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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安抚

作者:风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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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鹤栖寒最短的外衫,穿在沈浊身上,也要在地上拖很长,小孩子纤细的骨架撑不起来,使得這飘飘欲仙的衣裳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们于是先去了成衣店,在鹤栖寒的见证下,沈浊从羞耻到无奈再到习惯更衣,只经历了短短半個时辰。

  薄暮冥冥,夜色将近。

  鹤栖寒收起给沈浊添置的各色成衣,眉宇之间的轻松冲散了疲倦:“去客栈。”

  沈浊以为鹤栖寒会豪气地要两间上房——他在成衣店已经见過了這位“隐士”的视金钱为粪土。

  直到鹤栖寒直接问客栈老板要了一套临着江水的别苑。

  鹤栖寒收起别苑钥匙,牵着有些呆滞的小孩:“沒住過?”

  沈浊摇头。

  他连客栈都沒住過,更别提独栋别苑。

  鹤栖寒逗他:“以后机会很多,我可以给你在江边置办十套别苑,哪套开心住哪套。”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接受了与沈浊师徒相称,分不清是为了掩人耳目,還是当真這么想。

  沈浊轻轻摇头:“我和你住一起。”

  话出口时,他眼前忽然一暗,浮现出一副模糊的画面。

  黑暗逼仄的房间裡,他的仙君怀抱着他,指尖将顶好的伤药涂在他身上,他痛得闷哼,咬着那人的肩膀,可仙君仍那么温柔地与他十指相扣……他应该去找那人,而后狠狠抱住他,让他再也无法逃跑。

  “到了。”鹤栖寒牵着小孩进了别苑,放下手中的灯笼,点亮别苑中的灯火。

  莹莹的光勾勒出两人的面容。

  這处别苑還在青州城中。

  因为摆脱剑尊不需要逃很远,鹤栖寒只需要做出不愿见他的姿态,剑尊便能明白他的意思。若是谢青崖执迷不悟,以青云山遍布天下的势力,他们跑再远也沒用。

  鹤栖寒刚站定,沈浊已经跑去检查了一番房屋:“有两间屋子临着江,太潮湿了,晚上可能会有毒虫。”

  “我們睡前面。”鹤栖寒道。

  是夜,天空灰蒙蒙,重重乌云遮住了月色。

  鹤栖寒打开房门,入目是一堆被剑气杀死的毒虫尸身,果然如同沈浊所說,临江的房子毒虫极多。

  倒要谢谢剑尊帮他清理虫子了。

  江水涌动,声声入耳。

  谢青崖伫立在房中,遥遥与鹤栖寒对视,似是不知该如何称呼他,才不会让鹤栖寒因他的不期而至生气。

  鹤栖寒一见他便胸中积闷,信手关了门,寻了個椅子坐。多亏了沈浊的贴心,這间不准备住的屋子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鹤栖寒還有处可坐。

  “我不杀你徒弟。”谢青崖想靠近,可他越靠近,鹤栖寒咳得便越厉害,他只得不再动分毫,“你身子不好,莫乱跑。”

  沒见着鹤栖寒时,谢青崖格外想见他,即便是焚香沐浴,心中也想着這位曾经的师弟。但当真见到了却又心痛,曾经那么英姿勃发的人,却因镇压了一把邪剑变得如此虚弱:“我此番只是去祭拜微茫,路過此地,本欲看望林念,沒料到牵连到你……与你的徒弟。”

  谢剑尊曾无情诛杀過一個走火入魔的至交好友,林微茫是那位好友的名讳。

  鹤栖寒微微皱眉:“林念和微茫……”

  “林念是他的侄孙。”

  “怪不得……一脉相承的天真。”鹤栖寒垂着眸子,心中勾勒出故人音容笑貌,“微茫到最后都不相信你会杀他。”

  “栖寒。”谢青崖知道与他相见的机会不多,過去的痛苦他已重温多次,却不想将与鹤栖寒见面的机会浪费在追忆過去,而后大吵一架,“若是哪日撑不住了,青云山会一直对你敞开山门。想做长老,乃至太上长老……都由着你。”

  “再說。”鹤栖寒指尖抵着眉心,轻描淡写地拒绝了常人看起来一步登天的邀請。

  谢青崖沒动怒。

  因为鹤栖寒有拒绝他的底气。当年霜雪龙吟出世,修真界流血漂橹,即将倾覆。鹤栖寒那时修为早已臻至仙班,只要他心再冷硬一些,便能踏破虚空进入别的世界,从此天高海阔,前景无穷。至于修真界的芸芸众生,也只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万骨罢了。

  谢青崖有时会觉得,鹤栖寒当时還不如扔下修真界离开,也好過将一整個世界的伤痛扛在身上,拖着残躯,活不快乐,也不敢死。

  鹤栖寒眉宇间的倦色,是对谢青崖最好的逐客令。

  他主动告辞,走之前却道:“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

  “你說。”

  “你寻找妖魔之子……是魔尊,還是妖族少主的意思?”

