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chapter 79
他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但现在后悔显然也来不及了。
再加上這小姑娘实在哭得太惨,他再度于心不忍,坐在她身旁从颠三倒四的混乱叙述中,听明白了来龙去脉,耐着性子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小唐秋的哭声戛然而止。
妈妈对猫毛過敏,她肯定不能再任性地偏要养着那只猫了;可是要是沒人管它的话,它的伤不知道還会不会好了,以后說不定還会再受伤的。
想来想去,還是想不到两全的办法。
她瘪了瘪嘴,眼泪又摇摇欲坠。
少年沉默片刻,突然道:“我认识一個阿姨是开宠物医院的,我可以暂时收养那只猫,等它的伤好了,再让阿姨帮忙找個合适的人家,应该就沒問題了。”
小唐秋提出质疑:“可是,万一它被坏蛋领养走的话,以后還是会被人欺负。”
少年沒說话,他觉得女孩子就是麻烦。
见他不說话,小唐秋有点害怕,原本就在眼眶裡打转的泪珠吧嗒吧嗒地掉。
他被她哭得心烦意乱,终于忍不住烦躁道:“……行了,我亲自养着那只总猫行了吧?”
某個不自知的麻烦精非但沒有见好就收,反而抽噎的声音更大了些,還透出了些微妙的委屈和怀疑:“哥哥,你好凶啊……”
這么凶的哥哥,真的会好好养猫嗎?
少年人冷着张脸别過头去,不想再搭理這個小麻烦精。然而他的高傲姿态沒能维持超過半分钟,就在对方越发隐忍可怜的抽泣声中败下阵来。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心虚和挫败,只得生平第一次低声下气地跟人道歉道:“对不起……我沒有要凶你的意思。”
“嗯,我先相信你,”唐秋擦擦眼泪不再哭了,吸了吸鼻子,“但是你要是再凶我的话,我就不信了。”
少年气极反笑,正要好好教育一下這個小麻烦精时,就听走廊那头有人喊了声“小放。”
回头一看,来的正是他那位开宠物医院的阿姨。
世间的缘分就是這么巧妙,這位阿姨正好恰好就是白天时给流浪猫处理伤口的那位。小唐秋原本還觉得這個哥哥可能只是哄小孩玩的,這下顿时信了七八成。
她不仅乖乖地把怀裡的笼子托付给了他们,還当场掏出了自己存了很久的私房钱,眼巴巴地仰着头双手递给秦放,诚恳道:“哥哥,這是我攒了好几年的零花钱和压岁钱,都给你以后来照料猫猫。”
小姑娘的眼眸晶亮亮的,许是由于方才哭過,水洗般透彻纯粹。
少年不自然地别過头去:“……這点钱我還负担得起,你收好自己买零食吃吧。”
看她有点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他忍不住放柔了语气:“你放心,就算你不给我钱,我也会好好照顾這只猫的,我說话算话。”
唐秋乖乖地点头。
她本就是可爱讨喜那一挂的长相,不哭不闹的时候顿时顺眼多了。
猫的事交待完了,也是时候道别了。
见她对那只猫還有几分恋恋不舍,少年突然想到什么,犹豫再三還是难得主动开口:“你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留個联系方式,以后我常拍它的照片给你看。”
小唐秋惊喜地睁大了眼:“真的可以嗎?”
对面的人不无矜持地颔首。
最终,小唐秋抓着跟护士姐姐借来的圆珠笔,认认真真地在他的手心上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企鹅号。
旁边的某位阿姨一直在看着他们笑,不知道为什么,少年觉得她笑得很是不怀好意。
留過联系方式后,少年和阿姨把她交给了护士,嘱咐她不要乱跑,這才走了。
唐妈這次過敏的结果很严重,昏迷中的她整张脸都浮肿起来。
直到天亮时分,她才悠悠醒来。
醒来第一句话,她就虚弱地问:“秋秋呢?”
看到病床边站着满脸泪痕的小姑娘,她哪裡不知道自家小姑娘受了委屈,转头就埋怨道:“……我对猫毛過敏的事一直也沒告诉她,那只猫最后也是我同意她捡的,无论怎么說,孩子有這個心总是好的。倒是你這個当爸的,就把她一個人扔在病房外边,她還這么小,万一再想不开跟坏人走丢了怎么办?”
唐爸被老婆训得屁都不敢放一個,讷讷地点头,回头眼巴巴地看着闺女。
小唐秋沒有收到他的求救信号,她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扑過去哭得撕心裂肺:“妈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哭得可伤心了,哭着哭着眼前的一切就化作了模糊,耳畔隐隐约约传来妈妈的声音:“秋秋,怎么哭成這样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她懵懵懂懂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唐爸唐妈焦急的面容。
陌生的天花板,雪白的床单与灯光,她挣扎着爬起来怔怔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梦跟现实果然是反的,梦裡明明是妈妈躺在病床上,可现在却是她躺在病房裡。
小唐秋吸了吸鼻子,又抱着亲妈大哭了一场。
她本就因为噩梦出了一身大汗,這会儿又哭了一场,等再停下来时,体温总算降了下来,只是脑袋還有点发烧的后遗症,晕乎乎的。
好不容易等闺女的情绪稳定了,唐妈才问:“怎么把你吓成這样,你到底梦到什么了?”
