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终成眷属
外宅的欢笑声尚未散去,后宅内却安静了下来,姑娘们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夜晚留给三個今天出阁的小姑娘。
游廊裡挂着红灯笼,上面贴着喜字,荷塘旁的婚房亦是如此,昏黄灯火照映在窗纸上,显出一只小鸟飞来飞去的影子。
婚房之中,祝满枝端端正正坐在铺着大红被褥的床榻上,嫁衣难以遮掩珠圆玉润的身段儿,娇小玲珑却又不显得瘦弱,软绵绵的看起了手感就很好。
被褥上面,铺满了莲子、桂圆等象征多子多福的干果,坐着有些不舒服,祝满枝时而动一下,却又不敢乱动,只能绷着身子硬熬着,等着時間一点点過去。
盖头遮住了脸颊,鼓囊囊的衣襟又把盖头边缘仅有的空隙挡住了,祝满枝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只能小声道:
“依依,许公子過来沒有?你去帮我看看吧。”
依依身上又被套上了轻薄的红色小马甲,飞起来有点不舒服,在屋子裡歪歪扭扭地转悠,叽叽叫了两声,示意门窗都关着,它出不去。
只可惜祝满枝听不懂鸟语,又嘀咕道:“不去就算了,本来還想让你给我当斥候的,好不容易把你要過来陪我,你竟然不干事,白喂你那么多松子了。”
小麻雀有点无奈,只能飞到了窗户边缘,用鸟喙在窗纸上戳了個小洞,然后朝着外面看了眼。
结果,正好看到一张带着些许酒气的俊美脸庞,正蹙着眉从洞口外面看着它。
“叽叽——”
小麻雀差点吓死,连忙飞起来,在屋子裡乱转,提醒满枝。
祝满枝嘟着嘴,手儿放在腰间搅着手指,以为小麻雀等急了,轻声道: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呀。许公子這么晚都沒過来,肯定是去找思凝了……我一点都不生气,谁让我年纪小嘞,武艺不高,长得又沒楚楚、小宁那么妖精,放最后面应该的……可明明是我最先遇见许公子,当年在长安城的时候,许公子就我一個红颜知己,为了给许公子查案,我一個人往案牍库跑,翻了二十多箱子书,才找到那本无常薄,当时多惊险的呀,按理說我应该是老大才对……”
小麻雀看着房门打开,许不令轻手轻脚走进来,它有点无言以对地歪了歪头。
许不令关上房门,听着满枝的嘀咕,也回想起当年初遇满枝的朝朝暮暮。他站在跟前听了片刻,才拿起了桌上的称杆,走到了床榻之前。
祝满枝小声抱怨着男朋友的不公,說着說着感觉盖头上的光线暗了几分,话语顿时沒了的声音,身体微微一紧,微微抬头看了下:
“许……许公子,是你嗎?”
许不令摇了摇头,用称杆微微挑起盖头。
只是盖头下的脸颊尚未露出来,祝满枝便是浑身微震,惊慌失措的把盖头压了下去:
“许公子,我……你怎么這么快就来了?老陈那边忙完了嗎?要不你先去她那边吧,我不急……”
许不令挑了挑眉毛:“知道你不急,忙完了才過来的。”
?!
祝满枝话语一噎,明显看到胸脯鼓了几分,深吸了口气,憋了半天,才抬起小绣鞋,在许不令的小腿上踢了下:
“许公子,你怎么能這样?我和老陈、小宁是义结金兰的姐妹,要洞房,也应该一起嘛,怎么能提前去她们那儿,好歹给我打個招呼……”
语气十分委屈,有点想哭的意思。
许不令勾了勾嘴角,抬起秤杆,把红盖头挑了起来。
昏黄烛光下,白皙如玉的脸颊呈现出来,大眼睛带着水润光泽,樱桃小口微微嘟着,看起来十分可爱。
不過,察觉盖头掀开,祝满枝马上收起了委屈埋怨的表情,按照娘亲教的,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還眨巴了下大眼睛:
“嘻~”
這模样的转变,着实有点快。
许不令忍俊不禁,把盖头掀起来,柔声道:
“娘子,你想萌死我不成?”
祝满枝脸色慢慢转红,把甜甜的表情又收了起来,低下头去,抬起手儿在许不令衣服上拍了下:
“相公,你莫得良心。”
许不令拿起了两杯酒,在满枝的身边坐下,偏头看着早已经成熟的甜美脸颊:
“吃醋了?”
