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吊灯亮着,一室的肃静,男人孤寂的身影走到了窗口,右手习惯性地掏裤袋,沒掏出想要的香烟,因为口袋裡空空的。他立即去床头柜裡找,沒看到香烟,反而看到了深紫色的绒布盒,稍愣,拿起,打开——
一枚造型优雅的钻戒,安安静静地躺在裡面,一瞬间,闫肃心裡,翻山蹈海起来。
她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戒指都沒随身带着?
钻石不大,不到一克拉,在欧洲旅行时,简霏自己挑的。
记得她一直戴着的……
闫肃接收到了不好的讯息。
他下了楼,小区北大门就有一间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临近春节,随时可听见类似二踢脚的小鞭炮的声音,他去了便利店。
“闫队!很久沒见到你了啊這是!去哪出差了?這么久!”便利店的中年老板娘见到他,寒暄着问。
闫肃微扬唇,“去外地学习了半年
!老板娘,来包点8!”
“好嘞!”老板娘热情道,给他拿烟,闫肃去了货架边,拿了包挂面,一網草鸡蛋,两把小青菜。
“這年根了,好像這段時間沒见着你太太的车经過呀,哪去了?”
“我不在家,她回娘家住了。”闫肃面不改色,掏了张百元红钞。
结了账,拎着购物袋,那高大的身影进了小区,虽然当初被判了十年,那是演戏,也就亲朋知道那案子,局裡很多人不知道。
见到熟人,依旧打招呼。
回到家裡,他去了厨房。
厨艺到底不如简霏的,一碗青菜鸡蛋面,难以下咽,胃口早被她养叼了。
“征服一個男人,先要征服他的胃!看来,這招是管用的!闫肃!你說,是不是被我做的饭菜征服了?!”
幽暗的车厢裡,简霏板着脸问他。
他扬唇,“你啥时候把我征服了?”
“你……!唔……!”简霏正要气恼地反驳,闫肃突然堵住了她的小.嘴,又是一阵热吻。
“我现在,挺想征服你這块领地的!”松开时,他打着黄腔,幽幽道。
“……你!闫肃!原来你丫也是個臭流氓啊!”
“又粗口,要不要我帮你洗洗嘴?”他說完,又堵住了她的嘴。
闫肃回神,苦涩地笑笑。
——
在家裡睡了一觉,一早便醒了,从抽屉裡找到了车钥匙,他的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自家的车位上,简霏的红色小轿车在他的隔壁。
看来,她不在京城。
黑色SUV驶入了一扇有警卫站岗的大门,警卫冲他的车行了军礼。
行驶到最深处,红砖堆砌的二层小楼,隐秘在古柏裡,他的车子在院子门口停下。
穿着军装的年轻小伙冲他行礼,“大哥回来了!”
闫肃点头,“爷爷在家吧?”
他什么都沒买,边說着边踏进了院子,清脆的鸟叫声传来,笼子裡的画眉正在叫,门口暖阳处,老人坐在一张太师椅裡,手裡端着茶杯。
“爷爷!”闫肃沉声喊。
老人矍铄的眸子闪了闪,“哼”了一声,打开茶杯盖子,继续喝茶。
闫肃去了鸟笼边,吹着口哨,逗了逗鸟儿,才走向老人家。
老人对闫肃的情况了若指掌,每隔一段時間,都有人向他报告闫肃的情况。
“爷爷,身子骨還硬朗吧?”
老人還是冷哼,“霏霏前段時間来看過我,說啊,等你出来,要跟你离婚。”
闫肃的心沉了沉,嘴角仍然强撑着笑意,“您知道,她去哪了?”
“不知!”
闫肃感觉脑门抽.搐,心凉了一片
。
“我今天,就是来看看您。”闫肃說话间,门口有了动静,警卫员小毛跑进来报告,說是军区领导来慰问。
“您這有客,我還是先撤吧。”闫肃最烦這一套,麻溜地說完,去了院子侧门,他从侧门“逃”了。
她不知道简霏跟老人說了什么,老人又跟她說了什么,看情况,是沒挽留她。
又回了市区,去了餐厅。
仍然正常营业,但简霏不在,闫肃却在隔壁的书店看到了格格,立即进去。
“陆太太?”有点眼熟,他迟疑地喊。
身材肥胖的格格,先是跳上了闫肃旁边的桌子,再跳进了他的怀裡,不然它跳不了那么高,闫肃双手接住它。
又沉了不少。
“你是闫大哥!”颜汐笑着道。
看来,他是好了。
闫肃点头,“這店你开的?”
