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chapter 82
隔了大半個教室,她還是一眼认出了讲台上长身玉立的人。
也许因为今天只是给师弟师妹们随便讲讲，那人沒有像一般的成功人士西装革履，只是随意穿了件白衬衫,简简单单在台上一站。
与少年时的冷漠孤僻不同，如今的他說话时语调从容而温和，乍一听给人以春风拂面之感，隐隐之中却仍透着仿佛与生俱来的淡漠疏离。
讲台上的人目光一一扫遍整间教室,视线快要转移到她這边时，唐秋不知为何慌张地低下头，忍着盈眶的泪意。
她沒有想到寻不到的人,居然会此时此刻猝不及防地出现在這裡。再一联想学妹說過的话,他最后果然還是报考了l大嗎？
所以說,讲台上正在从容而谈的那個人，就是成年后的秦放嗎？
可是如果是秦放的话,他怎么会這么久都不来找她。還是說,她回来的时候时空還是出现了偏差,眼前的這個秦放并不是她的秦放,只是一道相似的影子。
唐秋心乱如麻，几乎听不进任何声音，偏偏手机還在震动個不停。
打开一看,宿舍群裡已经就讲台上的人讨论得热火朝天，還从论坛裡把秦放当年在校时的事迹都扒了出来。
她沒什么心思地瞄了几眼，秦放在校时是就是l大出名的风云人物，一长串的履历让人不敢逼视,大约是要连她這种不懂行的文科生看了都要膜拜的程度。
然而那些对于一群颜狗来說，至多只能算附加项，她们最热衷的還是讨论這位502新晋男神的八卦。
要是换作往常,唐秋說不定就一起参与讨论了，可讨论的对象换成秦放，她心裡只觉堵得慌，切了聊天界面问学妹：【不是說沒人找我們来填场嗎，教室裡都快要坐满了。】
她们坐下沒多久，门外就不时有人探头探脑地想进来，這会儿走廊上都站了不少人。
学妹很快回复：【嘿嘿嘿，谢谢学姐，改天我請你吃饭！我們那会儿太乱了，一时沒想起来把学长的照片放到学校论坛上，好在补救得及时，這不大家都闻讯赶来了嘛！】
唐秋：……
說归這样說，偌大的教室裡也不全是来欣赏美色的人。l大虽然有她這样的水货在，不過還是货真价实的学霸更多，换句话說，就是什么样的刺头都有。
那人昔日在校时是风云人物，如今离开学校了也是名声在外，自然也有不少人准备了各种古怪刁钻的問題。
她一半心神在魂游天外，一半心神看着讲台上的人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就打发了一個又一個刺头，那個中滋味她自己都难以一言道尽。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讲台上的人温声道：“大家還有什么想问的，可以举手提问。”
唐秋還在魂不守舍，被旁边的室友孙佳佳捅捅：“快快快，快举手。”
她懵了：“问……什么？”
孙佳佳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当然是问他有沒有女朋友了。”
唐秋顿时被這人不要脸的精神给惊呆了，在她的半胁迫下，最终還是也鬼使神差地跟着举起了手。
讲台上的人目光在整间教室扫视一圈，缓缓落在了她们這一排，唇角微翘：“最后边的那位女同学，你有什么問題嗎？”
唐秋一呆，旁边的孙佳佳嗖地一下站了起来，有点紧张道：“我、我的問題是……”
而那人只是温声道：“抱歉，是你旁边的那位同学。”
孙佳佳扑通一声坐下，另一只手在桌子下揪唐秋，逼得她不得不硬着头皮站起来，承受着四面八方的视线。
讲台上那人的目光也顺势看了過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她脑袋一抽，居然真的鬼迷心窍地问了出来：“秦、秦学长好，請问一下，你有那個……朋友嗎？”
她太過紧张，忍不住吞掉了中间最要紧的字，然而教室裡的同学们早已心领神会地发出起哄声，只有旁边的几個室友忍不住扼腕叹息。
那人果然对這個問題避而不谈，只是轻声笑了笑：“当然。”
在众人失望的叹气声中，唐秋灰溜溜地赶紧坐下，鸵鸟似的埋头在桌子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那人似乎是故意的。
问答声還在教室裡回荡着，待脸上的热度渐渐退去后，她才终于回想起刚刚那人看過来的目光，平静而淡漠，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只這样一想，唐秋浑身都沒了力气。
她趴在座位上懒懒地不想起身，就连讲座结束后，室友孙佳佳她们跟着一群热情同学围上去的时候，她仍一個人孤零零地闷头坐在最后排的位置上。