這個問題把小唐秋问得一怔,后知后觉地反应過来。
对啊,她刚刚梦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哭呢。
她晃了晃有些发沉的脑袋,茫然地看着一脸关切的父母,带着点鼻音喃喃道:“我、我好像不记得了……”
……
而另一边,還沒回到别墅,唐秋就已经在一路颠簸中睡着了。
秦放轻轻把她搁在自己的床上,自己坐在旁边一会儿看看书,一会儿趴下来屏息凝气地细细看着她,不知不觉也渐渐地趴在她旁边睡着了。
晚上十一点左右,一人一猫不约而同地从梦中醒来,睁开眼就看到彼此。
秦放迟疑道:“我刚刚做了一個梦……”
唐秋眨巴了下眼,她也是。
秦放的梦和她的视角并不相同,他是站在自己的视角,旁观了一個自己不曾知晓的故事。
他隐约看到,梦裡的他那天深夜還在街上流连,结果跟几個人大打出手。原本他是赢的那方,不曾想掉头准备离开时,被人从背后一扑,整個人从台阶上滚下。
人虽沒什么大碍,但右臂骨折,医生說只能打绷带好好休养一段时日。
這大约是他平生头一次栽這么大的跟头,整個人的情绪本来就糟糕得很,偏偏又在医院遇上一個哭得让人心烦意乱的小麻烦精,心情更加烦躁。
直到分开前夕,对方抓着他的手,认真在他的掌心写下号码的瞬间,他的心情才莫名地平静了下来。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一动一动的,中间有一個小小的发旋,让人莫名地想伸手戳一戳。
等到出了医院,他缓缓张开手掌,想要记下那串数字,却发现掌心不知何时出了层汗,写下的那串数字不知什么时候已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一块块蓝色圆珠笔斑驳的痕迹。
這個梦沒头沒尾,并不完整,但想来他们后来也不会再有交集。
這多多少少让秦放感觉有些遗憾。
至于其他,梦境片段能看出的信息太少,他也无从猜测在那條時間线上的自己后来变成了什么样子。
不過正如他曾经跟唐秋說過的那样,现在的他已经不太想知道那些了。
唐秋也觉得很神奇。
她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来到這個时空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次来南浔中间還发生過這样的事,直至這個梦境浮现。原来在最初的那條時間线上,他们那么早之前就已经相遇過了。
怀着這种奇异而安定的心情,唐秋再次睡着了。
她做了今天晚上的第二個梦。
這一次梦境的主角不再是她本人,而是一只猫。
一只陌生而又再熟悉不過的猫。
它从人类的玻璃门上照出了自己的影子,是一只普通的黑白花猫,继承了生它的那只大白猫犹如黄玉般的眼瞳。
唐秋想,它该有一個名字。虽然她也不知道该叫什么好,但既然它的花色跟她的一模一样,那么也叫它白领巾吧。
梦裡的白领巾同样出生于实验中学,跟它同一窝的小流浪猫在出生后不久,接二连三地夭折了,只剩下它這么一根独苗,被母猫格外疼惜地拉扯大。
成年后的白领巾早早地就离开了猫妈,踏上了独自流浪的旅途。只是和其他流浪猫多少有点不一样的是,它在仍然保留了对母亲的眷恋。在母猫第二次怀孕后,它還不时带点吃的回来看望母猫和它年幼的弟弟妹妹们。
不久后,小猫和母猫被人类抓走。
母猫虽然得以逃出了猫贩子的魔爪,可一窝小猫却无一幸免。侥幸活下来的母猫和它开始了一次次向人类复仇的尝试。
它们尝试過很多次,也失败過很多次。最糟糕的一次就是母猫被当场打死,而它的后腿也被人打断,逃走后也只能躺在街边舔舐伤口。
再然后,就和之前梦见的一样。
它遇到了一個抱着它不肯撒手又特别能哭的小女孩,然后又被托付给一位路過的好心少年,被他带回家养伤。
然而它并沒有在少年的家中停留太久。
在一個清晨,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秦家别墅,再也沒有回来。
唐秋沒能再看到之后发生的事,也无从得知它的复仇最后是成功還是失败。但她看到了很多记忆的碎片,裡面有钢筋水泥的人类城市,也有草木萋萋的旷野,想来那些都是它曾经路過的风景。
而她有幸,也随它一一看遍。
在梦境的最后,她看到熹微的晨光中,白领巾站在树下。不知何时忽然起了风,偌大的树冠上枝叶晃动,细碎的光斑穿過缝隙在地上跳跃着。
猫的眼瞳陌生而深邃,仿佛透過无限遥远的时空,与唐秋遥遥对视着。
她缓缓睁开眼。
梦醒了,天光大亮。
作者有话要說:這章或许该叫做猫的报恩(
這次真的要进入正文完結倒计时了,九月份正文是一定会完結的。番外可能拖一拖,但最晚最晚十月初整本文也能写完了。非常非常感谢能一路跟到這裡的各位,如果不是每天還有那么三四個人在看,我也坚持不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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