“是的。格格是肥肥寄养在我這的,她好像去巴黎了,看什么甜点比赛去了。”颜汐如实道。
法国……
闫肃想起了陆启正說的那個法国厨师。
“谢谢!”
“你回来了,物归原主,格格你带回家吧!”颜汐道。
“好!麻烦你照顾了!”
“沒事儿!我也喜歡猫,而且,它长得跟招财猫似的,吉利!”颜汐玩笑道,闫肃也笑笑,很快走了。
一個大男人,怀裡抱着只肥猫,进了电梯,下了楼,去了停车场。
“格格,你說,她還要我么?”闫肃冲副驾驶上的懒猫问。
格格气定神闲,前肢蜷着,看不见爪子,像個优雅丰腴的老太太,“喵……”
它的声音慵懒而美妙。
闫肃叹了口气。
他现在出不了国,就算能出国也不想去什么巴黎找她,因为還不知道简霏的态度。
——
当闫肃带着很多年礼出现在简家的时候,简家人都呆了,不是坐牢了嗎?怎么出来了?
闫肃說,那案子是個误会,判错了,這么一解释,就给糊弄過去了。
虽然瞧不上闫肃的职业,简家人对他還很客气,毕竟,他是老将军的大孙子,不看僧面看佛面,留他吃午饭,闫肃沒留下,随即去了沈家老宅,他知道简霏大姨罗媛对简霏的照顾,所以,也要给大姨送礼。
闫肃以同样的误判的理由,說服了罗媛,正好沈家三兄弟也都在,一大家人都聚齐了。
“霏霏不是今天回来么?阿渊,你让司机去接了沒?”罗媛对沈霖渊问道。
“司机這就去,還早呢!這大過年的,堵车不严重。”
“她今天回来?”闫肃看着沈霖渊,低声地问,已经是大年二十九了
。
“你不知道?”
“司、司机搁哪了?要不我去接吧?”闫肃轻声问。
“你還是别去了吧!”
“我自個儿去!”闫肃不听沈霖渊的,和罗媛打了個招呼,扬声說完,就出了沈家院子。
很容易就查到了简霏的航班信息,下午一点抵达京城国际机场。
提前半小时到了机场,他在闸机外的我咖啡厅等待,到了点,去了外面,站在人群的角落,戴着墨镜的他,很不起眼。
忙忙人群裡,总能第一眼认出你最熟悉的人,闫肃同样。
他看到了穿着杏色A字大衣,挎着包,右手拉着行李箱的简霏,還是那個发型,肩膀上围着羊绒围巾,踩着高跟鞋,身侧還有個比她高很多的外籍男子。
他们出了闸机,闫肃的脚步后退,侧過身,躲在了人群裡。
“简小姐!”沈霖渊叫来的接她的司机扬声喊。
简霏看到了,微笑示意,他们在机场出口门口,相对而视,远远地,闫肃见他们抱住了,贴面吻,然后离开,简霏对那男人挥手告别,然后和司机去往了地下停车场。
他一直愣在原地,久久才回神。
简霏上了保姆车,搓.着手,“京城好冷!”她自言自语,开了手机,立即给沈霖渊打电话。
“你们先吃吧,别等我了,到家起码两点了!”
“谁說等你了?!我們都喝上了!”
“沈三!你讨厌!”简霏不满,這时,一辆熟悉的车子从窗口疾驰而過,简霏蹙眉,并沒看向窗外。
——
简霏是冲进沈家主屋的,沈家三兄弟還在喝酒,几個嫂子带着孩子都吃過了。
“饿死姑奶奶了!”简霏抓起桌上的一块烤鸭就往嘴裡塞,罗媛過来,瞪着她,丢给她热毛巾,简霏嘴裡含.着肉,擦着手。
她擦了擦手就坐下了。
沈霖渊朝门口看了看,“怎么就你一個回来了,闫肃呢?”
简霏拿着筷子,饿死鬼似地夹了只狮子头,像沒事人一样,“我怎么知道他?!”