直至所有声音都散去，一切重归寂静，目送男神远去的室友们终于想起似乎還少了個人，折回空荡荡的教室来找她。
唐秋收拾了一下心情，勉强打起精神来跟她们一起往教学楼外走。還沒走出多远，再次一眼看到站在树下的人。
午后的日头炽烈，微风拂過绿叶梢头，对方的视线直直地望了過来，距离得這样近，几乎沒有任何迂回的可能。
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只想掉头就走，却被兴高采烈的室友们拉着被迫一路小跑到那人跟前，听着她们兴高采烈叽叽喳喳地问长问短。
唐秋只觉自己仿佛脚下生了根，一动也不动，一個字也吐不出来，听着室友们意犹未尽地结束了对话，客客气气地准备跟眼前的人告别。
临别在即，对方沉吟一下：“方才你们想问的問題，当时人太多一时不方便，现在我想或许应该可以說了。”
孙佳佳等人：？？？
男神的声音低沉温和：“之前有過，已经分开很长時間了。不過就在刚才，我又有新喜歡的人了。”
众人仍然一脸懵逼地地看着他将目光转向一直沒有开口說话的唐秋，微笑着轻声问道：“……這位同学，你有男朋友了嗎？我想就在刚刚，我似乎对你一见钟情。”
众人惊恐地睁大了眼：！！！
這剧情超纲了啊喂！
再一看当事人唐秋，非但沒有任何震惊、惊喜之类的情绪，眼圈還慢慢红了。
她倔强地睁大眼睛，忍着鼻尖发酸的感觉，看着眼前微笑着的人微微有些哽咽道：“……你、你是什么人啊，怎么、怎么就一见钟情了呢。”
這么轻浮的人，就算一见钟情的人是她，她也不要。
那人慢慢敛了笑意，望着她微红的眼眶，温声哄道：“对不起，是我的错，不要哭了好不好。”
谁哭了啊。
唐秋杏眼圆瞪，正要凶巴巴地反击回去，就被人抱在怀中，脑袋被扣在他的肩膀处，只能被动地感受到他的体温：“好了好了，沒事了，都過去了。”
孙佳佳等人：！！！
她们還沒从一见钟情的暴击中回過神来，就被這過分亲昵的动作给弄得瞠目结舌，只能呆呆地看着。
另一位室友周筠最先回過神来，纠结了几秒钟這算不算强搂强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仗义执言，就见唐秋挣扎了几下，露出小半张微红的侧脸对她们小声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可能要跟他单独待一会儿。”
四人干巴巴地哦了一声，忍着强烈的八卦欲望，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眼看都快要走到宿舍楼了，众人還是還沒能回過神来，她们這算什么，亲眼见证别人的绝美爱情嗎？
孙佳佳仍然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唐秋她……”
一個接過她的话头：“這就脱单了？”
另一個单身狗愤慨道：“凭什么啊！”
最后一人一针见血地指出关键所在：“她是不是早就有情况，只是一直瞒着我們。”
再结合去年冬天唐秋发着烧還要不管不顾去找人的状况，众人顿觉已经猜到了□□成，只等唐秋今晚回宿舍后再好好将她严刑拷打一顿。
而此处的树下，唐秋再度挣扎，总算被对面的人顺势松开。一脱离他的怀抱，她就往后大退一步低着头不住地擦眼眶，既不是要离开，又要保持距离，一副倔强的模样。
那人轻声道：“刚才怎么一個人落在后面了？是心情不好，還是身体哪裡不舒服？”
唐秋重重地吸了下鼻子，看着路边爬過的蚂蚁，一句话也不說。
他试着去捉她垂在身侧的手，被她微微躲了一下，但也沒有非要躲开不可的意思，最终還是被他虚虚地握住了指尖：“這裡不方便說话，我們换個地方。”
等唐秋再回過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在一家装潢得很小资的咖啡店裡，悠扬的轻音乐中，听着对面的人声音低沉地讲着這中间几年发生的事。
五年的时光在秦放的叙述中平平淡淡，沒有丝毫岁月流逝的惊心动魄。
秦爸這几年還是整日忙得不可开交，人也沒有再娶；卢静怡多开了几家宠物医院，每天照常看电视剧撸猫；冯苗苗几经跳级，今年刚刚高考完，即将成为大一新生；齐语杉和周昂本科在南方一所知名高校，直至硕博连读才来了l大。
他甚至還沒忘告诉她俞思思小朋友的消息。几年過去，她在父母的陪伴与各种努力下，已经可以和普通孩子一样正常上小学了。
“那你呢？”
一直沉默到现在的唐秋终于开口问。
秦放顿了一下。
他的生活似乎也沒什么可說的，无非是高考、上大学，毕业后开公司，听上去是相当平淡枯燥的生活。
他低声說话时，唐秋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人。即便模样并沒有变化太大，但成年人的容貌与少年时期总归是不同的。
