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審問室裏，孫俊禮與李泉並肩坐在一塊兒。他們身旁站着的是一名警員,正等待着林馨等人進來審問。
當他看見陳沖帶着林馨與楊蔥進來後,便自覺地退了出去,並關上了房門。
林馨與陳沖坐在他們對面,而楊蔥則站在林馨身後。
審問室裏一片寂靜,沒有任何哀嚎、也沒有大聲否認的咆哮聲,除了幾人清淺的呼吸聲外，便什麼都沒有了。
孫俊禮一臉萎頓，他緊緊抿着嘴脣，一言不發，眼睛裏有些紅腫，看來他是真的因爲自己兒子死於非命而感到悲痛。
幾個小時前,法醫報告出爐,證實那些殘留於案發現場的肢體屬於八歲的孫志堅。他的軀體在唐建輝的家裏被找到,並已經被縫補,此刻已經被送往醫院太平間了。
林馨見對面的兩人始終都不開口，便扭頭看着陳沖,示意他可以開始進行審問了。
陳沖輕咳了一聲,道：“孫俊禮，孫志堅的軀體已經在唐建輝的家裏被找到。你和唐醫生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孫俊禮擡起頭來,他的眼眶紅紅，整個人一夜之間變老了,也變得很是憔悴,他道：“我並不認識唐醫生。”
陳沖把頭望向李泉,問道：“那麼是你認識了？”
李泉點了點頭，道：“他是其中一位買家。”
林馨這時從椅子上坐正了身子，她道：“也就是說是你替孫先生進行着這些拐賣孩童的勾當？一直以來，都是你親自出面面對客戶，而孫俊禮只是在背後進行聯繫的工作和收款？”
林馨說這話時，口氣咄咄逼人，
李泉望着身旁的孫俊禮，似是尋求他的幫助。
林馨見他如此，也知道他只不過是奉了孫老闆的命行事而已。
於是，她問道：“孫俊禮，你可知道你拐賣兒童的其中一個買家正是殺了你兒子的兇手？你大概萬萬也想不到那個來到你家裏，上門替你兒子看病的唐醫生那時候早就在覬覦孫志堅了？”
孫俊禮面露痛苦之色，卻始終一言不發，而林馨見他如此，也就不說話了。
陳沖道：“孫俊禮，你可知道你的助手李泉手臂上的齒痕與他那一嘴的齙牙暴露了你們拐賣兒童的勾當？原本我們一直在好奇到底是什麼人把孩童從鄉區裏拐到城市來，萬萬沒想到是你這個房地產大亨。”
林馨接口道：“我們發現死去的孩童都沒有申報過戶口，而且依照他們的膚色，更不似城裏的孩子。不過，諒你們也不敢強行拐帶孩子，是鄉里的人把自己的孩子賣給你們了吧？然後，你們再轉賣給其他人，是不是？”
孫俊禮點了點頭，道：“鄉里的父母生了孩子後，有些沒辦法撫養，戶口也沒申就賣了，而有一些則刻意生多了專門拿來賣錢。”
林馨道：“要不是有你們這樣的商人，或許就可以減少這樣的買賣交易，難道你從來就不關心這些被轉賣兒童的命運嗎？又或者是你比我想象中還要貪財？”
孫俊禮聽她如此說，登時啞口無言。
此時，楊蔥突然說道：“你幹了這種拐賣兒童的勾當，卻沒想到有一天你的兒子也會被拐帶走嗎？你當了這麼多年的人販子，你的罪惡卻由你兒子來承擔，還是一個只有八歲的孩子，更是慘死於兇手的毒手裏，你這是。。”
說到這裏，楊蔥也就住口了，把“報應”那兩個字硬生生地嚥了下去，“哼”了一聲。
陳沖繼續說道：“我們查了一下你的背景，發現你是白手起家的，原本是個窮苦人士。在你娶了妻子，有了孩子後，生活也沒見好轉，所以你幹起了這份勾當。後來，等你有錢了，卻搞了個房地產公司，可是對於拐賣兒童的勾當，我想你是越幹越熟悉了吧，或者是你貪得無厭，利用孩子來繼續賺錢，你良心何安。”
孫俊禮雙手抱着自己的頭，哽咽道：“我原本就一無所有，做了那麼多還不是想讓我的家人過得更好，可是現在我的妻子不會原諒我，我的兒子已經死了，到頭來還是一無所有。”
林馨冷冷地道：“錯了，你本來就很幸運，因爲你什麼都有了。你有個愛你的妻子，有個可愛的兒子，是你的貪心才讓你變得像現在這樣一無所有。可是，你又怨得了誰呢？”
“而且，你半年前把別墅賣給了唐醫生，還把孩童拐賣給了他，正是爲他鋪路，讓他可以幹下這些惡行，可是卻反把你兒子的性命賠了進去。你這輩子或許就要蹲在牢籠裏，只是你的妻子，你想讓她何去何從？她沒有了兒子，自己的丈夫卻蹲在牢獄裏，這些後果你都沒想過嗎？你是如何當人家的丈夫？如何當人家的父親？”陳沖疾言厲色地說道。
