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合歡節結束,二人又留在合歡宗休整了一段時間,時值深秋,江月照找到了一處練劍的好去處,每日感受着體內靈力增長,識海處妖丹依舊破碎,但再不會整夜整夜發痛了。
從阮傾意記憶中帶出來的天干雪蓮自與江月照締結契約後便沒了動靜,只靜靜呆在丹田處,但因其冰涼柔軟的觸感,江月照閒時總喜歡拿出來把玩。
可除了雪蓮在身時,識海會更加清明,江月照便再沒發掘出其他用處來。
這日,兩人決定出發前往北境,葉忘營歷練的目的地。
而作爲北境人士,趙凌雲早些年與葉忘營有過約定,會協助他進行歷練,修真界兇險,初次歷練,還是有修爲高者保駕護航更爲安全。
本來這活是該由葉忘營的師兄師姐承擔的,但因葉忘營突然改變歷練時間,便由趙凌雲代勞了。
此時三人都在同一艘飛舟上。
修真界何其廣袤,合歡宗並不在北域,與其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哪怕是趙凌雲這個金丹期獨自御劍飛行都要三個月,而若是乘坐專門在各個地界之中運輸的飛舟,則只要一個月。
江月照有些新奇地看着飛舟構造,上次崑崙宗前往渺渺祕境的飛舟不過中型,其承載的都是自家宗門弟子,自然各項配置都是最好的。
而這艘飛舟佈置堪稱簡陋,經歷各異的修士齊聚一堂,可承載上萬修士的空間只每日用術法粗糙清潔,各種設施幾年換也不換。
江月照親眼看着有修士摸上扶梯,再擡起手來時手上就不知沾了什麼黏膩的油漬。
阮傾意背靠合歡宗,又是有名的元嬰修士,爲他們在飛舟上尋了三間相對整潔的房間。
每撥人馬進來與離開時,都會有專門小童清理,價格貴的嚇人。
出門在外,沒有靈石真是寸步難行。
江月照捧着葉忘營爲她倒的茶水,終於收拾好,坐在飛舟大堂處,倚着窗邊,看着白雲一朵朵被飛舟衝散,腦中整理着葉忘營的歷練信息。
葉忘營去北境是爲參加北嘯大會的。
所謂北嘯大會,每五十年舉辦一次,專爲修真界金丹及以下優秀修士舉辦,若是表現優異,或許能收穫各大勢力的賞識,獎勵也十分豐厚。
葉忘營此次前去,則是爲了獎勵之一——苦果。
明苦仙尊以苦入道,也只收願意入苦道的弟子。
葉忘營爲江月照解釋苦道,但畢竟沒有切身體會過,她似懂非懂。
便是想盡辦法磨練自身,渡過世間萬苦,窺得心之所向時,意志也堅如盤石。
聽起來就苦得受不了。
說這些話時,葉忘營神色淡淡,也順着江月照目光看向天邊雲朵,最後道了句:“飛舟上風景很好。”
話題轉移得很生硬,很明顯地,江月照知道葉忘營不想讓她擔心,而葉忘營的沈默寡言與冷淡面色似乎都有了合理解釋。
在苦中長大的人,總是笑才奇怪。
江月照伸手,想拍拍他的肩膀,心裏罕見沈重,她問:“那和我交朋友,會耽誤你修煉嗎?”
在她的理解與記憶中,與葉忘營呆在一起,哪怕不說話,也總t是心情愉快,比一個人呆着有意思多了,朋友永遠與愉悅掛鉤,這似乎與葉忘營所修背道而馳。
葉忘營搖頭,道:“師尊說這並不影響。”
江月照與他交好,如此真摯,對葉忘營來說,也是一種苦。
心中的情與欲在翻涌着,可友人一詞,絕不可能達到葉忘營所渴望的境地。
葉忘營垂下眼,喝了口茶,可究竟想要什麼。
他其實也不清楚。
江月照聽見否定,放鬆下來,明苦仙尊修了上千年苦道,遇見的可稱之爲友人之人不知凡幾,總不可能在這處失誤。
她又笑起來,頰邊酒窩顯現:“北嘯大會可組隊參加,有你這個崑崙宗魁首,和我這個第二,還有實力強大的趙師兄,定是能得到苦果的!”