祝满枝在外大大咧咧,但私底下胆子一直很小,也很害羞。她拿着小酒杯,瞄了瞄许不令后,轻轻哼了一声:
“才沒有……江湖人义字当头,本枝最讲义气了,从来說什么是什么。她们先就她们先吧,当姐姐的,总得让着妹妹……”
许不令摇了摇头,抬手在她的小鼻子上刮了下:
“开個玩笑罢了,你還当真了。”
祝满枝委屈吧啦的表情一僵,继而眼前又是一亮,只可惜還沒开口,许不令又說道:
“反正无论先后,你都是老幺。”
??
祝满枝脸色又委屈起来,用肩膀撞了许不令一下:
“许公子,你怎么這样?這不明摆着欺负人嗎?她们先进门我排后面,我先进门還是排后面,這顺序是按個子排的不成?”
许不令微微点头:“這主意不错。”
祝满枝连忙摇头:“不行不行,按個子排太欺负人了,要不按這個排?”
祝满枝有些害羞的捧了捧鼓鼓的衣襟。
许不令打量一眼,摇头道:“那你這不是欺负夜莺嘛,她不得排到沟裡去。”
“……”
小麻雀深有同感。
祝满枝眨了眨眼睛,倒是有点不忍心了。
许不令忍俊不禁,抬手在满枝的脸上捏了捏后,起身拿起了酒杯。
祝满枝知道家裡面沒大小之分,每個人都是宝宝,只是争着玩儿罢了。瞧见许不令的动作,她连忙坐直了些。
许不令拿起酒杯,把满枝的手拉起来,从自己胳膊间穿過去,酒杯凑到了嘴边:
“干杯。”
祝满枝脸儿红红的,這么重要的时刻,還是暂且压下了心裡的胡思乱想,认认真真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清酒入喉,辛辣的吩咐染上脸颊,气氛好像也暖了几分。
祝满枝皱着小眉毛,好半天才把酒劲儿压下去,吐了吐舌头,把酒杯放在一边。她回想了下娘亲教的东西,又翻身跪坐在了被褥上,俯下身趴着,在被褥下面找莲子桂圆。
被褥下面放干果,除开象征多子多福外,也有缓解新人尴尬,给两人找点儿事儿做的作用。
许不令偏头看着,满枝裙摆绷得紧紧的,在昏黄烛光下画出一道完美的圆弧,嘴角轻勾,抬手拍了下。
啪——
轻微声响在安静婚房中响起。
本就紧张的祝满枝,吓得一哆嗦,脸翻倒在被褥上,回過头来,似嗔似羞:
“许公子,你做什么呀?娘亲說,要把這些全捡起来的,你不帮忙,還打岔……”
许不令侧身倒在了被褥上,和满枝面对面,抬手随意捡着干果:
“咱们都认识這么多年了,又不是沒亲亲摸摸過,怎么還放不开?一点都不江湖。”
祝满枝侧坐着,眼神低垂,不好意思和许不令对视:
“那不一样,今天是洞房花烛的日子。以前還能相忘于江湖,過了今天,想忘可就忘不了了,生是许家的人,死是许家的死人,肯定紧张呀。”
說话之间,祝满枝拿起被褥上的干果,剥开后,本能地放进嘴裡,想想又觉得這时候贪吃不对,连忙转身,直接丢给了看戏的依依。
许不令有些好笑,剥开了一颗松子,放进满枝的嘴裡:
“還想着和我相忘于江湖呢?這么绝情?”
祝满枝抿了抿嘴,可能是觉得吃东西不好看,转身平躺在被褥上,不让许不令看,眼神望着大红幔帐的顶端,小声道:
“肯定想着呀,不過,不是想着把你忘了。”
“哦?”
许不令挑了挑眉毛,也平躺在被褥上,和满枝肩膀靠着肩膀:
“难不成怕我把你忘了?”
