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唯一的温暖 作者:未知 你那么努力,累不累? ——摘自某人的少女心事日记本 那一年沈书辞13岁,提前参加高考,一次就中,考上了北大医学院,全省状元。一中校门口挂了大大的红布條,還有电视台的来采访,校长和他商量着来年寒假从北大回来能不能开個讲座,說說学习心得,這一切都被他拒绝,沈少年领了入取通知书急忙忙回家,因为电厂大院的那栋小楼裡,有個被吓坏了的陆小凉。 那天夏天陆小凉得了病,心病,整夜整夜的做噩梦,整夜整夜的哭,白天也离不开人,哪儿都不敢去,本来就跟小瘦猴一样的孩子,沒几天就成了皮包骨。 陆树根心疼坏了,抱着上医院,一通检查做下来沒大毛病,医生說心病得心药医。 已经被全国最好大学入取的沈少年主动负担起了小娃娃的一切,继续每天又像保姆又像老师的生活。他头一次体会到女孩和男孩如此不一样,家裡进小偷這件事并沒有给他带来多大影响,手上被刀子划开的伤口也在渐渐愈合,可陆小凉却成了這副模样。 沈少年牵着她去食堂,太阳那么大,她的手却冰凉凉,一路上不肯松开他,怯怯地仰头看他:“小辞哥,我怕。” 他把她抱起来,掂量掂量分量,俊秀的眉头微微皱起:“凉凉,你要多吃点。” 小娃娃乖乖点头,细细的小胳膊圈住他的脖子。 每一口都很勉强,是他看不下去拦住她:“算了,别吃了,你想吃冰棍么?我给你买。” 只见陆小凉摇摇头,說:“我們回家吧。” 她怕见人,厂裡最可爱的小娃娃居然怕见人,這让沈少年心裡很不舒服。 一日复一日,盛夏的最后,陆小凉不但沒好反而更严重,她离不开他,走哪儿都跟着,几乎住在沈家,沈少年上厕所她都得跟蘑菇似的蹲在门口才安心。有一天晚上,小娃娃又哭醒,扯着沈少年衣角哼哼:“我不想让你走。” 陆小凉小时候眼睛比现在更大,眼珠子黑嘟嘟的,闪着星星似的璀璨光芒,她手脚并用爬上沈少年的腿,那一夜,就這么睡在他腿上,小脑袋贴着少年的胸口。 這么着倒是安稳睡到了天亮,醒了就下床找人,趴在门边上听外头大人讲话,沈少年一扭头就看见她,挥挥手让她进屋不许听,她也乖,小脑袋缩进去。 沈少年端正坐在桌前,对母亲說:“我决定迟一年上大学。” 宋慧欣诧异:“为什么?不是考上北大了嗎?” 沈少年不說原因,对于這個决定宋慧欣其实也是支持的,丈夫沒了,就剩一個宝贝儿子,舍不得让他太早离开自己。北京那么远,想见一面都难。 于是沈少年在盛夏過去的新学期,背着书包又去一中报道了,只不過那时他拜托校长找来大学教材,开始自学。 每天放学后,沈少年总是第一個先离开班级的,他买了辆单车,尽量缩减从学校到电厂的時間,每一天,不管刮风下雨,老远就能看见陆小凉在等他。一开始她缠着陆树根抱她出门,后来渐渐胆子变大,小小一個娃娃踏出小楼,觉得不够,再鼓起勇气走到足球场,足球场上撅着屁股捉蚂蚁,见着小辞哥哥咧嘴笑,把可爱的蚂蚁送给他。 再然后,会坐在厂门口的门卫室等沈少年,小短腿晃啊晃,沈少年自行车上的铃铛一响就立马跳下来往外冲,抱着他的腿甜甜笑。 沈少年下车牵着她回家,夕阳泛着紫红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說:“凉凉,今天咱们学乘法。” 意料之中的,娃娃的大眼睛裡满是不喜歡,但她不說,嘟着嘴巴要好处:“小辞哥哥我想吃糖葫芦。” “好。” *** 日子這般平淡划過,谁也不知道沈少年是怎么治好了陆小凉的心病,但眼见着小娃娃睡觉不再做噩梦,吃饭也很香,肉肉长了回来,一张小脸居然有些圆润。 陆树根给陆小凉請了一個学期的假,和老师說好了再次入学前要接受等级考试,如果跟不上课程就得留级,当爹的倒是不觉得有压力,留就留呗,心态十分轻松地送陆小凉去学校考试,心满意足地守在教师办公室外头等孩子。陆小凉晃着小腿打开铅笔盒,记得前一晚小辞哥哥给她削了一盒子铅笔,叮嘱她:“凉凉,你不比别人差,该学的我都教你了,好好考,回来给你买糖葫芦。” 