陳警官家裏有妻兒，對於這些拐賣兒童的勾當一直痛心疾首，這樣的勾當背後都有個很大的集團，數不勝數，他已經捉了好多，但是都無法杜絕，是以這次的謀殺案竟然與拐賣兒童有關，出言的時候也就沒有先前溫和了。
林馨道：“對於你和李泉做出的這些勾當，我們會把你們今天的口供轉給法庭，到時候如何宣判，就看陪審員的決定吧。至於你妻子。。。我們也會把這件事一字不漏地告訴她，她有權力知道這一切。”
當一切結束後，林馨等人走出了審問室，她對着陳沖說道：“陳警官，這次真是謝謝你們的配合，要不是有你們，或許就讓他們給逃脫了。”
陳沖笑道：“哪裏哪裏，這還是因爲林警官機智，及時想通了案子裏的其中關鍵。”
林馨苦笑道：“其實，也不是完全想通了呢，有些事我還沒完全理清，這些都要等盤問了唐醫生才知道。”
兩人客套了幾句後，陳沖道：“現在已經是早晨六點了，唐醫生還在路上，林警官是要在這兒等他呢還是先回去補眠？現在照這情況來看，他抵達這兒時也是要費了一番折騰，等到審問時，應該都排在中午時分了。”
林馨道：“我還有些事要找程醫生問問，所以我們先返回東方醫院，他今天是值早班呢。”
陳沖道：“好、好，那我們中午再見吧。”
林馨與楊蔥從地方警局踏出，直奔東方醫院而去。
“蔥頭，你累不累？累的話換我來開吧。”林馨坐上車後，問道。
“林姐，我現在正來精神呢，唐建輝那傢伙既然已經被抓到，我倒是想看看這傢伙能吐出什麼話呢。”楊蔥依舊氣憤憤地道。
不多久，兩人來到了東方醫院，問了問那兒的櫃檯，知道程醫生才進來的醫院。此刻，應該是在醫院食堂裏喫早餐。
醫院裏一名醫生涉及謀殺孩童事件，也不知程炎是否知道。
當他們來到食堂時，果然見程炎正坐在那兒喫早餐，看神情似乎還不知曉。不過，當他一看見林馨走過來時，微微一愣，隨即認出了她。
林馨坐在他對面，道：“程醫生，不好意思打擾你用餐時間，不過我們現在正在執行公務，有些事想請教你。”
程醫生這輩子還沒試過與任何警官談論與犯罪有關的一切事情，此時聽見林馨如此說，心裏微顫。
程醫生放下了筷子，問道：“林警官找我何事？”
林馨道：“最近陽市發生了一起沸沸揚揚的孩童謀殺案，程醫生知道這件事嗎？”
程醫生臉上登時露出了嚴肅的神色，他道：“當然知道了，法醫部那兒早就傳了出來。”
林馨繼續問道：“那你知道謀殺案子的主謀是唐建輝唐醫生嗎？”
聽她如此說，饒是程炎如此淡定與老成的人都被驚呆了。過了良久，他才問道：“唐。。唐醫生？”
林馨點頭道：“對，正是他。”
程炎驚問道：“他，他爲何要如此做？”
林馨嘆了口氣，道：“我們也不曉得，見你與他交好，所以纔來詢問你一些關於唐建輝的家庭背景。”
程炎依舊以詫異的眼神看着林馨。
林馨繼道：“程醫生，你應該不知道唐醫生他冒用了你的名片去了房地產大亨孫氏的家替他兒子上門看病這件事吧？”
程醫生皺眉道：“我是知道他要去孫氏家裏的。當天他剛好放假，然後來了一趟醫院找我喫午飯。後來，院方原本派了我過去孫氏家看看，可是那天醫院裏缺乏醫生，而我剛好也忙碌着，他就自告奮勇地代替我了。我還記得我問他不會耽誤他休息嗎？他說就只是去看病，也不會耽誤多少時間，所以我就答應了。只是，我沒想到，他竟然用了我的名片來冒充我。。”
林馨問道：“你們醫生之間一般上都會交換名片吧？”
程炎點頭道：“一般上都會的，只是有次他跟我討要了多幾張名片，我與他又是交好，也不疑有他，便給了他。”
林馨“嗯”了一聲，然後繼續問道：“你與唐醫生是如何認識彼此的？”
程炎嘆道：“我與他從小就認識了，我們是在一個村子裏長大的。我是孤兒，而他從小被他父親帶大的。”
林馨心裏一緊，問道：“他與他父親關係如何？”
程炎聽他如此問，眼神閃過了一絲黯然，要說起唐建輝與父親的關係，那是外人無從知曉的，只有他與唐建輝混熟後，有幾次到過他家才知道他父親一直以來對他都是暴力相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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