祝满枝搅着手指,犹豫了下,才微微点头:
“肯定的呀。我們刚认识的时候,我爹還不是剑圣,只是個庄稼汉。我也只是個‘地’字营巡街的小狼卫,无权无势,买套好看的裙子都得省吃俭用。你当时,可是正儿八经的藩王世子,长安城身份最高的几個人之一,满街都能听到你单枪匹马出关的事迹,武艺高也就罢了,人长得還特别俊……”
祝满枝轻声碎碎念。
许不令安静聆听,勾起嘴角笑了下。
“……你是不知道,那天我瞧见你的第一眼,就是你在大业坊后街,跳出来英雄救美那次,我都惊呆了,当时就自惭形秽,觉得你高不可攀,后来得知你的真实身份,就更不用說了。差距這么大,我就觉得有点不现实,我們俩怎么做朋友嘛,迟早有散伙的一天……”
许不令回想起当年在长安城的朝朝暮暮,心中感慨良多,沉默了下,柔声道:
“其实,当年我也是那么想的,找到你,只是想让你帮忙混进案牍库查案,根本就沒想過走這么远。主要是那时候性命难保,怕有一天突然死在长安城,把身边人连累了,根本沒心思考虑男女之事。”
祝满枝抿了抿嘴,偏头看向许不令的侧脸:
“我帮你找到了那本无常薄后,你那天早上忽然沒過来,我等了好久好久,心中可失望了,觉得是我沒用了,你不会再来了。不過,沒想到你会跑到城外来救我,還把那個姓李的宰了。当时许公子,是不是就看上我了?”
许不令轻轻笑了下:“当时說喜歡有点早,不過我在长安城担惊受怕一年,日子本就過得很艰苦了,也沒什么信得過的朋友知己,好不容易认识個开心果满枝,若是都护不住,那活着好像也沒啥意思了。”
祝满枝嘻嘻笑了下,侧過身来:“那就是喜歡嘛。我当时也喜歡上你了,不過不好意思說,小宁也在跟前,我和小宁一比,就感觉和野丫头似的,本想着你们才是一对儿,我能和许公子做朋友就心满意足了,只是沒想到……”
“沒想到什么?”
“沒想到你這么好色,娶這么大一船姑娘,那多個我,好像也不占地方,是吧?”
祝满枝咬了咬下唇,终究是有点害羞,不太敢看许不令的目光。
许不令侧面看着傻笑的小姑娘,也摇头笑了下,轻轻翻過身,凑到了满枝近前。
祝满枝身子明显绷紧了下,不過马上又安静了下来,迎上了许不令的双唇。无处安放的小手,慢慢吞吞的勾在了许不令的脖子上,脚儿微微弓起。
夜色幽幽,灯火寂寂。
微暖婚房内,窸窸窣窣的声音回响,還有稍显青涩的呢喃。
身着红衣的男女相拥在一起,气息交织,声音甜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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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纱幔帐,小窗幽烛。
寂静无声的房间裡,一灯如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
两條小蛇,身上被图吉利的夜莺,穿上了两件长袜似得红色衣裳,爬不动,只能茫然的趴在桌子上,看着果盘裡的吃食,想动不敢动。
陈思凝孤身一人,坐在床榻边缘,双手搅在一起放在腰间,脑袋不时动一下,努力侧耳倾听,想分辨出周围的动静。
只可惜,后宅极为安静,仿佛只有她一個人,除了外宅推杯换盏的欢声笑语,便再也听不到其他声响。
陈思凝自从在鱼龙岭中药陷入幻境后,她便经常做梦,梦见和许不令云雨的场景。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陈思凝心裡面虽然不太想承认,但她在沒确定关系前,确实偷偷想過,和俊美无双的帅气游侠卿卿我我的场景。
陈思凝是個比较特立独行的女子,自幼缺少父母的陪伴,又身居高位,养成了万事自己拿主意的性子,喜歡便是喜歡,沒有什么可否认的,若是不喜歡,怎么可能脑壳一热,就孤身一人从南越追到北齐呢。
但私下裡想是一回事,马上要来真的又是另一回事。
陈思凝梦裡想過千百遍,但现实中可沒有半点准备,马上就要从女孩变成女人,心裡面岂能沒有半点紧张。
当然,也有一丝不知从哪来的小激动……
马上就要洞房,陈思凝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是该委婉一些,羞羞怯怯,還是该大方一些,直入主题。
太過委婉,会不会显得太假了,毕竟他知道自己天天做那种梦……
太過直接也不行,会显得放荡,被误会成花痴就完了……
陈思凝心裡十分纠结,也不知考虑了多久,房门处忽然传来‘吱呀’一声轻响。
!!
陈思凝浑身一震,差点把床坐断,急急忙忙挺直腰背,如高僧入定般纹丝不动,倾听着门口处的脚步声。
他要掀盖头了……
我应该羞涩笑一下,然后叫相公,一起喝交杯酒……
陈思凝心中疯狂复盘着所有的礼节,听着那道平稳的脚步声来到身前,努力做出個羞涩的笑容,等着未来的夫君把盖头掀开。
只是……
陈思凝等了不過片刻,就从盖头下的缝隙,看到一只洁白的大手,伸向了她的腰带,轻轻拉开。
?!
