。
他现在這样渴求着对方的抚慰,所有的脆弱都在這個时候集中爆发,就像当时池希烨也在同样地渴求着他,甚至恨不得将自己的生命和灵魂如数奉上,用所有信任去换一场有去无回。
但他当时丢下了池希烨。
他那么冷漠,连一片衣角都不给池希烨留下,永远地关上了那扇两個人之间的门。
晏丞還在地上挣扎着往前爬着,指尖在冰冷的地上磨出一道道血痕,哭着喊一個永远都不会得到回应的名字。
他說:“小池……求求你……”
当时池希烨也說:“先生……求求你……”
晏丞在心裡冷漠地想:他活该自己孤独地走過這個地狱,硬生生地熬過這场生不如死的发|情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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