她懵懂:“爸爸說留级沒关系。” 沈少年摇摇头:“不行。” 雪白的卷子铺开,万以内数加减乘除、两步应用题、混合运算、简单的长度单位,陆小凉捏着铅笔刷刷写,交卷后很轻松地跟她爹說:“好简单,我們快回家吧,小辞哥要带我买糖葫芦吃。” 回到家,陆小凉满嘴是蜜地啃着糖葫芦,陆树根接到了老师的电话,告知他闺女跟随原班晋升三年级。 那年春节,陆树根想好好谢谢沈少年,拿出攒了好久的私房钱问他:“书辞你想要什么,陆爹给你买。” 沈少年摇摇头:“我什么都不缺。” 他腿上挂着個小娃娃,穿火红的棉袄,闹着:“小辞哥哥我們出去玩儿吧,下雪啦!” 雪是白色的,娃娃是红色的,她堆一個四不像雪人,把自己的手套送给雪人戴。陆树根看着雪地裡玩耍的闺女,问身旁的少年:“明年要继续考北大吧?” 少年点点头,按照他的计划,今年应该已经上大一了,不過沒关系,迟一年而已,他還是会提前完成学业,提前毕业。 冬去春来,春走夏至,沈少年信心满满地在全校师生的关注下参加了第二次高考,那时他14岁,上高二,流火的七月過去后,他在电脑上查询到了自己的高考成绩,毫无悬念,又是全省状元,只待去学校填志愿。 所有人都替他高兴,他心情好,上楼想带陆小凉去买冰棍,却听见陆小凉偷偷在哭鼻子,趴在她爹身上耍赖:“小辞哥哥一定要上大学嗎?他去北京念书我就再也见不着他了!凉凉会好想他呜呜呜。” *** 雪花纷纷落在地上,安静的大院裡只有簌簌声,沈书辞坐在车裡,看初雪一点点沾满他的车窗,幽幽叹了口气。 他永远记得校长拿到他的志愿报告时的吃惊,他问他:“为什么沒报北大?你要去协和?” 想想为人师表不该這么急功近利,改了口,不动声色劝他:“书辞啊,其实可以去外头看看,长长见识,男孩嘛,总要离开家。” 但那志愿表填了就是填了,他沒想改。 那时候为什么会那样?沈书辞捏着鼻梁慢慢回想,晦暗的心口腾生一线光明,顺着摸索前行,找到他14岁时的心境,竟然如此单纯幼稚—— 陆小凉,哭得很可怜。 說出去都不会有人信吧…… 沈书辞严肃地抿紧唇线,那丝光明回到现在,很明确地有了新的感想,他如今才懂,站在雪地裡的红衣女孩像是不会熄灭的小火炬,是他這孤凉一生裡唯一的温暖,所以他想守护。 只是沒想到,那时沒离开,后来還是出国了。 *** 陆小凉第二天顶着两颗大大的肿眼去上班,下楼时碰见沈书辞,下巴翘上天哼了哼,气沒消。沈书辞转着车钥匙,目光沉沉看陆小凉飞快地往外跑。 护士站裡,大伙围着陆小凉的眼皮子瞧,评估這是几级伤残,要上什么治疗才会见效,有個护士问:“凉凉你是失恋了吧?” 陆小凉早沒了早晨鼻孔朝天的气势,整個人颓在位置上,摇摇头:“我沒失恋。” 沒恋哪儿来的失? 护士问她:“那你哭什么?” 是啊,哭什么?陆小凉也說不明白。 這边沒闹明白,突然医务处下了通知,让她下午转妇产科。 陆小凉第一反应竟然有些欢喜,妇产科每天迎接新生儿,应该都是开开心心的吧? 她迅速收拾东西過去,与上一次离开血液科不同,她对肿瘤科沒有一丝留恋,只希望走了就不用再回来。 小陆护士离开了,每日送花的快递员倒是犯了愁,可护士站裡的人都被陆小凉拜托過,不能透露她的去向。于是背后真正的送花使者只能亲自上阵,還是拎一篮水果,状似无意:“小陆护士去哪儿了?怎么沒见着?” 肿瘤科的护士长收了水果翻脸不认人,想想自己一把年纪了掺和小年轻的事也挺好笑,沒憋住,笑着劝严少:“别装,我們都知道送花的是你,可凉凉不让說,要不你自己打电话问问?” —— 南春碎碎念: 昨天的留言有看到大家的热情,非常开心! 以后第一更在晚上六点,第二章统一是晚八点更新。因为我都是裸奔沒有存稿,所以沒办法在上午更新。 喜歡這個文的话請收藏一下~收藏对我来說很重要! 另外评论区就是泡泡圈,找不到入口的多摸索一下,我有空在微博上搞個教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