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尋妻之一
今日,蕭子玦退了早朝回到府中,眉宇之間染上了一層戾色。
早朝之時,也不知道那個新晉的探花郎喻安和發什麼瘋,處處同他做對。
倒不是政見上的做對,而是總是對他冷嘲熱諷。
文人罵人都是拐着彎兒的,從來不明明白白說出一個髒字,一直對他陰陽怪氣是我。
本來是提拔上來準備做心腹的,這好好的心腹怎麼忽然變成了“心腹大患”……
初生牛犢不怕虎,喻安和一舉驚得朝堂上衆人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龍坐上的慕沉都用龍袍掩着嘴偷笑。
蕭子玦並未對此細想,畢竟他還有許多公務需要處理,他闊步行至書房,身後侍從的懷裏抱着一大摞冊子。
這是陛下讓他帶回府的,這幾日又到了汛期,南方小鎮多發洪災,流民一時間多了起來,一些冊子也積壓不少。慕沉在冊子上做了批紅,但有些事情,仍要丟給蕭子玦處理。
蕭子玦目光沒有離開冊子,隨後吩咐道:“晚些將湯藥送至書房。”
下人們慣會察言觀色,知道今日蕭子玦心情欠佳,以爲是主子憂心政事,便安靜地退出了書房。
其實不然,蕭子玦今日的確是心情欠佳,可不僅僅因爲政事。
昨晚觀蓮節,他在鬧市但闌珊處看見了聞姒,回府之後幾乎派出了所有手下去查,一晚上過去了仍舊沒有一點消息。
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爲日思夜想而看花了眼。
不多時,書房門被人叩響。
大概是送藥之人。
蕭子玦淡聲說了句:“進。”
自從聞姒離開,蕭子玦便得了心痛之症,每日都堅持喝一些強心的湯藥。
可喝了這麼多年過來,仍然沒有緩解。
蕭子玦知道,他唯一的解藥只是聞姒罷了。
他也沒擡頭,皺着眉頭思緒和目光都只在手中的冊子裏,只是擡手虛點了一下桌角:“擱這兒,別染了冊子。”
碗底輕磕黃花梨桌面,發出脆生生的一響,一股胭脂香粉味兒鑽進了蕭子玦的鼻尖。
他擡頭,沒有任何表情,只是一層冷,深入骨血的冷漠。
“怎麼是你?”
慕青青柔聲道:“夫君從不上我屋子,怕不是將我這位攝政王妃給忘了……妾身實在委屈。”
蕭子玦沒搭話,他的確對慕青青無感,當年他也曾抗旨,也曾拒絕這門親事,只不過當時他只是一個空有爵位的侯爺,並無實權,自然人微言輕。
最後,不得不娶慕青青過們。
蕭子玦早晚要拔掉三皇叔這顆毒牙的,而慕青青大概只是這場權力鬥爭之中的犧牲品。
所以,雖然慕青青是仇人的女兒,但蕭子玦也未曾爲難過她。
只不過這層“不爲難”,反而讓慕青青會錯了意。
“既然藥送到了,便回吧。”
蕭子玦拿起冊子,繼續去看批文。
誰知慕青青回身關嚴了書房的門,端起桌子上的藥碗,繞過桌子款款走到蕭子玦身側。
她微微屈膝,微微含着下巴,將藥碗堪堪舉過頭頂,一雙明眸嬌看着蕭子玦,語調婉轉:“夫君,這是青青親手熬製的湯藥。夫君若是不喝,青青今日便一直在這行禮。”
蕭子玦很有深意地看着她,不難猜到慕青青要做什麼。
他的眼神如同塞外的冰雪,語調之間,已然有一些難以察覺的不耐。
他一隻手撂下毛病,去接藥碗。
誰知就在這時,慕青青手腕兒一抖,碗中湯藥盡數灑在她的胸前。
慕青青今日穿了一身素白的輕紗暗花裙,材質輕薄,湯藥浸溼了她胸口上的衣料,一抹春色便盪漾而出。
慕青青嬌嗔地“哎呀”了一聲,軟語道:“殿下,燙……”
慕青青的姿色在京都城也是數一數二,身段兒也是一頂一的好,若是碰上了尋常男子,只怕又要寫下一段春暖紅帳的佳話。
只可惜……
蕭子玦凜着眉睫,從喉嚨裏低沉沉地滾出了幾個字:“出去。”
他的目光並沒有落在那抹春色之上,而是落在了桌面上的冊子上。
其中幾本冊子被濺上了幾滴湯藥,茶褐色的點子在冊子上暈散開來,氤氳開來冊子上的一片蠅頭小字,十分刺眼。
慕青青也知道自己闖了禍,眼淚蓄在眼眶裏:“夫君,我、我不是故意的。”
“出去。”
這下慕青青再也不敢呆在這兒了,福了個身,捂着胸口跑了出去。
蕭子玦從新拿了一張空白的冊子,準備將方纔受到污染之處再謄寫一遍。
這時,房門又被人敲響了。
“我說過,出去。”
來人一頓,遲疑地喊了一聲:“殿下。”
蕭子玦這才發現,來人不是慕青青,而是孫管家。
他的神色稍緩,語氣卻急切起來:“孫爺爺,可是有姒兒的消息了!”
孫管家欲言又止,點了點頭:“人找到了,只不過,事情好像有些麻煩。”
“麻煩?”
孫管家點點頭對蕭子玦耳語了幾句,蕭子玦臉色一凜,冷聲道:“豈有此理!備馬!”
……
在慕青青的認知中,這世間幾乎鮮少有什麼事能讓堂堂攝政王放下手中的公務。
也不知道孫管家那時候同蕭子玦說了什麼?
她還記得白日裏她看見蕭子玦,闊步推開房門的時候,力氣之大,讓身後的房門咣噹了好久才停下。
“快說,他究竟幹什麼去了?”
小婢女跪在地上,謹慎恭敬地說:“回夫人的話,奴婢聽攝政王殿下院子裏的奴才說,殿下動身下了江南了!”
慕青青疑惑地問:“他下江南做什麼去?”
“奴婢聽說,殿下好像是去查一起縱火案的。”
“縱火案?”慕青青嗤笑了一聲,“你這消息怕不是不準,殿下每日忙於政務,處理的都是大事,一起小小的案件怎麼會讓殿下插手?況且還是院子江南的?”
婢女搖頭道:“可是,殿下的確是急急匆匆地走了,有人看見殿下他一路打馬進宮面聖,見了陛下之後連家門都沒回,直接帶了一路人往渡口去了,似乎是準備一路沿着水路南下。”
說到這裏,慕青青遲疑了,總覺得事情並沒有表面上這麼簡單。
她吩咐道:“再去給我查,看看殿下究竟去江南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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