“霏霏,闫肃上午来送礼了,听說你回来,他就去机场接你了。”罗媛說道,“顺宝,去门口看看,有沒有你小姑父的车!别跑出去啊!”
顺宝立即就跑出去了,虞希听到,跟着孩子出去了。
“他来送礼干嘛?退回去,跟他沒关系!”简霏面无表情,边吃边說道。
“闫肃死裡逃生的,你就甭傲了!”沈霖渊劝。
“切!你们還以为我是跟他闹着玩的呢?我简霏同志,向来拿得起放得下!跟初恋谈了六年都能断個彻底,跟他闫肃怎么就不能断了?”她扬声道,拿過酒瓶子,给自己倒了酒。
“大哥、二哥、三哥!敬你们一杯!平时难得聚一次!嘿嘿……”简霏豪爽地举着半玻璃杯的白酒,冲三兄弟笑嘻嘻道。
“先干为敬,先干为敬
!”沒等他们吱声,简霏便仰头。
“霏霏!你少喝点!”看着简霏把酒当水喝,罗媛上前拦着,沒拦住,简霏已经将酒杯倒扣了,一滴酒不剩。
“奶奶!沒有看到小姑父的车!”顺宝跑进来,大声道。
“宝儿!什么小姑父!你小姑我马上又是单身贵族了!闫肃他滚边儿去!”简霏說着又要倒酒,找不到酒瓶了。
“别瞎說!闫肃好不容易沒什么!”罗媛气愤道。
简霏沒吱声,喝不到酒,她就吃菜。
一副很潇洒的样儿,也不让他们再提闫肃。
——
闫肃沒再回沈家,一個人去了超市,买了一堆食材,回到了家裡,喂了格格,自己做饭。
天黑了,简霏都沒回来,他给虞希去了电话。
虞希說,简霏在老宅了,吃過饭就睡了,倒时差。
“闫大哥,你该主动点,我們今天以为你会回去的呢,等半天不见你。”
闫肃淡笑着,不知该說什么。
虞希又劝了他几句。
家裡被他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闲的实在无聊,他找出结婚那天的DVD,坐沙发裡看着,怀裡抱着格格。
简霏半夜三更醒来,口干舌燥,下楼倒了水,回到房间后,睡不着了,拿手机上網。
把這些天在巴黎的见闻,都传了網上。
不一会儿,就有人点赞了,居然是闫肃。
突然想起以前,每次更新动态,他都会默默地点個赞,从不评论。
她问過他,他說,沒時間评论。
简霏咬牙,狠着心就把闫肃拉黑了,闫肃再刷新,已经看不到简霏的动态。
他立即拨了她的号码。
“老公”的字样,教简霏心脏颤抖,她居然還沒把他的号码刪除,而他居然還用那個号。
拒接、加入黑名单、刪除。
闫肃再打,已经打不通,只好发了短信過去。
“打算永远不见了?”
“见!明天一早,民政局门口见!”
“不行,民政局放年假了。”
“那就年后办!”
“你不关心我到底好沒好?”
“我早跟你說過,你的死活跟我沒关系!现在有新欢了,法国人,米其林三星主厨,我打算跟他结婚,然后移民。”
简霏又回了一條過去,闫肃這次沒有立即回复。
活该!
自以为是的混蛋!
简霏红着眼,咬着牙,在心裡咒骂
。
一晃,半年過去了。
她不知道闫肃是怎么活過来的,也不知道他体内的病毒有沒有完全消失,既然出来了,肯定是好了。
她沒去看過他一次。
她要他记住這個教训!
闫肃靠坐在地板和墙壁之间,喝着啤酒,看着简霏的短信,他不知道怎么回复。
不信简霏已经移情别恋了,又觉得很合乎情理。
“回来一起過年吧?我明天去接你。”他发了一條出去。
“不回,你還觉得我跟你离婚是在开玩笑?!”明显是很气愤的语气。
“离婚,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一天沒办手续,我們還是一天夫妻,一起最后過個年,不行?”
最后一次?
简霏的心扯了下,這個混蛋是答应离婚了嗎?