成年后的秦放褪去了昔日的清隽，眉眼锋利而深邃，鼻骨高挺，是英气逼人的相貌，哪怕不动声色间也有种让人喘不過气来的压迫感。饶是他已经学会偶尔用一张温和的假面欺人，仍然透着股让少年时那股仿佛刻近骨子的疏离感。
比起记忆中十几岁满怀炽热的少年，眼前的年轻男人更沉稳更成熟，也更低温。這让她感到有些陌生之余，又有些本能的畏缩，唯有沉默着一言不发，仿佛這样才能让她感到安全。
一下午的時間，在两人的叙旧中，悄然流淌。尽管多数时候是秦放在說，唐秋只是偶尔出声问几句，然后是大段的沉默，但谁都沒有提出先离开。
吃過晚饭后，一直待到天色擦黑，看起来隐隐有要下雨的势头，秦放才开车要将她送回去。
等待红绿灯时，开车的人突然道：“我加一下你的微信，以后也好联系。”
唐秋下意识道：“我的号码沒变過。”
秦放顿了一下道：“我的也是。”
本就有些尴尬的气氛越发地凝滞。
从刚才到现在，哪怕两人谁都沒有提起，但彼此都心知肚明，有一個問題始终无声地横亘在他们中间。
唐秋从過去回到现在也已经有半年多了，可這么长時間，秦放并沒有来找過她。如果不是今天正好遇见，說不定两人就顺理成章地慢慢淡忘了彼此。
但她头一次不敢理不直气也壮地问他，为什么沒有遵守诺言。只因她很害怕，怕秦放也会不动声色地反问她一句，为什么明明有他的电话，可为什么她也始终沒有打過一次。
唐秋不愿再回想下去，低下头假装玩手机。打开闲置一下午的微信，消息争先恐后地跳出来，宿舍小群裡面已经99+了，那群笨蛋不知道艾特了她多少次，让她晚上回去老实交待。
同自习室的学长也发微信问她：“今天怎么沒来上自习。”
她沒有回复任何人，只是心不在焉地想着，就算過去的一切只是他少年时候的一场梦，那至少他们现在這样，勉强還能维持一下面上的朋友关系吧。
唐秋飞快地通過了他的好友驗證，故作语气轻松道：“你之前开的玩笑，可把我害惨了。我室友发了好多消息质问我，等我晚上回去，她们一定不会放過我的。”
秦放顿了很久才回答。
他手握着方向盘，仿佛在专心致志地看着前路，声音有点干涩：“……你觉得我只是在开玩笑？”
他不开口還好，一說话唐秋只觉眼底的泪意又在蠢蠢欲动。
不是玩笑又是什么，一会儿不肯联系她，遇到了也只是装作不认识她，還抽她起来提问；一会儿又当着她室友的面說什么一见钟情，仿佛她好像只是個笑话似的。
她生气偏头不想看他，也沒注意到旁边人黝黑如墨的眼眸沉沉，仿佛车窗外骤雨将来时的天色。
密闭的空间裡，气氛一旦冷却下来，就让人分外煎熬。迟迟未再說话的人再度开口问她：“……唐秋，你還喜歡我嗎？”
這种情况下，难道不应该是他自己說他還对她旧情难忘他离开了她就不行，让她必须留在他的身边嗎？
最最重要的是，他怎么可以明明就坐在她旁边，问這么重要的话时，都不回头认真地看她一眼。
唐秋又气又委屈，从刚才她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忍耐，要冷静，但她现在已经快忍不住了，只闷声答了句：“我也不知道，這种事谁說得准呢。”
她昨天可以喜歡他，明天可以喜歡别人，反正她一向就是這么随心所欲的人。
然而只是模棱两可的一句话也足以让身旁的人勉强维持的冷静摇摇欲坠，他的指骨攥紧方向盘，声音沉沉，仿佛在极力压抑這自己的情绪，好半天才道：“……你别骗我。”
唐秋心中的小人不屑冷笑，哼，她就要骗他，把他骗得团团转才好。
可现实却是，她指尖颤抖着解开安全带，沒出息地只想尽快逃离车内這种近乎凝滞的气氛，找個无人的角落冷静一下：“已经到了，我要先回去了。”
她匆忙下车，還沒走出几步，身后的人就已经追了上来，一只手被人扯住，整個人的身体被扳過来动弹不得。
无论是身高的差距，還是被人压制的感觉，都让唐秋有些喘不過气起来，脾气又上来了。离得這样近，她鼻尖萦绕的都是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還沒来得及再說什么，就见身前人俯下身来，小心翼翼地吻了吻她湿漉漉的眉眼。
唐秋的眼眶更红了。
她很想用力地给這可恶的人一個头槌，但她怕对方的脑壳比她硬，回头還是她遭罪，最后只能忍辱负重地让他亲了亲额头，红着眼小声地抗议道：“你亲我……還沒经我允许呢。”
而那人只是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歉：“对不起，再有一次就不会了。”
唐秋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這人、這人居然還想有下次。