湘儿姐還真了解许不令……
陈思凝一愣,旋即有点慌了,抬眼看向前方,紧张道:
“许……相公,你不掀盖头嗎?”
许不令站在身前,打量着脸颊微微扬起的陈思凝,轻笑道:
“蒙着脸多刺激,娘子你忍着点。”
??
陈思凝眼神稍显茫然,這蒙着脸怎么乱来,還不把她紧张死?
眼见腰间系带要被拉开,陈思凝咬了咬银牙,還是壮着胆子压住了相公的手:
“相公,還是……還是按照流程来吧。”
许不令也是开個玩笑罢了,点了点头,转身从案上取来了金称杆,轻柔挑起了陈思凝头上的红色盖头。
盖头慢慢掀起,首先出现的是鲜翠欲滴的唇角和高挺琼鼻,一双带着三分迷离的桃花美眸,羞羞涩涩,隐去了往日的锋芒,平添了几分少女的青雉,在昏黄烛光下,显出勾魂夺魄般的魅力。
许不令目不转睛,盯着仔细打量。
陈思凝有点受不了這温柔却又肆无忌惮的目光,脸色慢慢转红,左右瞄了瞄后,竟然自己站了起来,跑到桌子旁拿起酒杯:
“相公,你忙了一晚上,累了吧?你坐着,我给你拿酒。”
许不令半点不累,不過能享受小媳妇伺候,自然也沒拒绝,他在床榻边坐下,双手撑着被褥,含笑等待。
陈思凝小心翼翼拿着两杯酒,回身走向床榻,眼睛根本就不敢看许不令,盯着脚尖走到了跟前,递给了许不令一杯。
许不令抬手接過,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别這么紧张,又不是上刑场。”
這和上刑场有啥区别?都要见血的……陈思凝暗暗默念了一句,却不敢說出口,老实巴交在许不令身侧坐下,抬起手来,穿過了许不令的胳膊。
杯中酒一饮而尽,两個人本就有些红的脸,在烛光下更红了。
陈思凝眼神忽闪,天生话痨,越紧张话越多,见许不令不說话,便主动开口聊起了别的道:
“今天来的客人挺多,你喝了不少酒吧?那些叔伯灌你沒有?”
许不令挑起了陈思凝的下巴,含笑道:
“洞房花烛,哪有聊這些的?”
陈思凝话语一噎,看了看许不令的眼睛,又望向别处:
“那聊什么?你起個头嘛,我都快忘记自己姓啥了。”
许不令被這句话逗笑了,握住了陈思凝的手,想了想:
“先和你道個歉吧。南越国在陈氏手上传承這么多年,断在我手上,确实对不起你。不過也希望你理解我,天下大势非人力能左右,去的是我,能保你陈氏族人富贵依旧,若是换成别人……”
陈思凝自幼知是非,抿嘴笑了下:
“不說這個,我早就想清楚了,若非如此,也不会嫁你。嗯……你吃橘子不,我给你剥一個。”
說着又想起身,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坐立不安。
许不令稍显无奈,抬手按住陈思凝,把她放倒在了被褥上。
“呜——”
陈思凝身体猛地一紧,急急忙忙闭上眼睛,连大气都不敢出。
只是,许不令還沒猴急到這個地步,他躺在陈思凝的旁边,十指相扣,好奇询问:
“思凝,我在你的印象裡,是個什么样的人?”
“嗯?”
陈思凝察觉许不令沒有直接提枪上马,心裡稍微安了些,睁开眼帘,看向许不令,犹豫了下,才回答道:
“是個君子、侠客,武艺通神却不持强凌弱,位高权重却不盛气凌人……”
许不令翻了個白眼,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他偏過头来,无奈道:
“那为什么,你那次中幻象,会对我拳打其他,骂我是禽兽败类?相由心生,你心裡怎么看我,我就会变成啥样,你确定把我当成君子侠客。”
“……”
陈思凝眨了眨眼睛,有点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在南越都城的时候,她确实觉得许不令是個不食人间烟火的侠客,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出现幻觉,就被许不令摁在树上撕衣裳。
“我……我也不清楚,反正你当时就那样了,可能是我感觉比较敏锐,潜意识裡发现你好色吧。”
??