趙凌雲在一旁看得有趣。
明明不久前葉忘營還給遠在北境的他發來傳音符,詢問在崑崙宗得了魁首,惹人生厭了怎麼辦。
居然有人能引起葉忘營的情緒波動,趙凌雲驚訝,也將自己的處世之道傳授給了葉忘營。
堅持做自己,保持優秀,最終所有人都會被他吸引。
畢竟這世間的一切,本質都是利益的交換。
再經過趙凌雲懇切的指導與迂迴委婉的詢問,終於從葉忘營口中知道了江月照的名字。
現如今,看到兩人氛圍友好地站在一起,趙凌雲自信地勾起一抹笑,他實踐多年的方法不會出錯。
“趙師兄,你說是吧?”是江月照在叫他。
趙凌雲也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含笑道:“我的凌霄劍,已經沈寂一年了,只待北嘯大會出鞘飲血。”
“趙師兄的劍叫凌霄嗎?好霸道的名字。”
江月照自失憶後,還是頭一次與劍修相談甚歡,也對趙凌雲的劍生起了好奇。
她將月華從腰間拿下,想看看他的劍。
趙凌雲自然沒有理由拒絕。
凌霄是一柄自劍鞘到劍身都通體漆黑的重劍,江月照將它拎起來,與月照對比,發現足有其三倍寬。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趙凌雲讚她:“江師妹好臂力,我這劍鮮少有人能拿起來。”
凌霄也發出清朗錚鳴聲,似是讚同。
劍修對劍自然是喜歡的,江月照以欣賞的眼光看着凌霄。
葉忘營看過來,只見一黑一白,一寬一細兩把劍,凌霄與月華俱被江月照拿在手裏,倒是異常登對。
倒是刺眼。
江月照還朝他笑:“葉忘營,趙師兄果然是蓬萊宗無情道翹楚,凌霄劍劍勢非凡,你要感受一下嗎?”
葉忘營接過,隨手掂兩下。
劍是能感受到人的情緒的,此時感知到葉忘營對他的不喜,立刻錚鳴起來,企圖從此人手中掙脫。
葉忘營手一鬆,凌霄便掉在了地上,發出了沈重的一道響聲,他擡起頭,道:“趙兄,抱歉,沒拿穩。”
嘴上說着抱歉,可看劍的眼神依舊不善。
趙凌雲伸手,凌霄便委屈地飛回他手裏,不願再給人看了。
葉忘營向前一步,拿出一方白帕子,又道:“劍臟了,我給擦一擦吧。”
可趙凌雲他面上表情,倒是無波無紋,冷淡得很,又是毫無情緒波動的一句話。
趙凌雲:
趙凌雲安撫地摸摸凌霄劍,又看看正撫摸月華,對葉忘營的小心思一無所覺的江月照,忍住面上笑意,終於只是淡然的淺笑:“不必,不過無心之失。”
茶壺裏沒水了,江月照叫人來添,飛舟大堂喝茶的客人許多,負責的童子匆匆而來,爲他們倒滿茶水。
葉忘營又主動爲兩人倒茶,茶水是新燒的,霧氣蒸騰,葉忘營不小心倒灑,熱茶順着桌子紋路流到地上,發出滴答聲。
江月照要去擦,卻看到葉忘營搖晃着手中茶杯,動作極其細微地搖了搖頭。
他道:“茶水滾燙,等一會再喝吧。”
三人對視一眼,一時沒有人開口。
趙凌雲點點頭,用茶盞淺慢掃着茶葉,等待冷卻。
江月照打破了平靜,她揚起笑容:“我就喜歡喝燙茶!”
葉忘營皺眉,看着江月照擡頭一飲而盡,終究還是沒說什麼。
天色漸暗,幾人各自回房休息。
江月照坐在牀上打坐。
飛舟上人數衆多,良莠不齊,並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江月照還沒有心大到在這種地方睡覺。
可打着打着,江月照的頭漸漸低垂,身子也歪倒在了牀上,呼吸漸漸平穩。
門外傳來有節奏的敲門聲,室內一片安靜,並沒有人應答,飛舟自帶的禁制陣法還在運行着,可來人卻直接開門進來。
瞧着樣貌,正是那倒茶小童。
小童試探着推動江月照,道:“姑娘,姑娘,你沒事吧。”
見沒人應,他快速環顧四周,將江月照扛起來跑了。
他帶着江月照來到飛舟深處,對着昏暗房間內的人下跪行禮。
“主人,我把人給你帶來了。”
“好,下去吧。”是一道男聲,聽起來年紀不大,尾音上揚,似乎是笑着的。
江月照閉着眼睛,假裝自己沒有意識。
江月照起初並沒有在意小童給倒的茶。
可葉忘營舉動反常,她也細細感受,竟真的被她捕捉到茶裏細微而躁動的靈力波動。
飛舟上設施簡陋,免費提供的茶水能有什麼好茶呢,竟然還含有靈力,只是不知是所有人的茶水都這樣,還是隻有他們。
衆人都喝了茶水,卻都沒有立刻出現異狀,幕後之人也不會在衆目睽睽之下出手。
因此茶水裏的東西效果應該有延遲,江月照便佯裝喝下,再假裝失去意識,幕後之人果真出現。
可唯一遺漏的,江月照沒料到茶水裏含有蠱蟲,雖然沒將茶水喝下去,可茶沿還是與嘴脣離得很近,小蟲飛進口中。
幸而丹田內的天干雪蓮發熱,伸出微涼的花瓣,將蠱蟲都吞吃了去。
這倒是讓江月照有了意外收穫,擅使蠱蟲,聲音年輕,她何時招惹了這樣的人呢?
測定儀滴了她的血,在葉忘營手上,這也是江月照深入賊窩的底氣。
感受到來人離她越來越近,她眼睛依舊閉着,可身體卻暗中緊繃。
來人觸碰到她的手臂,江月照猛然睜眼,手臂用力,一下將人壓倒在地。
“是你?”她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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