对方乌黑的眼瞳回望她，半点沒有开玩笑的意思：“你当初不是也沒有经我允许就亲過我，還是两次。”
他一說完，就见怀裡的人吧嗒吧嗒地掉眼泪，只好手足无措又无奈道：“……怎么又哭了。”
唐秋哭着伸手要去打他，還沒落下就又被他捉住，只好恨恨地停住。怎么会有這么小肚鸡肠又记仇的人呢，才重逢沒多久，就要见缝插针地欺负回来。
秦放轻轻帮她拭去脸颊上的泪，声音低沉：“……早就說好了五年后也要在一起，谁都不能食言，无论是你以前還是现在骗我，我都不允许。”
而唐秋只能抽噎着委屈地顶了一句：“……反正我沒骗人。”
身前的人叹气，然后沒忍住再次把她揽入怀中，不允许她挣扎。
拥抱或许是最直接能拉近彼此距离的举动，无形的隔阂渐渐在体温的交融中化解，纷乱的心跳渐渐变得平稳有力。风浪仿佛已经過去，只余平静。
這会儿已是傍晚，女生宿舍楼下有不少人来来往往，其中自然也少不了情侣。然而像他们這样一直抱着不动的未免也太扎眼了。
唐秋怕被路過的熟人看到，沒過一会儿，她就从他的怀抱轻轻挣脱开打算回去了，又听他道：“明天我再来找你。”
她哼哼唧唧，口中說着抱怨的话，却更像是在撒娇：“我要考研了，還要上自习呢。”
秦放看着她，轻轻笑了一下：“嗯，那我們就一起吃饭。”
他這么一笑，又有些曾经的影子了。
唐秋微微晃了眼，心裡一软，也乖乖地哦了一声，跟他挥手道别后走进宿舍楼。沿着楼梯一個往上走时，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乎還在胸口翻涌着。
502宿舍的人早已在窗户上看到了某人在楼下跟人拥抱的模样，正摩拳擦掌地准备好好问個究竟。结果看唐秋微红着眼眶进来，原本還想质问她的几個女孩顿时变了脸色。
熟读各种法制新闻的孙佳佳立即脑补了一堆有的沒的，紧张地问：“那個那個秦什么的，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唐秋原本尚未平复的心情顿时变得囧囧有神：“……你们都脑补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眼看她应该是沒吃亏，众人這才放下心来。另一位室友周筠问：“那……你们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唐秋老老实实交待：“差不多应该就你们今天临走前听到的那個情况。我們以前认识，中间分开了几年，今天才重新遇见。”
“所以你们這算是破镜重圆，又重新在一起了？”
她含糊不清道：“算是吧。”
好不容易才重新遇见，她今天的情绪也一团混乱，两個人都很不对劲。但就最后的对话来看，他们应该算得上是破镜重圆了吧。
唐秋不确定地這样想着。
众人八卦的热情重燃，立即发挥刨根问底的精神缠着唐秋问东问西。其实对自己這位男朋友，她同样知之甚少。虽然有中间那两年的陪伴，但那些对于今日的秦放而言，已是陈年老黄历了。
唐秋正有些招架不住，只听床帘后有人阴阳怪气道：“宿舍是留给大家休息的地方，可不是用来聊什么八卦的。”
孙佳佳的眉头跳了跳，刚欲反击回去，就被旁边的唐秋拉了一把：“算了，大家也累了一天了，先洗漱吧。”
都已经忍了快三年了，沒必要在這個节骨眼上再生事端。
众人被這么一打岔，暂时都歇了心思，先纷纷洗漱忙碌去了，准备回头再在小群裡再好好拷问唐秋一番。
唐秋這才想起回来后她似乎還沒给秦放发消息，连忙躲在自己的床帘裡，捧着手机小心翼翼地在备忘录裡删了又改，最后才只发了简单的一句：【我已经回到宿舍了，晚安。】
然而对面很快显示正在输入，半分钟后跳出他的回复。
秦放說，晚安。
唐秋整個人一头倒在床上，等发现自己在傻兮兮地笑着又是几分钟后的事了。
她有些困惑地抚上自己的脸颊。
明明還在生气，她为什么還要因为這人简简单单一句回复就這么开心啊，這未免显得她太沒出息了吧。
唐秋气鼓鼓地抓過旁边的抱枕泄愤似的殴打了几下，這才跳下床神清气爽地去洗漱了。
而另一边，宿舍楼下。
路边的一株大树下，仍静静地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婆娑的树影摇落，模糊了车中人望向宿舍楼时的神情。
直至手机的屏幕亮起，显示出某人发来的消息时，车中人才如释重负般整個人往后一仰，倒在驾驶座的椅背上。
作者有话要說：昨天太累了，写了一半就发现十二点了，今天字数多一点。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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