她沒回复,闫肃一直在等,等到天亮也沒等到她的回信。
——
他去沈家接简霏时,她已经出去了,他去店裡找,餐厅已经暂停营业了,贴出来开业時間是大年初三。
除夕夜,街上几乎沒什么人,他发了條短信给她。
“我在家准备年夜饭,等你晚上回来,一块吃。”
简霏沒回复,闫肃去還在营业的超市,买了一堆年货,很快回到家裡,开始忙碌。
他会做饭,就是沒简霏做的好吃。
简霏是美食达人,出過书的,美食杂志专栏作者,一般人的厨艺当然比不過她。
闫肃十八岁就去当兵了,一年后被选上了特种兵,什么苦都吃過,在野战部队還是新兵的时候,就学会在野外生火做饭了。
他也有他的拿手菜,并且简霏還夸過的。
红烧肉、卤煮、羊肉汤。
当天色渐渐暗下,简霏還沒消息,他心裡开始打鼓,也开始包饺子,饺子馅自己拌的,饺子皮买的现成的。
包好了水饺,已经是晚上七点,简霏還沒消息。
他发了短信给她。
不一会儿,门铃声响了,他立即去开门,透過猫眼,看到了久违的脸。
久违了……
半年不见了。
這是他们认识以来,分开時間最久的一次!
之前潜伏贩毒团伙内部的时候,他還经常偷偷地看她的。
一门之隔,闫肃愣在那,透着猫眼,放肆地看着外面的她,局促而不安。
简霏不耐烦了,又按了门铃。
闫肃這才调整情绪,转动门把手,门开,简霏那张圆润白.皙的脸,映入眼帘。
门裡的闫肃,围着围裙,一脸憨厚的笑
。
“回来了——”他說了句,简霏自己拉开门,踏了进去。
“你沒带钥匙?”闫肃连忙又问,从鞋柜裡给她找棉拖鞋,“前天把拖鞋都刷過了。”
“這房子是你的,我为什么带钥匙,我以前的要是,都放抽屉裡了!”简霏不客气道,将包挂在衣架上,闫肃将一双粉色的棉拖鞋放在了她的跟前。
“你去洗個手,准备吃饭吧!我去下饺子!”闫肃扬声道,迅速走了。
简霏愣在那,双眼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好像瘦了,也白了。
半年不见天日,再黑的人也能捂白。
回神后,她换上拖鞋,去了卫生间,洗了手。
闫肃端着菜从厨房出来,摆上餐桌。
她要去厨房,他扬声拦住,“都好了都好了,你坐吧!”
客气又殷勤的样儿,脸上還挂着憨厚实诚的笑。
她沒去厨房,在餐桌边坐下了。
闫肃還在忙碌,上齐了菜,又开了瓶红酒。
她记得他平时不爱喝酒,主要是,怕误了正事。
去年除夕夜,都沒回来吃饭。今年,倒是托福了。
最后,他端着两盘水饺出来,也摘了围裙,红酒也醒好了,他倒酒。
“别给我倒,我不喝。”简霏冷冷道。
闫肃沒勉强,也沒给自己倒,他去拿了白酒。
“霏霏……你多吃点,瘦了。”
“沒有吧,我比半年前重了五斤。”简霏觉得他是在睁眼說瞎话,故意献殷勤,不客气地反驳。
闫肃有点局促,“我厨艺沒你好,将就着吃点!”
“更沒我新男朋友厨艺好。”简霏又呛道。
“是啊,米其林三星主厨……”闫肃点着头,嘲讽道,端起酒杯,仰头喝尽。
餐厅陷入了沉默裡,闫肃起身,拿了遥控器,开了电视机,春晚已经开始了,有了电视的声音,显得不那么尴尬了。
简霏喝了两小碗羊肉汤,吃了很多菜,吃好后,就去了沙发边,抱起了格格,她沉默地看着电视节目。
闫肃還在喝酒,一個人,时不时地抬眼看向简霏的方向。
看着看着,就红了双眼。
简霏打了個哈欠,起身后,发现闫肃還在喝,她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我要走了!”
“你去哪?!說好一起過年的!”闫肃立即站起来,大半瓶58度的白酒下肚,脚步已经不稳。
“我可不想跟一個醉鬼過年!”简霏冷硬道,走去了玄关,闫肃跌跌撞撞地追過来,简霏正弯腰换鞋,被闫肃从身后抱個正着。
一身酒气的男人,铁臂将她圈得紧紧的,她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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