  “与你无关。”鹤栖寒在当打工人时,是很有操守的,绝不会朝不应当的人透露消息。

  “可你在与虎谋皮。”谢青崖道,“给你塞一個有着妖魔血脉的徒弟……他们不会是想让你安心养老。”

  “你莫非想說,他们是想挑拨我与你的关系?剑尊有多大义灭亲,我早明白。若沈浊入魔,我日后未必护得住他。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他修习仙道……有微茫的前车之鉴,我不会让他再出事。”鹤栖寒似笑非笑,眼底终于被逼出了一丝凉薄。

  “好……若他不入魔,我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们。”谢青崖的声音,如同一座沉稳的山。

  若他不入魔……說的好听,若是沈浊這個魔体入了魔,谢青崖怕是要踩着鹤栖寒的尸身,也剿灭了這個過于强大的祸患。

  剑尊身影巍峨,近在眼前,鹤栖寒却觉得自己与他之间隔了千山万水。

  谢青崖对他与林微茫心存愧疚是真,但遇事先考虑仙魔之分,不顾旁人对他的一腔深情也是真。

  “好一個无情的君子。”

  谢青崖离开了。

  鹤栖寒懒得留在屋子欣赏毒虫尸首,起身出了门,去了一趟万宝阁,查看弟子们有沒有给他传讯。

  剑尊一席话,倒是催起了他這個摸鱼人的一丝契约精神——魔尊的委托,他已经很久沒管了。也不知那信物墨玉到了沒。

  若是沈浊真是妖魔之子,便顺水推舟收了這孩子,再去取天心草。就算不是,就凭他在旁边,自己不会做噩梦,鹤栖寒也不能把人给放走了。

  可惜万宝阁中,他翻遍了传讯,內容尽是弟子们打探他们是不是要有阁主夫人,魔尊的消息一点也无。

  鹤栖寒披着星辰的光芒,从无人的街上缓步穿過,回了别苑。他本想回居室,却在黑漆漆的寝房门口脚步一转,去了沈浊的寝房。

  查一下房,免得小孩又跑出去了,他還不知道。

  床边的衣裳码得整整齐齐,沈浊缩在床角,像是做了噩梦,在睡梦之中泪流满面。

  素色的衣衫靠近,小孩的一双小手却像铁钩,拽紧来人纤细的手臂。

  鹤栖寒只能躺在床上,搂住乱动的小孩,怀中的身子却磨得他衣衫散乱,发簪也落下。

  黑丝散开,鹤栖寒轻轻拍着沈浊的背,无声地安抚。

  他其实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在睡梦裡发疯的小孩。带着倦意的瞳孔裡显出些许迷茫。

  沈浊的泪已经流干净了,身子仍在颤抖,连身周魔气都在战栗:“仙长……你在哪……”

  声音裡夹杂着疯狂,像是一杯烈酒。

  鹤栖寒只是听一听,便醉醺醺的,意识像是回到了過去,第一次在幽都的禁地裡发现梦魇中那個孩子时。

  “你进来。我赶走他们。”小孩从黑暗的小屋子裡探出头,轻轻招呼他。

  幽都是鬼都,裡面除了游魂,能有意识的都不是善茬。

  可小孩的眼睛就像是一汪水,带着茫然盯着他。小孩還被锁着,看起来伤不到人。鹤栖寒那时正在被幽都的恶鬼追杀,浑身的伤,加之将他带进修真界的那本书,要求他做一個温柔的圣父,他犹豫了一瞬,還是进了禁地。

  “你是谁?”小孩问。

  鹤栖寒劫后余生,勉强勾起唇角:“你是谁?”

  “我是女表子养的,”小孩对他毫无戒心,“是狗.贱.种。”

  鹤栖寒听不得這种话,更难以想象這些脏字是从一個小孩子口中說出的。他的面色已有些发白:“谁告诉你的?”

  小孩想了一会儿,露出一個很羞愧的表情:“我记不清了,好像是所有人。”

  鹤栖寒能和他平心静气地說话,他却不能好好回答問題,小孩很苦恼,他想了一会儿,跪起身子给鹤栖寒展示:“你看這些锁链,他们都說很漂亮,說我应该這样,一辈子戴着它们。”

  他身上一丝不.挂,重重缠绕的锁链纤毫毕现。

  从手腕穿過,缠绕過琵琶骨与心脏,在腹腔与股骨上钻了洞,穿透了膝盖,最终将他的双脚钉在地上。

  常人這样早该死了,就算是幽都的鬼魂,也无法在如此枷锁下行动自如。可小孩可以。

  鹤栖寒知道這是個小怪物,可他仍忍不住问:“……疼嗎?”

  “可疼了。”

  一举一动,剧痛钻心。

  在一半良心驱使,一半任务人设的要求下,鹤栖寒摸出身上的伤药,聊胜于无地为小孩涂抹。

  小孩的腿顶着地面,生锈的锁链不断摸索,带出块块淤血。

  “你能换個姿势嗎?”

  小孩犹豫了一下:“都很难受。”

  鹤栖寒将他搂入怀中,轻轻地问:“這样呢?”

  其实還是很疼的。但是小孩也轻轻地回应他:“好多了。”

  “嗯。”鹤栖寒不再說话,安静地为小孩涂抹伤药。

  偶尔小孩痛得倒吸一口凉气,鹤栖寒的指尖也会难以忍受地颤一颤,而后不带脏字地咒骂一句,說将小孩困在這裡的人,真该让他们也尝尝這等滋味。

  其实那时候沈浊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鹤栖寒会因为他疼,而那么憎恶钉上锁链的人呢。

  虽然他很疼,還失去了自由,可是那些人因为招惹他而失去了生命啊。

  ——這個疑问直到后来鹤栖寒离开了,他拼着失去记忆离开了幽都,他也沒能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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