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打架 作者:未知 你会不会忘记我? ——摘自某人的少女心事日记本 陆小凉拿中午吃饭時間去了一趟血液科,悄摸摸的不想让人发现,可惜最后還是被毛毛逮着,她让他别囔囔,毛毛好奇地问她:“你找老沈啊?” 陆小凉低着头不說话了。 毛毛手一指:“那儿呢。” 陆小凉转头一看,教学室裡,他在给病人做骨穿,手很稳,面容沉静。 毛毛說:“老沈最近心情不太好,我們都快過不下去了,你能拯救一下嗎?” 陆小凉摇摇头:“他肯定不想见我。” 最后再看一眼他工作时的模样,陆小凉低头走了。 严天煜信守承诺,陆小凉沒找他之前他绝不露面,他知道得给小姑娘一点時間。所以当他接到陆小凉电话时,他是高兴的,最起码她沒和他断绝往来。 飞快地来医院,不带二胖和小胖這两只为了接近小姑娘而准备的手段,下车时严天煜突然感觉紧张,揉了揉胸口,站定吐一口气,而当他站在陆小凉跟前时,那种感觉愈加强烈,许久沒见,倍感思念。 他冲她笑了笑:“想明白了?” 陆小凉点点头。 “想什么了?” “你得道歉。”陆小凉說。 严天煜一顿,然后一笑,沒变,真是一点沒变,永远就知道向着他。 陆小凉费力挑选着词汇:“你是错的,我觉得你得正式道個歉,這件事上他其实是最无辜的。” 严天煜不再有笑模样,指着自己:“他說什么你都信是吧?我也挺无辜,我爸死裡逃生凭什么就一定是他爸救的?你有证据嗎?” 陆小凉动了动嘴唇,沒說话。 就是因为沒证据,所以這几十年,他才会如此忍着悲伤越来越冷漠。 严天煜嗤笑一声:“凉凉,人的心都是偏的,你偏他,我偏我爸,很公平。” 只是虽然已经猜到陆小凉会偏向沈书辞,但严天煜沒想到她一张口就是让他去道歉。 “這不是偏不偏的問題,你爸爸撒了谎——” “你怎么知道他是撒谎?”严天煜反问。 陆小凉一下哑了,這不就又回到原地了么。 严天煜站起来:“凉凉,我是不会道歉的,因为我沒错。” 其实這已经不是对错的問題,道歉也不能解决什么,這是两個少年,自十九年前起结下的梁子,梁子沒有任何办法解开,因为那是一條人命,因为那是两人对父亲的仰望和信念。 因为那是如青涩树苗般不算强壮的身板裡唯一的坚持,打架的时候,即使再疼,也咽肚子裡,绝不出声。 這场谈话后,陆小凉就再也沒在医院见過严天煜。有护士向秘书打听他是不是回公司上班了,秘书摇摇头:“严少从来不去公司,他只做自己喜歡的事。” 大家都不信,严家是家族企业,严天煜他爸是占股最多的大股东,严天煜又是唯一的继承人,那么大的家业以后都是他的,一般来說這個岁数早就应该在公司熟悉起来,可秘书一脸神秘地說:“确实,整個严家沒有孩子能如此自由,但严少例外,所有人都不勉强他。” *** 沈书辞接到陆小京电话时并不想接,但他知道那人很烦,一次不接還会继续打,所以打算速战速决—— “說。” 陆小京嘿了声:“沈书辞你丫真是越来越让人讨厌!” “沒事我挂了。” “等等!”陆小京哼哼,“有空沒?聊聊?” “沒空。” “……行吧,關於凉凉的,你沒兴趣就算了。” “……等等。” 陆小京故意气他:“哟,又有時間啦?成,车行等你。” 沈书辞掉头去找他,陆小京原本坐在沙发上,见他到了推门出来,偌大的车行裡头就他们俩人,陆小京本来笑着的脸突然沉下来,迎面而上一拳头挥過去,沈书辞一下沒防备,下巴颌上挨了一下。嘴唇当时就破了,口腔裡一股腥味,他把血吐出来,目光阴沉地看着陆小京,沒动手。 “知道为什么揍你么?”陆小京抬起下巴,“這一拳是为了凉凉。” “行。”沈书辞点点头,猛地加速向前一拳砸在陆小京小腹上,“为什么揍你你心裡也应该清楚。” 陆小京硬是扛着沒痛呼出声,他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也难为這人能忍這么多年,可他不明白,自己作怪总是岔开凉凉不让她接他从美国打回来的电话,這人记到今天,却为什么总是忍心让她伤心? 自個的妹妹自個疼,陆小京最见不得他家陆小凉难過。 