许不令对這個說法可不满意了,转過身来,抬手在陈思凝的臀儿上拍了下:
“你在怀疑我的演技?我摆出冷峻模样,绝对沒人能看出来我是個色胚。当时你和我接触不多,明显把我当君子看,能出现被我欺辱的幻觉,只能說你心裡唤醒想着被我那般对待,嗯,比较欲,渴望被粗暴点的……”
陈思凝听得莫名其妙,眉头一皱:“许……相公,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岂会是那样的女子?明明是你在幻象裡兽性大发,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的幻想,你說和你有什么关系?
许不令呵呵笑了下:“不用害羞,反正以后也瞒不住。宝宝和玉合也是這样的,起初我還沒看出来,最后把我吓一跳。”
陈思凝有点心虚,毕竟她往日做梦,每次都是那种惨无人道的场景,醒来后還挺神清气爽。但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承认,心裡想都不敢想,稍显不满的道:
“你不要乱說,我才不会那样。”
许不令挑了挑眉毛,翻身而起,把幔帐放了下来:
“是真是假,试试就知道了。”
陈思凝心中一紧,连忙闭上了眼睛,惊慌失措地把手儿蜷在胸口:
“相公,你……你别乱来,呜……”
陈思凝被许不令紧紧拥住,预想中的兽性大发,却并未到来,有的只是温柔至极的轻抚,和回响在耳畔的轻柔呼吸。
许不令眼含笑意,看着陈思凝紧张兮兮的小脸儿,轻轻凑了過去。
窸窸窣窣……
陈思凝紧绷的身体,在万千柔情中渐渐缓和,睁开眼帘瞄了下,又连忙闭上。
许不令循循善诱,不急不缓,让陈思凝慢慢放松。
婚房内很安静,言语偶尔也会响起,但在愈发热切的呼吸中,渐渐听不清了,直到……
咔嚓——
寂静的婚房内,木板断裂的声音响起。
“嘶——”
“相……相公,对不起,我是不是力气大了些?”
“呃,沒事,弄不死我……放松点。”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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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過三更,外宅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满宅的大红灯笼。
许不令走出房门,揉了揉差点闪了的老腰,想了想,還是露出個痛苦并快乐着的笑容。
后宅的房间裡都亮着灯火,依稀還能听到几個媳妇的闲聊声。
许不令整理好衣袍,来到西厢的房间外,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红烛和大红喜字显露在眼前。
裡侧的床榻旁,宁清夜盖着盖头,安然就坐,似乎沒有发现他的到来,一直偏头望着窗户方向。
许不令拿起秤杆,走到跟前,轻柔挑起了盖头,面带笑意:
“娘子,想什么呢,這么出神儿?”
宁清夜本就面容冷艳,在红妆点缀下,倾城国色展露无疑,但表情却带着三分愁绪,抿嘴笑了下,柔声一句:“相公”后,便低下了头。
许不令拿起酒杯,在清夜旁边坐下,两人交杯同饮。
彼此已经圆房,宁清夜自是沒有前面两個姑娘的紧张羞涩,放下酒杯后,便将脸颊靠在了许不令的肩膀上,不言不语。
许不令暗暗叹了口气,抬手环住清夜的肩膀上:
“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别想這么多。”
宁清夜脸颊靠在许不令肩头,清水双眸稍显出神,沉默片刻,才柔声道:
“当年在山寨裡,我才刚刚记事,娘亲便经常這样,靠在厉寒生肩膀上。现在想来,娘亲是很喜歡厉寒生的,厉寒生也喜歡娘亲,为什么会变成现在這样子呢。”
许不令斟酌了下,轻声道:“世事无常、造化弄人,沒人愿意经历当年那样的事儿。今天我們拜堂的时候,我看到厉寒生在外面的房顶上,和祝六坐在一起,泪流满面,那情绪假不了,他心裡不可能沒你這個女儿。”
宁清夜回過神来,抬起脸颊,望了许不令一眼:
“是嗎?”
“是啊,骗你作甚。”
“……”
宁清夜眨了眨眼睛,最终還是沒做出什么评价,只是摇头一笑:
“娘亲回不来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這样吧。反正我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成了你许家人了。”
许不令勾着清夜的肩膀,让她把脸颊重新靠在肩膀上,轻抚后背:
“一辈子時間长着,活在当下,开开心心就好,剩下的,以后再說吧。”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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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几章就大结局了,和上本书一样,大结局后会有番外卷,补足一些女主的戏份。
后面几章是正文大结局,比较难写,可能会慢一点,直到写好才会发出来,如果断更的话還請大家见谅,毕竟都写到這裡了,最后一哆嗦,能写好還是尽量写到最好,也不急這一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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