各自都有理,彼此的過节隐了那么多年终于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下手都不客气,一拳拳扎扎实实往对方身上招呼,但都默契地不打脸,不知是不是怕被某個小丫头发现他们俩加起来六十岁的人了還打架吃不了兜着走。 谁都不占上风,你给我一拳我回敬你一肘,纯粹是泄气,打完了打累了,两人齐齐倒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上拼命往上爬的壁虎,心裡挺痛快。 陆小京爬起来从办公桌抽屉裡拿出一個粉红色的日记本,递给沈书辞,分量不轻,纸页泛黄,沈书辞掂量着本子沉默不语。 “打开看看。”陆小京点了根烟。 沈书辞垂着眼端详封面,大概怕散了,封皮用手工纸包了個书皮,但包得不好,边边角角不齐整。 “怎么,怕看啊?”陆小京這时候占了上风,挺贱的一笑,“小子,你真该看看她裡面写了什么。” *** 沈书辞裹了一身伤回家,偷偷在房间裡拿药酒揉,宋慧欣喊他吃饭不敢出去,陆小京那贱人不厚道,把他嘴角打青了。這要是被宋慧欣看到,指不定多担心。 那本日记就放在枕头边,浅色的房间突然多了這么個属于女孩子的东西,十分不搭调,也十分让人无法忽略。沈书辞轻轻摩挲,思考了很久,最终是沒打开。 隔天上班,沈大夫又戴起了口罩,毛毛问:“你牙又肿啦?” 沈大夫不理他,午饭也不吃,晚上连着上夜班。 毛毛沒事就和陆小凉在微信上唠嗑,当然要把這事跟她說,陆小凉当晚也值班,想了想,還是下去一趟。她在值班室前磨蹭,裡头安安静静的,她在想自己偷摸进去看一眼被发现的可能性有多大。 正纠结着,门突然开了。 “……”沈书辞拉着门把站在那儿,看着跟前别着黄色发夹的小丫头,目光沉沉。 “……”陆小凉也哑巴了,手指胡乱比划但一個字都說不出来。 熄了灯的住院部走廊上是那么安静,两人都不說话,陆小凉颓然垂下手,耳朵发烫。下一秒,她飞快地踮起脚伸手到他耳后,手指灵巧一勾,沈大夫的口罩就被摘了下来。 即使光线很差,陆小凉也能清楚看见他嘴角的青紫。 沈书辞伸手抢過口罩戴好,遮去了一半脸,仅剩他的眼,陆小凉抖着声问:“你们又打架了?” 小小一個霸占了出去的路,沈书辞過不去,只能回答:“沒有的事。” 一股酸意直冲头顶,眼眶和鼻子也染上些许,陆小凉不知道自己是心疼還是生气,直到沈书辞說:“你让让。” 她扭头就跑,彻底给他让了條路,可他却一动不动,看着她在拐角消失。 陆小凉气得手抖,啪啪啪摁手机,电话打出去:“你怎么能打他!” 电话那头先是安静,然后严天煜說:“凉凉,我不打架很多年了。” “……” “怎么,他被揍了?”严天煜淡淡一笑,“看来仇家不少。” “你别這么說话。”人的第一反应不会骗人,陆小凉知道自己对待這件事确实有失公平,不然也不会這样质问他。 严天煜說:“接到你的电话本来应该是件高兴的事……算了,当我沒說,凉凉,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心情?你這样会让我忍不住真的把他揍一顿。” 陆小凉咬着唇不吭声。 “你不能仗着我喜歡你就這么对我。”严天煜叹了叹,似乎不在意自己說出的话给对面少女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陆小凉啪一下挂了电话,脑子一团乱,但该找谁算账她总算知道了。 陆小京一看来电显示就骂:“我靠丫不会上我妹跟前告状了吧?草爷们的事让個小丫头插手真是够了!” 接起来换了副口气:“哎妹妹,哥這儿正忙呢,一会儿给你挂過去成么?” 陆小凉一嗓子吼道:“陆小京你干嘛打他!有你這样的嗎把人脸都打青了!他是個大夫你這样让他怎么跟病人解释?他都一天沒吃饭了你是不是把他打坏了!” 陆小京:“停,陆小凉,你哥我也受伤了你怎么沒来关心一下?” 陆小凉哭:“你皮糙肉厚关心個屁!” 陆小京撮牙花子:“老子怎么沒把他打死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